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轉運“貨物”(1 / 1)

“真是浪費時間,”芭芭拉·阿切爾坐在會議室她的座位上說。“女四號已經死了,隻有她的心臟還在跳動。我們什麼都已經試過了。什麼都阻擋不住濕婆病毒。任何東西都阻擋不住。”“除了B型疫苗抗體以外,”基爾戈爾插話進來。“對,除了它們以外,”阿切爾表示同意。“但其他都沒用,是吧?”會議桌周圍一片讚同之聲。實際上,他們已經嘗試過醫學界已知的每一種治療方法,包括那些隻是在美國疾病預防控製中心、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和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推測之中的方法。他們甚至還試用過抗生素武器庫中的每一種抗生素,從青黴素一直到頭孢氨苄,以及默克公司和地平線公司正在實驗驗證之中的兩種新的合成抗生素。試用抗生素治療隻是為了表示試驗的嚴謹和一絲不苟,因為對付病毒感染,它們無一有用,但在絕望之時,人們會孤注一擲,說不定會出現新的和未料情況——但是,在濕婆病毒身上不會。經過基因工程的改造,與仍然肆虐於剛果河流域的天然產生的病毒相比,這種新的、改進版的埃博拉出血熱病毒更加難以對付,它幾乎百分之一百致命和百分之一百抗醫學科學已知的任何東西的治療,隻要傳染性疾病的治療不出現裡程碑式的突破,任何東西都不會對受到它感染的人有所幫助。許多人將因為接觸最初釋放的病毒而感染,其他的人則將因為注射史蒂夫·伯格所研製的A型疫苗而感染。通過這兩種方法,濕婆病毒將如一場緩慢生成的風暴一樣橫掃全球。不出六個月,活著留下來的將隻有三類人。第一類,那些從未以任何形式接觸到它的人。他們的數目將寥寥無幾,因為第一批濕婆病毒受害者的慘狀將使每一個看得到電視的人恐懼萬分,所以地球上每一個國家都將爭先恐後地搶奪每一點A型疫苗的供應,把它注射給國民。第二類將是那些極為罕見的人,他們的免疫係統足夠強大,可以保護他們免遭濕婆病毒之害。儘管他們的實驗室迄今尚未找到這種類型的任何一個個體,但世界之大,終究會有一些這樣的個體不可避免地存在於發現之外——幸喜,那些人中間的大部分或許會死於世界城鎮的社會服務體係的崩潰,主要是死於伴隨瘟疫必然到來的饑荒或死於人心惶惶之餘的無法無天,或者死於跟隨大量死人沒被掩埋所帶來的普通的細菌性疾病。第三類將是堪薩斯城的那兩三千個人,就是按他們所設想的“救生艇工程”中的人。這一類彆將由“工程”的積極分子——隻不過沒幾百個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加上其他的被挑選出來接受伯格的B型疫苗保護的科學家組成。他們在堪薩斯的基地設施是很大的,與外界孤立隔絕,而且他們還囤積了大量的武器用於防衛,萬一有不速之客到來的話。六個月就夠了,他們認為。亦即二十七周。那是計算機預測告訴他們的。有些地區將比其他地區走得快些。計算機模型顯示,非洲將走在最後,那是因為他們將最後才分配到A型疫苗,也是因為它落後的輸送必不可少的社會服務的基礎設施。歐洲,由於她的社會化的醫療保健體係,以及由於她的公民輕信聽話,一經召喚他們肯定馬上就會去打針,所以將是最先倒下的,然後是美國,然後,在適當的時候,再是世界其他的地方。“整個世界,就像那個樣子,”基爾戈爾感慨地說,他看著窗外,眼光落到紐約和新澤西的交界處,那裡山巒起伏,落葉林鬱鬱蔥蔥。從加拿大一直到得克薩斯的一片片平原之上的大農場都將進入休耕,儘管在未來若乾世紀中,它們中的有一些將種植野小麥。生活在黃石公園的世外桃源裡和私人養殖場裡的北美野牛的數量將迅速增加,並向外擴張領地,隨同它們一起增加和擴張的還有野狼和殘存於嚴寒不毛之地的灰熊,以及鳥類,叢林狼和草原犬鼠。大自然將會恢複平衡,計算機模型明確告訴他們,用不了五年的時間,整個地球就將脫胎換骨,麵目一新。“是的,約翰,”芭芭拉·阿切爾顯然同意他的觀點。“但是,我們還尚未走到那一步。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處置實驗對象?”基爾戈爾知道她說話的意思。阿切爾討厭臨床醫學。“從女四號下手嗎?”“維持她的呼吸是在浪費空氣,我們大家都清楚。他們全都痛苦萬分,我們已經從他們的身上學不到任何東西了,除了濕婆病毒是致命的之外,——但那是我們已經知道的。