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衰亡的最初階段,我們的眼光毫無例外集中於皇家的都城,它曾經為地球大部分區域製定法律。我們一直關心它的命運,開始是讚美,最後是憐憫,無時無刻不全神貫注。當我們的注意力從卡皮托轉向行省時,把它們看成帝國軀乾上麵砍下來的分支。第二個羅馬城建造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岸邊,逼得曆史學家追隨君士坦丁的繼承人前進,我們出於好奇心忍不住要訪問歐洲和亞洲最遙遠的國家,探索拜占庭君主國漫長衰落過程的主要原因和始作俑者。查士丁尼的征服行動使古老的城市獲得解放,使我們重新回到台伯河畔,但是那種救援是改換形式的奴役,或許是變本加厲的奴役。羅馬已經被擄走財富、神明和愷撒,哥特人的統治比起希臘的暴政不見得更為羞辱或殘酷。公元8世紀,有關圖像崇拜的宗教爭端促使羅馬人追求獨立,他們的主教同時成為一個自由民族世俗和信仰的父親。查理曼大帝恢複西部帝國,他的頭銜和形象仍在裝飾著政體獨特的現代德意誌。羅馬的名銜到今天仍舊令人肅然起敬,雖然氣候的狀況(不論影響力有多大)已經大不相同(杜博斯神父的才華不如他的繼承人孟德斯鳩,他力言而且誇大天候的影響力,是羅馬人和巴塔維亞人退化的主要因素,尤其對羅馬人而言,他的看法有兩點:(1)變化隻是表麵,現代羅馬人對於祖先的德行,秉持非常審慎的態度加以掩飾;(2)羅馬的氣象、土壤和天候產生巨大而明顯的改變。),純正的血統在流過千百個脈管以後變得混雜,但是景象莊嚴的廢墟和昔日雄偉的回憶,都能重燃民族特質的火花。黑暗的中世紀展現一些場麵,倒是值得我們特彆加以注意。大約是土耳其人奴役君士坦丁堡的同時,羅馬正在默默接受教皇的絕對統治,我要重新回顧整個的狀況和革命的後果,否則就絕不結束本書的寫作。公元12世紀初葉(讀者要是已經對羅馬城感到陌生了,可以先參閱本書第五卷第四十九章有關的資料。),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期間,羅馬被拉丁人尊為世界的都城、教皇和皇帝的寶座,他們從永恒之城獲得頭銜、榮譽和掌握統治塵世的權力。有關的敘述已經中斷甚久,重複說明一下還是有點用處,查理曼大帝與奧托皇室的繼承人從萊茵河彼岸的國民會議上選出,這些王侯在沒有越過阿爾卑斯山和亞平寧山,到台伯河岸尋找皇帝的冠冕(日耳曼皇帝在羅馬的加冕典禮,特彆是發生在11世紀的狀況,穆拉托裡和森尼的著作有詳儘的記載,這也代表著最早的紀念物。我讀到後者的作品是來自施米特冗長的摘錄。)之前,抱著謙遜的態度,對於日耳曼國王和意大利國王的稱號都感到滿足。在距城還有一段路程時,他們的臨近受到成群結隊拿著棕櫚葉和十字架的教士和民眾的歡迎。飄揚的軍隊旌旗上麵繪著可怕的狼和獅、龍和鷹的圖形,代表著共和國早已不見蹤跡的軍團和支隊。皇帝分彆在橋上、城門以及梵蒂岡的台階3次重申維護羅馬自由的誓言,他根據習俗發放賞金的做法,隱約有點仿效最初那些愷撒的豪邁風格。在聖彼得大教堂裡麵,使徒的繼承人為他舉行加冕大典,上帝的聲音和人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教皇吾主勝利萬歲!皇帝陛下勝利萬歲!羅馬和條頓軍隊勝利萬歲!”(當條頓人的軍隊出現在眼前時,我們可以感受到它的威力,但是羅馬人的軍隊隻不過徒有虛名,已經是明日黃花。)的歡呼表明全民萬眾一心的歸順。愷撒和奧古斯都的稱號、君士坦丁和查士丁尼的法律、查理曼和奧托的範例,建立了皇帝最高的統治權力。他們的頭銜和圖像鐫刻在教皇的錢幣上麵,(穆拉托裡致力於係列教皇錢幣的研究,隻發現兩種的年代早於公元800年,從利奧三世(796~816 A.D.)到利奧九世(1049~1054 A.D.)現存的尚有50種錢幣,還要加上有統治權的皇帝。格列高利七世(1073~1085 A.D.)和烏爾班二世(1088~1099 A.D.)沒有任何錢幣留存。就帕斯卡爾二世(1099~1118 A.D.)的錢幣來看,好像是要放棄這種獨立的標誌。)他們將正義之劍授予城市的郡守以表示所擁有的司法權。但是,一位蠻族主子的名字、語言和習俗,恢複了羅馬原有的全部偏見。薩克森(弗朗科尼亞)的愷撒隻是封建貴族政體的首領,無法執行民政和軍事的權力去建立秩序,這種權力隻能確保遠方下屬的服從。雖然日耳曼人沒有能力獲得自由,但是卻無法忍耐奴役生活。每位皇帝在一生之中都有一次或許是僅此一次,率領一支由諸侯和家臣組成的軍隊越過阿爾卑斯山乘勢而下。我已經描述過他們進城和加冕時匕鬯不驚的狀況,但是這種安靜和秩序總是被羅馬人的叫囂和反叛所擾亂,他們把合法的君王視為國外的入侵者:他的離開何其匆忙,大都感到羞愧難當,並且長期未能臨朝統治,他的權威受到輕侮,連名字都被人遺忘。日耳曼和意大利尋求獨立的過程破壞了皇權統治的基礎,教皇的勝利卻拯救了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