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努南來說,與一名供認參與大規模謀殺的人同乘一架飛機,而此人卻沒被戴上手銬腳鐐之類的枷鎖,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不過,話又得說回來了,實際上這個人能乾什麼呢?他又能去哪兒呢?打開機艙門跳出飛機倒是有可能的,但是吉爾林並沒有乾出襲擊聯邦調查局特工這種自殺性冒險的事來。努南確信,這家夥並不想把飛機劫往古巴,因而,蒂姆·努南隻是用眼睛盯著這名囚犯,而他的腦子卻在想他是在另一個大洲,在一個不同的時區內,在另一個半球上,在遠離國際日期變更線的另一側逮住這個混蛋的。他盤算著,他雖然在十年或十一年前參與過在東地中海追捕福阿德·尤尼斯的行動,但是,這一回也許會在聯邦調查局的曆史上寫下遠程抓捕並將疑犯帶回國內的空前記錄。天啊,將近一萬二千英裡的路程,光這趟空中旅程就幾乎把他搞得渾身散架,酸痛難忍,這就是他為之付出的代價。他雖然調整過手表的時針,但吃不準還是不是在同一天,然而,他知道,他可以向那位美國空軍中士打聽具體時間,但如果再打聽具體日期的話,那麼彆人就會把他看作是一個頭號大傻瓜。好在回到美國後,買一份《今日美國》報,不就可以知道了嗎?努南心想,於是他放低座椅靠背,雙眼盯著威爾遜·吉爾林的後腦勺。隨後,一個想法闖入他的腦海:抵達華盛頓後,他就得交出他的囚犯了,但交給誰?又以什麼罪名?“好,”克拉克說。“兩小時後他們將飛抵安德魯斯機場,然後我們將搭乘一架小型飛機飛往波普,到時候再考慮下一步行動。”“約翰,你已經有主意了。”福利說。他太了解克拉克了,從克拉克的眼神裡,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埃德,這個案子不是由我負責嗎?”他問這位中情局局長。“那還用說嗎,約翰。但我們千萬不要搞出一場核戰爭或是惹出彆的什麼麻煩來,行嗎?”“埃德,這案子能拿上法庭嗎?如果布賴特林下命令銷毀一切證據,那怎麼辦?銷毀證據並不困難,不是嗎?嗨,我們在說什麼呢?幾桶生物粉狀物和一些電腦記錄。不是有一些商用程序就可以把文件徹底刪除而且無法恢複的嗎?”“確實如此,不過,也許有人已經把這些東西都統統複製了下來,隻要好好搜索——”“那,我們還會得到什麼呢?一旦人們知道一家生物技術公司竟可以為所欲為,整個世界將會驚慌失措。那會有什麼好處呢?”“再加上總統的高級科學顧問自己違反安全法。天呐,那將對傑克有百害而無一利啊,不是嗎?”福利停了停說。“但是,約翰,我們又不能殺了這些人!彆忘了,他們是美國公民,有自己的權利。”“我知道,埃德。我們既不能讓他們逃之夭夭,又不可能起訴他們,那怎麼辦呢?”克拉克暫停片刻說。“看來,我得另辟蹊徑。”“什麼辦法?”約翰·克拉克把自己的設想講了講,說:“如果他們抵抗的話,那好啊,對我們來說,事情反倒簡單了,不是嗎?”“二十個人去對付五十來個人?”“我那二十個人——事實上,隻有十五個人——去對付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得了吧,彆把我當傻瓜,埃德。在道義上,也許可以判他們死刑,但並不等於在法律上可以判處他們死刑。”福利雙眉緊鎖,他擔心,一旦這事被捅上媒體,不知會鬨出什麼事來,但是也沒有特彆的理由說一定會發生什麼。對特種戰鬥而言,沒有什麼秘密不可以保守的,其中不少秘密在大眾傳媒眼裡都是些醜聞。“約翰,”他最終說。“什麼事,埃德?”“你要確保自身安全,一定不能被捕。”“至今為止我還沒出過這樣的事呢,埃德。”彩虹六號提醒他說。“那我就批準了。”中情局局長說。至於究竟如何向美利堅合眾國總統解釋清楚,他心裡還沒個譜。“好,我能用一下我以前的辦公室嗎?”克拉克想打幾個電話。“當然可以。”“你要的就是這麼些?”薩姆·威爾遜將軍問。“是的,將軍,請照辦。”“我能知道為什麼嗎?”“事關機密。”將軍聽到克拉克如此回答。“你想說的就這麼多?”“對不起,薩姆。如果您願意的話,您可以找埃德·福利核對情況。”“我想我會的。”將軍的聲音顯得低沉而不快。“我無所謂,長官。”克拉克希望這一聲“長官”能撫平將軍受到傷害的感情。然而,克拉克沒能如願。不過,威爾遜畢竟是一位職業軍人,他知道該怎麼辦。“好吧,我來打電話。”第一個電話打到肯塔基州的坎貝爾堡。第一六〇特種作戰航空團,團指揮官是一位上校,不出所料,他一口回絕,同樣不出所料,他的意見被將軍一口駁回。上校這才拿起電話,命令一架MH-60K“夜鷹”特種作戰直升機飛赴波普空軍基地報到,隨機同去的還有一位臨時指派的維護人員,至於目的地,上校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電話打給一位空軍軍官,這位軍官用筆記下將軍的指示說:“是,長官。”他和將軍一樣,像是一位合格的空軍軍官。像一部電子設備似的,他把各項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他拿起加密電話冷冰冰地下達命令,所幸的是,受命者對這一套做法早已習慣了。查韋斯意識到,在過去的二十二個小時內他已經繞著地球飛了四分之三的路程,現在飛機降落在一個他隻到過一次的機場上。機場上停著一架“空軍一號”,VC-25A版的747機身上所塗的圖案為全世界所熟悉,他帶來的這一個人卻圖謀殺死熟悉這架飛機的所有人。多年前,有人曾對他說,不必過多地去反思他為國家所做的一切,也不必過多地去回想他作為中情局一名中級雇員所拿的八萬二千四百五十美元的年薪是否值得。他的國際關係課程曾獲得碩士學位,而他把這門課程戲稱為國家間的欺騙利用術——然而,現在,他所麵對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家股份製有限公司。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開始認識到可以在這個層次上去玩遊戲呢?也許這就是布什總統曾經談論的“世界新秩序”。如果那就是“世界新秩序”的話,那麼,這對第二分隊隊長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總體上說,各國政府是由各國公民選舉產生的,是對本國公民負責的;而公司就不同了,它是對各位股東負責的。雖然公司也必須接受所在國政府的監管,然而,現在一切都在變,被全世界的人使用的各種工具器械都是由私營公司開發並下定義的。這個處在變化中的技術型世界賦予了相對小型的各類組織以無限的權力,他不知道這是否是一件好事。話又得說回來了,如果人類隻是依靠政府來謀求進步的話,那麼直到現在他們仍將靠馬匹和舟楫才能周遊列國。既然,在這個“世界新秩序”內,一切都無章可循,無所適從,處於失控狀態,那麼就應該有人出來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查韋斯還在想著,飛機卻已停在了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的停機坪上,一輛標有“美國空軍”字樣的藍色麵包車戛然而止出現在尚未完全擺放到位的舷梯旁。“你飛過的英裡數趕得上一個經常坐飛機的人所飛航程的總和了,是吧,多明戈?”呆在水泥房裡的克拉克問。“我想差不多。我身上都長毛了吧?”查韋斯一臉倦意地問道。“現在你還得再飛上一程。”“到哪裡?”“布拉格堡。”“那麼,我們去吧。我不想讓自己變得習慣於站著不動了,哪怕隻是一小會兒。”他雖然需要刮個臉洗個澡,但也必須等到了布拉格堡再說。沒過一會兒,他們就坐上了一架空軍短程飛機,起飛後向西南方向飛去。這次的飛行航程相當短,終點就是毗鄰布拉格堡的波普空軍基地。第八十二空降步兵師師部、三角洲部隊和其他一些特種作戰部隊就駐紮在布拉格堡。一下飛機,努南這才發現,早就有人考慮過該怎麼處置威爾遜·吉爾林這個問題了,因為三名憲兵把他送進了基地的軍人監獄,而同行的其餘人都被安置在單身軍官宿舍裡,也就是人們口頭上常說的Q。查韋斯懷疑他從身上脫下來的那些衣物是否夠得上可以再穿的乾淨程度。管它呢,他隨後打開水龍頭洗了個淋浴,浴室裡的皂盒裡有一把剃須刀,正好用它把一天下來沾在他這張男人臉上的汙物統統刮得一乾二淨。等他走出浴室的時候,他發現他的衣物已經整齊地擺放在了一邊。“我讓基地的人把它們給洗了洗。”“多謝了,約翰。”查韋斯費了一些勁把緊身平腳白短褲和T恤衫穿上,然後從擺放在床上的衣物中挑選了一套森林作戰服穿上,最後套上短襪和靴子。“日子夠長的吧?”