再說,我們幾周後就要西遷了,為何要留他們活那麼長久?我們不會帶他們跟我們一起走的,不是嗎?”“嗯,不會,”另外一位醫生說。“行啦,我已經厭煩透了,替死人當臨床醫生,浪費我的時間。我動議我們做我們必須要做的事,一了百了。”“我附議,”會議桌上的另一名科學家說。“誰讚成?”基爾戈爾問,並清點了舉手的人數。“反對的?”他接著問。隻有兩隻手舉起。“通過。好的,芭芭拉和我會負責處理這件事的——就今天嗎,芭芭拉?”“何必再等,約翰?”阿切爾疲乏地問道。“是柯克·麥克萊恩嗎?”沙利文特工問道。“沒錯,”門後的男人回答。“聯邦調查局。”沙利文舉起證件讓他看。“我們能與你談談嗎?”“談什麼事?”兩名特工看到了此種場合常見的驚慌。“我們非得站在門外談嗎?”沙利文合乎情理地問道。“哦,好的,當然,請進。”麥克萊恩後退一步,拉開大門讓兩人進屋,然後又將他們領進他的客廳。兩位特工看到,客廳裡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有線頻道的電影,看上去是一部槍戰功夫片。“我叫湯姆·沙利文,這一位是弗蘭克·查塔姆。我們正在調查兩名婦女失蹤案,”坐定之後資曆較深的沙利文自我介紹說。“希望你也許能幫得上我們。”“當然——你的意思,像是她們被綁架了還是怎麼了?”那人問。“那是一種可能性。她們的名字是安妮·普雷特洛和瑪麗·班尼斯特。有人告訴我們,你或許與她們中的一個,或者與她們兩人都認識,”查塔姆接著說。他們看到麥克萊恩閉上了眼睛,然後移開目光看著窗戶有幾秒鐘時間。“從海龜酒店聽說的,也許?”“你就是在那裡與她們相識的?”“嗨,朋友,我與許多姑娘認識,你們知道嗎?那裡是與姑娘相識的一個好去處,有音樂和其他的一切。有照片嗎?”“這就是。”查塔姆把照片遞給他。“好,對了,我想得起安妮——不過我從不知道她的姓,”他解釋道。“律師事務所的秘書,對嗎?”“沒錯,”沙利文肯定地說。“你跟她有多熟?”“我們一起跳跳舞,說說話,喝幾杯酒,但我從未與她約會。”“曾經跟她一起離開這個酒吧過嗎,一起散步,或做點類似的隨便什麼?”“我想我送她走回家過一次。她住的公寓就不過離開幾條馬路而已,對吧?……對,沒錯,”幾秒鐘之後他想起來了。“哥倫布大道過去就半條馬路。我送她走回家——但是,嗨,我沒有進去——我的意思是,我們從不——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嗯——你們知道的,我從未與她做過愛。”他顯出一副扭捏不安的樣子。“你知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其他的朋友?”查塔姆問,一邊還忙著做詢問的筆錄。“有的,有一個人,她跟他的關係熱火得很,他叫吉姆什麼的。是會計,我想。我不知道他們已經熱火到什麼程度了,但是,隻要他們兩人都在酒吧的話,他倆一般都會坐到一起喝酒。那另一個女孩,我記得那張臉,但不記得她的名字了。也許我們有過一些交談,但我想不起太多來。嗨,你們知道的,那是一個單身酒吧,那裡你相識的人很多,有的時候你會有聯絡,但基本上你不會。”“有電話號碼嗎?”“這兩人沒有給過我。我有我在那裡相識的另外兩個姑娘給的電話號碼。要嗎?”麥克萊恩問。“她們認識瑪麗·班尼斯特或安妮·普雷特洛嗎?”沙利文問。“也許。女人之間的聯係比我們男人的強,你們知道的,拉小圈子,真的,對我們男人評頭品足——就像男人所做的一樣,但是她們組織得更好,真的,你們知道嗎?”更多的問題對答又持續了大約半小時,有些問題重複問了好幾次,有些問題他似乎有點介意,有些他似乎並不介意。最後,他們問他能不能在他的公寓轉一圈看一看。他們法律上並沒有這樣做的權利,但奇怪的是,甚至罪犯也常常允許他們這樣做,也已經有不止一名罪犯因此而落網,因為他們的犯罪證據堂而皇之地擺在那裡。今天,這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想要找的是刊登有變態性行為照片的期刊,或者甚至是麥克萊恩自己進行這種性行為的照片。不過,當麥克萊恩領著他們轉的時候,他們唯一看到的照片是動物的照片,唯一看到的期刊是關於自然及其保護的——它們中有些是聯邦調查局認為的激進主義者團體發行的——以及各種各樣的戶外運動的裝備。“徒步旅行者?”查塔姆問。“喜歡在偏僻邊遠的地方徒步旅行,”麥克萊恩作了肯定。