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長孫是為了自己好,雖然迷糊,還是儘量擺正身體,半眯著眼睛,感覺全世界都在搖晃。“好了,怎麼喜歡就怎麼坐著吧,來,先說說剛才老夫問你的問題,說得好了,老夫作主,帶你離席去休息,誰也不敢說什麼。”劉逸聽到這話,總算恢複了幾分力氣,勉強拱了拱手才道。“李師見笑了,小子今日實在失策,該找幾個幫手的。”一句話說的全場除了李綱和李淵兩人全部黑臉,長孫佯揪了下劉逸的耳朵,見李綱沒生氣,也就點點他的頭,任由劉逸繼續說了。“李師一代文宗,自然也是有教無類的,承乾,小泰,小恪,均為俊傑,若是嚴按尋常教義,又能發揮多少天性與天賦?少年之人,最是精神旺盛,頭腦活躍之時,若經年被禁錮於條條框框之中,又有何好處?再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語,兄弟姐妹之間,本就該多在一起玩玩,增進情感,天天鎖在自己的宮中,生疏至極,長大開府之後,各自的幕僚在那裡鬥來鬥去的,傷害的,隻不過是為數不多的兄弟情義,何必了?”話說道後麵就已經是真的大逆不道了,可是有李綱在,李淵,李二,長孫都在,雖然臉色不好看,可是卻說的,這樣的話語,其實算是家事,這時候被擺在台麵,隻不過劉逸仗著李綱的膽子,下點預防而已。“小子一直以為,兄弟之間,相親相愛,本為人性,而伺奉祖父,是為孝義,幾個小孩子在各自的先生那裡已經學得夠久了,小子能給他們的,不過放鬆一下,勞逸結合便是如此了。小子給了乘法口訣,是為了與他們一起數抓來的魚,給他們製作弓弩,是為了展示滑輪這東西的運用,讓他們見識自然之力的神秘,讓他們親自做菜做飯,是為了讓他們體驗人生趣味,知道人間苦與甜,帶他們踢球,是為了鍛煉體魄。所以,非為不教,而為換一個方式罷了,否則,這頭腦繃得太緊,會適得其反。”“小子自小隨師傅走南闖北,真正學習書本的時候,沒有多少,多數為師傅看見何事,便問何事,這樣一路走,一路學,有雲,讀萬卷書行萬裡路,這便為道理了。”“小子的想法從來都是天馬行空一般,不守規矩,欲尋稀奇之理,火藥,紙甲便是如此而來,師傅學究天人,林林總總的教了許多,自己又看書看了許多,所以就有了小子現在的樣子了,小子是孤兒,卻不願天下其他人也與我一般,如今天下仍然紛亂,強敵在側,生民窘迫,小子不過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些,與天下有誌之人一起分享,設一學堂,將心中所知,一一授於他人,為大唐爭功,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學,為天下開太平罷了。”聲音越來越低,沒人打擾,劉逸就緩慢得漸入沉睡,等到最後罷了二字出口,已經幾乎不可聞了,一桌子人安靜,大殿裡也不知道何時再次安靜了下來,劉逸睡得很安靜,眉頭微微皺著,嘴巴抿著,似乎有愁容,長長的睫毛隨呼吸顫動,一絲發縷垂下,似乎有點癢,被他隨意撥開。長孫憐愛得將發絲輕輕挑起,放好,眼中淚花閃動,李二輕輕歎息,李淵滿臉笑容,慈愛非常,李綱嘴唇撫須立身,看向外邊長空。十七歲孩子的話語今天第二次震動了整個大唐的文武大臣,這個時代,流派的封閉是很強的,自漢代以來,尊儒而低百家,劉逸的師傅身兼百家之長,雖然受人敬仰佩服,卻又不入宗師之流,甚至被逐出了墨家,便是這原因了,而如今有一個孩子,單純的為了這個國家,奉獻自己的一切,不為流派,不為宗師,職位天下,如何不讓他們動容?“唉,罷了,帶他下去休息吧,若非這小子已經解決了道門之事,老夫這時候必然親自登他袁天師的道觀,問一問為何如此對這樣的孩子?”李綱回轉年邁的身子,看著劉逸,慈祥得一笑。“陛下,微臣請辭太子少保一職,等這孩子醒了,告訴他,老夫等他一起去他的書院。”說完又看著李淵說道。“上皇,既然清閒與宮內,何不隨老夫一起去和這小子呆著,這樣的孩子,老夫終於知道上皇為何如今天天笑聲遠傳了,該當如是啊。”李淵站立起來,輕輕一笑。“是啊,便讓童徹跟著咱爺倆,小子還答應老夫諸多有趣之事未能完成勒,怎能輕易逃脫,嗬嗬。”李二躬身言是,沒辦法啊,大唐裡一個太上皇,一個文宗發話,誰敢不從?