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字母+點,雯陽公主離開後,梨心鬆了口氣,小聲地道:“公主殿下氣勢洶洶的,好生嚇人,好在我伺候的是郡主。”桃枝給我添了杯茶,“若是郡主真成了公主殿下的皇嫂,那就不用看公主的臉色了。”“啊,對。”梨心似乎想到了什麼,兩眼亮晶晶的,“郡主,乾脆您就嫁給太子殿下吧,然後天天給她臉色看。”我的嘴角抖了抖,“你們想多了。”雖說方才雯陽公主話中綿裡藏針的,但我也不至於為了給人看臉色而嫁給司馬瑾瑜,更何況,司馬瑾瑜也未必看得上我。隻不過,今日的雯陽公主頗是怪異,尤其是離開前的最後一句,仿佛我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道:“桃枝,雯陽公主送的壓驚禮是什麼?”桃枝:“是有定神作用的發膏。”我道:“下回我去見雯陽公主時,提醒我擦上。”一睜眼,周圍紅帳垂垂,一對龍鳳燭在夜色裡搖曳。我回神,驚覺自個兒又再做夢了。有了前麵兩回的經驗,這一回不用想我也曉得又跟沐遠有關。唔,第一次是白事,第二次是紅事,第三次……我四處張望了會,確定我身在一間喜房內,估摸著就是沐遠的喜房。想起上回所見到的腐爛的麵容,我心有戚戚焉。但我也曉得若我不弄明白究竟這接二連三的夢境是什麼回事的話,我很有可能會一直做噩夢下去。忽有一道溫柔的輕喃傳來,“阿宛,為夫現在替你掀開紅蓋頭。”我繞過屏風,不遠處的喜床上,果真坐著一身新郎服的沐遠,他含情脈脈地凝望著身邊的新娘子,明明是可怖的麵容,但他一點也不害怕,仿佛身邊的人不是一具死屍而是最為罕見的珍寶。新娘子看起來已經死了好一段日子了,幾乎看不清生前的麵容,可奇怪的是,我除了上一回被嚇了一次後,這一回近距離見到時,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心裡嫋嫋升起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沐遠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他輕攬著新娘子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是輕撫新娘子的臉頰,他的眼神像是在沉醉在裡邊似的,“阿宛,生前得不到你,死後得到你也是好的。”話鋒驀地一轉,沐遠目光陰鷙,“沈晏就是個該死的,他下輩子休想得到你。”“阿宛莫怕,為夫下輩子會將你護得滴水不漏,誰也不能傷害你。”唇貼上新娘子的臉,細細的一番耳鬢廝磨,沐遠神色愈發柔和,似有細碎光輝在他的眼眸裡漸漸泛開,堪比天上星辰。驀地,外邊忽有聲音響起,“公子交待過,誰也不能進去。”“秦公子!秦公子!”一道尖細的女音,著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我瞅了眼沐遠,他鬆開了新娘子,動作極輕地將新娘子安置在喜床上後,才斂了神色,微微提高聲音,“讓她進來。”我心想,莫不是沐遠的老相好過來了?一襲碧色衫子的姑娘急急地進來,見到喜床上的新娘子時,碧衫姑娘神色就慌了,她撲騰一聲跪倒在秦沐遠的跟前,用力地磕著頭,“秦公子,求求你放過我家小姐吧。”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新娘子的丫環。碧衫姑娘又道:“秦公子,小姐泉下有知,也不願死後被這樣對待。”秦沐遠長眉一挑,丹鳳眼中隱隱有些不屑,“你怎知阿宛不願嫁我?阿宛當初嫁給沈晏不過是一時糊塗,如今也嘗到了苦果。沈晏沒在阿宛生前好好待她,死後又憑什麼來跟本公子爭?”我琢磨著,秦沐遠這表情似曾相識,我似乎在哪兒見過……“惶恐什麼?你們這些婦道人家想這麼多作甚?我讓你過來你便過來。再說,我與聞之情同手足,我喚他妹妹一聲阿宛哪裡過了?”我陡然想起了馬車裡的司馬瑾瑜也是這般表情。碧衫姑娘辯道:“老爺和夫人都應承了沈公子讓小姐入沈家的墳,秦公子跟小姐非親非故,趁沈公子外出挖其墳,奪其妻,天理不容!秦公子又何來憑什麼。”“天理不容我也要娶阿宛為妻,天不讓我就逆天而行。”秦沐遠忽然笑了,“碧桐,你可彆忘了,若非你告訴我沈晏在做些什麼,我也不會想到這個方法。”碧桐碧桐……這名字我似乎在纏了我十六年的夢裡聽過。額上忽然薄汗流下,莫非這個秦沐遠與我之前所做的夢也有關聯?碧桐臉色一白,她急道:“我當時不過是見秦公子你……你……”秦沐遠淡道:“見我可憐?