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士坦丁堡宗教會議和阿裡烏斯派的沒落(380~381 A.D.)(1 / 1)

狄奧多西接受洗禮和頒布詔書,使得君士坦丁堡的正統基督徒感到信心滿滿意氣風發。他們對於仁慈君王的應許,懷著焦急的心情等待豐碩的成果。他們的願望很快達成,皇帝在結束戰事之後,立即率領軍隊大張旗鼓班師回朝。他在返回國門的次日便召見達摩菲盧斯(公元380年11月26日),對阿裡烏斯派的高級教士提出指示,讓他們抉擇,是讚同尼西亞信條,還是要立即放棄一切,將所有的財產都交給正統教派的信徒,其中包括主教府邸、聖索菲亞主座教堂和君士坦丁堡所有教堂的產權和使用的權利。達摩菲盧斯有執著的宗教信念,這對於正統教會的聖徒來說真是天大的喜事。他毫不躊躇地選擇了自己應走的道路,寧願過貧窮和放逐的生活。(蘇格拉底和索佐曼提到達摩菲盧斯傳播福音的言行,並沒有表示絲毫讚許之意。蘇格拉底說他很難抗拒權勢的誘惑,隻要有利可圖就很容易屈服。)在他解職以後,皇帝的都城接著舉行滌罪儀式。阿裡烏斯派信徒發出不滿的抱怨聲,在表麵的公正下,一個微不足道的教派占據了上百座教堂,他們的人數甚至根本無法坐滿教堂的椅子。與此同時,絕大部分民眾還不是正統教會的信徒,這些異端教派被強製驅離每一處宗教禮拜的地點。狄奧多西硬下心腸對異端分子的悲慘遭遇不為所動,就像天使一樣保護著正統教會,眼中所見隻有虔誠的信仰。他很審慎地派遣部隊助陣,帶著更能發揮效果的世俗武器,派出一大群皇家衛隊士兵占領聖索菲亞教堂。皇帝指揮格列高利用凱旋班師的莊嚴行列,通過君士坦丁堡的街道,帶著恭敬的態度親手將他安置在總主教的寶座上。格列高利如果易受驕傲的情緒感染的話,那他就一定會感到功成名就而且心滿意足。但是聖徒(他無法克製人類德行中的瑕疵)看到當前的狀況卻深感羞辱,發覺自己現在仿佛身處羊欄之中,不像牧羊人反倒更像一匹惡狼。為了維護他的安全,四周環圍著耀目的刀戈,自己已經成為敵方詛咒的目標,麵對人數眾多的教派,他怎麼敢生藐視之心。他看到無數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擁擠在主要的街道,連門窗裡和屋頂上都是人潮,耳裡聽到的是混合著狂怒、悲傷、驚訝和絕望的吵鬨喧囂。格列高利坦承,在他就任聖職的值得紀念的那一天,東部的都城像是剛遭受暴風雨侵襲,或是慘遭蠻族征服者蹂躪過。(君士坦丁堡主教為了後代子孫,把驚人的征兆都記載下來。11月一個濃雲密布的早晨,主教的行列進入教堂時,太陽穿破雲層發出耀目的光芒。)九九藏書過了6個禮拜,狄奧多西宣布,阿裡烏斯派的主教和教士要是依然保持頑固的態度,拒絕相信或者承認尼西亞會議的教義,那麼他要在他統治範圍之內的所有教堂,把這些人全部驅逐出去。他指派部將沙普爾負責這個特彆的任務,授予他相當大的權力,同時製定相關的法律,以軍事力量為後盾,(在三個教會曆史學家中,隻有狄奧多裡特提到沙普爾的重要使命,蒂爾蒙特很有見地,把時間從格拉提安在位移到狄奧多西統治。)指導教會進行改革,賦予其自行處理事務的權責,以積極推動各項工作。東部的行省在沒有發生動亂和流血的狀況下,建立起了皇帝所信仰的宗教。阿裡烏斯派信徒的作品要是被容許流傳下去,(雖然菲羅斯托傑斯談到達摩菲盧斯被驅出君士坦丁堡,但我並未借重他的說法。優諾米烏斯派的曆史學家,會用正統教會的篩子把材料小心地過濾一遍(也就是菲羅斯托傑斯的說法完全是正統教會的意見)。)