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羅馬帝國衰亡的一般評述(1 / 1)

希臘人在整個國家被貶為行省後,還認為羅馬人的勝利並非來自才能,而是共和國的運道。任性而為的女神盲目派發和施舍恩惠,現在情願(這是當時的奉承用語)收起雙翼,從地球頂端飛下來,把不朽的皇座安置在台伯河畔。(這是普魯塔克象征性的表示手法,他的兒子朗普裡阿斯對此深信不疑。我個人認為這是過分的讚譽之詞,在普魯塔克之前150年,希臘已經流行此種說法,引起波利比阿斯的注意並加以駁斥。)一位智慧甚高的希臘人(這位史家是指波利比阿斯(200B.C.—117B.C.),生於希臘南部的麥加洛波裡斯,被當成人質留在羅馬10年,結識權貴,成為西庇阿的至交,著有《羅馬史》40卷。)以哲學家的精神,寫出他那時代的曆史巨著,向國人揭示羅馬的偉大在於有深厚基礎,讓國人勿再存有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之感。羅馬市民彼此間的忠誠,來自教育習性和宗教傳統,對國家亦複如是。榮譽與德操是共和國的立國宗旨,有雄心壯誌的市民都竭儘全力,以求得到舉行一次凱旋式的殊榮。羅馬青年看到家中懸掛的祖先畫像(薩路斯特聽到西庇阿和馬克西穆斯這段重要的表白,然而這對貴族兄弟早在薩路斯特出生前很多年就已去世。但是拉丁作家可以讀到波利比阿斯的作品,他與西庇阿兄弟是同時代的人物和朋友。),油然而生奮發圖強之心,要與同儕比個高下。貴族和平民之間的鬥爭已趨向溫和,最後終於建立堅定而能保持平衡的製度,能把人民會議的自由權利、元老院的權勢和智慧,以及有帝王身份的官員所具有的執行權力全部結合起來。每當執政官展示出共和國的旗幟,每個市民都受到誓言的約束,要拔出刀劍為國家效命,一直到完成10年兵役的神聖職責。運用此一立意完善的製度,可以把新生一代的自由人和士兵源源不絕送上戰場。同時數量龐大的軍隊還會得到意大利諸多城邦的增援,這些盟友不僅黷武好戰,而且人口眾多。他們過去與羅馬人為敵,在經過英勇抵抗後終於屈服,最後結成齊心合力的同盟。那位見識恢宏的曆史學家,激起小西庇阿追求立德立功的雄心,也曾親眼目睹迦太基的毀滅。(波利比阿斯是西庇阿的友人和教師,他提到迦太基被羅馬人放火燒毀時,西庇阿念出《伊利亞特》描述特洛伊焚毀的兩行詩句,感歎人世變幻無常,命運難測,害怕羅馬有一天也會遭到同樣下場。)在他的著作中精確描述羅馬的軍事製度,諸如征兵、武器、訓練、指揮、行軍、紮營;指出所向無敵的羅馬軍團,較之腓力和亞曆山大的馬其頓方陣,還要更勝一籌。波利比阿斯根據平時與戰時的製度,推斷出一個民族的精神和成就,在於無視恐懼和棄絕安逸。極具野心的征服計劃,雖然會因敵人及時的籌謀而遭受挫敗,但一定要嘗試才有可能獲得成功。毫無正義可言的摧毀行動,獲得以謹慎和勇氣為重的政治德行的支持。共和國的軍隊有時在會戰中被敵人擊敗,但是最後還是能獲得戰爭的勝利。他們以矯健的步伐向著幼發拉底河、多瑙河、萊茵河和大西洋進軍,那些用來代表各民族和國王的金像、銀像和銅像,一個個都被羅馬王國的鐵拳擊得粉碎。(參閱《舊約全書·但以理書》第二章:“第四國必堅壯如鐵,鐵能打碎克製百物,又能壓碎一切,那國也必打碎壓製國。”)一個城市的興起最後竟然擴張成為一個帝國,這樣奇特的現象,值得哲學家進行深入思考。