“我所需要的是一個同樣也喜歡它的姑娘,但是在這座城市裡,那樣的人你找不出幾個來。”“我想是的,”沙利文說著遞給他一張自己的名片。“如果想起什麼事情來了,請馬上打電話給我。我家裡的電話號碼寫在反麵,謝謝你的幫助。”“不敢肯定對你們有多大的幫助,”那人說。“正如他們所說的,再細小的點點滴滴也都是有用的。再見。”沙利文握住他的手說。麥克萊恩在他們的身後關上門,然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真該死,他們是怎麼搞到他的名字和地址的?他們問的問題全部是他本來就預料到的,它們的答案他也已反複斟酌得夠多了——但那已是很久以前了,他告訴自己。為什麼直到現在?是這兩個警察愚不可及、行動緩慢,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全部是無用功,”查塔姆說,他們已經回到他們的車裡。“不過,也許他給了我們號碼的那兩個女人能告訴我們一些事情。”“我表示懷疑。昨天晚上,我已經在酒吧跟第二個女人談過了。”“再回去找她。問問她對於麥克萊恩的看法,”沙利文提議。“好的,湯姆。那事我可以去做。你從那個家夥身上找到什麼感覺沒有?我是一點沒有,”查塔姆說。沙利文搖搖頭。“沒有,我還沒有學會讀心術。”查塔姆點點頭。“言之有理。”是時候了,再拖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芭芭拉·阿切爾用她的鑰匙開了藥櫃的門,拿出十支氯化鉀鹽水注射液,全部放進口袋。在女四號的病房外,她注滿一個五十毫升的針筒,然後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你好。”它與其說是來自病人的一聲問候,還不如說是一聲呻吟,此刻她正躺在病床上,委靡不振地看著牆上的電視。“你好,瑪麗。我們今天覺得怎麼樣了?”阿切爾突然湧起一陣好奇,為什麼醫生要用我們覺得怎麼樣來問病人。語言上的一個奇怪的細微差彆,她告訴自己,或許在醫學院學習時就學會了,也許是為了使病人覺得醫生是與他們休戚相關的——但在這個病例中,這種休戚與共卻幾乎就是不存在的。她進醫學院後的頭一個暑假打了幾份工,其中的一份工作在一個流浪犬認領處。流浪犬被收容後有七天的期限,如果無人認領,將被處以安樂死,主要是通過注射大劑量的苯巴比妥,按她的看法,其實就是謀殺。藥水始終是從狗兒的前左腿打進去的,她仍記得,隻不過五秒鐘左右的時間,狗兒們就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事後,她總要大哭一場——謀殺始終是被安排在星期二進行的,就在午飯之前,她記起來了,所以她事後總是不吃午飯,甚至不吃晚飯,如果她當天被迫結束了一條特彆可愛的狗兒的生命。在不鏽鋼的治療台,他們會把待殺的狗排好隊,另外的一名雇員將會把狗兒按住,不讓動彈,以方便她謀殺。她始終會對它們說一些安慰的話兒,減少它們的恐懼,讓它們走得輕鬆一些。阿切爾咬了咬嘴唇,此刻她的感覺一定與當年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n(1906—1962),納粹德國戰犯,負責執行滅絕猶太人的“徹底解決方案”,在被屠殺的六百萬猶太人中,大約有二百萬與他有關。一九六二年艾希曼以屠殺猶太人的罪行被定為反人類罪以及參加犯罪組織罪而被判處絞刑。)的感覺如出一轍——嗯,總之,她也理應如此。“非常糟,”瑪麗·班尼斯特終於勉強擠出一個回答。“是嗎,這個藥會幫你好起來的,”阿切爾向她保證,同時抽出了針筒,摘掉了針尖上的塑料安全帽。她跨出三步走到病床的左邊,伸手抓住女四號的手臂,把它按住,不讓動彈,接著就將針尖刺進瑪麗肘內側的靜脈之中。然後,她盯著瑪麗的眼睛,把針筒活塞推了進去。瑪麗的眼睛突然睜大。在流過靜脈的同時,氯化鉀溶液在它們的壁上產生出一種燒灼感。她的右手本能地向她的左上臂撲了過去,然後,在一秒鐘之後,又撲向她的前胸上方,因為燒灼感迅速地轉移到她的心臟了。鉀離子馬上使她的心臟的跳動停了下來。病床邊的心電圖儀上顯示的曲線本來一直是十分正常的正弦波,現在突然一個跳躍之後就變成了一條完全平坦的直線,儀器上的警報器頓時響了起來。但不管怎樣,瑪麗的雙眼仍然睜著不肯閉上,因為即使心臟停止輸送血液了,她大腦中的氧氣仍然足以維持它繼續活動一分鐘。在她睜開的眼睛裡有的是震驚。