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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 東野圭吾 3513 字 3天前

在去往南澤家的電車上,沙都子翻開了祥子的日記,第一頁上的日期是今年的一月一日,上麵寫道:“寫日記絕不能半途而廢,這是起碼的目標。因為這個日記本太貴了。”沙都子想起了祥子淘氣的表情。“祥子不是沒耐心而停筆的,她的目標也算是實現了。”坐在旁邊的波香湊過來看著日記說。“嗯,是啊……”沙都子含糊地應了一句,嘩嘩地翻看起來。無論哪一頁都至少會出現一次“藤堂”二字。比如:“五月五日,下雨。好不容易能出去兜風了,卻是這種混賬天氣!結果隻好挨個咖啡廳喝東西。”“在L咖啡廳的時候,藤堂果然還是說要去讀研究生,真棒啊!但不管怎麼說,在魔鬼般的教授麵前,前路肯定艱辛,要加油哦!我跟他說我想去旅行社工作,他說:“在研究生畢業前,你隻要好好學習怎麼做新娘就行。”真高興啊!”“可我祥子還是要朝著職業女性的目標奮進。”沙都子看著這篇文字,心中異常憂鬱。她強打起精神,翻到了祥子死前的那一頁。那熟悉的圓體字記錄了下麵的內容:“疲憊的日子繼續著,論文停滯不前,波香的鼾聲又這麼吵,一點睡意也沒有。身上還長了疹子,癢死了。真沒勁!”“真想不到,那時祥子已經深陷煩惱了。”波香指著“鼾聲”兩個字說。“正如警察說的那樣,第二天祥子肯定是碰到了什麼事。可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事呢?”“讓我看一下。”波香把日記拿到麵前。“有什麼眉目了嗎?”一直抱著胳膊緊閉雙眼坐在對麵的加賀半睜開眼睛問道。若生、華江、藤堂和南澤雅子正坐在稍遠處說話。“還不清楚呢。”沙都子說。是沒有,還是有但不清晰?這句話該作何解?加賀輕輕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奇怪呀。”這回輪到沙都子湊過去看日記了,翻到的是八月八日那一頁。“祥子在元旦起過誓,她也的確每天都寫日記,就連考試那幾天也一樣。可是八月八號之後緊接著的卻是八月十五號,也就是說中間有六天的空缺。這是怎麼回事?其他時間都沒有這種情況。”“上麵寫了什麼原因嗎?”“沒有。”波香搖頭道。沙都子的視線又回到了日記上。確實是奇怪啊,日記中斷的那段時間,祥子究竟經曆了什麼?如果中斷日記並不是因為太忙了什麼的……沙都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哎,八月八號那天英文係有什麼活動嗎?”“活動?不會啊……那時候正是暑假……”波香忽然打住,匆匆忙忙從手提包裡拽出一個藍色記事本。這本子讓人一看就覺得不知已用了多少年,封麵早已破舊不堪。“對了!”波香埋頭翻看了一陣,猛然點頭說,“那天有講座旅行。”“果然。”沙都子歎了一口氣,果然如此。“看來你是知道些什麼了?”波香用試探性的眼神看著她。“嗯,事實上……”沙都子壓低聲音不讓加賀聽到,對波香說了前幾天在研究室聽到的事,即祥子曾在旅途中和陌生的男生小組一起玩。波香聽了,不快地皺起眉頭。“這類事我也聽說過,我們研究室有的是花花公子,但真想不到祥子也會卷進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啊,怎麼回事?可是……”波香用手指敲彈著日記本說,“我總有種毫無根據的預感。”“哎,波香,葬禮的時候我就在想一件事。”“那種氛圍下你還能思考問題!”“我覺得對戀人都不能說的秘密,隻有一種。”波香故意咳嗽了一聲:“也就是那種事情?”“對,那種事。”波香沉吟著,有些煩躁地對著自己的長發胡亂撓了一通。