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蠢蠢欲動(1 / 1)

“你沒有待多長時間,先生。”移民局的檢查員看著波波夫的護照說。“一次簡短的商務會議,”那個俄國人用他最純正的美國腔說。“我很快又會回來的,”他對著那位職員微笑著說。“那好,一定要儘快回來,先生。”又有一個印章蓋在那本已經用得很舊的護照上,波波夫走進頭等艙的候機室。格雷迪會乾的。對此,他深信不疑。對於一個他這樣自負的人來說,這次任務的挑戰性太大了,他決不會舍得撒手離去,同樣使他難以割舍的還有它的報酬。六百萬美元一次付款是愛爾蘭共和軍從未碰到過的事,即使在八十年代初期利比亞的奧馬爾·卡紮菲資助他們的時候。資金來源一直是恐怖主義組織麵臨的一個實際問題。曆史上,俄國人曾給過他們一些武器,不過對於愛爾蘭共和軍來說,俄國人給他們的是更為寶貴的訓練場所和與英國秘密保安局對抗的行動情報,但俄國人從未給過他們很多的錢。前蘇聯從未擁有過大量的外彙,它有的外彙也主要都用到購買具有軍事用途的技術上去了。此外,他們利用的那對去西方國家當信使送信的老年夫婦(同時通過他們為潛伏在美國和加拿大的間諜運送現金),結果卻證明幾乎自始至終都在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控製之下!想到這裡波波夫也隻有搖頭苦笑的份了。克格勃儘管優秀,但聯邦調查局也毫不遜色。作為一個機構,以虛掩實,它長期以來一直都有極為出色的表現。在上述的信使案例中,這種出色的表現使得由隸屬於克格勃第一處下的A局的“積極措施”(Active Measures,克格勃試圖影響世界事務發展的常用手段之一,包括操縱媒體和使用不同程度暴力的“特彆行動”。)人員所進行的大量敏感行動都前功儘棄了。美國人十分理智,不是一舉搗毀他們的行動,而是利用它們再去擴大線索,以達到對於克格勃正在進行的活動的全麵係統的了解——目標和目的——從而弄清有哪些部門還沒有被俄國人滲透。在他向登機口走去的時候,他再一次搖了搖頭。他仍然被蒙在鼓裡。不是嗎?那些問題繼續擠在他頭腦裡不肯離去。他到底在做什麼事?布賴特林想要什麼?為什麼要攻擊這個“彩虹”組織?查韋斯決定今天暫且把MP-10衝鋒槍的射擊練習放一放,集中精力練習貝雷塔點四五手槍的射擊。幾個星期以來,他的衝鋒槍射擊還從未失過手,所謂的“失手”在這裡指的是子彈未擊中理想的彈著點(即在黑色的人像靶上,兩隻眼睛中間稍稍偏上的那一點)一個英寸的範圍之內。H & K公司的屈光瞄準具設計得太妙了,你隻要通過瞄準鏡看到目標,就保管你擊中目標。事情就是那麼簡單。但手槍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所以他需要練習。他把手槍從綠色的戈爾特斯(Gore-Tex,一種集透氣、防水、防風和耐用等優良特性於一身的麵料。)槍套中抽出,迅速舉槍,在右腳後退半步的同時出左手握住槍把上的右手,然後轉身取韋佛式射姿(Weaver stance,美國加州警長傑克·韋佛在一九五〇年代末發展的一種雙手握槍的手槍射擊姿勢。),這種姿勢多年前在弗吉尼亞泰德沃特的“農場”受訓時,他們就教會他了。他目光下移,離開槍靶,在手槍上舉到與眉毛齊平時找到準星瞄準,瞄準以後,右手食指平穩地向後扣下扳機——還不夠十分平穩。靶子是真人的話,這發子彈該是把他的下巴打碎了,也許還會打斷他的一條大血管,但它不會立即要了他的命。第二發子彈才是要命的,它是在大約半秒鐘之後射出的。丁咕噥了幾聲,他對自己的表現頗為不滿。他關上保險,把槍重新塞進槍套。再來一次。他目光下移,離開槍靶,然後目光上移。他仿佛正身臨其境,一個恐怖分子用他的武器對著一個孩子的腦袋。疾如閃電,貝雷塔手槍已經再次舉起,瞄準動作完成,食指向後扣過來。這一次好一點了,這一槍該是從那個歹徒的左眼穿過去的,第二槍,也是半秒鐘之後送出的,使得他的正中眉心的第一個槍眼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漂亮的8字形。“漂亮的兩連擊,查韋斯先生。”丁回頭一看,原來是射擊教練戴夫·伍茲。“是啊,但第一槍太偏,太低了,”丁坦率地承認。那種該是把歹徒的半邊臉都立即打飛的槍法可是夠不上稱好的。“手腕放鬆一點,手指加一點力,”伍茲向他建議。