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醉得很酣,胸膛起伏得很均勻,隻是起伏的幅度卻越來越緩慢,李德獎和李德謇躬身相送,劉逸擺著手,跨步高歌,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啊!吟誦半餉,看看自李靖家裡拿的酒壇子,搖頭笑笑,醉裡乾坤大,乾坤日月長!李靖走得很安靜,據說那一醉之後,便再也沒有醒來,沒有像李二和李綱那樣豪氣衝天,很是安靜的,就這樣沉睡過去,甚至一直如此平和的笑著,來跟劉逸說的時候,劉逸平和的一笑,輕輕點了下頭,什麼話都沒說。朝堂裡到底是給了李靖極高的榮譽,隻是死後的榮譽,又到底值多少?有人追逐這些,又有人舍棄那些,劉逸是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到底哪種態度來為看待,士大夫覺得對得起了,劉逸卻覺得對不起,很對不起,一代軍神,消逝得如此悄無聲息啊。下葬之後的七日,劉逸獨獨的帶著兵部,立在原野之上,向著逝者緬懷,金樽清酒,默默喝完,隨後大唐軍方的第一次演習,便在這裡開始了,火炮,火槍,炸藥,強甲,最厲害的武器,都展示在此次軍演之中。“我願以這些冰冷的軍備,換你們年邁之時想要的平和,將軍,走好!”“走好!”大聲群吼,篝火燒得很旺盛,比腳力,比馬術,比弓箭,比刀槍,待一切平靜,篝火處處,青煙在暮色下模糊,卻又分明。熱鬨總要有個結束,一個人走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是什麼感覺,空靈,又帶著惆悵,影子拉得很長,延伸到一個幽深的小巷裡麵,然後抬頭,然後月色下一道孤寂的身影,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劉逸,輕輕的歎息,兕子啊,為何會坐到瓦背之上?“您念過一句詩詞,千裡共嬋娟,還說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兕子不想去府上給您添堵,想從這白玉京中,看看,到底會不會有您的影子,嗬,這看著看著啊,您的影子就這樣過來了。”招手下來,兕子卻是搖頭,劉逸唉了一聲,沿著兕子留下的梯子,迷糊著往上麵爬,醉了酒的小腦,有些不聽指揮,兕子算是嚇著了,著急的掌好梯子,您下去,兕子也下來。“算咯,還是我上來吧,好久沒這樣看過月亮了,沒事,你幫我扶著點,能成的。”兕子心驚膽顫看劉逸爬完樓梯,琉璃瓦很是結實,但是滑啊,差點摔倒,趕緊再次扶住,就嗬嗬一笑,慢慢的坐下來,覺得不舒服,最終仰躺下來,頭枕著雙手,望著明月。“回家吧,一個在這裡呆著做什麼啊。”沉默了半餉,才輕輕開口,兕子自看著劉逸的神情中醒轉,輕輕理了下額邊的青絲。“這裡挺好的,清靜。孫先生說我需要靜養。”口不對心,不不善於說謊的孩子,就是支吾得厲害,劉逸偏頭過來,看著兕子,微微悸動了一下。許是酒真的有些醉了,拉過兕子的手,輕輕顫抖了下,就沒掙脫了,莞爾一笑,讓這丫頭將頭落在自己胸前。“一直覺得啊,你這丫頭,該有一個專門的人來寵著你,乾淨,空靈,月色下站立,就是那種要融入到裡麵去的一樣,得有個人來拉著你,不然,你這輕飄飄的身子啊,會飛走的。”“人的心,總是有個數的,分割了一個,就少了一個,以前總覺得,在這時代,將那種自己心疼的女子,娶回家好好憐惜,便是最好的,可是當你身邊的人一多了,就發現自己實在心裡的空間有限,你看家裡的姐姐們,每日我回去,能一個個好好的看一眼,那都是奢侈,這樣的日子,怎麼能對得起咱們的小兕子?你該是那種被人含在嘴裡的人啊。”就這樣爬在胸口,看著劉逸認真的說,兕子嘴角就緩慢的露出微笑,雙手撐著下巴,劉逸的短胡子一動一動的,很是好玩,輕輕抓了一根,扯掉,就疼得直咧嘴,撲哧一笑,看著劉逸。“您又不是兕子,您怎麼就知道兕子想要什麼樣的?父皇在的時候,替我選了不知道多少年青俊傑,滿腹詩書的,勇冠三軍的,俊秀飄逸的,氣渾沉著的,隻是看來看去啊,還是覺得不滿意,您將兕子寵得太厲害了啊,人家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做公主的,更該為表率,隻是心裡老過不去坎兒啊,您教會兕子學會選擇,但是兕子選了吧,您又總是躲著,今日知道您去送衛公了,便想在這樓上等著,若是您不抬頭,兕子便想去道觀了,青燈常伴,心觀自在。”傻裡傻氣的話語,惹得劉逸輕拍,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聽見背下的結實的瓦片好像有些承受不住,哢嚓的響了一下,就瞪大了眼睛。“那個,兕子,家裡的房頂,結實吧?”搖頭表示不知道。“兕子也是第一次上來好吧?誰沒事會爬房頂啊,哦,除了念兒,這丫頭喜歡。”沒感覺到害怕,倒是覺得劉逸驚恐的樣子很有趣味。“完了,好好的情緒全毀了不說,你我要死在這摔下去做了苦命鴛鴦,那得青史留名了,帝國大將軍和公主在樓頂私會,然後房頂塌陷,嗚呼哀哉,勸後人莫做風流士啊。”便是苦命鴛鴦四個字,兕子便笑得更歡,回到了以前的狀態,拿一束青絲,輕輕掃了一下劉逸。“那便說唄,兕子好不容易大膽了一次,賺到了。”虎著臉擰了下調皮的模樣,輕輕挪移了一下,大聲朝下麵吼,都傻了啊,本王都要摔死了!老吳嘿嘿的笑著,再次將梯子搭了過來,可恨的程處默居然不知道何時也到了,賤笑著,花前月下這麼快?這就忍不了了,沒那個文采能不亂用成語?掀起瓦片就朝底下打,人沒打著,自己一個趔趄就摔了下去,兕子驚呼一聲,快速移動過來查看,就見老吳將劉逸抱住安全著地。自己手稍微把住梯子,幾下便下得屋頂,劉家的丫頭,總會點武術的啊,關心的看過來,劉逸沒開口,破嘴巴程處默就說話了。“兕子,沒事,逸子還要娶您呢,哪能摔壞了。”人多,兕子就羞澀的跑進了府內,劉逸夜色下的臉都成鍋底了,隻差脫鞋子砸人,程處默躲閃開來。“老爺子讓我喚你過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