雖然女四號已不能說話,不能反抗,因為她的呼吸已經隨同她的心跳一起停止了,但她卻筆直地盯著阿切爾的眼睛看……與那些被她處以安樂死的狗兒何等相似,這個醫生想,儘管狗兒們的眼睛似乎從來不像這兩隻眼睛那樣地譴責她。阿切爾回望那兩隻眼睛,臉上沒有絲毫的情感,與她在流浪狗認領處時截然不同。接著,經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女四號的眼睛終於閉上了,再接著,她死了。一個解決掉了。還有九個要解決,阿切爾醫生要在那以後才能回到她的車上,開車回到家裡去。她希望她的錄像機今天的工作正常。她想用錄像機錄下“發現”頻道正在播放的一檔關於黃石公園野狼的節目,但是擺弄這該死的機器有時弄得她很惱火。三十分鐘以後,所有的屍體都已用塑料布包裹好,並用推車送到焚燒爐那裡去了。這是一台專門設計的特殊型號的醫用焚燒爐,用於銷毀可處理的生物物質,例如胚胎和截肢。利用天然氣為燃料,它可以達到極高的燃燒溫度,甚至可以燒掉牙醫補牙用的填充物,把一切都燃燒為細微的灰燼,隨風而揚,飛入大氣中的平流層,又隨風飄落,落進海洋之中。那些病房將得到徹底的清洗,任何一株濕婆病毒都不會有望殘留下來的。因此幾個月來的第一次,在這個設施裡麵將不再有一株正在活躍地尋找宿主寄生和殺滅的濕婆病毒。“工程”的成員將會因此而感到高興,阿切爾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想。儘管濕婆病毒對於他們的目標是一個有用的工具,但是它實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所以它消失之後,他們大家都會很高興的。飛行途中,波波夫設法美美地睡了五個小時,直到被乘務員搖著肩膀叫醒為止,這時離香農機場隻差二十分鐘的飛行時間了。這個以前用於海上飛機的設施坐落在愛爾蘭的西海岸,在繼續飛往英國的南安普敦之前,泛美航空的大型波音飛機用它作為中途停留的機場。在這裡,這家航空公司發明了愛爾蘭咖啡,用以幫助它的乘客清醒過來。機場處在片片農場和綠色濕地的環抱之中,曙光中,它們似乎一個個都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波波夫在廁所裡作過盥洗之後,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等待飛機降落。飛機的落地非常平穩,經過短暫的滑行就向通用航站樓靠近,那裡已經有其他幾架公務機停在那裡,它們與地平線公司為波波夫包租的灣流V型飛機相差無幾。飛機剛停,就有一輛臟兮兮的公務車開上來,一位身穿製服的人下車跳上舷梯。駕駛員揮手讓他去後艙檢查。“歡迎來到香農,先生,”那位移民局的官員說。“請問,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護照?”“在這裡,”波波夫把護照交過去。這位官員翻了翻護照說:“啊,你最近來過這裡。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做生意。製藥生意,”這個俄國人特意作了補充,以防那名移民局官員萬一要他開箱檢查。“嗯,嗯,”那人嘴裡支支吾吾,心裡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在護照上蓋上章,把護照交回給他。“有什麼要申報的嗎?”“什麼也沒有。”“很好。祝你愉快,先生。”他臉上的笑容就如他前行的步伐一樣機械,他接著就離開飛機,下舷梯回到自己的車上。波波夫與其說是輕鬆地歎了一口氣,不如說是埋怨了自己的緊張,因為它顯然是多此一舉的。畢竟,誰會花十萬美元包租這樣一架飛機來走私毒品?另一個該學習學習資本主義的東西,德米特裡·阿爾卡季耶維奇告訴自己。如果你有足夠多的錢,像一個王子那樣外出旅行,那麼你就不可能不合法了。真是神奇,他想。他穿上大衣,走下飛機,一輛黑色的美洲豹汽車已經等在那裡,他的行李也已經裝進汽車的行李廂裡了。“謝羅夫先生嗎?”汽車駕駛員問,同時拉開了車門。這裡的噪音夠大的,他用不到擔心被人偷聽。“是的,去見肖恩嗎?”“是的,先生。”波波夫點點頭,馬上鑽進汽車的後座。一分鐘以後,他們已經開出機場的地麵了。這裡的鄉村道路與英格蘭的一樣,比美國的狹窄——而且仍然開在道路的錯誤的一麵。多麼奇怪,波波夫想。