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字母+點,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碧榕伺候我洗漱過後,才慢吞吞地對我道:“郡主,易風公子來了。”我瞧她眼神閃爍,心裡也猜出了個大概來。我問梨心:“易風來多久了?”梨心回道:“天剛亮就來了。”碧榕接道:“昨天郡主受了驚嚇,需好好休養,沈公子也說了莫要擾了郡主安睡,是以碧榕也不敢叫醒郡主。”梨心也點點頭,附和了一番。我曉得之前易風待我不善,她們倆都看在眼底。這兩個丫環格外護著我,難得易風過來一趟,她們會給他難堪是在我預料之中的。我也沒有責怪她們兩個,懶懶地打了哈欠,說道:“易風現在在哪裡?”“在院子外頭。”我一出院子便瞧見了易風背對著我坐在石凳上,他的對麵坐著沈珩。兩個人在說著話,距離我有些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隻能依稀辨認出“宮商角徵羽”五字來。他們倆相談甚歡,易風說得格外起興和專注,竟是連我站在他身後許久也沒有發覺。沈珩一早就見到了我,目光瞅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我也沒有吭聲,安靜地聆聽他們的談話。沈珩也相當配合我,繼續與易風談笑風生。沈珩和易風都是愛琴之人,兩人湊到一塊談的也不外乎是音律。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易風,從第一回見易風開始,他就一直都是冷情之人,無論見著了誰,即便是司馬瑾瑜也是那般模樣,可現在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來,不難想象他如今的表情是有多麼的神采飛揚。也許易風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我陡然想起一事,之前易風也曾遇過知音,還傳出了不少閒言蜚語來。我記得我也曾經見過易風那知音的背影,現在想起來,那知音的背影同沈珩就有九分相似。我還記得同一天我拜了沈珩為師。我繞到沈珩身後,盯著他的背影瞅了瞅,之前所見的背影與現在的漸漸重合。這分明就是同一個人。易風見著了我,麵上有複雜之色一閃而過。很快的,他又斂去所有表情變回我平日裡所見的易風,起身緩緩地同我行了一禮。“郡主萬福。”我擺擺手,道:“不必多禮了,你來找我有何事?”易風卻是望了沈珩一眼,沈珩很知趣地對我道:“阿宛你還未用早膳吧?我去給你煮些清粥。”待院子外頭隻剩我和易風兩人後,易風才淡道:“大皇子殿下他這幾日諸事纏身,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才讓我過來你給一個昨夜的交待,昨天抓你的人我全數送過來了,大皇子讓我轉告你,任由你處置。至於盧侍郎——”頓了頓,他望著我一字一句地道:“他死了。”我有些詫異。我原以為司馬瑾瑜最多也就是懲罰懲罰盧侍郎而已,他雖是擄了我但也未曾對我造成什麼傷害,罪不至死。再說了,即便司馬瑾瑜是皇子,可盧侍郎始終朝中官員,即便犯了再大的錯也司馬瑾瑜也無權去處置他。我問:“他是怎麼死的?”“自殺。”易風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盧侍郎昨夜被大皇子斥了一頓,兩人爭吵了一番後,盧侍郎欲以死諫來改變大皇子對你誌在必得的決意。可惜盧侍郎死了,大皇子仍舊決意不改。”聽罷,我心裡頭頗是感慨。若是司馬瑾瑜登基為帝,這盧侍郎絕對是個能留名青史的忠臣。“以大皇子的心智才學,是能安邦的。隻可惜他陷在前世太深,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易風自嘲一笑,我也不懂得他在自嘲些什麼。不過我倒是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惋惜之意。其實不管這一世司馬瑾瑜的心思放在哪兒,我都覺得他遇見沈珩的那一刻就輸了。沈珩雖是溫和,但論起心計城府來,實在是無人能及。我忽然問道:“當初你遇到的知音是我師父?”易風反問我,“你是覺得我對你師父格外不一樣?”我點了下頭。易風幽怨地道:“這與我無關,是你的緣故。”我微怔,“此話怎麼說?”易風道:“你知道你有一魄在我身上吧?