裡麵就會包括宗教迫害的悲慘故事,說是在邪惡的狄奧多西統治下,教會遭到懲處,神聖的悔改者遭受很大的痛苦,他們希望借這種方式從公正的讀者那裡獲得憐憫和同情。然而我們可以相信的是,阿裡烏斯派信徒沒有反抗,從某些角度來看,這規避了狂熱和報複所產生的暴力行為。相較之下,阿裡烏斯派沒有表現出正統教會在君士坦提烏斯和瓦倫斯統治時期的那種堅定立場和固執態度。.99lib?相互敵對的教派所奉行的倫理特質和觀念,都為同樣的自然律和宗教觀所製約,但是兩者有一個很重要的不同之處,那就是兩者在神學上的信仰程度存在差異。兩個教派無論是在學校還是教堂,同樣承認和崇敬耶穌至高無上的神性,就如同我們易於把感情和意念歸於神明一樣。這時,對於聖子極為崇高的完美,有一派人出於尊敬要儘量誇大炫耀,另一派人則出於謹慎要限製它並有所保留。阿塔納修斯的門徒大喜欲狂,傲慢之心油然而生,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阿裡烏斯派的信徒為私下的焦慮受儘折磨,自認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因為他們吝於將讚美和尊榮歸於世界的審判者。阿裡烏斯派的觀點是出於冷靜而投機的心態,但是尼西亞信經的教義隻有受到有力的推行,虔誠的獻身精神所建立的勳業,才會在信仰的時代獲得萬眾歸心的勝利。皇帝懷抱希望,想要從正統教會的教士集會中找到真理和智慧,於是在君士坦丁堡召開宗教會議(公元381年5月)。150名主教參加,會議順利進行,沒有任何困難和延遲,完善了在尼西亞會議中建立的神學體係。“神子”的本性是三位一體的第二神格,然後在自然的類推下,擴展並轉移到第三神格。各教派的主教與教徒因對此有不同見解,所以才在4世紀引發了極為狂暴的爭論。(格列高利·納齊安讚在君士坦丁堡為了駁斥阿裡烏斯派、優諾米烏斯派和馬其頓派的邪說,發表多篇神學講道辭。勒·克拉克(1657~1736A.D.,亞美尼亞學者)經整理編成一份內容充實的摘要,裡麵提到馬其頓派尊奉聖父和聖子,聖靈沒有包括在內。他們大可把三位一體論稱為善惡二元論。格列高利信奉三神論,就他的看法,天上的君王類似井然有序的貴族體製。)打倒阿裡烏斯教義獲得勝利的對手,對於一些受尊敬的神學家提出的非常曖昧而模棱兩可的說辭,覺得應該加以解釋,以堅定正統教派信徒的信心,譴責失去民心和矛盾百出的馬其頓教派。他們也曾經有過擔心,如果容許聖子與聖父同質的說法成立,就好像認同有三個神存在。但最後他們還是發布了全體一致同意的文件,承認聖靈有相等的神性,從此神秘的教義被基督教世界所有民族和教會接受。與會人員在感激和尊敬之餘,一致同意讓狄奧多西擔任主教,在宗教代表大會中的位階列為第二等。(君士坦丁堡舉行第一次宗教大會,目前還是在梵蒂岡贏得勝利,但是教皇始終猶豫不決,有時會躊躇不前,這種態度使謙卑的蒂爾蒙特感到困擾。)他們對宗教真理的認識,通過傳統來保存,通過神啟來傳達,但無言的曆史不容許君士坦丁堡的神父運用個人權勢發揮這麼大的作用。在這樣一個時代,神職人員從純潔的使徒模式中可恥地走向墮落,越是毫無價值和腐化敗壞的事物,越在主教集會中引起關注和帶來騷擾。許多對立的利益和習性引發的衝突和動亂,激發出神職人員難以控製的情緒,支配他們行為的主要情緒是對金錢的貪婪和對信仰的爭論。這批高階教士現在大多推崇狄奧多西聖明的正統信仰,他們審慎適應教條,觀點一再變換,在教會和國家不斷的改革聲中,用君主的宗教來律定自己應該逢迎的信仰。皇帝隻要暫時停止施加他的影響力,驕傲、憎恨和厭惡這些荒謬而自私的動機,就會出現在被盲目推動而顯得亂哄哄的宗教會議中。