如果愛爾蘭人不喜歡英國人,那又為什麼要效仿他們的開車方式。汽車開了有半個小時,結果在遠離大路的一棟農舍前停了下來。那裡已經有兩輛轎車和一輛廂型的小貨車停著,門外還站著一個人在望風。波波夫認得出他。他是羅迪·桑茲,在這個組織中他是個謹慎的人。德米特裡下了車,看著他,但沒有與他握手。他從行李廂中取出裝滿毒品的黑色手提箱,走進農舍。“早上好,約瑟夫,”格雷迪向他招呼。“一路上飛得怎麼樣?”“很舒服。”波波夫把手提箱遞了過去。“這就是你所要的東西,肖恩。”他的語氣將他的意思演繹得十分清楚。格雷迪看著來客的眼睛,臉上略顯尷尬。“我也不喜歡它,但是你總得有錢來支撐行動,而這正是搞到錢的手段。”這十磅可卡因的價值並非一個定值,而是可變的。地平線公司是在向製藥公司開放的市場上買進的,它僅花了兩萬五千美元。經過稀釋,它在街頭的價值將是那個價格的五百倍。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又一個方麵,波波夫想,不過既然現在轉運的任務已經完成,他也就不再去想它了。所以,他接著就把一張小紙條遞了過去。“這就是瑞士的賬號和激活這個安全賬號的密碼。作為一種額外增加的安全措施,你隻能在星期一和星期三取款。這個賬戶裡有六百萬美元現金存款。賬戶裡的金額你隨時可以核實,”波波夫告訴他。“一如既往,跟你做生意就是愉快,喬,”肖恩說,還在臉上堆上難得一見的笑容。在他作為一個職業革命者的所有的二十餘年生涯中,在他控製之下的錢還從未有過哪怕是它的十分之一那麼多。是呀,阿爾卡季耶維奇心想,他們畢竟不是商人,是嗎?“你們什麼時候動手?”“很快。我們已經對目標作過徹底的調查了,我們的計劃是個絕妙的東西,我的朋友。我們將把他們刺痛的,約瑟夫·安德烈耶維奇,”格雷迪保證道。“我們將重創他們。”“我需要知道什麼時候,確切的時間。我也有我必須做的事情,”波波夫告訴他。這個要求把他難住了,德米特裡看得出。這個問題在這裡牽涉到的是行動的安全性。一個局外人要求知道隻有局內人才應該知道的事情。兩雙眼睛瞪著互相對視了幾秒鐘。不過那個愛爾蘭人最後還是退縮了。隻要那筆錢的到賬一得到證實,他對這個俄國人的信任也就確定下來了——但這十磅白粉的送到本身正是這樣一個事實本身的證明——假設他不在今天晚些時候被愛爾蘭警察逮住的話。不過,波波夫不是那種人,你說是嗎?“後天。行動將在下午一點鐘開始,準一點鐘。”“這麼快?”格雷迪得意了,那個俄國人小看他了。“為什麼還要耽誤?既然錢已經到賬,我們已經得到我們所需要的一切了。”“就按你所說的好了,肖恩。你對我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沒有?”“沒有了。”“那麼,如果你同意,我就要告辭了。”這一回他們相互握了手。“丹尼爾會開車送你的——去都柏林嗎?”“沒錯,去那裡的機場。”“你告訴他,他會送你去的。”“謝謝,肖恩——祝你好運。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見麵的,”德米特裡又說。“但願如此。”波波夫看了他最後一眼——毫無疑問,那將是最後的一眼,儘管他剛才所說的是還會見麵的話。現在,格雷迪的眼睛閃爍著勃勃的生氣,看得出他已經在考慮即將成為他事業頂點的一次革命力量的大示威了。在他的眼睛裡麵,波波夫看到了一種他先前未曾注意過的凶殘。就和弗克特納和多特蒙德一樣,此人與其說這是一個人,還不如說是一頭食肉動物。儘管他與此種類型的人已有頗多的交往,它仍讓波波夫覺得困惑難解。他本該是彆人心理活動的高手,但在這個人身上,他讀到的隻是空白的虛無,隻是人的感情的缺失,因為它們已被引導他的意識形態代替了——但是引向何方?格雷迪自己知道嗎?或許並不知道。他以為自己走在那條通向某種“光輝燦爛”的明天的道路上——但是,指引他前進的那盞明燈卻遠比他所意識到的更加遙遠,而它的耀眼光芒卻使他看不見近在眼皮底下的道路上的坑坑窪窪。確實,波波夫繼續在想,就算他的夙願有朝一日能夠得以實現了,但那時,作為一個人的治理者,他也將是一個天大的災禍,就如那些與他相像的人一樣——他們的世界觀與普通老百姓的相去何其遙遠,以致隻可能是格格不入,對他來說,生與死都隻是達到他個人幻想的工具,而根本不是某種人性的東西。關於世界應該是怎麼樣看法,肖恩·格雷迪是用一種幾何般的精確的模型來代替他的人性和感情的——他已經與那種幻想結合成如此之源,以至於他再也看不到這樣的事實:不管是在哪裡進行的實驗,它已均告失敗。