“管亥勿憂,乃翁來也!”
“突擊——鑿穿他們!”
在青州聯軍的後方,
張昊似有所感,耳邊好像隱約傳來管亥的聲音。
此時的他,
正於馬上倒提一柄長铩左衝右突,手中長铩舞得風生水起,神佛不近,簡稱瞎幾把亂舞。
三腳貓的功夫也是功夫。
好歹是豪強子弟出身,身體素質不錯,有點武藝,跟普通流氓還是有區彆的。
在他周圍,有昔日賺取薊縣的幾十個軍中精銳護衛。
安全方麵,問題不大。
老實說,
當前幾日管亥的斥候找上他時,張昊也沒想到管亥會這麼剛!
隻靠本部黃巾就要與他來個前後夾擊,理由竟是戰後不想分糧食給張饒。
不過目前來看,大局已定,青州聯軍們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因為他們的士氣崩潰僅在一瞬間。
當張昊僅剩的不足八千騎兵撞入聯軍後方,
會撇腳漢語的烏桓漢子,同張昊本部士卒高呼‘降者不殺’時,在另一頭浴血奮戰的管亥也隨之精神一振:
“援兵已至——黃巾力士何在?可敢隨吾再殺一陣?”
四方皆有依稀的回應聲傳來,管亥豪爽大笑道:
“哈哈哈哈~~~黃巾力士聽令!”
“頭裹黃巾,代天征伐!殺!”
“殺!!!”
兩頭施壓之下,青州聯軍大部分士卒果斷丟掉手中兵器、跪地納降。
不消多時,鏖戰結束。
戰後,
張昊在身邊親衛的護衛下越過人群。
見到管亥時,渾身是血的管亥正癱坐在地,臉上殘留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武力值再高也有力竭的時候,若張昊的騎兵再不來,怕是就得淹沒於人海了。
管亥疲憊地環顧四周,
感受著戰場之上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與不知多少傷兵充斥入耳的哀嚎,笑罵道:
“特娘的,當年跟著大賢良師起義時唯有廣宗之戰能與此戰相比,真特娘的累死個人啊!”
“哈哈哈~~~累點好!”張昊大笑幾聲以作回應。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戰場廝殺,能活下來都算不錯了!”
張昊毫不嫌棄地坐在管亥身旁,那被鮮血浸潤已變得鬆軟的土地上。
親自體驗了數萬人的冷兵器廝殺,他的腦子裡隻剩兩個字來形容——
刺激(顫音)!
管亥默念著剛才張昊所說的詩句,疲憊的神情忽然變得哀傷起來。
似在回憶:
“古來征戰幾人回?嗬嗬...當年廣宗一戰慘啊!”
“大賢良師才剛仙逝,地公將軍帶著俺們繼續與官軍決戰,天色未亮官軍趁俺們防備鬆懈猛攻城池,戰事一直持續到下午。”
“俺不知道砍卷了多少把戰刀,捅斷了多少根長矛,但是打不贏,真的打不贏啊!”
“他們裝備比俺們好,兵器比俺們利,好多弟兄拚了命才砍死他們一個,俺們弟兄卻要死上好幾個,十數個!”
“大軍潰敗就在那一下,聽到城破了的時候,城內不少人都哭著喊著給了自己個痛快!”
“但俺沒有,俺出了城就往青州跑,沒日沒夜地跑,跑了數百裡才敢回頭看,可眼睛一閉就能看到那些官軍揮著刀向俺砍來!”
“再後來...”
“俺仗著有把子力氣,拉了些人想要重振黃巾旗號,可是太難了啊!”
“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俺又沒有張饒那廝會管人,俺隻會砍人...”
說到這裡,
管亥的話語突然一轉,一臉認真地問道:
“若我等黃巾北上,真有活路嗎?”
張昊靜靜地聽著,情緒也被管亥話中的悲傷所感染。
聽到這裡,
臉上的表情隨之一僵,眨了眨眼,沒回頭,半響後吐出幾個字:
“有!一定有的!”
......