“那還用說,約翰,足足一個月時間才從澳大利亞回到家裡。”他先是坐在床上,接著條件反射似的躺倒在床罩上。“現在乾嗎?”“去巴西。”“乾什麼?”“他們都去了那兒,我們一直盯著他們,我有他們住處的俯拍照片。”“這麼說,我們準備去會會他們囉?”“沒錯。”“乾什麼,約翰?”“徹底解決,多明戈。”“太帶勁了,不過這合法嗎?”“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顧慮重重起來了?”“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約翰,是一位父親,你忘了?現在我必須負起責任來,老兄。”“言之有理,丁。”老丈人對這位年輕人說。“好,聽你的,現在乾什麼?”“先睡上一會兒。其餘的人大約半小時後到達。”“都有誰?”“凡是能動彈能打槍的都來了,孩子。”“太好了。”查韋斯說著就閉上了眼睛。這架英航737-700客機儘可能縮短地麵停留時間,一輛空軍加油車給它加完油後就飛往了華盛頓郊外的杜勒斯國際機場。在波普空軍基地出現一架英航飛機不會引起人們過多猜測。一輛大巴士把彩虹部隊的隊員們送往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繼續休息,這倒讓有些人稍感不安了起來,因為讓他們休息就意味著他們即將麵臨一場戰鬥。克拉克和阿爾斯泰爾·斯坦利在聯合特種作戰指揮部的一個房間裡交談著,指揮部的這座樓房麵對著一個小型停車場,但樓房的外形卻怪得讓人難以形容。“說吧,發生了什麼事?”威利·拜倫上校問。被同事們稱為“小個子威利”的拜倫上校在美國陸軍中有一個最不中聽的綽號。他身高隻有六十四英寸,體重卻有二百三十磅,全身肌肉精瘦結實,在聯合特種作戰指揮部裡就數他的塊頭最大。說起他的這個綽號,還得追溯到他在西點軍校的那段日子。在校四年,吃了四年的健康食物,也鍛煉了四年的身體,他的身高長了六英寸,體重增加了三十磅,結果,他在陸軍橄欖球隊裡打上了中後衛的位置,在費城老兵體育場舉行的一場秋季大賽中,他的球隊以35比10的驕人戰績大勝海軍隊。儘管他獲得了在美軍中享有盛譽的哈佛商學院管理碩士學位,但是他的南佐治亞鄉音依然沒變。“我們一路趕到這裡,”克拉克一邊說著一邊把俯拍照片遞給他。“我們隻需要一架直升機,彆的就不需要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巴西馬瑙斯以西,在內格羅河上。”“有一些建築設施。”拜倫戴上他那副討厭的眼鏡看了之後說。“誰建的,現在誰在那兒?”“想殺死他媽的全世界所有人的那些人。”克拉克回答說。聽到手機鈴響,他伸手抓過手機,等加密係統接通那一頭後,他說:“喂,我是克拉克。”“我是埃德·福利,約翰,迪特裡克堡的那個研究所已經查驗過樣品。”“結果怎樣?”“埃博拉病毒一類的東西,他們說,經過改進,加進了像是癌基因之類的玩意兒——事實上,他們所用的詞是‘經處理的’。他們說,這樣一來,病毒就變得更加恐怖,而且,這些病毒都被裝在極小極小的膠囊裡,即使在露天它們也能存活。換句話說,約翰,你的那位俄國朋友對你說的那些事看來現在都被證實了。”“您把德米特裡怎麼樣了?”克拉克問。“我把他安頓在溫切斯特郊外的秘密聯絡點裡。”中情局局長回答說。中情局通常把它要保護的外籍對象安置在這個地方。“哦,聯邦調查局對我說堪薩斯州警方正以謀殺罪在追捕他。據說他殺死了一個來自蒙大拿州的名叫福斯特·亨尼克特的人,他也許已被起訴。”“那您為什麼不讓中情局告訴堪薩斯警方說他沒殺過人,他始終和我呆在一起呢?”克拉克建議。他們必須保護這個人,不是嗎?克拉克的想法早已改變,他已經忘卻了波波夫曾策劃襲擊他妻子和女兒的事。在這種情況下,公事就是公事,一位克格勃敵人轉眼間成了一位有價值的朋友,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才有。“行,好的,我可以這麼對他們說。”福利讚同克拉克的建議,相對於一個罪惡滔天的事實,這麼個小小的謊言實在是微不足道。在弗吉尼亞,蘭利他的辦公室裡,福利也說不清他的雙手此時為什麼一點都不顫抖。這些瘋子,這些狂人,不但圖謀毀滅全世界,而且他們也能夠做到,這種新動向值得中情局深入研究,這是一種新型威脅,看來,將來的調查工作既不會手到擒來,也不會妙趣橫生。“好的,謝謝您,埃德。”克拉克掛斷電話。他轉眼看著屋裡的人說:“我們剛剛搞清了氯罐裡的玩意兒,他們搞出了一種用於散布的改進型埃博拉病毒。”“什麼?”拜倫上校問。克拉克花了十分鐘時間給他作了一番解釋。“這不是鬨著玩,是認真的吧,嗯?”最後他問。“絕對是認真的。”克拉克說。“他們雇請德米特裡·波波夫去聯絡、影響恐怖分子,在整個歐洲策動一係列事情以增加人們對恐怖主義的恐懼程度,幫助全球安保公司去獲得澳大利亞人的谘詢合同,還有——”“比爾·亨裡克森?”拜倫上校問。“嗨,我知道這家夥!”“是嗎?嗯,可以設想他手下的人利用悉尼體育場的冷卻噴霧係統來傳播這種病毒,威利。當威爾遜·吉爾林這家夥帶著氯罐出現在控製機房裡的時候,查韋斯正守候在那兒,迪特裡克堡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的夥計們查出了罐裡的病毒。你知道,聯邦調查局幾乎也可以據此以犯有刑事罪名立案偵查,但還不太確切。”克拉克又多說了幾句。“所以,你們準備南下去巴西……”“去與他們談談,威利。”克拉克結束他的敘述,問拜倫:“他們把飛機重新塗刷好了?”拜倫看了看表說:“應該好了。”“那麼,我們該出發了。”“好,約翰,我為你們每個人準備了一套作戰服,你們真的不需要嗎?”“真不要了,威利,謝謝你的幫助,我們這次行動需要絕對保密,不是嗎?”“我想也是,約翰。”拜倫站在那兒說。“跟我來,夥計們。你們打算去巴西會一會這幫家夥嗎?”“是啊,有事嗎?”克拉克說。“替聯合特種作戰指揮部送給他們一個特彆的問候,行嗎?”“行,長官。”克拉克答應說。“我們會的。”停在波普空軍基地停機坪上的是一架空軍C-5B銀河運輸機,地勤人員已經為它忙碌了好幾個小時。機身上所有的官方標記都已被塗抹,在“美國空軍”的圓形標記上刷上了“地平線公司”的字樣,甚至機尾上的號碼也沒了。機身後部的蛤殼式貨艙門被掩蓋了起來。克拉克和斯坦利先期到達那裡,其餘的人帶著個人裝備坐巴士隨後趕到,鑽進了機翼廂後部的客艙裡。從那一刻起,就等著身穿便裝的機組人員登上駕駛艙開始啟動程序,似乎他們即將進行的是一次商務航行。一架KC-10空軍加油機將在牙買加以南上空與其會合,為其加滿油。“好吧,看來事情的進展果然不出所料。”約翰·布賴特林對集結在禮堂裡的人說。從其他五十二個人的神情上,雖然他看到的更多的是失望,但也看到了某些如釋重負的寬慰。是啊,他想,甚至某些虔誠的信徒竟也表現出些許良知,這讓人太遺憾了。“在這兒,我們能乾什麼呢,約翰?”史蒂夫·伯格問。他是“工程”內的一位資深科學家,是“A”型和“B”型兩種疫苗的開發者,也曾為濕婆病毒的研製助過一臂之力,他是受聘於地平線公司眾多傑出人才中的一位。“我們可以研究熱帶雨林。我們已經銷毀了具有作為物證價值的一切東西,濕婆病毒斷了來源,疫苗也斷了來源,有關實驗的所有電腦文檔和彆的一切資料都沒有了。關於‘工程’的唯一記錄都隻保留在你們各位的頭腦裡。換句話說,如果有人試圖以刑事罪給我們立案的話,你們隻需保持沉默,那麼他們就立不了案。比爾?”約翰·布賴特林示意亨裡克森到講台上來。“好,你們知道我曾經在聯邦調查局乾過,我知道刑事罪是怎麼立案的。即使一切都很順利,要立案起訴我們那也談何容易。聯邦調查局必須依法行事,嚴格執法。他們必須當麵向你說明你應有的權利,其中一項權利就是在訊問期間可以要求你的律師到場。你要說的就是一句話,‘是的,我要我的律師在場。’你如果這麼說了,那麼他們甚至就連現在是幾點這類問題都不能問你。然後,你就打電話給我們,我們給你物色一名律師,律師便會當著執法官的麵對你說,你什麼都不要說,而他將告訴執法官你將不會開口說什麼,如果他們試圖讓你開口的話,那麼他們就違反了所有的法令和最高法院的裁決,這意味著他們可能有麻煩了,你說過的任何話都不能被采信。這些就是你所享有的司法保護。”比爾·亨裡克森接著說:“我們將在這裡享受周圍豐富多彩的生態係統,編造口供,這會花去我們一些時間,還有——”“等等,如果我們可以避而不答他們所提出的問題,那麼——”“為什麼還要編造口供?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很容易,因為我們的律師一定會與美國律師進行交談,如果我們能把口供編得天衣無縫,我們就可以放心地讓他們去交談。