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源到達舊金山機場的時候,李效城早已等待就緒。一點時間都沒有耽擱,候著崔正源上了車,李效城就吩咐司機往洪門總部駛去。崔正源坐進車裡,劈頭就問:“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司徒叔叔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病重了呢?”李效城本來是在洛杉磯工作,但是得知司徒鏡緣病重,就趕了過來代表崔家看望。所以真實的情況如何,他也不是很清楚。好歹他是警醒的人,知道崔正源會問起,所以草草地打聽到了一點。“從今天四月份開始的時候,司徒先生就不停地咳嗽。本來大家以為是天氣變化導致的感冒,最初並沒有注意。但是過了半個月始終不見好,司徒先生又變得渾身沒有力氣,才發現不對。請了美國西海岸最好的醫生來看過,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出了什麼問題?”崔正源麵色緊張,關注地追問道。李效城一聲歎息,說出了雷霆一般的震撼結果。“醫生說,司徒先生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了心臟衰竭,整個心臟供血和呼吸功能早已經完全紊亂了。即使用最強力的治療手段都已經無法挽救,現在做的就是在儘量地延遲他的生命力而已。”崔正源感覺腦袋好像要炸了一般,額頭上青筋一直鼓動。“他是習武之人,身邊保健人員更是環伺,怎麼可能會出現心臟衰竭的毛病呢?”這個李效城就不得而知了,隻是沉默地搖搖頭,無法給他提供答案。好在崔正源雖然有些惱火,但也不是隨意遷怒彆人的性格。知道對於司徒鏡緣的病情,洪門那邊肯定是百般地隱瞞,憑他的身份地位是無法打探清楚的。就在車裡,崔正源脫掉了過來時穿著的休閒服飾,換上了正式、肅穆的黑色製服。到達洪門總部的時候。就感到一股肅殺、壓抑的氣氛充斥,每一個人的臉色都緊繃著,帶著一種危機時刻來臨的警惕感。洪門總部的門裡門外,早已經被洪門子弟圍了個水泄不通,讓內外形成了完全隔絕的世界。洪門老大病重,這是幫派內部的大事,由不得這些人不小心。黑色的豪華汽車開過來,早就引起了看門人的注意。當看到走下來的是崔正源的時候,其中的一個趕忙迎了上來。“崔正源先生,十分感謝您的探望。”崔正源稍微還禮。焦急地道:“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司徒叔叔到底怎麼樣了?還有唐彪大哥和可可現在可好?”此人雖然不清楚崔正源和門主的關係,但是作為舉世聞名的大人物,崔正源也不是他能夠怠慢的。所以趕忙道:“門主的情況我們做小的也不清楚,不過唐老大和可可小姐一直都陪伴在身邊。崔先生請跟我來,相信門主得知您親自到來,一定會很高興的。”崔正源心情沉重,不願意多話。隻是點點頭,道:“有勞了。”此人引領著崔正源向內部走去。剛剛轉過兩道門禁,就見到前方恰好有一群人正在迎麵走來。當先一人目光精湛,氣度不凡。步履之間穩重如山,顧盼之間凜然生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而且最讓崔正源注意的是,陪同此人走出來的居然是洪門一位地位頗高的長老。這也間接說明了此人的重要性,更加值得他的關注。兩幫人迎麵走近,對麵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鶴立雞群的崔正源。那個大人物看到崔正源的時候。隻是稍微意外了一下,然後便自然而然地站住了。等崔正源走到身前,他才扯出一個笑容。說道:“崔常務,想不到你也來了。”這個人崔正源不認識,所以隻好禮節性地回複道:“司徒叔叔是家族至親,他身體有恙我們這些小輩的當然要一儘孝心。還不知貴人雅姓,望請賜教。”那個長老出麵做了介紹。“這位是中國駐舊金山領事館領事王澤成先生,這一次是代表政府過來,對門主致以誠摯的慰問的。”得知當麵的竟然是一個大國的領事,崔正源一下子明悟了。怪不得有那麼出眾的氣質呢,原來還真的是居移體、養移氣。他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不再冷冰冰的拒人以千裡之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客氣地道:“王領事百忙之中能夠前來,還帶來了祖國的問候,司徒叔叔一定會很欣慰的。”