但羅馬的衰亡是偉大到達巔峰狀況後,非常自然而且無法避免的結果。繁榮使腐敗的條件趨向成熟,毀滅的因素隨著征戰的擴張而倍增。一旦時機到來,或是意外事件的發生移去人為的支撐,龐大無比的機構無法承受本身重量的壓力而倒塌。這種毀敗的過程非常簡單而明顯,讓我們感到奇怪的並非羅馬帝國為何會滅亡,而是帝國怎麼能維持這樣長久。百戰百勝的羅馬軍團進行遙遠的戰爭,沾染異國和傭兵的惡習,先是壓製共和國的自由權利,接著侵犯皇帝的統治權威。皇帝為維護個人的安全和公眾的和平而擔驚受怕,但卻束手無策,隻有采用低劣的權宜之計,放鬆對軍紀的要求,結果使他們把君王當成敵人一樣予取予求。軍事政府的組織鬆散,缺乏進取心,最後為君士坦丁帶有私心的製度所摧殘,從此羅馬世界為蠻族的洪流所淹沒。經常有人提到羅馬的衰亡應歸之於帝國中樞移動所在的位置,但本書表明的觀點是政府的權力是分割而非轉移。東部在君士坦丁堡建立帝座,這時西部仍舊有皇帝定都在意大利,聲稱自己對軍團和行省享有同等的繼承權利。雙重統治所造成的危險情勢,不僅損傷帝國實力,也醞釀對立的惡行,增加一項可供壓迫和專製體係運用的工具。在狄奧多西墮落的繼承人之間產生的競爭,不是誰的才能和功勳更出眾,而是誰更奢華和頹廢地生活。一個愛好自由的民族在遭遇極大的災禍時,會團結一心,但對衰亡的王國而言,隻會加速內部傾軋。阿爾卡狄烏斯和霍諾留的寵臣相互仇視,把國家出賣給共同的敵人。拜占庭宮廷漠不關心甚至難掩喜悅之情地看待羅馬的羞辱、意大利的災難和西部的淪陷。在後續幾代的統治中,兩個帝國恢複聯盟關係,但東部的羅馬人在給予援助時,一直保持拖延、遲疑和應付的心態。希臘和拉丁兩個民族的分裂,因為永遠存在著語言、習俗、利益和宗教的差異,最後變得水火不容。但若從另外的角度來看,這種事態也產生有利的結果,證明君士坦丁的判斷非常正確,在長時間的衰敗過程中,固若金湯的城池多次擊退蠻族的大軍,保護亞細亞的財富。不論平時還是戰時,他們都能控製住連接黑海和地中海的重要海峽。君士坦丁堡的建立,應該說有助於東部的存續,而非導致西部滅亡。宗教的終極目標是追求來生的幸福,但要是聽到有人提到基督教的引入和泛濫,對羅馬帝國的衰亡產生若乾影響,也不必表示驚訝和氣憤。教士不斷宣講忍耐和退讓的教義,奮發圖強的社會美德就會受到阻撓,連最後一點尚武精神也被埋葬在修道院。公家和私人財富中很大一部分,被奉獻給慈善事業和宗教活動,而且這種需索永無止境。士兵的薪餉浪費在成群無用的男女身上,他們把齋戒和禁欲看成唯一可供讚揚的長處。信仰、熱誠、求知及世俗才有的怨毒情緒和爭權野心,燃起神學爭論的火焰。教會甚至國家都陷入宗教的派係傾軋之中,這種鬥爭極其慘烈且永遠無法和解。皇帝的注意力從軍營轉到宗教會議,羅馬世界遭到另一種嶄新形式的暴政壓榨,受儘迫害的教派成為國家躲在暗處的敵人,然而朋黨的精神無論多麼有害和荒謬,卻成為團結或分裂的基本原則。來自各地教會的1800名主教,向一位有正教信仰的合法君主反複灌輸絕對服從的理念。他們經常舉行會議,不斷通信,使相距遙遠的教會保持密切聯係。正統教會在屬靈層次的聯盟,可以強化福音書的博愛精神,當然在某些方麵也會加以製約。僧侶保持無所作為的神聖性質,在一個奴性十足和牝雞司晨的時代倒是大受歡迎。但要是迷信不能提供一條安全的退路,產生的種種敗德惡行會誘使一無是處的羅馬人,在更卑鄙的動機驅使下拋棄共和國的旗幟。宗教的訓示隻要能滿足或肯定信徒的自然意向,信徒就會心甘情願地服從。