“就是說在旅行中,祥子和那個我們不認識的男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願意那麼想,可……”“比如說,強奸?”“或許吧,總之那時候發生的事讓她把日記擱下了。”“而那件事和她如今的死亡有關……嗯。”波香的聲音近乎低吟。她閉上了眼睛。南澤雅子的房子是一座舊宅。從車水馬龍的車道出來,再上一個五十米左右的石板斜坡,上麵那所木房子就是了。因為坡道緩緩彎曲,房子的正麵總給人一種看上去要比實際寬大許多的錯覺。玄關上裝著格子門,後麵的景色宛如曆史劇舞台的背景,隻是正前方的一根水泥電線杆破壞掉了一切。從坡路到玄關有一處低窪的地方,沙都子她們緊跟著南澤進去了。對加賀和若生這樣比較高的人來說,房子的門楣太低,不得不彎下腰來。進去之後是沒鋪地板的玄關,沙都子感覺剛才還凝固不動的空氣,在他們進來後激烈地流動起來。他們照例進入最裡麵那個十疊大的房間,房間有外廊,透過外廊能看到院子裡的花木。一進那個房間,大家就不知不覺地齊整腳步,端坐下來。南澤準備茶的時候,六個人都怔怔地望著外麵的庭院。“上次來的時候還是春天,那棵樹開滿了白花。”加賀站在外廊上指著一棵矮樹說。“那是吊鐘花,”波香說道,“它開的花很像鈴蘭,是落葉樹,可現在葉子尚未變紅,時間有點太早了。”“懂得真多啊,是聽老師說的嗎?”若生這麼一問,波香麵無表情地答道:“不,是聽祥子說的。”南澤雅子把茶具拿了過來,六個人麵向她坐好。經過了幾次這樣的聚會,他們連座次都無形中決定好了,首位是波香,接著是沙都子。沙都子的目光始終緊跟著南澤的手。南澤的動作毫無贅餘,行雲流水一般,手中的茶刷(茶道用具。日本茶道中有的使用茶粉,茶刷是用來攪拌茶粉的。)像機器一樣精準而又安靜地搖動著。他們拿起茶碗,感覺著那沉甸甸的分量。茶碗裡積著草色的沉澱,上麵漂著比串珠略小的泡沫。按裡千家的規矩,要和著泡沫一飲而儘,然後默默地把茶碗放回原處。“若生,還有伊澤,”南澤製著茶說,“你們也已經十分熟悉茶道了啊。”“啊,算是吧。”若生端著茶碗,看著華江說。他們中隻有這兩人沒有學過茶道,一開始是勉強被拉來喝茶的。華江很快就熟悉了茶道,但若生卻感覺比登天還難。在他看來,這就跟喝繪畫顏料一樣,讓人很不舒服,所以並不喜歡。但最近他總算也能時不時泡個茶喝了。大家說了說各自的近況,也夾雜了一些閒聊。暫告一段落後,沙都子放下茶碗問道:“老師,您最後一次見到祥子是什麼時候?”南澤的脖子微微前伸。“這個啊,準確的日子我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暑假後半段的時候她來過一次。”“暑假?”沙都子和波香對視了一眼,“找您有什麼事嗎?”“有什麼事?這我可想不起來了,感覺也沒有什麼很特彆的事吧。”“隻是喝了茶就回家了?”聽到加賀的這個問題,南澤隻答了一句:“是啊。”“你們都想知道牧村自殺的原因吧?”南澤一邊為波香製第二道茶一邊說。沙都子無言地點點頭,波香也跟著點頭。“藤堂,你一定也想知道吧?”忽然被人詢問,藤堂吃了一驚,渾身都僵住了。他先是什麼也沒說,隻是嘴唇微微動了幾下,最後用顫抖的聲音說:“想知道啊,確實。”“我嘛,倒是不怎麼想知道呢。”南澤放下了茶碗,波香隨即端了過去。“我可不想讓牧村一直保守著的秘密暴露出來。況且人已經死了,對我們的追查可是想反抗也無力啊。”“我們也是難以釋懷啊,”華江說著就哭了,“不管有什麼秘密,我們可都是能跟她分享的朋友啊。”“不能對你們說的才叫秘密哦。”南澤雅子環顧自己的這些學生說,“再喝一道茶怎麼樣?”在歸途中,沙都子和波香中途就下了車,目送其餘四個人離開之後,又坐上了反方向的車。兩人並排坐下,取出了那本刻著紅色薔薇浮雕的日記,沙都子急不可耐地翻到要找的那一頁。“八月二十日。今天去了南澤老師家,一邊欣賞老師的手藝,一邊聊天。但一直都是我在說話,老師隻是在聽著……”“上麵沒寫老師說了些什麼。”