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源於恐懼,害怕的人類對每一種新降臨的災難,都認為是看不見的仇敵用憤怒來發泄不滿。當蠻族很快逼近羅馬城牆,群眾感到無比的驚愕和懼怕,發現共和國最大的希望全部依賴於奧勒良的作戰勇氣和指揮能力。元老院下了一道敕令,要請示西比萊的神諭(《西比萊神諭集》是羅馬人從公元前5世紀開始,參考希臘預言家西比拉的預言而編纂成書,供緊急狀況時由祭司團從其中獲得指示,以度過災難。)給予幫助。甚至就是皇帝本人,不論動機是出於宗教或者政策,都推崇這是非常有用的措施,叱責元老院過於緩慢,隻要能滿足神明的需要,就是供奉再多的錢財,呈獻再多的動物當犧牲,釋放再多異族的俘虜,也都在所不惜。獻上除活人以外的各種祭品,讓流出的鮮血來洗滌羅馬人的罪行。西比萊神諭所喜愛的祭禮不會殘害無辜,隻有祭司穿著白袍的遊行隊伍,伴隨少男和少女的歌頌。再就是城市和鄰近地區的齋戒儀式(公元271年1月11日),奉獻的犧牲會發揮巨大的影響力,使蠻族無法通過已經舉行儀式的神聖地麵。不論他們的想法多麼幼稚,但是迷信的行為有助於戰爭的勝利。法諾的決定性會戰中,要是阿勒曼尼人幻想他們看見一支幽靈大軍在奧勒良那邊助戰,他也樂於承認這支虛幻的援兵,確實發揮最大的作用。(沃皮斯庫斯依據元老院的記錄,對這次祭典有很詳儘的描述。)不論這種精神上的壁壘能使人產生多大的信心,根據過去的經驗和對未來的恐懼,羅馬人要建構範圍更廣、材質更堅的城防工事。羅慕路斯的繼承者環繞著羅馬七山,所建的古老城牆有13英裡長,(從普林尼的著作中,我們很清楚一些狀況。很久以來西連山橡樹叢生,維米納爾山長滿柳樹。到了公元4世紀,阿芬丁山還是空曠隱蔽的處所,而且一直到奧古斯都時代,埃斯奎林山還是令人厭惡的亂葬崗。基裡那爾山在古代就以到處坑窪而聞名,證明這裡還沒有建築物。羅馬七山中,隻有卡皮托山和帕拉丁山是羅馬人民居住的地區,鄰近有很多莊園。)就當時一個新興國家的力量和人口而言,實在是大得不成比例。因經常受到拉丁姆人襲擊,為對抗這個死纏不放的敵人,需要將相當麵積的牧場和耕地包括在城牆裡。等到羅馬不斷成長茁壯,城市的範圍和居民逐漸增加,充塞所有的空間,穿過無用的城牆,蓋滿戰神的原野,隨著公路的開辟,從四麵八方向美麗的郊區發展。奧勒良新建的城牆到普羅布斯在位才告竣工,一般人都加以誇大說將近50英裡,實際上準確的數字是21英裡。這是一件浩大而可悲的工程,當首都需要防衛時,代表著國家已經衰弱。羅馬人在國勢昌盛的時代,信賴軍團的武力,安全地保障位於邊疆的營地,根本沒有任何疑慮之處,不像現在需要防守帝國的寶座,來對抗蠻族的入侵。克勞狄戰勝哥特人,奧勒良殲滅阿勒曼尼人,重建後的羅馬軍隊對抗北方的蠻族能夠維持古代的優勢。這位英勇善戰的皇帝的第二件任務,是要懲治國內的僭主,將帝國已經分裂的部分統一起來。雖然奧勒良是受到元老院和人民承認的皇帝,但是統治的區域受到限製,隻能及於意大利、阿非利加、伊利裡亞、色雷斯及所屬的邊疆地區。高盧、西班牙和不列顛,以及埃及、敘利亞和小亞細亞,仍舊分彆為兩位叛賊所有。過去這類人物可以開出很長的名單,現在隻有他們逃脫應有的懲罰,何況這兩個寶座竟為婦女所篡奪,使羅馬蒙受更大的羞辱。