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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 東野圭吾 725 字 3天前

一個用三瓶啤酒、一份麵包和一份火腿就能塞滿的冰箱,一張鏽跡斑斑的鐵桌,一台半舊的九英寸電視,一個壞了的彩色儲物箱,一個破了的衣櫃,一台通了電需要很久才能變熱的電爐,還有兩紙箱雜物——若生的行李隻有這些。蓋了四年的被子已在昨天隨廢紙一道扔掉了。這些東西用一輛輕型卡車足夠裝走。若生從家旁邊的米店借來了卡車,在中午之前便把東西搬上了車。接下來便隻剩打掃衛生並向房東告辭了。已移走地毯的榻榻米上空無一物,若生躺在上麵,想起了剛搬來時的情景:一半驚訝於房間過於狹小,一半也滿足著終於有了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剛搬來時帶的東西比現在還少很多:桌子、被子、幾件換洗衣服——似乎隻有這麼多。這些東西根本用不著卡車,用藤堂父親的轎九*九*藏*書*網車就運過來了。因為距離遠,從家搬到這裡簡直就是一次小小的旅行,儘管如此,當時卻來了一群人幫忙:加賀、沙都子、藤堂、祥子、波香還有華江。四個女生人手一塊毛巾,把房間的邊邊角角都打掃了一遍。男生則根本幫不上忙,隻是抱著雙臂在一旁胡亂指揮,完全不著邊際。可是今天誰也沒有來。這是自然的,因為若生沒通知任何人自己今天搬走,何況那時的陣容裡,除自己外隻剩下三人。祥子和波香連住處都沒收拾,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藤堂則開著那輛當時為若生運過行李的皇冠衝進了大海。於是,畢業也就是這樣一個結局,若生心想。他感覺到門口來了人,於是抬起頭來,隻見華江站在那裡,表情看起來就像被訓斥後察看父母臉色的孩子。“今天搬走嗎?”“嗯,”若生站起來說道,“我打算悄悄離開。”“為什麼?”“無緣無故就想這樣。一個人總會有這種時候,對吧?”“是啊……”華江右手扶著門框,低垂著頭。若生禁不住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努力換上一副輕快的語氣說:“我哥哥的一個朋友讓我去他的印刷公司工作,那裡也有網球俱樂部,隻要能打球就行。”“是嗎……”華江聲音有些顫抖,眼淚不覺間滑過臉頰,落到了地板上,“對不起……”“沒關係的。”若生又把目光匆匆轉向華江,“推掉三島電機的工作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必愧疚。”“可是……”“我本來就沒指望那種大公司能錄用我,一聽到要錄用,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所以當你說出一切內幕時,我就想,果然是這麼回事。你彆太在意了,真的。”“加賀一直以為是你給波香下了藥,我至少要把這個說清楚……”“這也無關緊要了。”若生就像哄著一個撒嬌的小孩一般,溫和地說,“你不也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嘛。而且波香死後,你已經足夠傷心自責了。”若生從華江口中得知她受三島亮子指使,在比賽之前讓波香喝下了藥,是在雪月花案發生不久之後。當時華江一直以為波香是自殺,擔心波香自殺的原因就是輸掉了那場比賽,於是找到若生,傾吐了一切。若生雖不相信波香會為這點事而自殺,但也決定要向大家和盤托出,因為他覺得下藥一事或許跟雪月花案有某種聯係。但華江央求他不要說,否則若生的工作很可能就要告吹。但到最後,一切幾乎都被加賀查得水落石出。至於下藥的是若生還是華江,已經沒有本質區彆了。“要是當初我沒那麼做……”華江雙手掩麵,啜泣聲從指縫間傳出,“波香和藤堂也許就不會死了。”“這種事誰也料想不到。”若生從口袋中取出手帕,塞給華江,“而且也沒有必要去多想,你還是把這次的事忘掉吧。”“我忘不掉。”“能忘掉的,這次的事件也能,還有我。”華江抽搐了一下,停止了啜泣。她的目光越過手帕望向若生,雙眼充血,悲傷不已。“忘掉吧,把我也忘掉。”若生抱住華江纖弱的肩膀,喃喃地重複著。“我不能,我做不到。”“沒問題的,”若生靜靜地抱著華江,“習慣了就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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