你上一世對你師父太過執念,分離出來的那一魄即便是轉世了也仍有執念,我第一眼見到沈珩時,便總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他輕咳一聲,“當然,沈珩精通音律,也是我們投緣的原因之一。”我問道:“你可知如何才能讓我的那一魄回到我身子裡?”易風垂下眼簾,沉默了許久方是答道:“不知。”易風走後,沈珩過來同我一道用早膳。剛剛聽了易風這麼說,我望沈珩的目光總有些不一樣。沈珩是個心細的人,在我望沈珩第二回的時候,沈珩便問我了,“方才易風同你說什麼了?”我問:“師父是不是也知道我有一魄在易風的身子裡?”沈珩頷首。“那師父可知如何才能讓我的那一魄回到我的身體?”沈珩卻是問我:“你想不想要回那一魄?”其實有也罷,沒也罷,都無關緊要。反正這十六年來,我都是這樣過來的。我道:“有無皆可。”沈珩歎道:“我尋了不少法子也沒成功,隻不過我猜司馬瑾瑜應該是尋到方法了。既然你覺得有無皆可,那麼要不要也罷。其實當個無心之人也挺好的,最起碼以後無論發生何事,阿宛你都不會受傷。”我被擄走一事也不知是怎麼傳開來的,不過短短數日就有源源不斷的壓驚禮送上來,就連單淩也挑了個時間過來。他過來的時候,沈珩正在教我在被繩子捆住時要如何自己鬆綁。我正努力地用著沈珩教我的法子解開繩結時,就聽到一聲輕笑響起,我抬眼一望,就瞧見了單淩翻牆跳了下來,落在我的麵前。一見到單淩,就想起那五個跟我沒有緣分的銀鐲子。單淩涼涼地道:“師侄,這解繩結可不是靠蠻力的,是有技巧的。想來師兄也告訴你訣竅了,你怎麼還是解不開?”我就曉得單淩對我不滿意,這話裡行間不就在說我笨麼?我剛才是有些急躁,所以總是解不開。現在在單淩麵前,我不想輸了誌氣,便立馬沉靜下來,細想沈珩說的每一句話和他給我示範的動作。我這人隻要不是涉及到情之一字,學起來東西來也不會太遲鈍。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後,我總算是如願解開了繩結。我鬆動了下被箍得有些紅的手腕,剛想給單淩拋一個得瑟的眼神時,沈珩已是急急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臉心疼地道:“怎麼這麼用力?疼不疼?我給你抹點膏藥。”單淩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和沈珩。我趕緊縮回手,“不疼。”單淩的眼神就變了,仿佛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似的。他皺眉看著我,“女孩子家的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快去讓你師父抹抹膏藥。”我對單淩道:“師叔說得嚴重了,這些紅痕今晚就能消掉了,哪裡需要抹膏藥這麼誇張?況且我的身子也沒有那麼嬌弱,師叔實在是嚴重了。”我又對沈珩說道:“師父,你懂醫術,應該也曉得這紅痕過一會就能消了吧。”單淩的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張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就被沈珩笑著打斷了,“嗯,今晚應該就能消掉了。”接下來,沈珩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個話題,“你怎麼來了?”單淩似乎還是很不滿,但是在沈珩的眼神製止下,他硬生生地憋住了,一張臉憋得有些紅。“聽說師侄被人擄走了,我來瞧瞧。你放心,沒人瞧見我來。”單淩從懷裡摸出一樣事物來,“給你壓驚的。”單淩一說,我心裡就不舒爽了。要不是因為他那天突然攔下我,我也不會被人撿了機會擄走。我道:“師叔上回送我的五個銀鐲子在被擄走的途中弄掉了,師叔的一番心意,如今卻不見了,師侄真是愧疚極了。”沈珩一聽,眼睛眯了起來。“你被司馬瑾瑜的人擄走前見過他?”我點頭,很感慨地說道:“唉,一出一品樓的後門,五個銀鐲子還沒揣熱呢,就被人打昏了。那五個銀鐲子現在也不知便宜了誰……”末了,我瞄了單淩一眼。單淩頗是惶恐地看了看沈珩,趕緊地對我道:“沒事沒事,就五個銀鐲子。你是我師侄,過多幾日,我再給你送十個過來。”沈珩說:“師弟,我記得你有樣好東西,是下山前師父給你的。”單淩肉痛地說道:“師侄,過多幾日我再給多你一份見麵禮,你一定會喜歡的。”瞧單淩那模樣,估摸是樣頂好的東西。我笑眯眯地道:“多謝師叔了。”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