如果警方知道他們贏不了,他們就不會瞎起勁了。對,沒錯,我們可以說我們在研究埃博拉病毒,因為這小玩意兒很討厭,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治療方案。然後,也許是有那麼一些瘋子想要毀滅全世界——但是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為什麼到這裡來?我們是為了研究這裡熱帶雨林裡的動植物群身上的化合物,這難道不是合法的嗎?”台下的人邊聽邊頻頻點頭。“好,我們將花點時間來編造一個無懈可擊的口供,然後把它牢記在心。這樣的話,當我們的律師讓我們與聯邦調查局對話時,我們就可以同心協力,儘可以告訴他們一些傷不著我們的事。事實上,這有助於我們洗刷掉他們強加給我們的指控。夥伴們,如果我們抱成一團、統一口徑的話,我們一定勝利,請相信我,如果我們開動腦子,我們不會失敗,對嗎?”“此外,我們也可能著手進行‘工程’第二階段計劃,”布賴特林回到講台上說。“你們是這個世界上的精英,為我們的最終目標而獻身的努力決不會改變,我們有可能在這裡呆上一年左右時間,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研究大自然增長見識的天賜良機,這也將是我們為實現我們為之奉獻一生的目標而辛勤尋找新途徑的一年。”看到台下的人頻頻點頭,他繼續說著。通過調研,他也許已經想出了另外一套可供選擇的方案。他仍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生物技術公司的董事長,一幫世界頂級人才仍然在為他工作著,他和他的這幫人仍然想著要拯救地球,隻是他們必須另辟蹊徑而已,他們這樣做有的是資源,有的是時間。“好了,”布賴特林滿臉欣喜地對他們說。“已經忙了一天,大家都去睡吧,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還要到外麵叢林裡去看看我們大夥都將去研究和學習的這個生態環境。”台下的掌聲讓他深為感動,是啊,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關心著這個地球行星,和他一樣為了這個目標而獻身——誰知道呢,也許一個實施“工程”第二階段計劃的方案正在形成。在布賴特林夫婦返回房間的路上,比爾·亨裡克森趕了上來,說:“現在有一個可能出現的問題需要考慮。”“什麼問題?”“如果他們派出一支準軍事小分隊到這兒來,我們怎麼辦?”“你是說像陸軍小部隊?”卡羅爾·布賴特林問。“是的。”“與他們乾一仗嘛。”約翰·布賴特林回答說。“我們這兒不是有槍嘛?”他們的確有槍。“工程”後備基地的軍械庫裡有一百多支德國造G-3軍用步槍,都是些真家夥,全自動的,這裡有相當多的人知道怎麼打槍。“沒錯,我們是有槍。問題在於,在法律上他們雖然不能真的把我們緝拿歸案,但是如果他們設法抓住我們並把我們弄回美國,那麼法院就不管他們逮捕我們合不合法的問題了,這就是美國法律的一個核心問題——一旦你站在法官的麵前,法官關心的焦點就是你這個人,因此,如果有人來到這裡,我們就不得不阻止他們。我想——”“我想當那些歹徒襲擊‘工程’後,我們的人無需太多的鼓動就會進行反擊的!”“我同意,不過我們還得關注一下事態的發展。媽的,這裡如果能安上幾台雷達多好。”“喔?”約翰·布賴特林問。“他們會來的,如果來,那就是坐直升機來。徒步穿越叢林,路途太遠;坐船又太慢,我想應該是坐直升機來,他們一貫如此。”“那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呢,比爾?嗨,我們出逃的速度相當快,再說——”“再說他們可以詢問機組人員把我們送往什麼地方,他們必須提交飛往馬瑙斯的飛行計劃,這樣一來,範圍不又縮小些了嗎?”“機組人員不會說的,我們給了他們不少錢。”約翰·布賴特林反駁說。接著他問:“他們把一切都計劃好要多長時間?”“噢,少則幾天,多則兩周。我認為我們應該把我們的人組織起來進行防衛訓練,明天就可以開始。”亨裡克森建議。“乾吧。”約翰·布賴特林表示同意。“我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有沒有人找我們的飛行員問過話。”主人套房內有一間專用的通訊室。從醫學實驗室到通訊,“工程”後備基地的設施在許多方麵都堪稱一流。就說通訊吧,位於發電廠旁邊的天線場有專用的衛星電話係統,通過地平線公司巨大的內部網,主人可以向公司總部傳輸電子郵件。一回到套房,布賴特林就迫不及待地啟動電話係統往堪薩斯打電話。他指示正在歸途中的機組人員,如果有人向他們了解有關國外航線飛行近況都得向後備基地報告。作完指示,布賴特林暫時無事可做,於是,他衝了個澡走進臥室,發現妻子在那兒。“沒想到這麼慘。”幽暗中卡羅爾發出一聲哀歎。“真他媽的氣人。”約翰接口說。“我們可真他媽玄乎的!”“問題出在哪兒?”“我也不清楚,不過,我估計我們的朋友波波夫發現了我們的秘密,然後殺死了向他透露真情的那個家夥逃跑了。他又通過某種途徑向警方告密,導致威爾遜·吉爾林在悉尼被捕。該死的,正趕上我們啟動‘工程’第一階段計劃!”他怒氣衝衝地嘟噥著。“行了,以後我們得加倍小心。”卡羅爾安慰他說。她伸出手輕輕地捶敲他的肩膀,管它什麼失敗不失敗的,又能與丈夫同床共枕,比什麼都好。“對威爾,打算怎麼辦?”“那要看他的運氣了。我會給他找一名最好的律師,”約翰·布賴特林許諾說。“給他捎個話讓他保持沉默。”吉爾林不再說話了。不知怎的,返回美國撥動了他腦海中關於民權和刑事訴訟程序的這根弦,現在他跟誰都不說一句話。他坐在C-5運輸機的後座上,轉過頭直愣愣地看著一直延伸到空蕩蕩的機尾處的圓形焊縫,而大多數軍人正坐在座位上打盹。不過,那兩名看守他的軍人卻一路精神抖擻毫不鬆懈,即便是聊天,他們的視線也始終沒離開過他。吉爾林看到,他們全副武裝,隨時準備戰鬥,所有軍人的個人行裝全都集中放在機艙下層的貨物區內。他們還要去哪?沒人告訴過他。克拉克、查韋斯和斯坦利都在這架大型飛機駕駛艙後的客艙內。機組人員是正規的空軍——實際上,大多數這類運輸機是由預備役軍人駕駛的,他們是不穿軍裝的客機駕駛員。他們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他們的上司不斷告誡他們,而這一次飛機外表又經重新噴塗而改頭換麵,這樣一來,他們更是噤若寒蟬。現在他們都成平民了嗎?他們身穿便服就更有欺騙性,但是誰會相信一位平頭百姓能擁有一架洛克希德銀河運輸機呢?“看來事情進展順利。”查韋斯說。他內心默默在想,他又成了一名步兵,又成了一名日本武士式的人,真有意思,除非他們按計劃要在白天行動,夜晚又將是他們的天下了,這個感覺太棒了。“問題在於那幫人會抵抗嗎?”“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克拉克回答說。“他們有多少人?”“他們分乘四架灣流型噴氣機南下,每架滿載最多算它十六人,那麼總共是六十四人,多明戈。”“他們有武器嗎?”“在叢林裡過日子哪能沒有武器呢?”克拉克反問道。“他們受過訓嗎?”第二分隊隊長繼續問道。“估計沒有。他們都是些科技人才,但是有的人可能熟悉叢林,有的人可能是獵人。我想我們會看到努南一直讚不絕口的那個新玩意兒到底管不管用。”“我也想看看。”查韋斯立即響應。他最愛聽人稱讚他的隊員不但個個訓練有素而且裝備精良,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行動起來就像日本武士。“我猜,這次行動由你統一指揮?”“一點不錯,多明戈。”彩虹六號回答。當他們的飛機飛進KC-10加油機在空中加油時噴射出的尾部湍流時,多少有點顛簸,他們不得不中止談話。克拉克最不想看空中加油,在他看來,兩架大型飛機在半空中交尾,實在是世上最彆扭的一種舉動。馬洛伊坐在後幾排的一個座位上,和哈裡森中尉一起也在看那些衛星俯拍照片。“看上去很悠閒。”哈裡森評論說。“是啊,隻要他們不向我們開槍射擊,一切都很美好,否則就有點緊張了。”馬洛伊對他的副駕駛說。“我們的飛機快要超載了。”哈裡森發出警告。“這就是為什麼這飛機是雙引擎的道理,孩子。”這位海軍陸戰隊中校說。機外一片漆黑。C-5運輸機與KC-10加油機脫離後,機組人員看看幾乎燈光全無的地麵,對他們而言,這實際上是一次大型客機飛行。自動駕駛儀知道飛機到達什麼地方,也知道飛機要飛往什麼地方,途中停靠點被編入程序,一千英裡之外的巴西馬瑙斯機場知道飛機正朝這個方向飛來,這架特殊的空中貨運航班來自美國,在馬瑙斯機場的停機坪上大約將停留一天時間,還得給它加加油——傳真早把這些信息發了出去。