基督教純正的真正的影響力,可以從它對北部的蠻族入教者產生的有益作用中去尋找。當然,其中還是有不儘如人意的地方。如果說君士坦丁的改信基督教加速了羅馬帝國的衰亡,那麼勝利的宗教卻減輕了顛覆帶來的衝擊,緩和了征服者殘暴的心性。如此重大的變革對現在這個時代可以產生教誨的作用。愛國人士的職責完全是為了增進本國的利益和榮譽,但一個哲學家應該有更高瞻遠矚的眼光,把其居民已到達同樣教養和文化水平的歐洲視為一個大共和國。權力的均衡仍會發生上下的波動,我們自身和鄰近王國的繁榮會交替起伏,但局部的事態對整體的幸福狀況不會造成危害,也不會損及歐洲人及其殖民地那些明顯有異於其他人類的藝術、法律和習俗體係。地球上的野蠻民族是文明社會的共同敵人。我們可能會帶著極為關切的好奇心去探索,想要知道歐洲是否處於這些災難的威脅之下,這些災難在過去曾一再破壞羅馬的軍備和製度。或許同樣的反思會向我們說明那個強大帝國的崩潰,並使我們了解到可能確保我們安全的下列因素。其一,羅馬人不知道所麵臨的危險到何種程度,也不清楚有哪些敵人。越過萊茵河和多瑙河,在歐洲和亞洲的北部地區,充滿無數狩獵和遊牧的民族,他們貧窮、貪婪且暴亂,凶狠好鬥,急切地渴望掠奪彆人勞動的成果。蠻族世界很快受到戰爭衝動的刺激,遙遠的中國發生的變革會動搖高盧和意大利的和平,匈奴人從獲勝敵人麵前逃走,轉向西方進軍。這股洶湧的洪流因俘虜和同盟的增加而聲勢日益浩大,那些被匈奴人擊敗後逃跑的部落,反而被激起了戰鬥的精神。無數蠻族隊伍用逐漸累積的力量壓向羅馬帝國,要是位於前列的戰士遭到消滅,留下的空位立刻有新來的攻擊者補充,勢不可當的民族大遷移已不再僅僅來自北方。當下長期的安寧一直被歸因於人口的增加,但實際上這是工藝和農業進步的必然結果。日耳曼不再是一些散布在森林和沼澤之中的簡陋村落,現在已經可以提供一份名單,上麵列著2300個有城牆的市鎮。丹麥、瑞典和波蘭先後建立基督教王國,漢薩同盟的商人和條頓的騎士,沿著波羅的海海岸把殖民地一直推展到芬蘭灣。俄羅斯從芬蘭灣到東部海洋現在已經形成實力強大和文明進步的帝國,農業、手工業和製造業被引進到伏爾加河、鄂畢河和勒拿河的兩岸地區,連最凶狠的韃靼遊牧民族都受到教訓,隻有降服歸順。獨立的蠻族統治被限製在極為狹窄的範圍之內,卡爾梅克人或稱烏茲彆克人的殘部為數有限,組成的軍隊對歐洲大共和國已不能構成威脅。(《韃靼譜係史》的英國和法國編者,對於當前的狀況增補了一些引人入勝的敘述,但是還不夠完美。清朝在公元1759年討伐弱小的布加裡亞,前進到巴達桑地區,已經接近阿姆河的源頭,卡爾梅克人被征服以後,我們一直懷疑這些民族的獨立性。但是這種征服非常不穩定,我也不敢說對大清王朝的安全是否有所裨益。)然而表麵上的安全不能讓我們忘記,新來的敵人和意料之外的危險,仍有可能在名不見經傳的民族中出現,甚至所在的位置從世界地圖上都無法找到。阿拉伯人或稱薩拉森人征服的地區從印度一直延伸到西班牙,過去一直在貧困和卑賤中過著悲慘的生活,是穆罕默德在他們野蠻的軀體中注入狂熱的信仰。其二,羅馬帝國牢牢建立在成員獨特而完美的聯合基礎上。臣服的民族不僅放棄獨立的希望,甚至忘掉獨立的念頭,願意接受羅馬公民的身份。蠻族把西部各行省強行從母國的懷中奪走,但這種團結要付出很高的代價,那就是犧牲民族的自由權利和尚武精神。有些依賴性很重的行省缺乏活力和勇氣,靠著傭兵和總督來保護他們的安全,派駐的軍隊和將領都聽從遙遠的宮廷發號施令。