相互爭奪的君王在高盧行省不斷起落,波斯蒂尤默斯嚴肅的個性隻是加速自己的隕滅。他鎮壓在門茲稱帝的競爭對手後,拒絕讓軍隊搶劫這座反叛的城市,最終在7年統治之後,成為這群貪婪軍人手下的受害者。(爭奪王位的對手是洛利阿努斯,或稱伊利阿努斯,都是同一個人。)維克托裡努斯是他的朋友和同僚,則因細故被殺。這位君主有傑出的成就,(尤利烏斯·阿特裡阿努斯對他的描述很公正無私。)卻因為情欲而玷汙了自己的名聲。他以暴力行為發泄情欲,毫不在意社會的法律,甚至連愛情的法則都不尊重。(他強奪一位軍事承包商阿提提阿努斯的妻子,而遭到殺身之禍。)他在科隆被嫉妒的丈夫陰謀殺害,如果他們饒過他無辜的兒子,這種報複就會顯得更有正當性。在很多英勇的君王被謀害以後,發生了一種很不平常的現象,那就是一位女性長時間控製著高盧剽悍的軍團,這些史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維多利亞是維克托裡努斯的母親,她運用政治手腕和金錢,陸續將馬裡烏斯和泰特裡庫斯扶上帝座,利用這些徒有虛名而無實權的皇帝,對整個國家進行嚴密的統治。所有的錢幣不論銅幣、銀幣或金幣,上麵都刻著她的名字,其頭銜為奧古斯塔(譯注:塔西佗的《編年史》第一章,裡維婭是奧古斯都皇帝之妻,也是提比略皇帝之母,在奧古斯都死後被尊稱為奧古斯塔。奧古斯塔以後成為皇後的頭銜。)和“軍隊之母”。她的權力隨著生命的結束而終止,(波利奧把維多利亞擺在30位僭主之列。)極可能是忘恩負義的泰特裡庫斯下的毒手。泰特裡庫斯原來是阿基坦的總督,這個行省一直平靜無事,所擔任的職位很適合他的個性和所受的教育,後來受到野心勃勃的女讚助人的唆使,才穿上紫袍繼位稱帝,統治高盧、西班牙和不列顛有四五年之久。就不守法紀的軍隊而言,他既是君主也是奴隸。他對軍方心存畏懼,軍人則對他表示輕視。英勇而幸運的奧勒良終於公開宣布,要達成統一帝國的目標。這時候泰特裡庫斯才敢透露自己處於何種悲慘的地位,懇求皇帝趕快來拯救這位不幸的對手。他很怕私下聯係的情形被軍方發覺,到時性命一定不保。他已經無法統治西部這片疆域,隻有背叛自己的軍隊,好讓帝國完成統一。他表麵上裝出要打內戰的樣子,領導部隊進入戰場對抗奧勒良,故意把營地開設在最不利的位置,將自己的計劃和企圖全部通知敵人,然後就在開始行動之前,帶著少數親信人員逃走(公元271年夏季)。這些反叛的軍團被自己的長官出賣,雖然引起混亂使士氣受到影響,但是仍舊不顧犧牲,做困獸之鬥,直到最後一個人被砍倒為止。這場令人難忘的血戰發生在香檳的沙隆附近,法蘭克人和巴塔維亞人所組成的非正規協防軍,在奧勒良的壓迫與勸說後撤退,折回萊茵河。如此,帝國恢複平靜,皇帝的聲名和權九九藏書威從安東尼邊牆一直傳播到赫拉克勒斯之柱。早在克勞狄當政時,奧頓在無外力援助下,竟敢單獨反抗高盧的軍團,圍攻7個月後,這個曆儘磨難、早已苦於饑饉的城市被攻破,受到劫掠。在另一方麵,裡昂堅決抗拒奧勒良的大軍,我們隻知道裡昂受到嚴厲的懲罰,但是沒有人提到奧頓得到任何獎勵。的確,這就是內戰的政策,睚眥之仇必報,再造之恩難記,因為報複有利可圖,施恩則所費不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