當他們發現跑道燈光的時候,還不到黎明時分。前排左邊座位上的年輕少校駕駛員扭動了一下身軀,坐直了起來,他減慢速度,便於實施目視進場,此時,坐在他右邊座位上的中尉副駕駛觀察著儀表,報出顯示飛行高度和速度的讀數。現在,他把機頭向上一拉,讓這架C-5B降落在跑道上,機身隻是輕微震動了一下,它提醒機上的乘客飛機已經到達目的港。根據機場平麵圖,他操縱飛機向停機坪遠處的一角滑行過去,然後刹車,接著告訴貨運管理員接下來的活是他的。幾分鐘以後,待事情一一安排妥當,機身後部那兩扇碩大的艙門被打開了。MH-60K“夜鷹”直升機被拖出機艙,靜靜地停在黎明前的黑夜中。在南斯中士的指揮下,三名來自第一六〇特種作戰航空團的士兵將收放在旋翼收藏位置的幾片轉動葉片展開,並爬上機身頂部檢查旋翼是否固定牢固。“夜鷹”直升機的油箱已裝滿了油,南斯將一挺M-60機槍安裝在機身右側的槍位上後向馬洛伊中校報告說,直升機準備完畢,正待命起飛。馬洛伊和哈裡森已對直升機作過飛前檢查,於是決定準備起飛並通過無線電台把準備情況通知克拉克。彩虹部隊的隊員們是最後一批走出C-5B運輸機的乘員,現在他們身著迷彩作戰偽裝服,人人臉上都塗上了綠灰相間的偽裝色。吉爾林最後一個走下飛機,一隻口袋蒙住了他的頭,他什麼也看不見。不料,不是所有的彩虹隊員都能登上直升機。維加和其他四名隊員隻能留下眼睜睜地看著直升機迎著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騰空而起,頻頻閃亮的閃光燈升上天空,向西北方向呼嘯而去,他們幾位隻能站在運輸機旁那濕熱的空氣中抱怨著。就在那時,一輛汽車駛到飛機旁,機場人員拿出幾張表格讓機組人員填寫。讓在場的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們無需對飛機的類型作特彆說明。被重新塗抺過的飛機向他們展示這是一架民營大型運輸機,機場人員對此加以認可,因為所有的表格看來都按常規填寫得妥妥當當,因此,他們的判認一定是真實無誤的。當直升機掠過堅硬的綠色樹頂時,克拉克覺得這情景很像越南,但這次他不是乘坐休伊式直升機,再說,離他首次參戰,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三十年,他已記不得那時的他是否曾經膽怯過——緊張是有過的,是的,那全然不是膽怯,現在回想起來,第一次參戰的情景還真的讓人難以忘懷。那時,他手握的是一支帶消音器的可伸縮的MP-10自動步槍,而現在他卻是乘著直升機去作戰。此刻,他似乎又回到了他的青年時代——直到他轉過頭去看到機上其他隊員那一個個年輕的相貌,他才想起他們大都也已過了而立之年,看著那一張張血氣方剛的臉,他意識到自己也該老了。這個念頭雖然有點令人傷感,但他還是克製自己儘量不去想它。他那兩眼掃過南斯和他手中的機槍往艙門外看去,這時,天色逐漸放亮,雖然他們可以不必借助夜視儀觀察周圍動靜,但是這樣的亮度還不足以讓他們看得一清二楚。克拉克不清楚這裡的天氣到底是個什麼樣。他們現在正在地球的赤道上空,下麵就是茫茫一大片叢林,天氣將會又潮濕又炎熱,叢林裡會有很多各色各樣的蛇,不知其數的昆蟲和其他動物,對它們來說,這個最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猶如它們的家園——克拉克把身子探出直升機的艙門,默默地對這些動物們說,這裡歡迎你們。“情況如何,馬洛伊?”克拉克用內部通話係統問道。“馬上就可以看到了——在那兒,正前方有燈光!”“看到了。”克拉克向身後的彩虹隊員揮了揮手,讓他們作好戰鬥準備。“按計劃行動,馬洛伊中校。”“是,彩虹六號。”他保持住航向和速度不變,航向2-9-6,高度七百英尺,速度一百二十節。遠處的燈光看來偏離了原先的位置,不過它們的確是燈光,的確是在導航係統和衛星照片顯示的位置上。不一會兒,這個點光源化成了多個相隔一段距離的燈源。“好吧,吉爾林。”克拉克在機艙後部說。“我們打算讓你回去和你的老板談談。”“真的?”吉爾林透過蒙住頭部的黑布袋問。“沒錯。”克拉克語氣肯定地回答說。“你去捎個口信,如果他向我們投降的話,我們保證所有人的安全;否則就不好說了。無條件投降是他的唯一出路,聽清了嗎?”“聽清了。”蒙在黑布袋裡的腦袋點了一下。當“夜鷹”直升機接近由施工者鋪進叢林的跑道的西端時,機頭往上抬了抬。馬洛伊飛快地跳下飛機,他沒讓直升機的輪子接觸地麵——這是個標準程序,以免那兒埋有地雷。吉爾林被推出機艙後,直升機便立刻升空,調轉機頭向跑道的東端飛去。吉爾林扯下蒙在頭部的黑布口袋,先定神辨認一下方向,隨後他看到了“工程”後備基地的燈光,他知道有這麼個設施,隻是從未來過,於是他頭也不回地向那兒走去。在跑道的東端,“夜鷹”直升機再次懸停在離地麵一英尺左右的高度上。彩虹部隊的隊員們跳下飛機後,直升機立刻升空迎著冉冉升起的旭日重返馬瑙斯。馬洛伊和哈裡森都戴上了墨鏡,保持住航向,密切注視著油料消耗狀況。馬洛伊那戴著手套的雙手緊握著操縱杆,在他看來,第一六〇特種作戰航空團有能力把它們的直升機養護在最佳狀態。努南第一個作好準備,其餘的彩虹隊員立刻跑步進入離水泥跑道不足一百碼的密林,接著一路向西跑去,他們不知道吉爾林是否看到他們已分散到達此地。跑步用不了十分鐘的一段路程,他們卻用了整整半小時,儘管如此,克拉克依然認為這已經很不錯了。這時,他才感到一股隻有置身於叢林中才會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全身,空氣中似乎滿是吮吸人血的什麼東西,使人染病,然後讓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真不知道在越南的那十九個月他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在這兒才呆了十分鐘他就打算撤退了。在他的四周,那些高達二三百英尺的硬木大樹給這個臭不可聞的地方築起了一道高大的天篷,第二層樹木的高度也達到第一層樹木的三分之一,最低的一層也有五十英尺上下,在他的腳邊滿是低矮濃密的灌木植物。他聽到叢林間有動靜,至於那是他的隊員還是動物在走動,他難以確定,但他知道這樣的環境能讓危及人類生命的形形色色的生物生存下來。他的隊員向北分散開去,大多數人隨手采摘一些枝葉把它們塞在他們所戴的凱夫拉爾頭盔四沿的橡皮圈下,這樣一來,他們那與自然環境不太協調的體形輪廓就顯得不那麼顯眼了,這不失為是一種強化隱蔽的好辦法。吉爾林看到,大樓的前門沒上鎖,他心裡納悶,怎麼會這樣呢。他走進這幢貌似宿舍的樓房,踏進電梯,按下最上麵的按鈕,直達四樓。到了四樓,他推開走廊上那兩扇門中的一扇,打開電燈一看,這應該是一套主人房,兩扇臥室門都敞開著,他走了過去。突如其來的客廳燈光照在約翰·布賴特林的眼睛上,他睜眼一看——“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威爾?”“是他們把我帶到這裡來的,約翰。”“是誰把你帶到這裡來的?”“是在悉尼逮捕我的人。”吉爾林解釋說。“什麼?”一大清早,這樣的話難免讓人感到有點過分。布賴特林站起身,從旁邊床上拿過睡袍穿上。“約翰,什麼事?”睡在一邊的卡羅爾問道。“沒事,親愛的,放心吧。”約翰一邊向客廳走去,一邊把那兩扇臥室門帶上。“威爾,出了他媽的什麼事了?”“他們來這兒了,約翰。”“誰來這兒了?”“反恐人員,就是到澳大利亞去抓我的人,他們來這兒了,約翰!”吉爾林告訴他說。他兩眼環顧客廳,長途跋涉已把他搞得暈頭轉向,語無倫次。“這兒?哪兒?在這樓裡嗎?”“不是的。”吉爾林急得直晃腦袋說。“他們用直升機把我送到這兒,他們的頭兒是一個叫克拉克的家夥,他讓我轉告你,要你投降——無條件投降,約翰。”“否則,怎麼樣?”布賴特林氣急敗壞地問。“否則他們就進來抓人!”“真的嗎?”布賴特林如夢初醒。他為建造這個後備基地花費了兩億美元——在巴西,勞動力是極其低廉的——他把這個後備基地看作是一座城堡,而且這是一座得花費好幾個月才能找到的城堡。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這兒,就現在——要他投降?這是怎麼回事?好吧,他想。首先,他打電話到比爾·亨裡克森的房間,讓他上樓來一趟。接著,他打開電腦。收件箱裡沒有一封郵件向他報告說有人曾找過他的機組人員了解情況。看來,沒有人泄露過他們的行蹤。