1億人的幸福為一兩個人的行為所支配,何況有的還隻是孩子,他們的心靈為深宮的教育、奢侈的生活和專製的權力所腐化敗壞。正是狄奧多西未成年的兒子和孫子在位期間,帝國遭受了最重大的傷害。這些無能的君王成年後,把教會丟給主教、國家丟給宦官、行省丟給蠻族。歐洲現在分為12個強大的王國,雖然麵積大小不一,還有三個頗受尊敬的聯邦和各式各樣較小但仍然獨立的國家。隨著統治者人數的增加,君王和將相的才能更有發揮的機會。當阿爾卡狄烏斯和霍諾留在波旁王朝的寶座上酣睡不醒時,有一位尤裡安或塞米拉米斯可以在北部進行統治。對暴政的濫用因當政者彼此的恐懼和羞恥而有所收斂,有些共和國獲得秩序和穩定,君主國也能吸收自由與溫和的原則,就是缺失甚多的製度也具有一些榮譽心和正義感,這是時代的風氣使然。平時有很多活躍的敵手在爭強鬥勝,刺激知識和工業的進步。戰時的歐洲軍事力量在比較有節製而不分勝負的鬥爭中,獲得練習的機會。要是一個野蠻的征服者從韃靼人的沙漠裡崛起,必須連續擊敗俄羅斯身強力壯的農民、日耳曼聲勢驚人的軍隊、法蘭西作戰勇敢的貴族和不列顛頑強剽悍的戰士,他們或許會聯合起來進行共同防禦。縱然得勝的蠻族將奴役和破壞帶到大西洋的邊上,也會有1萬艘船隻裝上文明社會的殘餘部分,好逃脫他們的追擊。現在的美洲世界全部是殖民地,歐洲就會在那裡靠著原有的製度,重新恢複並且繁榮起來。(美國現在有600萬歐洲血統的後裔,而且數量在北美還在繼續增加。不論他們的政治立場是否會有所改變,他們都保持著歐洲人的生活習慣。英國的語言和文字在這個人口眾多的大洲傳播極為迅速,更使我們感到高興。)其三,寒冷、窮困以及危險和勞累的生活,強化了蠻族的力量和勇氣。不論是在哪個時代,他們一直欺壓講究禮節和愛好和平的中國人、印度人和波斯人,這些民族從不在意要使軍事力量能和自然財富保持均衡。古代黷武好戰的國家像希臘、馬其頓和羅馬,訓練出大批士兵,運用正常的操練過程,鍛煉他們的身體,加強他們的勇氣,倍增他們的戰力。他們把獲得的鐵全部打造成強有力的武器,但這種優勢逐漸隨著他們的法律和習俗而衰退,君士坦丁和繼承人的軟弱政策,把隻知匹夫之勇的蠻族傭兵武裝起來,教導他們作戰用兵之法,因此對帝國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火藥的發明改變了軍事技術,人類能夠控製自然界兩種最強大的能量,那就是空氣與火。數學、化學、機械和工程都用來為戰爭服務,敵對雙方運用最複雜的攻擊和防禦方式進行交戰。曆史學家很氣憤地看到,準備一次圍攻作戰的費用足夠建立和維護一個繁榮的殖民地。然而,也不能把覆滅一座城市看成費錢而又吃力的工作而感到不高興,不能因為勤勞的人民要靠著這種技術才能獲得保護而感到不悅。這種技術隻要存在,就能填補已衰退的軍事能力。現在為了對抗韃靼人的馬隊,大炮和防禦工事成為無法逾越的障礙。歐洲在將來肯定不會受到蠻族的侵襲,因為在被蠻族征服之前必須不再是野蠻人。戰爭科學之所以進步緩慢,是因為要伴隨著和平時期的技術能力和國家政策的改進。以俄羅斯為例可以明顯看出,他們自己必須能站在被征服的開化民族麵前而毫無羞愧之色。要是認為這些看法可疑或不夠正確,還是可以找到等而下之的例證,使我們充滿希望並獲得安慰。古代和現代的航海家,以及文明民族的曆史或傳說,都曾經提到真正的野蠻人,他們全身赤裸而心靈有如赤子,沒有法律、技藝、思想甚至語言。