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其他有關之重大動亂(253~268 A.D.)(1 / 1)

這就是在瓦萊裡安和伽利埃努斯統治之下,蠻族和僭主使得各行省分崩離析,帝國陷入屈辱和毀滅的穀底,從此再無起死回生之日。雖然受到資料缺乏的限製,還是儘可能按照次序,去追述那段艱苦時期的一般狀況。這裡仍然有幾項比較特殊的事件:一、西西裡的混亂局麵;二、亞曆山大裡亞的暴亂事件;三、艾索裡亞人的叛變行為。這些事件讓我們對那些可怕的情景有更深的印象。其一,數量龐大的土匪隊伍能夠到處作亂,法律無法製裁反而受到蔑視,是因為政府已經處於最虛弱的狀況,連最底層的社會民眾都感覺得到,而且要加以利用。西西裡的位置免於蠻族的入侵,沒有武裝的行省也不足以支持篡位者。但這個一度繁榮而現在仍然肥沃的島嶼,卻落在更低賤的人的手中受苦——一群無法無天的奴隸和農民統治著這片飽受搶劫的土地,使人想起古老年代的奴隸戰爭。農民若不想成為他們的犧牲品,就要當幫凶。大舉破壞的結果是徹底毀滅西西裡的農業生產。更由於主要田莊都是羅馬元老院那些富有議員的財產(在古老的共和國時代,他們經常把大塊土地圈進一個農莊之中),這種私人的侵害行為對首都造成的不利影響,極有可能比哥特人或波斯人所為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二,在亞曆山大大帝親自規劃和建構下,亞曆山大裡亞才有深厚的根基。這座美麗而整齊的大城市僅次於羅馬,繞城一周有15英裡,裡麵居住了30萬的自由人和數目相當的奴隸。亞曆山大裡亞港和阿拉伯及印度進行獲利豐碩的貿易,再轉運到帝國的首都和各行省。此地沒有遊手好閒的人員,人們不是被雇用來吹玻璃,就是紡織亞麻布,再不就是製造莎草紙。不論男女老幼都從事生產工作,甚至盲人和手腳殘廢的人都可找到適合的職業。但是亞曆山大裡亞的人民是一個混雜的民族,把希臘人的虛榮和多變跟埃及人的倔強和迷信結合在一起。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像是一時買不到肉和扁豆、雙方的禮貌不夠周到、公共浴場弄錯次序的尊卑,甚或宗教問題的爭吵,(像是殺死一隻被視為聖物的貓,就會引起宗教上的爭執。)由於廣大的民眾滿懷無法消除的怨恨,在任何時間都可能引發一場叛亂。(市民和士兵之間因為一雙鞋子發生的一場爭執,引起這次為時長久而且極為殘酷的暴亂事件。)瓦萊裡安被俘後,他兒子的傲慢削弱了法律的權威,亞曆山大裡亞人儘情發泄自己憤怒的情緒,不幸的國土就成為內戰的戰場,而且持續長達12年之久(其中有幾次短暫而不明確的停戰)。在這個受害慘重的城市,各區之間的聯係完全切斷,每一條街道都浸染著鮮血,每座堅固的建築物都成為碉堡,直到亞曆山大裡亞相當大的部分都成為廢墟,戰亂也沒有停息下來。建築雄偉和街道寬闊的布魯瓊區連帶著皇宮和博物館以及埃及國王與哲學家的居所,據一個世紀後的人描述,就已經是現在這種荒涼景象了。其三,伊索裡亞是小亞細亞一個非常小的行省,特雷貝利阿努斯在那裡稱帝,這場並不引人注意的叛變,卻產生了非常離奇令人難以忘懷的後果。伽利埃努斯手下的軍官很快將登基稱帝這個舉動消滅得一乾二淨,但是那批追隨者感到自己不會被赦免,決心不再與帝國以及皇帝有任何權利義務的關係,於是重回原始的狀態,把崎嶇的岩石山區和寬闊的塔爾蘇斯河的一條支流,當成保護自己使外人無法進入的根據地。土地肥沃的山穀用耕種供應所需的食物,搶劫的習慣可以得到生活上的奢侈品,伊索裡亞人長期繼續下去,成為羅馬帝國腹地的一個野蠻民族。後來的皇帝不論用武力還是策略,都無法讓他們歸順,隻有承認自己的軟弱,建立堅強的工事防線,包圍充滿敵意而獨立自主的地區,但是還不能有效製止這群國內敵寇的襲擊。伊索裡亞人逐漸將地盤伸展到海岸,甚至把西裡西亞的西邊山區都包括進去。這裡從前就是膽大妄為的海盜據為巢穴的地方,共和國為了肅清這群心腹大患,在偉大的龐培指揮下投入全部的兵力。人們的思想習慣喜歡把宇宙的秩序和人類的命運連接在一起,因而曆史上這段黑暗時期,經常點綴著洪水、地震、彗星和異象,以及大眾編造的各種反常征兆。但一次曆時甚長而普遍發生的饑饉確實為害甚烈,這是搶劫和壓榨不可避免的後果。把現存的農作物搜刮一空,等於是奪去未來收成的希望。饑荒以後必然繼以流行時疫,這是由於食物的缺乏和不潔所引起。從公元250年一直延續到公元265年猖獗無比的瘟疫,可能還有其他的形成因素,竟然在羅馬帝國的每一個行省,每一個城市,甚至每一個家庭裡肆虐。中間有段時期,僅是羅馬一地每天就有5000人死亡。許多曾經逃脫蠻族殺戮的城鎮,卻因瘟疫而人煙斷絕。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情況,用來計算悲慘的人口死亡比例也許有點用處。亞曆山大裡亞對於有權領取配給糧食的人數有準確的記錄,原來從40歲到70歲的總人數,和伽利埃努斯統治結束後,從14歲到80歲還活著領糧的人數完全相等。把這個準確的數字用到修正過的死亡率計算表上,可以證明半數的亞曆山大裡亞居民已經喪生。如果我們用類推的方式計算彆的行省,可以估計出戰爭、瘟疫和饑饉在幾年之間大約消滅了羅馬一半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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