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九寺之一,設卿一名,從四品上,丞二名,從六品上,領典客司儀二署,行賓客及凶儀之事,大唐的鴻臚寺裡沒有什麼老人,都是一群勳貴弟子在裡麵充數,這確實是個肥差,也相對輕鬆,因為驕傲的大唐人基本不怎麼理外人,可是這裡要進階也很難,除非你有唐儉那樣的本事和勇氣。大唐皇帝李二被稱為天可汗,那大唐自然是天朝了,所以這裡其實來的人還是很多的,因為大唐喜歡賜予豐厚的禮物,彰顯天朝之威,鴻臚寺裡很嘈雜,以前老唐在的時候就基本不喜歡管事,說什麼我一生和外人打交道,回到了大唐還和外族打交道,煩不煩?寺卿不喜歡管事,那作為寺丞就更不會管了,房子又多又大的,住滿了老外邦使者,但是這裡卻臟亂的厲害,問了下,就說這些蠻夷就這習慣,你弄乾淨了,沒三天又變回來,所以久而久之,就沒人去管了。劉逸進來的時候寺丞夥同下人正在打麻將,也不管外麵熙熙攘攘的瑣碎之事,基本上就是讓下麵官員把朝貢的禮統計好,然後把折子往中書一遞,這就算完了,而中書省也基本不怎麼看鴻臚寺的折子,不然倭國的皇女陳玉舒也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劉逸了。劉逸覺得自己這官當得很是不正規,因為連一個送他上任的宦官都沒有,這也太兒戲了吧?人家新官上任早就有人在門前迎接,儀仗開動,兩排官員站立,從中而過,多麼威風霸氣,可是到自己了,連聖旨都還要自己過去找人宣讀,身邊帶的除了老黎幾個保護侯爺安全的護院,就再沒其他人了,這就讓劉逸很是受傷了,到底是自己人品問題,還是這破職銜的問題?因為是單獨前來,也沒通知誰,劉逸都進進出出走了幾遍了,這群家夥還在那兒當劉逸是透明的,這就有掀桌子的衝動了,手奪過不知道那個貴族家裡的公子哥的麻將牌,啪得一聲拍在桌子上。“胡了!給錢!”掐著腰如同包租婆一般的站在那裡,手向前伸著。“給錢啊!”四人蒙了,這家夥哪裡來的?外邦的?不像啊。為首一人剛想發怒,被底下兩個好像是這裡的老油條一樣的官員拉住。“大....大人,好像是新來的寺卿。”還是兩個下麵混久了的人知道官服,另外兩個估計也是剛來不久的,連自己寺卿的官服都不知道?這都是什麼草包!劉逸就覺得該拉出去砍了。“啊?寺卿?哦,寺卿大人啊,見過寺卿大人。”拱拱手就算行禮了,又準備繼續拉著兩個老人打牌。兩個老人畏畏縮縮,估計是看劉逸眼神不對,沒敢碼牌,能進鴻臚寺做寺卿和寺丞的,那個不是功勳之後,而從四品的寺卿,他們還沒見過這麼年輕的,估計比自己這兩位寺丞的來頭更大,所以沒敢亂動。“怕什麼,來,繼續!唐公在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大家都是沒本事來混日子的,不然誰來這鴻臚寺不是?來,這位兄弟,你是寺卿,你補一席,來寶,你先去沏茶,咱寺卿來了,得好好招待下不是。”非常自來熟啊,劉逸收回手,扯動嘴角,笑了下,坐在了那個來寶的位置上,理理袖子。“好啊,打麻將是吧,這個本官可是高手,隻是今日剛剛上任,本官身上沒帶錢財,便拿這個抵債怎麼樣?”將手上的聖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然後抱著手微笑著看著幾人。“大人說笑了,這不過一塊黃絹布罷了,咦?黃絹布?聖...旨!”瞪大了眼睛。“對呀,聖旨,不錯,還以為你們不認識叻。”麵上饒有興趣,那個叫來寶還有一個不知道名字的老油條早就嚇得跪在地上,又趕緊將自己的上官拉下來,見聖旨不跪,這是要殺頭的!把聖旨拿給老黎,展開宣讀,剛還邀請劉逸一起來麻將的家夥將頭低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嗬嗬,知道了吧,本官叫劉逸,從今天起,這鴻臚寺卿就由本官接任了,大概你們也聽過本官的名號,知道本官沒事喜歡殺殺人,打打貴族公子什麼的,所以啊,我就不想多說其他的了。”“好了,那現在來說說吧,都叫什麼名字,我這進進出出三趟了,沒一個人理我,我還以為自己進了賭坊叻,就算進了賭場,人家也招待得熱情啊!”手裡各抓著一塊麻將牌疊來疊去的,看著跪著的四人。“回大人,小人來寶,這是來福,我們兩人是這裡的錄事,這位是裴律師,河東郡公之子,這為是權諫,權萬紀權大人之子。”