他所追求的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一種不真實的東西,永遠不可能達到,反而隻會拖他滑向深淵,自取滅亡——儘管他可能濫殺許多無辜者在先。現在就是在這種追逐幻想的狂熱的鼓動之下,他的眼睛閃閃發光,炯炯有神。他的頑固不化的思想意識已經使他失去了如實地認識這個世界的能力。然而,甚至就連俄國人自己,在經過追逐這同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幻想長達七十年之久以後,也已最終踏上了認識這個世界的正道。一雙明亮閃爍的眼睛卻長在一個盲目的主人身上,何等的奇怪,那個俄國人這樣想著,同時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好的,彼得,你們值班了,”查韋斯對第一分隊的隊長說。從此刻開始,第一分隊為隨時待命的值班分隊,第二分隊則進入休整備戰狀態,將回到更密集的訓練中去。“沒有問題,丁,”科溫頓答道。“反正,天下似乎都太平無事。”事實上,從各個國家情報機構傳遞到他們那裡來的情報是十分令人振奮的。根據線人發回的報告,他們在與已知的和懷疑的恐怖分子——大部分是後者,因為比較活躍的恐怖分子應該都已經落網了——交談後發現,“世界樂園”事件使得恐怖分子的氣焰大跌,尤其在法國人最終公布斃命於西班牙的已知的恐怖分子的姓名和電話之後,其中之一,結果證明,還是一個很受他們尊敬的有威望的前“直接行動”組織的成員,掛在他名下的已知的凶殺案就有六起,他還是一個享有行動專家名聲的人物。他的身敗名裂的下場不等公開已在社會上產生出廣泛的反響,與此同時,對於西班牙警方的敬意也遽然大增。現在,整個西班牙警方正沐浴在“彩虹”的英雄業績的光輝之中,而搞分裂的巴斯克恐怖分子卻因此十分不安,據西班牙方麵的消息報告,他們也多多少少遭到了懲戒,因為他們在事件中損失了若乾最受他們尊敬的人員。如果這些情況屬實,那麼,就如比爾·托尼在他的總結文件上所說的,“彩虹”確實已經起到了當初成立之時希望達到的那種效果。也許,這就意味著他們將再也不必那麼頻繁地出動並痛下殺手,以證明他們的勇氣,達到震懾恐怖分子的目的了。但是,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會接連發生了三次恐怖事件,或者,如果是有人在策動的話,到底誰是它們可能的策動人,在托尼的總結文件中仍絲毫未有提及。英國秘密保安局則在它的總結文件的分析部分稱,它們是隨機發生的,文件指出,瑞士、德國和西班牙是不同的國家,不可能有人與她們所有三國的地下組織都有關係。與她們中的兩個有,或許可能,與所有三個有,不可能。文件還建議與前東方集團的情報機構取得聯係,以便弄清他們的某些已退役的前情報人員的當前情況。也許,甚至按市價收買他們手中的情報也是值得的,即使現在它的價格已相當高了,因為這些前情報人員都已經不得不在真實的世界中真正地自謀生計了——但總不會像一次有人員傷亡的恐怖事件那麼代價高昂。在托尼將報告交給約翰·克拉克時,他還特意在那個部分劃出了重點記號,而後者也再次與蘭利討論了這件事,並再次遭到斷然的拒絕,“彩虹六號”為此整個星期都在咕咕噥噥發牢騷,大罵中央情報局總部的頭頭們混蛋。托尼考慮自擔風險向倫敦的“軍情六處”總部提出這個建議,但沒有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明確首肯,就算建議上去也是徒然浪費精力。另一方麵,“彩虹”似乎確實是在起作用。甚至克拉克也對此承認不諱,儘管他依然不滿意,不願坐辦公室當“衣架子”,把年輕人派出去執行驚心動魄的任務。在克拉克的情報生涯中,在很長的時間裡上司的監督曾經令他牢騷滿腹。現在,他自己坐在領導的位置上了,他想,也許他對於領導工作的理解也更強一些了。做領導、指揮他人行動也許自有它的痛快之處,也有它的回報,但對於一個曾經趴過草叢、鑽過彈雨、在瞬息萬變的情勢中跌打滾爬過來的人來說,它永遠不可能帶來很大的樂趣。有人認為,既然他知道怎麼做,因此他也是能夠告訴彆人怎麼去做的,但對於他而言,他是不可能接受這一觀點的,如同最近的五年之前,他不可能接受這種立場一樣。生活就是一個陷阱,克拉克告訴自己,逃脫這個陷阱的唯一的方法也是沒有多大的樂趣的。