“讓我再看一下你握槍的姿勢。”丁照辦了。“啊,對了,我明白了。”他用雙手把查韋斯左手的姿勢稍稍調整了一下。“要這個樣子,長官。”狗屁,丁心想。就那麼簡單嗎?伍茲隻不過把他的兩隻手指移動了不到四分之一英寸的距離,那支手槍握在手中就自然和舒服了,手槍的把手仿佛就是根據他的手專門為他定製的一樣了。他用這姿勢試了幾次,然後又把槍插回槍套,再做一次快速拔槍射擊練習。這一次,第一發子彈就正中七米開外的人像靶的眉心,第二發子彈則緊挨在它的邊上。“太漂亮了,”伍茲說。“你教射擊有多長時間了,軍士長?”“有點時間了,長官,在赫裡福德這兒就有九年了。”“你怎麼會沒有加入英國皇家空軍特彆空勤團?”“膝蓋壞了。還是在一九八六年受的傷,從‘武士’裝甲車上跳下來的時候。你瞧,我的腿跑不上兩英裡就會僵硬了。”他上唇上的紅色小胡子用發蠟撚成了兩個優美的尖端,他灰色的小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芒。這個狗娘養的本來就應該有資格教霍裡戴醫生(Doc Holliday,根據真人事跡改編的美國西部影片《墓石鎮傳奇》的主角,著名的快槍手。)怎麼開槍的,查韋斯當場心裡就明白了。“一定要堅持下去,長官。”射擊教練說完就走開了。“嗯,狗屁,”查韋斯低聲自言自語。他又做了四次快速拔槍射擊的練習。手指加一點力,手腕放鬆一點,左手在握把上稍微放低些……嘿……三分鐘之後,在人像靶的瞬間致命區的正中心位置上已經形成一個兩英寸直徑的空洞。他務必把今天這小小的一堂課銘記在胸,查韋斯告誡自己。蒂姆·努南在隔壁的一個射擊道上練習,他用的是他自己的貝雷塔手槍,射擊速度比查韋斯慢,彈著點也不及他的那麼集中,但打在真人的身上,所有的子彈都應該是穿過腦底,直接鑽進腦乾,立即致人於死地的,因為那裡正是脊椎進入大腦的地方。最後,兩人都打光了子彈。查韋斯脫下耳罩,拍拍努南的肩膀。“今天慢了點,”那位技術專家皺著眉頭說。“是啊,不過,你把那個混蛋乾掉了。你原先是人質救援小組的,對吧?”“對的,但並非一個道地的射手。我也是為他們做技術工作的。是的,不錯,我與他們一起進行正規的射擊訓練,但成績從來夠不上突出。從來沒有達到我想要的速度。也許,我的神經天生就是反應慢。”努南咧開嘴笑了起來,他同時分解他的手槍,開始對它的清潔工作。“還有,那個尋人器改進得怎樣了?”“那個鬼東西真是神奇透了,丁。再給我一個星期,我就能把那個新來的裝置琢磨透了。它用一個拋物麵的附加裝置代替了天線,我猜,像是從電影《星際旅行》裡學來的,不過千真萬確,那東西真能找人。”努南擦著手槍零件,並給它們噴上一種“Break-Free”公司生產的清潔潤滑劑。“伍茲那個家夥是個很好的教練,是嗎?”“是的,不錯,他剛才糾正了我的一個小毛病,”丁說,同時取過努南手中的那罐清潔潤滑劑,開始擦他自己的手槍。“我在聯邦調查局的訓練學校時,那裡的首席射擊教官也讓我出了奇跡。我猜,關鍵就是手怎麼把槍把握伏貼了。還有手指動作要穩定。”努南從槍管的一頭塞進一塊擦槍布,從另一頭拉出,又仔細檢查了槍膛,隨後就開始重新組裝他的手槍。“你知道,到這裡來最爽的是,我們差不多是唯一被允許帶槍的人。”“據說,這裡的老百姓是不能擁有手槍的,是這樣的嗎?”“是的,它們幾年前修改了法律。我肯定這將有助於減少犯罪,”努南說。“他們早在二十年代就開始實行控製槍支的法律了,為的是控製愛爾蘭共和軍。居然立竿見影,成效卓著,不是嗎?”這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不禁大笑起來。“喔,不過,他們從未像我們那樣製定過一部憲法。”“你身上始終帶著槍?”“的確,是的!丁。”努南抬起了頭。“嗨,丁,我是一名警察,你懂嗎?皮帶上少了我的朋友,我就覺得像一絲不掛的那樣不自在。即使我享受保留車位等等一切的待遇,在總部的實驗部門工作時,老兄,我也是不帶武器從不在華盛頓特區走動的。”“曾經不得不使用過嗎?”蒂姆搖搖頭。“沒有多少特工真的使用過,但是,這就是奧妙的一部分,你知道嗎?”他回頭看了看他的那個靶子。“有些本領你就是喜歡擁有,老兄。”“是啊,我們其他人也一樣。”為了“彩虹”的成員,英國法律添加了一個小小的特許,準許他們無論去何處都隨身攜帶武器,其理由是,作為反恐人員,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執勤。