況且,李二也是深深感歎,再看長孫的神色,若他不答應,隻怕這大殿非得亂起來了。不管如何,後麵的場景劉逸是不知道了,睡得一塌糊塗的劉逸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再次轉到了清晨,這一覺睡得骨頭都酥軟了,甚是舒服。周圍靜悄悄的,劉逸剛起身,伺候在一旁的宮女走了過來,給他穿上衣服,又打來了洗臉水,自己劈裡啪啦的洗完臉,這才清醒了。“上皇陛下帶著太子他們去了東宮,皇上交代說,侯爺您如果醒了,就可以回家了。”宮女的話有點拗口,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昨天醉酒之後的話語,使勁的悄了下腦袋,後悔自己玩大了,不過還好自己及時睡了過去,最好的消息自然是自己可以回家了。嘿嘿一笑,就準備出宮,宮女在後麵又說道。“陛下還說,侯爺您回家以後不許胡鬨貪玩,李少保還在等您的書院。”一句話聽得劉逸冷汗直冒,自己居然這些話都說了?該死的,隻記得說有教無類了,後麵的不記得了啊,我去,沒什麼大逆不道的吧,不過看這情形,應該還算不錯,拍拍胸口,問道。“宮女姐姐,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啊?”宮女大羞,臉蛋瞬間變紅,她那裡聽到過彆人這樣叫她的,支支吾吾的說道。“侯爺是被娘娘送回來的,娘娘還在這兒看了您好久,這才離去,還交代我說,好好照看。”“哦,那宮女姐姐你是娘娘身邊的人咯?那我出宮是不是也是你送我出去啊?”宮女趕緊拜倒。“是的,侯爺,還有....侯爺您能彆這樣叫我了,您喚奴婢小慧就好,被人聽到奴婢會挨罰的。”雖然她聽到劉逸這樣叫她歡喜,可是宮女的規矩還是重要的,不是她一個小小宮女可以想象的。“好好,小慧姐姐,啊,不,小慧,那咱們現在出宮吧!”劉逸無語,這才將他拉起。小慧低頭稱是,就邁著小碎步在前麵引路,劉逸看的撲哧一笑,小宮女就更羞了,兩隻小腿如同風火輪似的,留劉逸在後麵更加肆無忌憚的大笑。有小宮女的引路,一路暢行無阻,其實劉逸不知道的是,就算沒小宮女,隻有他不隨便去後宮其他妃子那裡,也幾乎暢通無阻了,這是長孫新交代下來的規矩,李二都沒反對。到了宮門口,一輛雙架馬車就安穩的停在那裡了,童徹在那裡等候,小宮女完成任務,紅著臉拜了下就再次飛快的跑了回去,惹得劉逸再次發笑,童徹卻如同木頭人一般,被劉逸說沒意思。車裡有很多賞賜的錦緞,劉逸看了一眼就再沒興趣,一路上徹架得飛快,連風景都懶得看,隻想快點到華胥,一是想陸瑤兮她們了,一是劉逸起來之後忘了吃東西,餓了。華胥鎮位於長安和藍田之間,北枕驪山,南臨灞水,繁華的白鹿原就與華胥鎮隔水相望,如今的華胥鎮,被成為華胥渚,也算是繁華之地了,隻是等劉逸到了之後,才發現所謂繁華不過是虛無。如今是夏季,也不算是輕鬆的季節吧,可是進了鎮上,直到牌坊之下,看到的,不過是一些稀奇的看熱鬨的人,懶洋洋得躲在樹蔭下麵,見到官家車輛,驚奇了一下,低頭行禮,就又還原開始的模樣,讓劉逸頗為奇怪,隻是劉逸此時心思不在於此,也就沒有多想,馬車卷起灰塵快速通過,進入了唯一算得上是豪華的地方,華胥侯府。牌坊很氣派,一路青石路板很是平坦,兩側有巨木樹立,外麵矗立著幾家店鋪,閒散至極,馬蹄敲打在路麵上,遠遠看見侯府牌匾,兩個鑲金大字劉府霸氣的掛在那裡,老兵一看見劉逸,拔腿就往裡麵衝,差點摔跤,卻顧不得,嘴裡已經高聲喊道。“侯爺回府拉!”聲音傳去,就算在外麵,劉逸都能感覺到府內頓時亂作一團,才到門口下車,就聽見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好吧,都來了,人都是原來聽音閣的老人,老兵們充當護衛看門,都在前院,後院便是女眷的地盤了,偌大的侯府還不滿三十個人,就這短短的時間,全部到齊。陸瑤兮蕭雨彤滿臉淚水,其他春夏秋冬四女也差不多,外加一個顯得生疏和羞澀的楚芸煙,劉逸急忙上去,拿出手巾笑嘻嘻的幫擦眼淚。“侯爺回府了,該高興,哭哭啼啼乾什麼,來,乖,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