見我一往情深?”他輕哼一聲,“看在你伺候了阿宛十多年的份上,我此回饒過你,出去吧,彆妨礙了我與阿宛的洞房花燭夜。”碧桐尖著嗓子道:“你這是在侮辱小姐!”“來人,把她趕出去。”有兩個小廝麵無表情地抓住碧桐的雙臂,碧桐掙紮道:“秦沐遠,你這樣做會遭天譴的!”“停下。”秦沐遠忽道。他起身走到碧桐身前,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回去告訴沈晏,下一輩子我會捷足先登。至於這一輩子,他做一件善事我就毀一件,想要轉世與阿宛再續前緣,做夢。”我忽覺有些可笑,哪有此生未了來生再續的理。這秦沐遠真真是愛得瘋狂了。我搖搖頭,望向秦沐遠時,眼睛倏地睜大了。秦沐遠扶起新娘子,他從床頭的小櫃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簪子,萬分柔情地插在了新娘子的發髻上,“阿宛,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下一世等我們成夫妻了,我再送你一根。”我不敢置信地瞪著新娘子發髻上的發簪。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紅翡的質地,精致的雕花,分明跟司馬瑾瑜送我的一模一樣!“郡主,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我猛然驚醒,氣喘籲籲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桃枝,她一臉擔憂地望著我。我下意識地往四周張望了下,確認現在是自己的閨房後才鬆了口氣,我抹了把額上的冷汗,道:“沒事。”桃枝給我倒了杯溫茶,“郡主,喝茶定定驚吧。”我搖頭,“你出去罷,我要一個人靜靜。”桃枝離開後,我鞋襪也未穿,就直接奔到了妝台邊,紅翡雕花簪安安靜靜地臥在妝匣裡。握起,簪尾是溫的,一聞,淡淡的百和香。天亮時分,桃枝和梨心端水進來伺候我洗漱。我的餘光睨了桃枝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梨心打了熱水,替我擦臉時,驚道:“郡主,怎麼過了一夜你的臉色就差成如此?”我淡道:“又做噩夢了,無需稟告阿娘,一般的噩夢罷了。”頓了下,我又道:“桃枝,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幾日你便在自己房裡歇息吧,無需睡在外間了。”桃枝低低地應了聲“是”。早膳過後,我陪著阿娘說話。阿娘問起沈珩,在我印象裡,阿娘對沈珩頗有微詞,不似阿爹那般,無論沈珩做什麼都認為是理所應當的。我道:“師父外出了,幾日後便回。”阿娘又問:“你覺得你師父如何?”我微怔,“師父待我很好。”阿娘不知想起什麼,眼眶微濕。我以為阿娘不信我,便將這些日子以來沈珩所做的事都一一告訴了阿娘,沒想到阿娘聽了反而是眼眶更紅了。阿娘拿帕子揩了揩眼角,道:“不錯,你阿爹的眼光一直都是極好的。”我好奇地道:“阿娘,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歡師父麼?”阿娘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不知他會對你好,如今知曉後,我也放心了。”我眨眨眼,不經意地問道:“阿娘,桃枝跟了我多少年?”“有十年了吧,當初你才這般高的時候,娘擔心你寂寞便挑了個可靠的丫環給你作伴。如今你們倆都及笄了,光陰似箭呀。”“阿娘從哪兒挑的?”我擔心阿娘會懷疑,又道:“我看桃枝都不小了,遲些日子定是要嫁人的。她跟了我這麼多年,給她指頭好人家也不為過。我在府裡悶得緊,不如桃枝的婚事就讓女兒做主吧。”阿娘點了點我的鼻子,“想當紅娘了?”我點頭。阿娘笑道:“也好,桃枝的是死契,算是我們王府的人。生辰八字的之類的,你去找李總管要。”我心中一喜,道了聲“好”。夜晚就寢時,我問梨心:“最近桃枝有沒有什麼不妥的?”梨心想了想,才道:“除了偶爾愣愣神之外,並無什麼不妥。”過了好一會,梨心又道:“不過桃枝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對月燒紙錢。”喜歡無心請大家收藏:無心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