所以,他每天早上還是衣裝筆挺地去上班,但嘟嘟囔囔抱怨歲月在他身上不饒人卻也是免不了的,就像全世界他這樣年紀的其他每一個男人一樣。他的青春跑到哪裡去了?它又是怎麼失去的?波波夫在午飯前就到達都柏林機場了。他在機場買了一張去蓋特威克機場的機票,重回英國的飛行時間要一個小時。他發覺他在懷念那架灣流V型公務機。真是一種極其方便的旅行方式,解放了乘客,無需再在機場裡來回奔忙。無論在哪一點上,它都毫不遜色於巨型的噴氣客機——但他是永遠不會有足夠的錢,能允許自己沉溺於那種程度的奢侈之中的,所以他把這個念頭從頭腦裡一筆就勾銷掉了。他隻能乘坐飛機頭等艙旅行,他不得不認可這一點,這個俄國人在心中鳴不平,他抿了一口葡萄酒,此時的波音737飛機已在向巡航高度爬升了。現在,再一次,他又要做一點思考了,他發覺飛機頭等艙裡孤獨的時間倒是很適合思考問題的。他希望格雷迪成功嗎?或者更確切一些,他的雇主希望格雷迪成功嗎?在伯爾尼和維也納的兩次事件中,他似乎並沒有這樣希望過,但這一次是另當彆論的嗎?也許,亨裡克森是希望成功的。在他們討論時,他給了波波夫那種印象。他們之間有分歧嗎?如果有,什麼分歧?亨裡克森是前聯邦調查局的人。或許,解釋就在這裡了。與波波夫一樣,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去主動謀求失敗。或者,他真的希望這個“彩虹”組織受傷害到不能——不能什麼?乾擾某個行動?再一次,那一堵磚牆又橫亙在他的前麵,波波夫又把他的腦袋撞在它上麵了。他已經點燃了兩次恐怖主義的行動,他所能發現的它們唯一的目的無非就是提高國際社會對於恐怖主義的警覺。亨裡克森有一家從事那個領域的工作的國際谘詢公司,亨裡克森希望提高人們的警覺,於是他就能夠接到合同了——但從表麵上看,它似乎是一種既浪費錢財又缺乏效率的方法,波波夫反複思考。肯定地說,從這些到手合同賺到的錢將少於波波夫已經花掉的——或者,已經裝進口袋裡的。不過,他再次提醒自己,這些錢是約翰·布賴特林和他的地平線公司——或許是布賴特林本人——而不是亨裡克森的全球安保公司拿出來的。所以,這兩家公司在目標上互相關聯,但在財務支出上卻互不搭界。因此,波波夫一邊抿著法國夏布利葡萄酒,一邊在想,行動全部都是布賴特林的事情,亨裡克森提供的是一種支援服務,為他提供專業技術和谘詢意見——但是,有一個目的是使得亨裡克森得到悉尼奧運會的谘詢合同,運動會幾周以後就要召開了。那件事對於他們兩人,布賴特林和亨裡克森,都極為重要。所以說,亨裡克森正做著某種對於布賴特林極為重要的工作,毫無疑問是支持後者的目標的,不管那個目標是什麼。可是,布賴特林和他的公司又是做什麼的呢?地平線公司及其不計其數的國際子公司都是做醫學研究這一行的。這家公司生產各種藥物,另外還每年投入巨額資金研製新藥。在醫學研究領域中,它是一個當之無愧的世界領袖。有不止一名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它的實驗室裡工作,根據他在互聯網上研究所得出的結論,它正在一些非常令人興奮的富有發展潛力的醫學前沿領域中展開研究。想到這裡波波夫不禁又一次搖了搖頭。基因工程和藥物製造跟恐怖主義又有何相乾?飛機飛到愛爾蘭海的上空,燈熄了,它提醒波波夫,隻不過幾個月以前,美國就遭到過生物戰的攻擊。它令大約五千人喪生,並因此激起美國和她的總統的強烈憤慨。在克格勃給他的那份卷宗中說,這個“彩虹”組織的頭目,克拉克,與他的女婿,查韋斯,在結束那場血腥的小型戰爭中起了默默無聞的,但非常令人難忘的作用。生物戰,波波夫想。它已經給過整個世界一個戰栗的理由了。在那次事件中,它已經證明是國家權術的一種無效的武器——特彆是在美國以習慣性的快速和高得可怕的效率在沙特阿拉伯戰場上作出反應之後。結果,今天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民族國家甚至再膽敢動一動進攻美國的念頭了。她的武裝力量昂首闊步在世界各地,就像西部片中的邊境警察一樣,備受尊敬,或者更確切地說,備受畏懼,因為他們所擁有的致命的能力。波波夫喝乾了杯中的酒,看著下麵漸近的英國的綠色海岸線,手指仍在彈擊手中的空酒杯。生物戰。它已經引起全世界在恐懼和厭惡中顫抖不已。地平線公司對前沿的醫學科學研究非常深入。所以,肯定地說,布賴特林的公司完全有可能涉足生物戰的研究——為了什麼可能的目的呢?此外,它不過是一個公司而已,並非一個民族國家。