既然如此,那麼彆人究竟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呢?究竟來者是些什麼人呢?他們來這兒究竟想乾什麼呢?讓一個他熟悉的人來勸降,怎麼看都像是電影裡的情節。“約翰,什麼事?”亨裡克森問。然後,他看著房裡另一個人說:“威爾,你是怎麼來這兒的?”當吉爾林和亨裡克森在交換信息的時候,布賴特林舉起一隻手要求他們安靜。他關掉房裡的燈,想看看窗外有什麼動靜,結果,什麼也沒看到。“來了多少人?”亨裡克森問。“十個或許十五個當兵的。”吉爾林回答說。“你準備照他們說的做——準備向他們投降嗎?”這位前上校問。“嘿,決不!”布賴特林咆哮說。“比爾,他們要乾嘛,這合法嗎?”“不,不合法,無論如何,我認為這不合法。”“那好,我讓我們的人拿起武器行動起來。”“那好吧。”這位安保主管猶豫不決回答著。他走出房間來到主廳,那兒的辦公室直接操控著公共演說係統。“喔,寶貝,告訴我。”努南說。現在最新型的DKL尋人係統安裝好後開始工作。他探到三百碼以外的兩個受波器,每個受波器都帶有一個發射裝置,將接收到的信號傳送給接收器,通過無線電接收器又將信息傳送到便攜式電腦上。DKL尋人係統可以對由人的心臟跳動而生成的電磁場進行跟蹤,結果發現,這是一種獨特的信號。該公司的最初產品隻能顯示所接收到的信號的方位,而現在開發的新型產品已大有改進,碗狀天線使它的有效距離提高到現在的一千五百米,通過三點傳輸,顯示出來的信號位置相當精確——精確到兩至四米的距離。克拉克低頭看著電腦熒屏,出現在熒屏上的光點顯示了分散在總部宿舍樓各房間內的人數。“年輕人,如果回到我年輕時在偵察部隊裡乾的時候,這玩意兒可就幫上大忙了。”克拉克說。彩虹部隊每位隊員的個人無線電台都有一個內置的與電腦相連的全球定位係統定位器,能讓努南和克拉克不但知道隊員們的精確位置,而且知道位於他們左邊的樓房裡的所有人的精確位置。“所以嘛,這就是我為什麼為這小玩意兒而津津樂道的緣故。”這位聯邦調查局特工說。“我雖然沒法告訴你他們在哪一層樓上,但是你看,他們開始移動了。我想也許是有人叫醒了他們。”“指揮所,熊在呼叫。”克拉克的無線電台響了起來。“熊,我是指揮所,你在哪兒?”“離你五分鐘的距離。你要我在哪兒降落?”“老地方。讓我們把火力射向調整一下,避開你所在位置。告訴維加他們,我們在跑道的北端,我的指揮所在林木線以北一百米處。我們將從那兒以無線電話誘捕他們。”“是,指揮所,熊明白。”“這肯定是一部電梯。”努南邊說邊用手指著屏幕。六個光點彙集成一點,大約半分鐘後,這個光點又分開了。好幾個光點正集合在一處,也許是客廳之類的地方,然後這些光點開始向北移動並再次彙集。“我喜歡這一支。”戴夫·道森舉起G3步槍說道。這件黑色的德國造武器的平衡性能相當好,瞄準具也相當精確。他曾經是堪薩斯的現場安保主管,也是一名頑固不化的信徒,他不想再飛回美國被關押在聯邦監獄裡,他不想在萊文沃思聯邦監獄裡度過餘生,堪薩斯州的這一個地方可引不起他絲毫好感。“現在我們怎麼辦,比爾?”“好,我們分為兩人一組,每人拿一台這個。”亨裡克森說著便開始分發便攜式無線電。“想想,除非我們下令開槍,你們不準開槍,開動你們的腦子。”“行,比爾,我要讓這幫混蛋知道獵人的厲害。”基爾戈爾說道。他也喜歡他的那支步槍,他與柯克·麥克萊恩分在一組。“還有這些東西。”亨裡克森打開另一扇門,讓大家都穿上迷彩服。“怎樣才能保護自己呢,比爾?”史蒂夫·伯格問。“乾掉這幫混蛋!”基爾戈爾答道。“他們不是警察,不是來這兒抓我們的,是嗎,比爾?”“嗯,不,他們沒有亮明身份,因此法律——法律的適用性在這一點上不太明確,夥計們。”“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在外國,所以這幫家夥來這裡,應該說是他媽的違法的,如果他們對我們開槍,我們可以自衛,對嗎?”本·法默問。“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伯格問法默。“退休海軍陸戰隊隊員,寶貝,輕武器,架線兵的地麵助手,是的,我知道現在外麵發生了什麼。”法默神情自若,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為他們的計劃受挫而怒火中燒。“好了,夥計們,現在是我在指揮,對嗎?”亨裡克森對他們說。眼下,他手下有三十名武裝人員,足夠了。“我們放他們過來,如果你看到有人手持武器向你走來,你就把那混蛋乾掉,但是,不要急!讓他們靠近些,不要浪費子彈,看我們能不能狙擊他們,沒有後援,他們是不會在這兒呆久的,再說,他們隻有一架直升機——”“看!”麥克萊恩說。一英裡半以外,一架黑色直升機降落在跑道的儘頭,三四個人跳下飛機後一溜煙地跑進叢林。“行了,小心,夥計們,三思而後行。”“行動吧。”基爾戈爾信心十足地說著,對麥克萊恩揮手示意,讓他跟在後麵走出門去。“他們正離開大樓,”努南說。“看樣子有三十來人。”為了熟悉周邊地形,他抬頭向四周看了看。“他們正向叢林那邊過去——也許想伏擊我們。”“我們必須注意。第二分隊,我是指揮所。”克拉克對著戰術無線電台說。“第二分隊聽著,指揮所。”查韋斯回答說。“我看到有人跑步離開大樓,看樣子他們有抵肩發射的手持武器。”“沒錯,好吧,丁,按事先布置的行動。”“明白,指揮所,我來安排。”第二分隊隊員基本都在,隻有朱利奧·維加因搭乘第二波直升機剛剛到達而缺席。查韋斯拿起無線電台,按原先的搭配把整個分隊分成兩人一組,讓他們成橫隊向北一字排開,一直排進叢林,而自己的位置正好在橫隊的南端。一分隊將作為預備隊,在指揮所待命,由克拉克直接指揮。努南觀察第二分隊的行動。他給每一個熟悉的光點都標了一個字母,以便知道各自代表的是誰。“約翰,”他問。“什麼時候可以自由射擊?”“彆急,蒂姆。”彩虹六號答道。努南單腿跪地,將便攜式電腦放在一棵橫臥在地的樹乾上,電池性能很好,使用五個小時應該不成問題,背包裡還有兩塊備用電池。皮爾斯和盧瓦瑟勒率先向半公裡外的叢林跑去。他倆已不是第一次進入叢林,邁克·皮爾斯曾二赴秘魯,而盧瓦瑟勒曾先後三次去過非洲,然而,對環境的熟悉不等於喜愛這個環境,兩者不是一碼事。與其他正行進在叢林中的軍人一樣,他們也擔心遇到各種各樣的蛇,他倆同樣知道這座叢林對他們正垂涎三尺,不把他們毒死,也要把他們整個地吞吃掉。氣溫還在攀升,他倆身著迷彩服,早已大汗淋淋。十分鐘後,他們發現一處地方聳立著一棵大樹,一旁另有一棵樹倒伏於地,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射擊場。“他們那幫人個個都配有無線電台。”努南報告說。“要我把他們攆出來嗎?”他已經把人為乾擾機架設好了。克拉克搖了搖頭說:“還不到時候,先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好嘞。”這位聯邦調查局特工把無線電掃描儀轉向說話人的方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聲音說。“夥計們,瞧這些樹。”“啊,樹很大,是吧?”“都是些什麼樹?”第三個聲音問。“這種樹,彆人可以隱蔽在它的後麵,開槍打你的屁股!”一個聲音嚴肅地說著。“基爾戈爾、麥克萊恩,繼續向北半英裡左右,找個地方待著彆動!”“好的,好的,行吧,比爾。”第三個聲音應聲道。“大家都聽好。”“比爾”的聲音對他們說。“不要胡亂擺弄電台,好嗎?我要找你們或是你們發現重要情況的時候再用它來報告,否則,不要用它來亂說話!”“是。”“行。”“照辦,比爾。”“遵命。”“媽的,我看不到。”第五個聲音回答說。“那你就找一個看得到的地方!”另一個聲音建議說。“他們兩人一組,大多數跟得很緊。”努南看著電腦熒屏說著。“這一組正朝邁克和路易斯走去。”克拉克低頭看著屏幕,說:“皮爾斯,盧瓦瑟勒,我是指揮所,有兩個目標正從南麵向你們靠近,距離二百五十米左右。”“好的,指揮所,皮爾斯明白。”皮爾斯中士在原地匍匐了下來,兩眼注視著南麵,同時沿九十度的弧度前後左右地掃視著。盧瓦瑟勒在六英尺開外的地方做著同樣的動作,他先是隨遇而安地待在原地,隨著敵人的步步逼近,他開始顯得緊張起來。約翰·基爾戈爾醫生了解叢林,也懂得狩獵。他緩慢而謹慎地向前移動著,每邁出一步他都注意著腳下,不讓發出一點響聲,然後抬起頭四下裡看看有沒有人。他想,反恐人員來這兒是來抓我們的,所以他和麥克萊恩得找個便於射擊的好地方,好比狩鹿,你就得選一個能讓你仰麵躺著靜候獵物到來的樹陰處是一個道理。他估摸著,反恐人員離他這兒差不多還有好幾百碼遠。三百米遠處,克拉克借助電腦屏幕和無線電台把他的隊員都布署到有利位置上。