這樣的一種權利查韋斯還沒怎樣行使過,但努南卻從來不肯棄之不用。查韋斯看著,他啪的一聲將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夾裝進已重新組裝和清潔好的手槍,再將一粒子彈壓進彈艙,然後退出彈夾,合上保險。手槍又回到掛在他後屁股的槍套裡,還往他槍套外側的有蓋子的口袋裡塞進兩個裝滿子彈的彈夾。是呀,這就是當警察的一個部分。不是嗎。“回頭見,蒂姆。”“回頭見,丁。”雖然許多人都做不到,但有些人就能做到記住彆人的臉不忘記。對於吧台服務員來說,這項技能就特彆有用了,因為人們喜歡到它的服務員能夠記得你最喜愛的飲品的酒吧做回頭客。紐約哥倫布大道上的海龜酒店就是這樣的一個商家。中午時分,酒吧剛開門,那個步行巡邏的巡警就已進了門,並在高呼“嗨,鮑勃”了。“你好,傑夫,咖啡?”“是的,”那個年輕的警察回答道,並看著酒吧服務員從咖啡壺裡放出一些“星巴克”咖啡。作為一個酒吧,這是一個不常見的例外,它為客人提供上好的咖啡,因為那是這部分城區的雅皮士的嗜好。他在咖啡中加了一匙糖和一點鮮奶,然後就把杯子遞了過來。傑夫負責在這條路線上巡邏,還差一點就滿兩年了,所以時間已經夠長了,足夠他認識這條街上的大多數商家的老板,也足夠大多數商家的老板認識他,並了解他的習慣了。他是一個誠實清白的警察,但也決不是一個對免費的飯食和飲料,特彆是好的炒麵——美國警察的最愛,也要拒之門外的警察。“嗯,忙什麼來著?”鮑勃問。“正在尋找一個失蹤的姑娘,”傑夫回答。“認識這張臉嗎?”他把一張印刷的傳單遞給對方。“認識,叫安妮什麼的。她喜歡喝肯德爾·傑克遜莊園釀的陳年霞多麗葡萄酒。過去是這裡的常客。不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這一個怎麼樣?”第二張傳單也遞過吧台去了。鮑勃看了有一兩秒鐘。“瑪麗……瑪麗·班尼斯特。我記得那個人,因為就像你能記得一段台階之上的東西一樣,就如你知道的那樣。我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傑夫巡警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運。“你對她們倆有什麼了解?”“等一等,你說她們失蹤了,是被綁架了還是什麼的?”“沒錯,老弟。”傑夫喝了一口咖啡。“聯邦調查局在找這個人。”他拍了拍班尼斯特的照片。“另外一個是我們發現的。”“哦,好家夥。我對她們的了解不多。以前每個星期裡總有幾天能看到她們倆都在這裡,她們跳舞,又吃又喝,就像單身女子那樣,想釣如意郎君上鉤。”“好的,告訴你好了,待會就會有人到這裡來找你談她們的事的。你先想一想,好嗎?”傑夫警察不得不留個心眼,鮑勃可能就是使得這兩個女子失蹤的那個人,但是調查總會有你不得不冒的風險,更何況這種可能性又是極低的。像許多紐約的飯店侍者和吧台服務員一樣,這個家夥也是一個野心勃勃、渴望成名的演員,他之所以記憶力驚人或許也是事出有因。“好的,沒問題,傑夫。真是該死,綁架,是嗎?現在再也不常聽到那種事了。媽的,”他收住了口。“不夜城裡每天都有八百萬個故事發生(Eight million stories in the Naked City,美國一九四八年的罪案電影《裸城》中的一句旁白,該片曾獲得兩項奧斯卡獎,此處“不夜城”指紐約。)。老弟。回頭見。”言畢,傑夫向門口走去,如釋重負,就如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似的。一走到街上,他馬上就用裝在肩章上的無線麥克風向他所在的警署報告最新出現的情況。在英國,大家都認識格雷迪的這張臉,但帶上了紅胡子和墨鏡則就另當彆論了,他希望它們將足以使他的真實麵貌變得模糊不清,從而減少被哪個高度警惕的警察發現的機會。不管怎樣,這裡的警察並不像倫敦那麼密集。進入赫裡福德基地的大門也與他記憶之中的沒有任何的改變,從那裡到社區醫院,開車的話距離也不算長。總之,他把那裡的道路、路肩和停車區域的狀況都仔細檢查透了,發現它們都很合他的心意,他用他的尼康相機足足拍完了六個膠卷。就像所有好的計劃一樣,那個已經開始在他腦海中成形的計劃是很簡單的。