之後的時間,
張昊本部兵馬連結烏桓騎兵,還有管亥的剩餘黃巾一起。
押著一萬多聯軍俘虜回返臨淄,威脅張琰不給糧食就殺俘和繼續挖掘河道。
萬般無奈之下,青州刺史張琰隻得傳書州郡與州中大戶籌糧。
消息傳開,青州大震!
同時,
張昊念及五十萬石糧食籌集時間過久,數量太多也不好攜帶,於是當籌集到二十五萬石糧食時,決定提前北上。
“什麼?你要讓張饒派出人手幫你運糧?還給他們酬勞?”
營帳之中,管亥一臉震驚地看著張昊。
“我不同意,這可是我們血戰一場後才逼迫張琰得來的,那一戰死了多少兒郎,他們白死了嗎?”
張昊無奈地歎了口氣,兩手一攤。
“不然怎麼辦呢?我已經傳信冀州的烏桓峭王派兵前來護送糧食,但行軍不要時間嗎?”
“如果是你,二十五萬石糧食經過你的地盤你不眼紅?”
管亥氣著道:
“他敢!他張饒要是真敢伸爪子搶我們的糧食老子宰了他!”
見管亥這副執拗的模樣,張昊也稍稍來了點脾氣,眼神淩厲地逼問道:
“那你先告訴我張饒缺不缺糧?”
“身在黃巾,你管亥難道還沒見過餓急了的人是什麼樣子的嗎?”
接著拉開營帳伸手一指,
“行!你去宰!張饒的三十萬黃巾你能宰幾個?還嫌手下的人死得不夠多嗎?”
前幾日的一番血戰,管亥手下的四萬黃巾隻剩三萬出頭。
一萬多被安排在後方的老弱被臨淄守軍偷襲,混亂之下沒了三、四千,而參戰青壯近半帶傷。
張昊本部兵馬也隻剩一千四百騎,塌頓手下的烏桓騎兵不足六千。
所有士卒武器裝備倒是更換了一遍,可也讓青州各郡包括黃巾張饒更為忌憚。
如果不趁著糧食還在籌集的期間金蟬脫殼,張昊是真的擔心遲者生變。
畢竟人心,從來都經不起試探!
“那要是征召了張饒的人手,他們還來搶糧怎麼辦?”
管亥還是有些不甘心。
張昊聞言,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
“那就試試!”
“他敢搶老子就敢給那些俘虜發放武器,到時候誰特麼也彆想好過!”
征召張饒的人手有兩個目的,
一是試探張饒反應,二是如果張饒同意,派來運糧的黃巾變相來說也是一群人質。
至於付出酬勞,倒不如直接說是買路錢。
出來混講的是人情世故,我可以給你好處,但你也不要壞了規矩!
......
兩日之後,
派往張饒營地傳信的人回來了。
與之一同返回的,還有黃巾小帥徐和帶來的五千運糧黃巾。
雙方約定,
征調五千黃巾幫助運輸糧食到青州邊界,便給予張饒五千石糧食的酬勞。
讓人驚訝的是,除此之外張饒竟然沒有再提出其他什麼額外條件!
由於摸不透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張昊隻好讓麾下士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趕路。
很快,
運輸糧食的隊伍宛如長龍一般開始向北移動。
在保證戰力的情況下,塌頓分出了麾下騎兵中的一部分戰馬拉行糧車。
張昊以聯軍俘虜,和張饒的五千黃巾,還有部分管亥麾下的黃巾老弱押運糧食。
其餘可戰士卒除了斥候,則沿途分批巡邏、警戒,以及監督。
而在這期間,
張昊所不知道的是,他連結管亥的黃巾威逼一州的事,已經被送往了臨近各州郡太守及刺史的案桌上。
得知戰報的一眾官員隨之紛紛作出應對方案。
比如毗鄰青州的泰山太守應邵,再次募兵千餘駐守郡治;
冀州的钜鹿太守郭典,本就因軍功上任,更是在郡中親自操練兵馬,防患於未然;
而冀州刺史賈琮,則上書一封至雒陽。
請求倘若危急關頭,在黃河北岸拱衛京師的黎陽營,能北上協助冀州郡國兵抵禦叛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