在君士坦丁堡會議召開期間,米利提烏斯因病去世,這是結束安條克分裂的最好時機,可以使得他的老對手保利努斯能在主教職位上平穩度過任期,而且保利努斯的誌行高潔,信仰虔誠,無懈可擊。但是由於他的理念一直受到西部教會的支持,宗教會議的主教決心要讓因不和而造成的傷害延續下去,就迅速任命了一個犯了偽誓罪的候選人。(在米利提烏斯去世之前,他的下屬有6到8個最具聲望的神職人員要離職,其中包括弗拉維亞在內,他為了獲得和平,願意放棄安條克主教的職位。蒂爾蒙特認為他基於職責不應相信有這件事,但是他供稱弗拉維亞一生的言行,有很多情節看起來有違克利索斯托的稱譽,好像他的作為也不符聖徒的要求。)這樣做並沒有損及東部自以為是的尊榮,聖子的死亡和複活就是最好的例證。對於西部的教會則不然,像這種偏頗不公而又雜亂無章的會議程序,逼得參加集會態度嚴肅的成員,不是提出異議就是退出會場。擾攘不休的多數派仍舊是占有戰場的主人,就好像拿黃蜂或鵲,與一群鶴鳥或鵝來相比,隻不過是吵鬨的場麵縮小而已。對於正統教派的猜疑之心油然滋長,那些頑強的異端分子和帶有惡意的無信仰人士,用懷有偏見的手繪出宗教會議不堪入目的圖畫。誠摯的曆史學家憑著他的名氣,將有益世道人心的訓諭傳給後代子孫,不讓迷信和偏頗發揮效用,使得抱怨寂靜無聲。他是那個時代信仰最虔誠、口才最犀利的主教之一,是教會的聖徒和博士,是懲治阿裡烏斯派異端的皮鞭和支撐正統信仰的梁柱。他也是君士坦丁堡會議的首要成員,在米利提烏斯死後執行主席的職責,這位偉大人物就是格列高利·納齊安讚。他受到了粗暴和苛刻的對待,(第十四篇、第二十七篇和第三十二篇講辭,分彆在格列高利一生誌業中不同階段宣布。在最後這篇講辭的結語中,他用莊嚴的態度告彆世人和天使、城市和皇帝、東部和西部,言辭令人傷感,表現出崇高的情操。)事實證明他不僅毫不退縮,反而提起了全副精神振奮士氣,使會議能夠發揮最大功能。為了確定聖職的權利要求,大家毫無異議一致通過,君士坦丁堡主教必須來自人民的推選和皇帝的批準。格列高利很快自食苦果,成為惡意和嫉妒的受害者。東部的主教一直儘心追隨著他,現在看到他處理安條克的問題太過溫和,在惱怒之下不再支持,把他丟給反對派的埃及人。這些人對他當選的合法性始終爭吵不休,堅持已作廢的教規,那就是禁止任意調動主教的職務。格列高利為人謙遜,但骨子裡卻極為自負,不願讓人以為他是出於野心和貪婪才與反對者發生爭執,於是帶著幾分氣憤公開表示放棄對教會的管理。要知道這個教會是他費儘千辛萬苦才得以恢複和建立的。他的辭職(381 A.D.)為宗教會議和皇帝所接受,好像是理所當然之事,這倒是出乎他意料。就在他希望能享受勝利果實時,主教寶座落到元老院議員涅克塔裡烏斯手中。這位新任大主教具有平易近人的性情和德高望重的品格,在很偶然的狀況下受到推薦,為了使他趕快先辦理受洗的儀式,隻有延後舉行就任聖職的典禮。格列高利有感於君王和高級教士的忘恩負義,再次退隱到卡帕多細亞不為人知的偏僻之地,以作詩和祈禱度過生命中最後的8年時光。他的名字被加以聖徒的頭銜,他具有慈善的心胸(我隻能說那是格列高利·納齊安讚的本性,還沒被宗教狂熱訓練得冷酷無情,燃起迫害的火焰。但他退隱後,勸誡涅克塔裡烏斯要舉發君士坦丁堡的異端教派。)和高雅的才智,反映出格列高利名聲和事跡的燦爛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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