這裡的道路情況似乎對他很有利,開闊的地形也一樣。與他曆來的傳統做法一致,出其不意將是他的首要武器。他也需要那樣,因為這次行動的地點相距英國最優秀和最藏書網危險的軍事組織如此之近。這個距離同時也就規定了他的時間。計劃要想奏效,他或許隻有四十分鐘在戶外和三十分鐘在戶內的時間。十五個人,但他可以挑選十五個好手。其他的資源都是用錢可以買到的,格雷迪坐在車裡想,他的車子就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上。是的,這個計劃可以,並將會取得成功。唯一的問題是選擇在白天還是黑夜行動。後者是人們通常會選擇的答案,但他已經通過高昂的代價認識到,那些反恐小組喜歡夜間行動,因為,從技術意義上說,他們的夜視設備已使白天和黑夜對他們沒有多少差彆了——而對格雷迪這樣的人來說,他們畢竟沒有接受過夜戰訓練。最近在維也納、伯爾尼和“世界樂園”,黑夜給了警察以巨大的優勢。所以,為什麼不試試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呢?他問自己。在他重新發動汽車,開始他回蓋特威克機場的行程時,格雷迪最後確定,這事應該與他的同伴們討論後再決定。“是的,自從傑夫給我看了照片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那個吧台服務員說。他的名字叫鮑勃·約翰遜。他現在穿的是夜間工作服,一件白色的晚禮服襯衣,配黑色的腰帶和蝴蝶領結。“你認識這個女人?”“是的。”他肯定地點點頭。“瑪麗·班尼斯特。另一個叫安妮·普雷特洛。她們過去是這裡的常客。似乎都挺可愛。她們常來這裡跳舞,與男人調情。這個地方一到晚上就熱鬨起來了,特彆是周末的晚上。她們總是在八點左右來,然後在十一點或十一點半的時候離開。”“單獨一個人?”“她們離開時?大部分時間是單獨一個人,但也不是始終如此。安妮有一個她喜歡的男朋友。他的名字叫漢克,但不知道他姓什麼。白人,褐色的頭發,褐色的眼睛,身材與我相仿,但已開始長小肚子了,可還不算真正的超重。我想他是個律師。他或許今晚會來。他是這裡的常客,很準的。此外,還有一個男人……也許我上次在這裡見到他時……他到底叫什麼名字?”約翰遜低頭看著吧台。“科爾特,柯克一類的名字。既然想起來了就一起說了,我也看到過瑪麗跟他跳舞,跳過一兩次。他是白人,高個,長得很帥,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他喜歡飲調製的威士忌酸味酒,給小費出手也大方。”對於付小費大方和小氣的人吧台服務員始終都能記得住。“他是一個獵手。”“嗯?”沙利文探員問。“獵小妞的,老兄。這就是男人到像這樣的一個地方來的原因,你知道嗎?”上蒼開眼,賜給他們這條線索,沙利文和查塔姆不禁喜出望外。“不過,你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科爾特那個家夥?是的,至少有幾個星期了,也許還要長一點。”“你有沒有可能幫我們拚湊出一個他的畫像來?”“你們的意思是畫家素描的那種東西,就像報紙上登的?”約翰遜問他們。“對的,”查塔姆肯定說。“我想,我能試試。來這裡的有些姑娘也許也認識他。我想,瑪麗莎就認識他。她是這裡的常客,幾乎每晚必到,七點,七點半左右露麵。”“我想,我們要在這裡待上一會兒了,”沙利文看著手表自言自語。午夜,在米爾登霍爾空軍基地,馬洛伊駕著他的“夜鷹”直升機從停機坪升起,開始西向往赫裡福德飛去。他手中的操縱杆的手感既緊密又乾脆,就與往常的一樣。那個新裝置已經投入工作了。它原來是一個數字化的油量計,用數字直接告訴他飛機還有多少存油,而不是用指針。油量計上還有一個開關,可在加侖和磅之間切換。不錯的主意,他想。今天的夜色相對清朗,在這個地方倒是不多見的,但是沒有月亮,所以他還是選擇了使用他的夜視鏡。夜視鏡把黑夜變成了綠幽幽的薄暮,雖然他的視力有所下降,從20/20降為大約20/40,但對於否則在黑暗中就將變成完全的睜眼瞎來說,它仍不失為一個重大的改進。他把飛機保持在三百英尺的高度,以免撞到電力線上去,再有經驗的飛行員也對它們畏懼有加,唯恐避之不及,馬洛伊當然不能免俗。今天,在他後麵的機艙裡並沒有乘坐任何部隊,隻有機組的南斯中士一個人。