這個新的尋人係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它像雷達,早在那幫歹徒發現他們之前,他就可以發現他們。對於曾經使用過的每個士兵來說,這個新式的電磁玩意兒無疑是一個令人吃驚不小的神賜之物……“我們開始吧。”努南像是一位高爾夫球場上的評論員那樣壓低嗓門說,手指輕輕地叩擊著電腦顯示屏。“皮爾斯、盧瓦瑟勒,我是指揮所。你們東南方有兩個目標正向你們靠近,距離二百米左右。”“明白,指揮所。能開火嗎?”皮爾斯問。盧瓦瑟勒呆在他的棲息處,兩眼緊盯著皮爾斯,卻忘了對正前方進行觀察。“當然。”克拉克回答說。而後,他又說:“彩虹部隊,我是六號,自由射擊,重複一遍,我們現在可以自由射擊。”“明白,我重複一遍,自由射擊。”皮爾斯心領神會。“路易斯,我們再等等他們兩個。”皮爾斯貼著盧瓦瑟勒的耳旁說。“好的。”盧瓦瑟勒中士表示同意。兩人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南麵,耳朵仔細地搜索著細枝折斷時傳出的第一下哢嚓聲。基爾戈爾認為,情況還不算太糟。他曾經在情況更糟,更加嘈雜的國家打過獵。這裡沒有能讓鹿兒們老遠就可以聽到的會發出令人討厭的颯颯聲的鬆針。這裡遍地是樹陰,但在陽光直射的路上卻幾乎得不到樹陰的庇護。要不是這裡有各種各樣的小昆蟲,他或許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待下去,然而,這些昆蟲都是些殺人凶手。以後外出的話,他會往身上噴些驅蟲劑試試,這位內科醫生一邊慢慢地向前挪動,一邊思忖著。在他前進的路上有一些灌木枝,他伸出左手把小樹枝拿掉,以免經過時弄出響聲。在那兒,皮爾斯發現了目標。灌木樹枝剛被挪開,那兒沒有一絲風,小樹枝怎麼會挪動地方呢?“路易斯。”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當法國人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翹起一根手指指了指,盧瓦瑟勒點點頭,回過頭去看著前方。“我發現一個目標。”皮爾斯用無線電台報告說。“一個目標,在我南麵一百五十米處。”麥克萊恩感到步行的滋味遠沒有騎馬來得舒服,他儘最大努力模仿約翰·基爾戈爾行走的樣子,然而,儘管兩人都默不出聲,寸步不離地走著,但是他沒法跟基爾戈爾相比。他被一個裸露的樹根絆了一跤,搞出了響聲,他悄聲地罵了一句臟話後爬了起來。“你好。”盧瓦瑟勒悄聲地自言自語。然而,這聲音就好像在無意之中接通了一盞燈的電源,盧瓦瑟勒中士發現有一個人影在一百五十米開外的樹陰下移動。“邁克?”他悄悄招呼皮爾斯,用手指了指目標所在的方位。“知道了,路易斯。”皮爾斯回答。“讓他們再靠近些,夥計。”儘管距離還不夠近,兩人還是把MP-10衝鋒槍抵住肩部。基爾戈爾心想,如果現在有一個比昆蟲稍大一點的東西在爬行的話,他是不可能聽到的,假如在叢林裡有一頭美洲豹,就是豹一樣大小的獵豹,它們的皮毛可以製成精美的小地毯,那麼,這支步槍射出的7.62毫米的北約製式子彈應該足以能達到目的。儘管如此,即使是夜間獵手也是難以悄然接近美洲豹的。然而水豚呢?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鼠類,也許是同類中最美味可口的——它們應該是在白天進食的,不是嗎?這兒有太多的東西等著他去發現去觀察,這些東西多得讓他眼花繚亂,目前他還無所適從。好吧,他該找一個地方平心靜氣地坐下來,以便讓他的眼睛適應這裡的明暗亮度,隨後能注意到其中的變化,發現不屬於這座叢林的另類異物。他想,那兒有一個好地方,一棵倒伏在地的樹和一棵聳立的樹……“來吧,親愛的。”皮爾斯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在他看來,一百碼的距離該是夠近的,他得把槍稍稍抬高點,瞄準目標的下巴頦,子彈就正好擊中目標的上胸部,當然,能擊中頭部那更好,不過,這樣的距離有點遠,他想還是穩妥一點為好。基爾戈爾向麥克萊恩打了個口哨並揮了揮手,手指向前方指了指,柯克·麥克萊恩點了點頭,然而他最初對這活兒表現出的熱情卻迅速減退。這座叢林不像他期盼的那樣,試想,和一群千方百計要襲擊他的人呆在同一座叢林裡,這樣一種環境能有吸引力嗎?說來也怪,他的思緒一下子飛到了紐約的單身漢酒吧裡,那幽暗的房間,那刺耳的音樂,如此一種截然不同的環境……還有他在那種環境裡見到的女人。說真的,那幾個女人的遭遇實在太令人遺憾了。畢竟她們也是人,然而,糟糕的是,她們都死得毫無意義。倘若“工程”還在進行的話,那麼她們的犧牲至少還有那麼一點名堂……但現在,一切都完了,他隻能躲在這座該死的叢林裡,手裡拿著一支裝滿子彈的步槍,尋找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對手。“路易斯,發現目標了嗎?”“發現了!”“那好,讓我們來乾掉他們。”皮爾斯說。口吻中帶著激勵,說著,他的手緊緊地握住MP-10衝鋒槍,瞄準具對準目標,緩緩地扣動扳機。隨著“啪、啪、啪”三下清脆的響聲,三發子彈全都擊中了目標。他看到那人的嘴猛地張開,然後整個身子撲倒在地。他聽到他左邊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皮爾斯手提著衝鋒槍,離開射擊地向前方跑去,盧瓦瑟勒在近處掩護。基爾戈爾的胸部被擊中的時候,他來不及考慮是怎麼回事,現在,他的雙眼正直愣愣地看著樹梢,透過濃密的樹葉可以看到來自遠處天空上的藍白細條紋。他掙紮著想說話,但是感到呼吸困難,他稍稍扭過頭去,那兒什麼也沒有。麥克萊恩在哪?他想,他發現他的身子無法動彈——難道他中彈了?他雖然感到疼痛,但疼痛好像莫名其妙地離他很遠,他低下頭看到胸口有血,還有————那個身穿迷彩服臉塗灰綠色的人是誰?你是誰?皮爾斯中士心中嘀咕。他那三發子彈都撥撒在了這個人的胸部,雖然沒有擊中心臟,但卻鑽進了上肺和大血管。這人的雙眼仍然盯著他看。“夥計,遊戲場搞錯了。”那人的聲音很輕很輕,隨後兩眼慢慢地失去了生命之光,皮爾斯彎下腰撿起那人的步槍,他發現這還真是支好槍。於是,他把槍斜背在背上。接著,他向左邊扭頭看去,盧瓦瑟勒一手握著一支相同的步槍,另一隻手向那人的喉部揮動著,他的獵物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嘿,你甚至還可以顯示他們是怎麼斃命的。”努南說道。當心跳停止時,DKL尋人係統的信號也就不同了。蒂莫西心想,這玩意兒真夠酷的。“皮爾斯,盧瓦瑟勒,我是指揮所。我們知道你們乾掉了兩個目標。”“千真萬確。”皮爾斯回答說。“還有什麼目標向我們靠近?”“皮爾斯,”努南回答說。“還有兩個,在你們南麵二百米左右。這一組正緩慢向東移動,他們正向麥克泰勒和帕特森移動。”“皮爾斯,我是指揮所,原地待命。”克拉克命令道。“明白,指揮所。”隨後皮爾斯撿起基爾戈爾隨身攜帶還一直開通著的無線電台,因為原地待命,沒彆的事可做,他伸手摸了摸基爾戈爾的褲子,他摸到了一個小本子,原來,剛才被他擊斃的這個人是紐約賓厄姆頓的醫學博士約翰·基爾戈爾。你是什麼人?他想問問這具屍體,但這個名叫基爾戈爾的家夥再也回答不了什麼問題了,誰又會覺得問題的答案會有什麼意義呢?“注意,夥計們,每人都報個到。”努南的電子掃瞄儀上響起了民用頻帶對講機的聲音。置身於林木線之內的亨裡克森希望他的人一旦發現好地方就想辦法趴下彆動,他真的擔心那幫近在眼前的士兵,如果他們果真是反恐人員那就糟了。那些“工程”人員既有點急不可耐,躍躍欲試,又有點呆頭呆腦,不知所措。他的無線電台裡響起了其他人應答的聲音,隻有兩個人沒有應答。“基爾戈爾,麥克萊恩,請回答。”沒有聲音。“約翰,柯克,你們究竟在哪?”“那就是被我們乾掉的兩位。”皮爾斯向指揮所報告說。“要我告訴他嗎?”“不,皮爾斯,你知道有更好的招術!”克拉克氣衝衝地回答。“我們的頭兒少了點幽默感。”盧瓦瑟勒聳聳肩,對他的搭檔說。“誰離他們最近?”接著,一個聲音在無線電台上發問。“我和道森。”另一個聲音回答說。“那好,伯格和道森向北移動,穩著點,看看能發現什麼,行嗎?”“沒問題,比爾。”另一個聲音回答說。“我們又有活乾了,路易斯。”皮爾斯說。“沒錯。”盧瓦瑟勒用手一指,說,“那棵樹,邁克。”皮爾斯看到,那棵樹的直徑得有三米,可以用來蓋間房,那房也夠大的。“皮爾斯,盧瓦瑟勒,我是指揮所,兩個目標開始向你們運動,方向幾乎正南,兩人靠得很緊。”