它沒有外交政策。它從戰爭一類活動中無任何利益可得。公司一般並不對其他公司開戰,或許隻有少數例外。它們也許會是設法偷盜商業機密,但實際上流血喪命嗎?當然不。波波夫再一次告訴自己,他隻不過發現了一堵會讓自己的腦袋撞得粉碎的堅硬的密不透風的牆。“好的,”軍士長迪克·沃斯告訴他們。“首先,這些數字無線電的音質極好,所以你能分辨聲音,就像在客廳裡正常談話一樣。其次,這些無線電都是經過編碼的,所以,如果你有兩支不同的隊伍在現場展開行動,一支隊伍的聲音進左耳,另一支隊伍的聲音進右耳。這就防止了聲音的混淆不清,把指揮員搞得暈頭轉向。”他的解釋令澳大利亞的士官們聽得津津有味。“這樣你就能更有把握地指揮你的行動了,並且它也使得每一個人都能隨時了解到情況的變化。在現場,你們對情況的了解越多,你們的戰鬥力就越高。你們還可以通過這裡的一個旋鈕調節音量——”他給他們指出麥克風底部的那個旋鈕。“通話距離是多少?”一位資深的澳大利亞士官問。“十英裡之內,或一萬五千米之內,沒有障礙的話,還能遠一點。超過那個距離後,信號會有些失散。電池是可充電的,每台機子都配了兩個備用電池。放在你們的備用電池艙裡,它們的電力能保存六個月,但我們仍推薦每個星期充電一次。不麻煩的,每台機子都配有充電器,它有一個萬能電源插頭。它能插進你們這裡牆上的,或世界其他任何地方的插座。你隻要玩一下這個小玩意,找到你這裡正確的組合模式就行了——”他作了示範。房間裡的大多數人都對自己手中的插頭看了有幾秒鐘。“好吧,讓我們大家戴上機子,好好地實際試一試吧。電源開關在這裡……”“十五公裡,是嗎?”馬洛伊問。“對的,”努南說。“這樣,你就能聽到我們在地上做什麼,不需要等著我們來告訴你了。它就裝在你的飛行頭盔裡,應該不會對你切換到機內通話係統所需做的動作有多大的影響。你可以接上這個小小的開關,讓它的控製按鈕穿過袖子到達你的手裡,你撥一下就能打開或關上它了。它也還有一個‘隻聽’的模式。那是在這裡的第三個位置上。”“棒極了,”南斯中士感歎道。“能夠了解到地上的情況太好了。”“對極了。如果你們地麵打擊人員需要撤退,不等你們叫我,我就已經飛在半路上了。我喜歡它。”馬洛伊中校說。“我想,我們會把它留下來的,蒂姆。”“它仍在實驗之中。E係統公司說,它也許還會有一點小毛小病存在,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發現。它的編碼加密係統采用的是最先進的一百二十八位連續編碼,從主機同步下載,但實行分級化管理,所以一旦一台機子出了問題,另一台就會自動接管那個功能。米德堡的小夥子和姑娘們或許能夠破譯它,但也隻有在你使用十二小時以後。”“裝在飛機裡有問題嗎——會對機上的其他任何係統產生乾擾嗎?”哈裡森中尉問。“就我們所知的,沒有。在布拉格堡,它已在‘夜鷹’直升機和‘夜行者’直升機上作過試驗,沒有發現問題。”“讓我們把那台機子好好驗證一下。”馬洛伊馬上說。他已經學到的經驗是不要太相信電子的東西——除此之外,它還是把他們的“夜鷹”開上天去的不能再好的一個借口。“南斯中士,向我們的鳥兒出發。”“當然,上校。”中士起身向門口走去。“蒂姆,你留在這兒。我們來徹徹底底地把它試一試,同時,把通話距離也核實一下。”三十分鐘以後,那架“夜鷹”直升飛機已經在空中繞著赫裡福德翱翔了。“我這個聲音怎樣,努南?”“又響又清楚,熊。”“好的,很好,我們大約在十一公裡之外,喔,聽你的聲音就像聽馬路對麵的拉什·林博(Rush Limbaugh,美國加州KFBK電台脫口秀節目主持人,他的節目聽眾多達每周兩千多萬人。),這些數字無線電真是神了,不是嗎?”“是的。”努南鑽進他的汽車繼續試驗,結果證實,像籠子一樣把他圍在中間的金屬的汽車殼體對機子的性能沒有影響。而通信距離試驗的結果也證明,這種無線電在超過十八公裡的距離上還能繼續工作。他們覺得,對於一台使用一個隻有兩枚兩角五分的美元硬幣大小的電池,天線長度隻及一根牙簽的四分之一的東西來說,能達到這種性能已殊為不易。“這會使你的繩索滑降更加順利的,熊。”“怎麼會的,努南?”“嗯,繩子儘頭的人能夠告訴你了,如果你高了一點或低了一點的話。”“努南,”無線電中傳出的答話顯然帶了生氣的味道。“你當我的深度探測器是派什麼用處的?”“收到,明白,熊,”努南不禁放聲大笑。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