(詩人、哲學家和曆史學家創作作品,是一件容易而又冗長沉悶的工作,因此我認為西庫盧斯的證詞不僅重要而且可信,自己也覺得非常滿意。伊克錫法吉在他那個時代到紅海去遊曆,隻能對新荷蘭的土著進行比較。當地的野蠻人不像想象中那樣落後,還是有一些技藝和工具。)或許原始和普遍狀況下的人類,便是從這種最低下的條件中逐步獲得發展,一直到能夠馴服動物、耕種土地、渡過海洋、觀察天象。智能和體力的改善和練習所獲得的進步,可以說包容的範圍很廣但並不平衡,開始時比較緩慢,隨後速度逐漸加快,經過多少世代辛勤努力向上攀登,隨後會出現迅速下滑的現象。地球上有幾個氣候帶感受到光明與黑暗的變遷情形,然而4000年的曆史經驗應該可以增加我們的希望,減少我們的恐懼。我們無法確知在邁向完美的過程中,究竟能夠到達何等高度,然而可以準確斷言,除非地球表麵的自然環境有所改變,否則沒有一個種族會回複到原始的野蠻狀態。社會的進步可從三個方麵加以觀察:其一,詩人和哲學家隻靠本人的心靈來說明他所處的時代和國家。但這種超凡入聖的理解力和想象力,非常稀有而且是自發性的產物。要是憑著帝王的意誌和學究的說教,就能創造出荷馬、西塞羅和牛頓的天才,他們也不會讓人感到極為羨慕。其二,法律和政策、貿易和生產、技術和科學所帶來的利益更為實際而長久。許多人經由教育和訓練,在各自的崗位上為社會謀福利,但是這種整體架構是技藝和勞動的結果,複雜的機器會因時間而耗損,為暴力所摧毀。其三,最實用而且最起碼的維生技術,不需要高超的才能和民族的屈從,便能進行各種運作,也無須個人的特殊能力,或是眾人的團結合作,這對人類而言是何等幸運。每一座村莊、每一個家庭以及每一個個體,都能獲得能力和意向,永遠保持對火(講起來讓人感到奇怪,還是有些民族不知道如何使用火,甚至是奧塔海提靈巧的土著。他們沒有金屬,也不會製造陶甕,所以不會用火煮食或加熱液體。)和金屬的運用,知道繁殖和驅使家畜,熟悉捕魚和狩獵,明了初步的航行知識,大致清楚穀物的耕種,以及其他營養的獲得,能夠進行簡單的交易。個人的才華和公眾的勤奮都可能絕滅殆儘,但這些堅強的植物能忍受暴風雨的摧殘,在貧瘠的土壤裡紮下永恒的根。奧古斯都和圖拉真光芒四射的時代,因籠罩著無知的烏雲而黯然失色,蠻族就這樣顛覆了羅馬的法律和宮廷。但農神以鐮刀作為象征,仍舊年年在收割意大利的作物,坎帕尼亞的海岸再也不會重現萊斯特裡岡人的盛筵。(《奧德賽》第九和第十卷,荷馬對恐懼和無知水手的故事加以美化,把意大利和西西裡的吃人肉者轉移到巨大的怪物身上。)自從這些維生技術被首次發現以來,戰爭、商業和宗教熱情這些無價之寶的禮物,便在舊世界和新世界的野蠻人中間散播開來,它們四處流傳,再也不會消失。因此,我們大可以欣然接受這個可喜的結論:世界上每個時代都會為人類增加財富、幸福、知識和德行。(發現者的功績經常為貪婪、殘酷和宗教狂熱所沾染,民族之間的交流就會傳播疾病和偏見。隻有英國在這時代出於善意,算是很特殊的例外。在國王陛下的命令之下,純粹為著科學和人類的研究,著手進行五次重大的航行。這位君主在不同的階段賜給社會莫大的恩典,他在首都建立一所美術學校,同時把對人類有益的植物和動物,推廣到南海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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