戴夫·道森十五年前在美國陸軍部隊受過訓,他經驗豐富,所以當然要多操點心。他告訴伯格一定要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於是當道森在前麵開路時,這位科學家便寸步不離地緊隨其後。“指揮所,我是帕特森,我正前方二百米處有目標移動。”“差不多。”努南說。“目標正向邁克和路易斯方向移動。”“帕特森,我是指揮所,讓他們去。”“明白。”漢克·帕特森回答。“這不太公平。”一直盯著戰術圖像的努南抬起頭不滿地說。“蒂莫西,所謂‘公平’是說我把全體隊員活著帶回家去,彆的都是扯淡。”克拉克回敬了一句。“你說的沒錯,頭兒。”聯邦調查局特工表示讚同。他和克拉克兩人看著那兩個光點向標著L和P的兩個光點移動過去。過了五分鐘,那兩個不知名的光點從熒屏上消失,再也沒有出現。“我們的人又乾掉了兩個,約翰。”“天呐,這玩意兒太神奇了。”當皮爾斯和盧瓦瑟勒發來報告確認熒屏已顯示的情況後,克拉克頗為感歎地說。“查韋斯呼叫指揮所。”“我是,丁,說吧。”克拉克回答。“我們能不能利用這台儀器運動到樓裡麵去搜尋他們?”“我想可以。蒂姆,我們能不能把我方人員引導到他們的背後?”“當然可以,我可以看到每個人在什麼位置上,問題是在我們把他們趕到一塊之前,彆讓他們跟我方人員混在一起。”“多明戈,努南說沒問題,他可以辦到。不過需要一點時間,你們得多動動腦子。”“我會儘力的,頭兒。”查韋斯答道。二十分鐘前,亨裡克森試圖用無線電台與道森和伯格進行聯絡,但他倆沒有應答。他們兩個在那兒出事了,他卻無從知曉。道森原先當過兵,而伯格是一位經驗豐富,技術嫻熟的獵人——然而,他倆卻從地麵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兒發生了什麼?樓外有士兵守著,是的,但沒人像他們一樣棒。他彆無選擇,隻好把他的人留在樓外。漢克·帕特森和史科蒂·麥克泰勒兩人率先朝西和西北方向前移三百米,然後折向南麵,緩慢而平靜地運動著,感謝上帝,叢林裡竟然會有這麼一塊禿地——一塊陽光幾乎照射不到的不毛之地。史蒂夫·林肯和喬治·湯姆林森兩人一組,他們根據指令繞過位於他們北麵的兩個敵方光點移動到敵人的背後。“我們發現目標。”麥克泰勒用他的蘇格蘭口音報告說。在努南的熒屏上,他倆的位置好像在敵人的正後方不到一百米處。“乾掉他們。”克拉克命令道。兩人現在臉朝東方,與彩虹部隊的隊員相隔一段距離,一人隱蔽在樹後,另一人匍匐在地。站立的那個人是馬克·沃特豪斯。帕特森仔細瞄準後,來了個三彈連發,那人便一下子撲倒在樹身上,手上的自動步槍隨即掉落到地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個趴在地上的人翻了個身,當子彈擊中他的時候,他手中的槍握更緊,手指本能地扣動了扳機。結果,槍內的十發子彈全都自動地射入叢林之中。“喔,該死的。”帕特森對著無線電台報告說。“那是我的,他那支自動步槍準是玩起了搖滾樂,指揮所。”“怎麼回事,誰開的槍?”亨裡克森對著無線電台喊叫。對湯姆林森和林肯來說,事情反而變得簡單了。他們的兩個目標一下子站起身來,向左邊張望,這樣一來,讓湯姆林森他倆看得個一清二楚。隨後,那兩人瞬即倒地。幾分鐘後,敵方無線電台上又傳來指揮官要求清點人數的聲音。現在,對方又少了八個人。努南用他的電腦尋人儀將彩虹部隊的隊員一一調度到位,移動到亨裡克森那幫人背後的彩虹隊員人數增多了。“你能不能幫我接通到他們的無線電台上去?”克拉克問。“小菜一碟。”努南打開開關,插上麥克風說,“妥了。”“嘿,聽著,”克拉克通過民用頻道說。“我已經乾掉了你八個人。”“你是誰?”“你是不是亨裡克森?”克拉克接著問。“你到底是誰?”這個聲音急切地問。“你的人就是被我乾掉的。我們已經消滅了你們八個,看來外麵還有二十二個,怎麼,要不要再乾掉幾個?”“你他媽的是誰?”“我叫克拉克,約翰·克拉克。你叫什麼?”“威廉·亨裡克森!”他吼叫著說。“喔,對了,你曾經在聯邦調查局乾過。我想,今天早上你無論如何應該見過威爾遜·吉爾林了。”克拉克停頓一下說。“我隻想再重複一遍:放下武器,走出樓外投降,我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否則,我們將一個個地收拾你們,比爾。”長時間的沉默。克拉克不知道那一頭的那個聲音會說些什麼。不久,那家夥做出了克拉克預想中的事。“聽好了,各位請注意,立即撤回樓內!全體人員馬上回到樓內!”“彩虹部隊,我是六號,看來敵人即將退守樓房,自行射擊。”克拉克用加密戰術無線電台下達命令。一時間,亨裡克森手上的無線電台呼叫像得了傳染病似的變得一片雜亂,隨即,他們聽到敵人在叢林中奔跑的腳步聲,許多人慌不擇路地穿過灌木,徑直朝著樓房的門口奔跑過去。這給霍默·約翰斯頓的射擊提供了方便。一個身穿綠色衣服的人從叢林中一閃而出,朝著飛機跑道旁的草地跑去。這人手中的槍使他成了約翰斯頓射擊的靶子,一顆子彈就從這人左右兩邊的肩胛骨中間穿了過去。這人踉踉蹌蹌地向前邁了一步後便一頭倒下。“步槍手一號,我在跑道北麵撂倒一個!”狙擊手報告說。對查韋斯來說,事情更是直截了當了。原本他獨自一人一直悄悄跟在兩個目標的身後,當他聽到從目標那兒傳來的嘈雜聲後,他一閃身隱蔽在一棵闊葉樹的後麵。當他估計目標離他大約五十米遠的時候,他繞著大樹轉了一圈,一看目標卻朝另一個方向去了。查韋斯向左邊邁出一步後發現了一個目標,於是,他端起MP-10衝鋒槍抵住肩部,那個正奔跑著的人看見他後也端起手中的步槍,說時遲,那時快,查韋斯當麵給了那人一梭子子彈,那人便像一口袋豆子似的倒了下去。步槍子彈直接鑽進地裡。跟在那人身後的另一個人腳一打滑停了下來,直愣愣地看著查韋斯站立的地方。“該死的,放下武器!”查韋斯對他大喊一聲,然而那人或許沒有聽到,或許就根本不聽。他開始舉起步槍,但是,他也像他的同伴那樣飲彈倒地。“我是查韋斯,我剛才撂倒兩個。”一時的興奮竟顧不上因輕易取勝而帶來的羞愧,這純粹是謀殺。這就像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鬥劍士格鬥,分數老是記在克拉克這一方。努南電腦熒屏上閃動的無名光點隨著心跳的停止而不斷消失。不一會兒,在他們原先跟蹤的三十個信號中又消失了四個,餘下的正一溜煙地跑回樓房。“老天,比爾,樓外發生了什麼?”布賴特林在大門邊一個勁地問。“他們像宰他媽的羊似的打死我們的人,夥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約翰·克拉克呼叫威廉·亨裡克森。”無線電台裡響起一個聲音。“什麼事?”“那好,最後再說一遍,立即投降,否則我們就進樓。”“來吧,他媽的來抓我們吧!”亨裡克森尖叫著回答。“維加,開始清除窗戶。”克拉克鎮定自若地下著命令。“好嘞,指揮所。”維加答道。他提起M-60機槍的槍托開始向二樓射擊,自右向左一個橫掃,緊隨著子彈穿越空間後劃出的一道道射線,被擊碎的玻璃紛紛墜落在樓房內。“皮爾斯,盧瓦瑟勒,你們兩個和康諾利向西北方向移動到彆的樓房裡去,排除障礙。”“是,指揮所。”皮爾斯回答。僥幸從叢林中跑出來的歹徒試圖開槍還擊,他們大多朝天放著空槍,然而他們的槍聲卻讓總部樓房的門廳裡亂成一團。當樓上窗戶上的碎玻璃像瀑布似的在他們眼前奔瀉而下時,卡羅爾·布賴特林發出一聲尖叫。“讓他們停止射擊!”卡羅爾大聲叫喊著。“把無線電台給我。”約翰·布賴特林說。於是,亨裡克森把無線電台遞給了他。“停火。我是約翰·布賴特林,停火,大家都停火,你,克拉克也停,好嗎?”射擊很快停止。事實證明,讓“工程”的人停火不太容易,相比之下,彩虹部隊當時隻有一挺機槍在射擊,維加一接到命令就立即停止了射擊。“布賴特林,我是克拉克,能聽到我說話嗎?”約翰·布賴特林手上的無線電台傳出一個聲音。“是的,克拉克,我能聽到。”“立刻讓你的人到樓房外集合,放下武器。”一個陌生的聲音下著命令。“繳槍不殺,現在讓你的人出來,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彆那樣。”比爾·亨裡克森急忙說。他雖然知道抵抗毫無意義,但是又怕投降,他寧願手握武器死去。“看來,他們可以隨時隨地打死我們囉?”卡羅爾問。“我們還有彆的選擇嗎?”“幾乎沒有。”她丈夫說道。他向接待台走去,通過樓內的內部通話係統,讓所有的人都到門廳裡來。然後他拿起袖珍無線電台說:“好吧,好吧,我們將立即到樓外,給我們一點時間安排一下。”“可以,我們可以等一會兒。”克拉克答道。“這樣做不行,約翰。”亨裡克森當著老板的麵說。“整個事情從頭到尾都他媽的錯了,比爾。”約翰·布賴特林說,但他想不出究竟錯在哪裡。