他依然把他的手槍隨身帶著,以便多一些戰士的感覺——特種部隊是允許攜帶隨身武器出行的,即使是那些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使用它們的人。馬洛伊則把他的貝雷塔M9手槍放在他的飛行背囊裡了,沒有把它插在腋下的手槍套裡,因為他發覺那樣太誇張了,尤其對一名海軍陸戰隊隊員來說。“下麵醫院的停機坪上有直升飛機,”哈裡森中尉說,他是在他們斜穿過醫院向基地方向飛去時看到它的。“拐個彎,閃起燈。”“明白,”馬洛伊確認。即使底下的那個家夥馬上起飛,他們也將已經飛出很遠了,他想。“在我們的高度上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他接著又說,同時抬頭查看高處的進出倫敦的希思羅機場和盧頓機場的班機頻閃的燈光。想要活命,你就要一刻不停地掃描。倘若他要在華盛頓特區的安那科斯提亞海軍航空站指揮VMH-1飛機的話,由於裡根國家機場的起降十分頻繁,所以就意味著在非常擁擠的空域中飛來飛去將成為他的日常功課,雖然他對駕駛商用飛機的飛行員們深懷敬意,但要說對他們的信任程度,那就遠不及他對自己能力的信任了——他也知道,他們對他和所有穿綠色飛行服的飛行員也正是這樣看的。作為一個飛行員,要把開飛機作為謀生的手段,你就不得不把自己看作頂尖的第一人。儘管對馬洛伊來說,他知道事情確實是這樣。而哈裡森那個小夥子已經有點顯現出前途無量的苗頭了,如果他堅持從軍,而不是脫掉製服去什麼鬼地方,不管什麼地方,當個交通記者的話。最後,赫裡福德基地的停機坪進入他的視線了,馬洛伊向它飛過去。五分鐘之後,他就將降落在地上,冷卻他的渦輪發動機,之後,再經過二十分鐘,他就將躺在床上休息了。“是的,他會乾的,”波波夫說。他們坐在角落的一個小包廂裡,餐館裡播放著背景音樂,所以他們可以放心地說話,不用為安全問題擔心。“他還沒有確認,但他會的。”“他是誰?”亨裡克森問。“肖恩·格雷迪。你知道這個名字嗎?”“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主要活動在倫敦德裡,是不是?”“基本上是的。他曾俘獲過三名英國特彆空勤團的成員,並且……把他們都做掉了。是分兩次單獨的事件做掉的。英國特彆空勤團然後就以他為目標,展開了三次單獨的行動。有一次,他們幾乎就要把他抓到手了,還把他的十來個最親密的同伴都消滅掉了。這以後,他清除了他部隊中的幾個被疑為是告密者的人。此人冷酷無情,心狠手辣,”波波夫竭力給他們吃定心丸。“此話不假,”亨裡克森也出來給布賴特林吃定心丸。“我記得我讀到過有關他如何對待被他抓到的英國特彆空勤團成員的報道。並不是十分上得了台麵的。格雷迪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他有足夠的人手作此一搏嗎?”“我想有的,”德米特裡·阿爾卡季耶維奇回答。“不過,他提高了價碼。我提出五百萬美元,他要求六百萬,外加毒品。”“毒品?”亨裡克森大吃一驚。“等一等。我想愛爾蘭共和軍是不準許販毒的,”布賴特林也提出異議了。“我們都生活在一個講究實際的世界裡。為了在愛爾蘭全境消滅毒品販子,愛爾蘭共和軍曾經做出過多年的努力——為了使他們的行動廣為人知,主要采用的是擊碎膝蓋的懲罰方法。在當時那是他這一方麵做出的一種心理的和政治的動作。或許,現在他把這個想法看作是維持他的慘淡經營的一個持久的資金來源了,”德米特裡解釋道。而對於圍桌而坐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這個問題所涉及到的道德概念似乎並不是很重要的。“是呀,沒錯。我想我可以考慮那個要求,”布賴特林說,但語氣中稍稍帶了一點厭惡的味道。“擊碎膝蓋?那是什麼意思?”“你拿一支手槍,”比爾解釋說,“用它抵在那人的膝蓋後麵,然後朝前開槍。它會把那人的膝蓋骨打得粉碎。非常痛苦,並且將永久性致殘。他們過去就經常用它來對付告密者和他們不喜歡的其他人。新教徒的恐怖分子則更喜歡用一台百得公司(Bd Decker,全球最大的電動工具生產商之一。)的電鑽來做這同一件事。街頭巷尾會因此傳得沸沸揚揚,它傳遞出去的信息是,你最好不要惹他們。”亨裡克森說。“哎喲!”布賴特林身上的醫生本性有了反應。“這就是他們為什麼被叫做恐怖分子的道理,”亨裡克森指出。