王澤成卻長歎了一口氣,彆有所指地道:“欣慰與否並不重要,司徒先生能夠身體康泰才是最大的幸事。隻可惜從國內趕過來的專家也百般探查,還是無法得知司徒先生發病的原因。聽說韓醫在一些治療上頗有獨到之處,不知道崔常務可否援助一二?”這一點自然沒問題,就算王澤成不提起,崔正源也會想辦法的。所以他當場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隨後就轉身對隨同的樸政宰吩咐道:“馬上致電家裡,請父親派遣最好的醫生火速趕過來。”見識到了崔正源毫無保留的態度,王澤成的笑容終於真誠了不少,然後發出了邀請。“相見就是有緣,不知道可否邀請崔常務單獨閒聊幾句?”說是閒聊,一個政府官員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浪費時間呢?所以崔正源知道他肯定是有些事不好當著許多人的麵講起,所以點點頭,道:“敢不從命?”見崔正源同意了,王澤成回頭示意了一下,便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慢慢走了過去。崔正源也回頭示意樸政宰等人候著,兩人就脫離了人群,慢慢地走遠了。王澤成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好像帶著某種特殊的韻律。同時他的神色凝重,深邃的眼睛裡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崔正源儘管十分想要確定司徒鏡緣的狀況,但是這個突然出現的領事更加讓他重視。一個政府官員,還是代表政府出現在這裡的,那麼肯定目的不會單純。或許等下他嘴裡說出來的事情,會對洪門、對崔家、對很多方麵都產生深刻的影響。個人的情感和這種大事相比起來,就隻好靠邊站了。兩個人漸行漸遠,終於等候的人群都看不到了,周邊又是觸目所及渺無人跡,王澤成才開口問道:“不知道崔常務對唐彪這個人有什麼看法?”崔正源一愣,沒有想到王澤成張口沒有說起司徒鏡緣的病情,卻提到了一個不相乾的事情。但他還是搖搖頭,很率真地說道:“我和他交情一般,不是很熟悉。隻知道他是司徒叔叔的得意弟子,這些年來一直儘心儘力地輔佐司徒叔叔。至於性情、能力方麵的情況,我並不了解。”王澤成點點頭,已經分辨出來崔正源沒有敷衍。崔家即使跟司徒家族關係不錯,但能夠會麵的機會都寥寥無幾,就更不要說司徒鏡緣的徒弟了。王澤成一聲長歎,突然說道:“可惜了,司徒先生病的時機不對,讓我們非常的被動。”崔正源心思百轉,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王澤成所說的“我們”指的是中國政府。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卻不清楚,隻好閉口不言,等著王澤成親自解說。王澤成請他過來,自然不會話說半截,肯定會有一些事情要交代。“這幾年中國雖然跟韓國的關係畢竟冰冷,但是你們崔家的態度我們都是看在心裡,知道你們是真正的朋友。所以這一次的事情也不瞞你,也許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借助到你的力量呢。”崔正源隻是輕微地點點頭,表示承認王澤成的說法。接下來就是沉默,等著對方把話說透。王澤成的話帶著濃重的曆史感,和感觸極深的回憶。“洪門和司徒家族在新中國的成立過程中,一直都是最堅定的支持者。為了國家的獨立、自強、繁榮、昌盛付出了極大的心血,這些年來我們中國在國際上能夠有如今的局麵,和他們的幫助分不開關係。從司徒美堂老先生開始,一直到如今,這種親密的關係從來沒有發生改變。”這一點即使是身為外國人的崔正源也不得不點頭讚同。最開始的時候,因為抗日戰爭的緣故,司徒美堂先生在美國募捐了大量的資金和物資,對當時的國民政府進行了援助。隻是在幾次回國、親眼目睹了國民政府的貪腐之後,讓司徒美堂老先生痛心不已。後來結識了現如今的中國政府後,為這些革命者們的高尚情懷和廉潔的作風所感動,最終成為了新中國的忠實擁躉。在新中國成立後,因為冷戰形式,祖國遭遇到外交內困的情況下,是司徒美堂聯絡了海外華人,為祖國擺脫困境做了傑出的貢獻。這樣的一位功勳卓著的老人,肯定會讓當今政府感念不已。尤其是司徒美堂老先生仙逝之後,他的後人們秉承了父輩的遺願,一直致力於祖國的強盛。現如今司徒鏡緣病危,政府方麵當然會感到沉痛。隻是讓崔正源有些皺眉的時,王澤成言語之間,似乎對唐彪有著另類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