他看到一架黑色直升機又出現了,它停在跑道的中央,他似乎可以看得到直升機駕駛員那張對他虎視眈眈的臉。帕迪·康諾利現在到了油料臨時堆集處,地麵上標著2號柴油字樣的油罐堆得很高,或許它們是專供發電廠使用的。炸掉什麼也沒有比炸掉油罐更簡單也更有意思的了,有皮爾斯和盧瓦瑟勒兩人擔任警戒,這位爆破專家把十磅炸藥安放在為發電廠供油的油罐對麵。他心中暗暗嘀咕,整整八萬加侖的柴油足夠讓那些發電機組運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指揮所,我是康諾利。”“康諾利,我是指揮所。”克拉克回答說。“炸藥都帶來了,但我還想再要一些。”他報告說。“東西在直升機上,帕迪,等著。”“明白。”克拉克前移到離樓房將近三百碼處的林木線邊緣,在他的身後,維加仍緊緊地握住重機槍,除康諾利和另外兩名隊員外,彩虹部隊的其餘隊員都在他的身旁不遠。隊員們的高興勁早已成了過眼煙雲,一天下來,情況糟糕透了,無論成功與否,剝奪生命總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就像他們曾經經曆過的任何一次行動那樣,這一天,他們所乾的幾乎就是一場殺戮遊戲。“出來了。”查韋斯透過望遠鏡說著。他迅速清點一下人數,繼續說:“我看他們一共是二十六個人。”“差不多。”克拉克說。“給我。”他從查韋斯手中接過望遠鏡,他想看看有沒有他熟悉的麵孔。讓他感到驚訝的是,能叫得出名字的第一張麵孔竟是他所看到的唯一的一位女性,卡羅爾·布賴特林,總統的科學顧問。克拉克推測,她身旁的那個男人可能就是她的前夫約翰·布賴特林。他們走出樓房,來到飛機調頭用的停機坪上。“繼續往外直走,離開樓房。”他用無線電台命令他們。他看到,他們順從地按照他的命令行動著,這多少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好,丁,現在你帶一隊人去檢查一下樓房,行動吧,孩子,但要小心。”“放心吧,C先生。”查韋斯揮了揮手,讓隊員們跟緊,向樓房跑步前進。克拉克又用望遠鏡觀察一番,這次他看不到一個手持武器的人,於是,他斷定他可以在第一分隊五名隊員的護衛下安全走出叢林。走了大約五分鐘光景,他麵對麵地見到了約翰·布賴特林。“我想這就是你的地盤吧,嗯?”“直到你把它摧毀為止。”“布賴特林先生,迪特裡克堡的專家們檢查了吉爾林先生試圖在悉尼使用的氯罐。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得到同情的話,那麼你是找錯門了。”“那你打算做什麼?”他剛問完這個問題,直升機就離開地麵向發電廠大樓飛去,克拉克猜想,那是給康諾利運送剩餘的炸藥去了。“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好了。”“你殺了我們的人!”卡羅爾·布賴特林煞有介事地怒吼著。“我們殺的隻是在戰區手持武器的人,沒錯,可以想象,如有機會,他們早該向我的人開槍了——不過,我們的命是不會白給的。”“那都是些好人——”“都是些心甘情願殺死他們同胞的人——為了什麼目的?”克拉克問道。“為了拯救世界!”卡羅爾·布賴特林答道。“去你的吧,女士,您不認為您是用一種恐怖手段來拯救世界的嗎?”克拉克彬彬有禮地問道。他認為,客氣一點沒什麼壞處,這樣做也許會讓他們開口說話,也許他會慢慢地看懂他們。“我並不期待你的理解。”“要摸透你們的心思,我還不夠精明,嗯?”“沒錯,”她說。“你算不上精明。”“是吧,那我來把你們的想法直說了吧。你們是想用細菌戰把地球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趕儘殺絕,讓你們去擁抱大樹,是這樣吧?”“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拯救世界!”約翰·布賴特林替他們把老調重彈了一遍。“得了。”克拉克兩肩一聳說。“我想隻有希特勒才認為屠殺所有猶太人是合情合理的。你們這幫人,坐下,都彆動。”他走到彆處,拿起無線電台。這幫人簡直不可理喻,不是嗎?康諾利頭腦敏捷,手腳麻利,但他不是一位令人稱奇的人。他光想著引爆油料堆集處,卻把發電機房給忘了,事實上,最終證明,安置在主樓內的製冷機是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因此,他借了一輛悍馬車——這兒有好多輛這樣的車——他要用車把兩桶油運到主樓裡去,因時間不允許對一些細枝末節考慮周全,康諾利乾脆開著車一頭撞進樓房的玻璃幕牆裡去。與此同時,馬洛伊駕駛著直升機載著半隊人馬返回了馬瑙斯,加完油後再回到這兒來,來來回回,一共花去近三個小時。在這段時間內,那些被捕的囚犯基本上什麼也不說,雖然他們都坐在油炸鍋似的跑道路麵上,酷熱難忍,但是沒人提出要水喝。克拉克對此並不在意——如果他不必去理會這幫人的人性的話,那他會感到這樣更好——讓他感到最為奇怪的是,他們都是些受過教育的人,要不是他們犯有那麼一些事的話,他可能會對他們肅然起敬的。最後,康諾利手持電盒一溜煙地跑到他的身旁,克拉克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他的那台戰術無線電台。“熊,我是指揮所。”“熊在聽著。”“上校,讓我們來料理一下後事吧。”“明白。熊開始執行。”遠處,“夜鷹”的旋翼開始旋轉,克拉克回到囚犯坐著的位置上。“我們不打算處死你們,也不準備把你們送回美國。”他告訴囚犯們。他們臉上的驚訝神情給人以一種目瞪口呆的異樣感覺。“那麼,怎麼處置我們?”“你們不是認為我們都應該與大自然和諧共處嗎?”“是的,如果你們能讓這個星球存在下去的話。”約翰·布賴特林說。他前妻的目光裡雖然充滿著仇恨和反抗,這時也多了幾分好奇。“好極了,”克拉克點點頭說。“全體,起立,脫衣。把你們的衣服都扔在這裡。”他手指跑道說。“這——”“脫!”克拉克對他們大聲叫喊著。“否則,我就地槍斃你們。”他們先後行動了起來。有的人脫得快些,有的人脫得慢點,還一臉的不痛快,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一個接著一個把脫下的衣物堆放在跑道中央。說來也怪,卡羅爾·布賴特林此時此刻全然沒了一絲一毫的羞怯。“現在做什麼?”她問。“好,這兒是起跑線,你們希望與大自然和睦共處,那請吧。如果你們難以忍受,那麼,離這兒最近的一個城市是馬瑙斯,大約九十八英裡的路——”他用手指了指,然後轉過身說,“帕迪,點火吧。”康諾利一聲不吭地按動電盒上的按鈕。第一個起爆燃燒的是燃油罐,成對的炸藥在油罐的一側炸出了兩個洞並引爆了柴油,然後像是火箭噴出氣流似的把油罐徑直推進了不到五十米處的發電機房裡,油罐在房裡受阻破裂,熊熊燃燒著的2號柴油向房內各個角落撲去。他們雖然沒能見到主樓內製冷機房起火燃燒,但是,情況與這兒一樣,柴油被點燃起火,然後火舌躥出機房的外牆,接著,部分樓房轟然倒塌在熊熊燃燒的廢墟之上。另外幾幢樓房也隨即被大火吞沒,葬身於火海中的還有一個個拋物麵衛星信號接收器。最後倒塌的是總部兼宿舍樓,起先,那一次性現澆水泥柱芯還試圖抵禦著噴火的炸藥對樓房造成的破壞,但經曆了幾秒鐘的遲疑之後,水泥柱芯突然折斷墜地並拽著整幢樓房一齊倒塌。在不到一分鐘的瞬間,在這裡,生活中一切有用物品都化成了灰燼。“你們就這樣把我們趕到叢林裡去,連刀也不給我們留一把嗎?”亨裡克森以懇求的口吻問道。“找些堅硬的石頭做一把得了。”當“夜鷹”直升機降落時,克拉克對他們建議說。“我們人類早在五十萬年前就學會怎麼打造石器了。你們要與大自然和諧共處,那就和諧共處去吧。”他邊說邊轉身上了飛機。不一會兒,他係好安全帶坐在駕駛員身後的彈射座椅上,馬洛伊中校連盤旋也沒盤旋一下就駕機飛走了。克拉克記得,自從他在第三特種大隊當兵的那一天起,就總是能辨彆出哪些人是從休伊式直升機出來後便跑進叢林的,而哪些人是戀戀不舍地看著直升機離去的,他始終屬於前者。這是因為他知道哪兒有他施展本事的天地,而其他人則擔心直升機把他們撂下不管而無法回家。這時,他往下麵看了最後一眼,他看到地麵上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夜鷹”往東飛去。“或許一個星期吧,C先生?”查韋斯看著克拉克的臉問道。這位美軍特種部隊學校的畢業生想,在這種地方,他是活不了多久的。“如果他們幸運的話。”彩虹六號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