“現在這些日子,他們則是把受害者一殺了之。格雷迪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嗎?”“是的,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波波夫證實說。“毫無疑問,他是會接下這項任務的。他喜歡這個構思,喜歡你提出的行動應該如何組織的建議,比爾。還有就是他的自負,而且還是很大的自負。”波波夫抿了一小口杯中的葡萄酒。“他想在政治上奪得愛爾蘭共和軍的領導權,而那就意味著要做出一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那就是你的愛爾蘭——充滿了悲傷的愛情和幸福的戰爭的大地。”“他會成功嗎?”布賴特林問。“這個構思是極其聰明的。但是,請記住,對他而言,成功的意思就是消滅主要的目標,也就是那兩個女人,以及然後消滅聞訊作出反應的隊伍的幾個士兵。那以後,他們毫無疑問會馬上就逃離該地區,並設法回到愛爾蘭和他們的安全藏匿處所。就他的政治目的而言,隻要有這種類型的一次行動並保住性命,就已經足夠了。軍事上全麵地打一仗對他來說是發瘋,而格雷迪並非一個瘋子,”德米特裡告訴他們,但他自己卻並不完全有把握他就相信它了。所有的革命者不全都是瘋子嗎?那些讓幻想控製了他們生命的人是很難理解的。那些已經獲得成功的人,他們中又有誰取得了真正的成功?人們可以確信無疑地說,與同經濟上跟英國聯姻相比,愛爾蘭共和軍的可能成功對於愛爾蘭來說將更加注定是一場災難。古巴至少還有熱帶的太陽為她保持溫暖。而為了生存,無任何自然資源可言的愛爾蘭需要與某個國家結成密切的經濟聯結,而離她最近的就是英國。但那已不是他們今天的餐桌議題了。“那麼說,你預期他們會嘗試來一次打了就跑,”比爾問。德米特裡點點頭。“再無其他有意義的戰術了。他希望活到足夠長的歲數,以便享用我們提出要給他的錢。當然,這是假設你同意他要的加碼了。”“再加一百來萬又算啥?”亨裡克森問,他強忍著不使自己露出輕蔑的笑容。所以,他們兩個都把這樣一筆巨款看得輕如草芥,波波夫看得很明白,他再次麵臨著這樣的一個事實,他們正在策劃某個驚天地、動鬼神的大事——但它到底是什麼呢?“他們想怎麼拿錢?現金?”布賴特林問。“不,我告訴他們,錢將存在一個編號的瑞士銀行戶頭裡。那事我可以安排。”“我已經將足夠多的錢洗乾淨了,”比爾告訴他的老板。“如果你想的話,我明天就可以把那件事辦妥。”“那就是說,我又得飛一趟瑞士了,”德米特裡似乎不太樂意地說。“飛機乘煩了?”“我出差太多了,布賴特林博士,”波波夫毫不隱晦地歎氣說。他的時差都來不及調整,就這一次他發作出來了。“叫我約翰。”“約翰,”波波夫點頭說,第一次,在老板的眼睛裡,他看到了某種真實的愛的流露,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我理解,德米特裡,”亨裡克森說。“澳大利亞之行可把我整苦了。”“在俄羅斯從小到大是怎麼長大的?”布賴特林問。“比美國艱苦。學校裡的暴力更加多一些。不是任何嚴重的犯罪,”波波夫解釋說。“但男孩子之間打架的事很多,舉例來說。通過拳頭來稱大王,男孩子都一樣。但當局卻通常持有彆樣的看法。”“你是在哪兒長大的?”“莫斯科。我父親也是國家安全局的一名軍官。我是在莫斯科國立大學受的教育。”“主修什麼專業?”“語言和經濟學。”這前者已經證明十分有用,但後者卻證明毫無價值。“到城外去過嗎?你知道的,就像這裡的童子軍那樣,那一種類的活動。”波波夫不禁露出了微笑,他不知道他們想把話題引向何方,他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他決定繼續與他們周旋。“那是我童年的最愉快的記憶之一。那時我還是少年先鋒隊隊員。我們到城外的一個國營農場去,在那兒勞動一個月,幫助他們收割,就像你們美國人所說的那樣,與大自然生活在一起。”然後,在他十四歲那年,他遇到了他的初戀,葉蓮娜·伊凡諾娃。不知她現在身處何方,他不禁思念起來。有片刻的工夫,他讓自己沉溺於那種突如其來的思鄉之情中,他清楚地記起在黑暗中她肌膚的感覺,他第一次征服……布賴特林注意到了他那若隱若現的微笑,並按他自己的所願做出了理解。“你喜歡那樣,是嗎?”顯然,他們不想聽那個故事。“哦,是的。