沙都子說,她想起了佐山的話:“日記就是這樣一個東西,心裡有事不想讓彆人知道,寫的時候卻又會設想彆人正在看自己的心事。”“但我覺得她們談的就是講座旅行的事,祥子很單純,思想又有些保守。要是她和其他男生發生了關係,說不定她覺得就得判死刑呢。”接著波香又認真地說,在這方麵本應該多進行一些教育的。兩個人再次來到南澤家,南澤還以為她們落了東西。但是當沙都子說,想要談些私密之事時,南澤表情變得凝重,隻是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請吧,這次就喝點咖啡吧。”南澤說著便把她們領進了客廳。這個地方連沙都子也沒來過,足足有十二疊大,客廳一角有一張舊桌,桌腿還雕著花,一套百科全書擺在桌子上。書和桌子看上去都有年頭了,上麵卻是一塵不染。“這是我過世老伴的東西,”見沙都子一直盯著那邊,南澤一邊擺放咖啡杯一邊說道,“這裡以前是書齋,書架什麼的都有,可惜基本上都處理掉了……”南澤雅子的丈夫是某所國立大學的數學教授,十多年前就過世了,從那以後,南澤就一直獨自守著這所房子生活。“老師,其實我們來是想問問祥子的事情。”沙都子單刀直入,然後就道出了暑假裡講座旅行的事,問南澤祥子是不是找她談過這件事。南澤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沙都子把在學校研究室裡聽到傳聞的事說了出來,南澤聞言垂下眉毛,傷心地說:“唉……人一死,生前的事就像來了一次大掃除一樣,好的壞的全都會搬出來。你們是覺得那件事跟這次的事有關,對吧?”“我想……說不定有關係。”聽了沙都子的回答,南澤微微點頭,把咖啡杯端在抿攏的唇邊。茶道教師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依舊姿勢優雅。“牧村說,她不是被強奸也不是被騙了,而是完全醉倒在了當時的氣氛裡。又說事到如今確實是自己不對。她問我,是把這一切告訴藤堂還是怎麼辦。”果然如此!沙都子和波香相向而視。“那老師您對她說了什麼呢?”沙都子提心吊膽地問。南澤臉色稍緩,說道:“我對她說:‘這事彆說出去。既然藤堂一無所知,又何必特意跟他說起這些讓他不高興的事呢。’但牧村擔心就算保持沉默,心事也會被藤堂看出來。我就說:‘男人們可沒這麼敏感,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今後多注意一些。’”“老師說得太對了!”波香十分感激,沙都子也是感同身受。隻是現在再怎麼感激也沒什麼意義了。“祥子就接受您的建議回家了?”“嗯,”南澤點頭回應,“所以我覺得這事跟她自殺沒有直接關係。”沙都子和波香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這口氣吐得既有些放心又有些失望,感覺十分古怪。“你們還是打算把她自殺的原因弄個水落石出嗎?”南澤的問話裡帶著些責備的口氣。沙都子的回答稍有些底氣不足,但又態度堅定。“我們不甘心。”“嗯,沒辦法,畢竟你們有這個權利的……”“正因為不甘心才要查。”沙都子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南澤幾度點頭。離開南澤家後,兩人沉默了一陣子。這已經是今天第四回坐上電車了。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裡,沙都子心不在焉地看著車內廣告,眼睛掃視著廣告的標題,卻完全映不到腦子裡。祥子的事情、南澤說的話……在她腦子裡毫無規則地亂竄。“我想隻有一種可能了。”波香習慣性地往上撩起頭發,忽然開口說。“可能……什麼可能?”沙都子看著波香的側臉問道。“講座旅行期間發生的事就是導致祥子自殺的原因。