還真實大人物啊,河東郡公裴寂,曾經的魏國公,因為受僧人法雅牽連,被罷官放歸原籍,再又流放靜州,後來又征討叛亂有功,本要受到封賞,可是卻突然病逝,李二因此將他的兒子裴律師調回長安,任職鴻臚寺丞,而且這家夥與自己一樣是個駙馬都尉,娶得是李淵的十六女兒,臨海公主。至於權諫,他老子權萬紀也厲害的很,幾次彈劾劉逸中間都是他老子最瘋狂,李靖都被他彈劾了好多次謀反了,到現在還沒謀反成功,劉逸也就覺得沒誰了。當然還有一個討人厭的家夥,叫做李仁發,這家夥與權萬紀兩人就如同兩條瘋狗一般,見誰咬誰。李靖本是宰相之職,就是因為害怕了這個朝堂,又加上功高震主的嫌疑,好好的一條漢子,被逼得裝病請辭,沒辦法,禦史們對於李靖這個軍方第一人是根本沒鬆口過,而現在李二再次準備西征,李靖這才又自請出外帶兵,沒辦法啊,長安都快呆不下去了,敞開大門睡覺的日子,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的。“劉兄,都是將門,這就算了吧。”裴律師拱手說道,剛才他沒說話,此刻倒是作起和事佬了。“嗬,沒準備找你你們麻煩,隻是這裡畢竟乃大唐九寺之一所在,陛下又把我這個愣頭青派到這裡來,想要做什麼,你們估計現在也猜到了,但凡你們能裝裝樣子,我劉逸也沒有二話,畢竟就按照你們所說,以前都是這樣子,可是既然我來了,以後這樣的事情,我就不希望再看到了。”本來怒氣都到了嗓子眼了,可是卻還是忍了下來,不是懼怕,隻是這裡確實從老唐在的時候便是如此,你能指望彆人能如何?“自然該如此,劉兄大才,自然能管理好這鴻臚寺,以後.....”“裴兄!何必說這些,這鴻臚寺在何時不是這樣?我等進來就是為了安逸,陛下都知道的事情,我們又沒做錯,乾嘛要改變?若是改變,我們呆在這裡乾嘛?還不如每天去青樓逛逛,咱們又不缺這點錢財!”權諫哼著聲音說道,他老子如今也是李二麵前的紅人,不虛劉逸這個毛頭小子。“嗬嗬,說的也是,那裴兄你了?”劉逸笑笑,沒看權諫,隻是看著裴律師,等待著他的回答。“這....能不改變,自然是最好的,我裴家隻有我一個獨苗了,裴律師沒有劉兄這樣的大誌向和大智慧,隻能安安逸逸得過完一生。”想了一會,裴律師這才抬頭說道,卻不看劉逸的眼睛。“也是,能安安逸逸的過一生,這才是最重要的,裴兄有這樣的機會,本侯也不便打攪了。這樣吧,裴兄,我給你一個名額,你先去華胥書院呆上三年,出來之後,不管是想建功立業也好,想安逸也罷,都有更多的機會,你看如何?”這是真正的聰明人啊,自己一直追求的也是這樣的機會,隻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回頭來,發現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想要回頭,卻已經來不及。“我有這樣的機會?”裴寂第一次認真的看著劉逸的眼睛,眼裡隱約浮現希望。“自然,嗬嗬,當然臨海公主那邊,就需要裴兄自己去訴說了。”微微一笑,整理了下衣服,都是可憐的人,有了駙馬都尉這樣的頭銜,很多時候,就意味著隻能縮在家裡一輩子,當然,若是你老子厲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像長孫衝,程處默,他們若是也娶公主,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這是自然,那裴寂這就回去跟公主商量,這裡的事情?”“哦,去吧,沒事,我會上折子與陛下訴說的。”裴寂開心的再次拜了一下劉逸,起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劉逸也笑著起身,準備讓來福和來寶這兩兄弟帶自己逛逛鴻臚寺,至少需要一個了解不是?“劉逸你什麼意思!”才要轉身,跪在地上的權諫已經站立而起,大聲說道。“哦,嗬嗬,差點忘記了權兄也在,權兄不是想要舒服嘛?你自便就是,隻要不妨礙公務就好,哦,對了,權兄你以後雖然還是這寺丞,可是這批閱的權利,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了,這是我說的,在這鴻臚寺內,誰若不想遵守,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