我常常奇怪,不知道生活在野外,在那樣的一個地方,背脊始終沐浴陽光之下,在泥土地裡勞作,是怎樣的一種滋味。我的父親和我經常去森林裡,采集蘑菇——在六十年代,到林子裡去散步是蘇聯公民的一項很平常的娛樂活動。”與大多數俄羅斯人不同的是,他們會開著他父親的公車去那裡,但作為一個男孩,就像所有的男孩一樣,他是把森林作為一個冒險和浪漫的地方而喜歡它的。同時,有時間與父親待在一起也使他很愉快。“那兒的森林裡有沒有可捕獵的野生的鳥獸?”比爾·亨裡克森問。“當然,你見得到鳥,許多種類的鳥,偶爾你還見得到駝鹿,但已是極其難得一見了。國營企業的獵人一直在獵殺它們。狼是他們的主要獵殺目標。他們乘著直升飛機從空中獵殺它們。我們俄羅斯人不喜歡狼,不像美國這裡,你們喜歡狼。你們知道,我們有太多瘋狂的惡狼咬死人的民間故事了。大多是謊言,我想。”布賴特林點點頭。“這裡也一樣。狼隻不過是大的野狗。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將它們訓練成寵物。有些人就這樣做的。”“狼真的很酷,”比爾接上嘴說。他就經常在考慮馴養一匹狼作為寵物,不過你需要有大片的土地才能做那件事。也許等到“工程”成功後,他就能如願以償了。這一切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德米特裡心中狐疑叢生,但他還是繼續與他們周旋。“我一直想親眼看見一頭熊,但是,在莫斯科地區它們已經一頭不剩了。我隻在動物園看到過。我喜愛熊,”他加上了最後的一句話,不過是撒謊。他始終對熊瞎子怕得要命。作為一個俄羅斯的兒童,你會聽到許許多多的熊瞎子的故事,它們幾乎都不是友好的,儘管它們不如那些狼的故事那樣反自然。大的狗?在大草原上它們可是要咬死人的。農場工人和農民都恨死這些該死的東西了,所以都歡迎國營的獵人開著直升飛機和帶著機關槍來獵殺,最好能把它們追到天涯海角,斬儘殺絕。“是呀,約翰和我都是‘大自然愛好者’,”亨裡克森解釋說,同時招手又跟服務員要了一瓶葡萄酒。“一向都是。追根溯源一直可以追到我們的童子軍時代——它與你們的少年先鋒隊差不多,我想。”“在蘇聯,國家並未善待自然。那裡的問題遠比你們美國這裡的嚴重。美國人已經來俄羅斯調查過這種破壞情況,並提出了解決汙染等問題的辦法。”特彆在裡海,汙染殺死了大多數的鱘魚,也隨之殺死了它們的卵,也就是人們所稱的魚子醬,而魚子醬長久以來就一直是蘇聯賺取外彙的主要手段。“是的,那是犯罪,”布賴特林清醒地表示同意。“但它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人們並未按他們應該的那樣去尊重自然,”布賴特林繼續滔滔不絕地講了好幾分鐘,發表了一個肯定可以稱之為充滿陳詞濫調的演講,而德米特裡始終畢恭畢敬地聽著。“在美國,那已是一個聲勢浩大的政治運動了,不是嗎?”“還不如許多人所希望看到的那樣強大,”比爾說。“但對於我們的一些人來說,它很重要。”“俄羅斯也用得著這樣一場運動。很可惜,有這麼多的東西已經被毫無意義地毀滅掉了,”波波夫回答說,但言不由衷,並非全部出自他的真心。國家應該保護資源,對它進行合理的開發利用,不應該因為惟命是從的地方政治官員不懂得怎樣合理地利用它們,而使它們被簡單地毀掉。不過話又要說回來,蘇聯在她所做的一切事情上都是那樣令人可怕地沒有效率——嗯,間諜工作除外,波波夫自己糾正自己。美國做得不錯,他想。它的城市比俄羅斯的乾淨多了,即使在紐約這裡,隻需從任何一個城市開車出去一個小時,你就能見到如茵的綠草和整整齊齊生機盎然的農田了。但是,現在他的更大的問題是,為什麼一次以討論一起恐怖主義事件為開頭的對話竟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這個樣子了?他有沒有做過任何事情去引導它出現?沒有,是他的雇主冷不丁一下就把話題轉過來的。它事出有因,並非偶然。那就意味著他們在試探他——但是,關於什麼?這番關於自然的胡言妄語?他抿著葡萄酒,睜大兩眼盯著他的飯桌同伴。“你們知道,我從未真正有機會好好看過美國。我很想去各個國家公園看看。那個有間歇噴泉的國家公園叫什麼來著?金石公園?還是哪個差不離的名字?”“黃石公園,在懷俄明州。它也許是全美國最美的地方了,”亨裡克森告訴那個俄國人。