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是店鋪周圍這點兒地方,那就是整條街也大不到哪裡去,還用得著帶什麼路,閉眼睛都能找著路。非要這麼說,就是找個借口而已,把人給叫出來。
這小子也是二乎,明擺著相親現場呢,沒見她這當媽的都給騰地方了嗎,還乾杵在那裡做什麼。真是一點兒都沒有眼力見,怎麼找來這麼人當店員,這東西還能賣出去嗎?
李翠珍是腹誹歸腹誹,可這麵上也不好帶出來啊,還一個勁兒的衝著裡邊的小子微笑的直招手。
但凡是有點兒眼色的那都會借機跑出來,把空間留給自家老板,順利的把這場親給相成了。這也是身為一名合格員工所應有的素質,考慮大齡老板的實際狀況,在解決單身問題上麵給予一定程度的支持。
在場的這幾人也都默認了他會這麼做,因為正常人也都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不想,幾人齊齊看走了眼,此小子真就不是一般人。
“大嬸兒,你們上哪兒還是坐車去吧,我不能跟著去,我還得看店呢。”
李翠珍:“……”
徐紅娘:“……”
郭大光回頭看著他,也是挺驚訝,心說這小子挺不識趣啊。
趙文英是一臉尷尬,直跟三人解釋:“他就是挺認真的,眼裡有活兒,閒不太住。”
說這話她自己都覺著有些心虛,這位姓薛名秦的員工是怎麼個情況,她這老板才最清楚。從來店裡那天起,乾過的活兒那都屈指可數,這倒不是他為人懶惰,偷奸耍滑,實在是有那個心沒那個力,搬兩根鋼管能把腦袋給碰破了,抬袋泥灰能把腳砸了,就連盒釘子都能給手戳破了,他還一個勁兒的直道歉,沮喪的就差沒當場哭出來了。
他也不是成心的,純粹就是乾不了這行兒,她個老板好說什麼,除了告訴他明天彆來了,你端不了這行飯還能咋樣。
可這位也是真夠執著,完全是做不好誓不罷休的架勢,第二天準時準點的又來店裡報道。看著挺斯文一人,可是臉皮可真是不薄,明明頭天被各種打擊乾不了吧,再來就跟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該擦桌子擦桌子,該倒水倒水,這點小活兒倒是乾的挺溜。主打一個字,就是不走。
趙文英在勸退了幾次後,也徹底放棄了,要來就來吧,反正也不要工資,全當是弄個花瓶,擺來好看的吧。至少還能擦個桌子倒個水,來了客人能招呼兩句,這就可以了。
可這些其他三人不知道啊,聽她這麼一說,還真當這小夥兒挺能乾,半點不會偷懶,連這麼大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利用。眼裡頭有活兒,就是沒有眼力見兒。
薛秦見趙文英都這麼說了,那更是理所當然的留下了,半點兒沒有移步的意思。
李翠珍一看,得了,有這麼個大燈泡兒在裡邊呆著,那也不差再多兩個了。轉頭跟徐紅娘一合計,那就彆走遠了,可這門口轉悠兩圈兒得了,順便也能聽聽屋裡那倆個嘮些什麼。
就這麼著,兩個相看的人,在裡外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尷尬尬的開始了問答環節。
郭大光說:“我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兩個兄弟也已成家,分住城南城北,我自己一人住城中學校附近,有房一套,月工資七百左右,跟前妻離婚多年,沒有多少聯係了。”
相親嗎,介紹下自身的情況,也屬於常規操作。
男方說完,那就該到女方了。
趙文英其實內心還是挺抗拒的,她本身就沒有這方麵的打算,所以才三番兩次的回拒了之前的相看。可現下,李翠珍先斬後奏,直接都把人給領到跟前來了,她也不好上來就趕人家走,那不是妥妥的打自家老娘的臉嗎。
這人都坐下來開始彙報情況了,她也不能乾聽著一聲不吭吧,真要那樣的話回頭都能叫老娘罵死。
可要叫她一五一十的跟個陌生人說這些,她是真的有點兒張不開這個口。
也就是在她斟酌著說詞,猶豫著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就聽得旁邊站著的人出聲道:“你離過婚啊,那跟你前妻是完全不聯係了呢,還是很少聯係?”
郭大光沒等到趙文英開口,卻叫這店員給問的一愣:“這不都一樣嗎,還有什麼區彆嗎?”他的意思就是想叫趙文英放心,跟前妻已經劃清了界線,以後不會有這方麵的困擾。
薛秦道:“那怎麼會一樣呢,不聯係了就是離婚後再沒見過麵,很少聯係呢就說明你們還見過,既然都經分開的兩個人,還保持著聯係方式,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這話乍一聽有那麼點太較真兒的意思,可仔細一想又覺著有幾分道理。
不光是趙文英被點醒了似的看過來,連外麵假溜達真聽牆根兒的兩位也都停下腳步,順著敞開的門往裡邊直瞅,就等著聽回答了。
感覺自己被架起來的郭大光,愣是語塞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解釋道:“我們其實也沒再見過麵,也就是她給我寫了兩封信,說生活上有困難,我給寄了些錢過去——”
到底是一起生活過的女人,在她那樣的哀求下,實在做不到置之不理,可也僅限於救急的這兩次,再沒有多了。
似乎是猜到他會說什麼一樣,在這句話音剛落下,薛秦緊跟著話就到了:“哦,離了婚還要給前妻寄錢啊,還真是夠有情義的。”
郭大光:“……”這叫他該怎麼回,明麵上是在誇他,實際上卻在暗指她對前妻還餘情未了,隻要對方張口那是說給寄錢就給寄錢。現在是這樣,以後指不定成什麼了呢,再續前緣複婚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彆胡說,我那就隻是出於同情。”郭大光有點兒結巴,越是急著解釋,越讓人覺著心虛似的。
薛秦這回不接言了,隻笑眯眯的拿起一旁的抹布,支著胳膊,來回的擦試著櫃台那小塊兒地方。
趙文英輕咳了聲,緩解下過於尷尬的氣氛,道:“郭老師,你看這也過了挺長時間了,那什麼我答應了客戶,這個點兒得過去送貨,要不就先聊到這兒?”
從進店到現在統共也沒有半個小時,哪裡就時間長了?郭大光一陣暗自嘀咕,可他也知道這是推辭,這是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
人家不同意,他能怎麼辦,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