“不對,是優聖美地(Yosemite,又譯“約塞米蒂”,位於加州中部的國家公園,公園內的瀑布是北美最高的瀑布。),”布賴特林反駁說。“在加利福尼亞。那才是全世界最美的山穀。當然,現在它已是人滿為患了,該死的遊客都要把它踏平了,但是那種情況將會改變。”“黃石公園也是同樣的模樣,約翰,是的,那種情況也將改變。終會有一天。”比爾·亨裡克森肯定地說。他倆似乎都很肯定,情況將會改變。但是,美國的國家公園是由聯邦政府為了全體公民管理的,不是嗎?它們也不得不如此,因為它們是靠納稅人繳納的稅金維持的。在美國這個地方,並不存在那種僅供特權階層進入的限製。人人平等——這還是他在蘇聯的學校裡被灌輸過的那套東西,除了在這裡它們才真正地被付諸實施。又多了一條理由,德米特裡想,這就是為什麼一個國家倒掉了,另一個國家卻越發強大了。“你們說的‘那種情況將會改變’是什麼意思?”“哦,意思是減少人對於這些地區的影響。這是一個好主意,但必須以一些其他的事情首先發生為前提。”布賴特林回答。“是的,約翰,隻不過就一兩件事情而已,”亨裡克森輕聲笑道。然後,他斷定,這一次的試探過程已經走得夠遠了。“不管怎麼說,德米特裡,我們怎麼知道格雷迪什麼時候願意動手了?”“我會打電話給他的。他留了一個移動電話的號碼給我,在每天的某些時間,我能用這個號碼找到他。”“他是說話算數的人嗎?”“對我來說,是的。從八十年代以來我們就是朋友,那時他在貝卡穀地。此外,那個電話是移動電話,或許還是某個徹頭徹尾的外人用一張假身份證買來的。這些東西對於情報人員尤為有用。除非有非常先進的設備,否則它們極難追蹤。美國有這樣的先進設備,英國也有,但其他國家,不,它們中有的不很多。”“那好,在你認為合適時儘快打電話給他。我們希望這次行動馬上就動起來,你說是嗎,約翰?”“是的,”布賴特林博士斬釘截鐵地說。“比爾,明天就準備好要彙出的錢。德米特裡,去吧,準備好銀行的戶頭。”“好的,約翰,”波波夫回答,送餐後甜點的小車也正好在這個時候推到他們的餐桌邊。他們看得出,這次任務使得格雷迪興奮不已。現在已是都柏林的淩晨將近兩點鐘了。他拍攝的照片已經由支持運動的一個友人洗印出來,其中有六張還已經被放大。那幾張放大了的照片都用釘子釘在牆上了。那些小照片則放在一幅展開的地圖的合適的地方,地圖攤在一張工作台上。“他們將從這裡過來,就順著這條路。他們隻有一個地方可停車,不是嗎?”“同意,”羅德尼·桑茲檢查方位後說。“好的,羅迪,那樣的話我們就做這樣的一件事……”格雷迪介紹了他計劃的梗概。“我們如何聯絡?”“用移動電話。每個小組都會分到一個。我們將預先設定好快速撥號方式,這樣我們就能快速有效地交換情況了。”“武器呢?”丹尼·麥考利問。“那些東西我們有的是,孩子。作為反應,他們會出動五個人,或許會出動到多至十人,但不會超過那個數目了。他們從未動用過十人或十一人以上去執行一項任務,甚至在西班牙也是如此。我們在電視錄像上一個個地點過了,不是嗎?我們十五個,他們十個,況且兩個階段都是突然襲擊,我們占有先機。”巴裡雙胞胎兄弟,彼得和薩姆,一開始看上去還滿腹狐疑,但現在,……如果這次任務能夠進行得迅雷不及掩耳的話……如果它是按計劃進行的話……是的,成功是可能的。“那兩個女的怎麼辦?”蒂莫西·奧尼爾問。“她們又怎樣了?”格雷迪反問。“她們是我們的頭號目標。”“一個孕婦,肖恩……政治影響會很不好的。”“她們是美國人,她們的丈夫是我們的敵人,她們是引誘他們上鉤的誘餌。我們不會馬上把她們殺死的,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們完全可能就讓她們活著去忍受喪失親人之痛的,孩子,”格雷迪補充了最後這一句話,但他隻是為了安撫這個年輕人的良心。他知道,蒂莫西不是一個懦夫,不過在他的身上確實還有一些資產階級的多情善感。奧尼爾點了點頭表示順從。格雷迪不是一個喜歡聽彆人唱反調的人,更何況,不管怎樣,他是他們的頭領。“我帶領進醫院的那個小組,還有呢?”格雷迪點了點頭。“是的,羅迪和我會帶著掩護小組守在外麵。”“很好,肖恩,”蒂莫西說。現在,他已義無反顧,已把自己完全和永遠地交給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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