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有一點值得深思。”“哪一點?”“我是說,那件事會不會被藤堂知道了。”“被藤堂……”沙都子思忖著,這樣猜測並無不可,因為此事確實不能說保守得很嚴密。事實上,連沙都子都能通過閒聊聽到傳言,藤堂在類似情形下知道這件事也很有可能。“於是呢?祥子因為太過介意而自殺了?”“或者,更有可能是藤堂在這件事上責備了她。當時他肯定說了要分手之類的話,依祥子的性格,那對她可是相當大的打擊。”“換了你,肯定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吧?”“但祥子畢竟跟你我不一樣。”“那,怎麼辦呢?想證實也隻有找藤堂本人了……”波香倏地彆開了頭。“這我可辦不到!”“我也不想啊。”“日記……日記裡有沒有寫什麼呢?”波香用下顎指了指沙都子手邊的日記。於是沙都子再次拿起了那個紅皮本子,翻找夏天以後的日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夏天之後的各頁日記裡,藤堂出現的頻率似乎低了許多。“寫到了藤堂的,這是最近的一篇了。”沙都子把標著十月十五日的那一頁攤開在波香麵前。“十月十五日星期二。今天藤堂跟我說了他做的一個夢,什麼學術研究啦,國際學會啦,大學教授什麼的,他甚至連我要乾什麼都夢到了。他說夢見我從一個職業女性變成了教授夫人。“所以說,這個位置可非你莫屬了,”他說,“因為能做教授夫人的必須得是淑女。”我試著問:“我是淑女嗎?”“當然了,”他說,“沙都子和波香她們,很遺憾,都不夠資格。”……”“去死吧!”波香小聲咒罵了一句,輕輕閉上眼睛。到達白鷺莊時已是傍晚五點左右了。“吃過晚飯,我們去喝一杯吧。”應波香的邀請,沙都子也來到了白鷺莊。自從上次的全國錦標賽以來,沙都子明顯感到和波香一起喝酒的次數更多了。走進公寓,沙都子衝值班室稍一點頭,隻是希望跟管理員打個招呼,讓她知道自己今晚會在波香那兒過夜。一天到晚都板著臉坐著的中年女人對麵站著一個麵熟的人,沙都子一見立刻停了下來。是最近經常見麵的那個警察佐山。佐山正在跟住在祥子隔壁的古川智子說話,注意到了沙都子她們,便衝她們輕輕點了下頭,說:“金井小姐,等會兒還有些事要找你們。”沙都子注意到,他的臉色跟上回比起來更有了一絲緊迫感。“隨時奉陪。”波香說著,兩個人便上了樓。“看來他們聊了很久了。那個警察究竟問了智子些什麼呢?”進屋後,波香說道,輕輕咬了咬下唇。古川智子是三年級學生,住在祥子左邊。祥子的屍體被發現前,她剛好出去旅行了,所以沒有接受警方的訊問。“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就隻是因為那天她不在,所以今天來做個訊問罷了。”“看上去不是這麼回事,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波香把挎包咚地扔到一邊,接著說,“喝杯紅茶怎麼樣?”波香正準備取茶杯,樓下傳來了管理員喚她的聲音。她問道:“在這兒行吧?”說著趿著拖鞋走了出去。沙都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聽見佐山的聲音順著樓梯傳上來時,才知道她剛才說的是談話地點。“打攪了。”佐山搔著頭脫了鞋,跟著波香進來了。沙都子看著他那件灰色西服,不禁心疑:他是不是隻有這一件衣服?“您跟古川談完了?談了好長時間啊。”波香想通過這個問題試探,但佐山隻是模糊地回應道:“嗬嗬,是啊……”“事實上,我這次來是想再問一下祥子自殺那天晚上的情況。”“晚上?”波香把視線移向沙都子,然後又轉回到佐山身上,“怎麼了?”佐山煞有介事地拿出黑色的警察手冊,向波香確認她的證言:“那天晚上,你一回到公寓後就敲了牧村小姐房間的門,對吧?”波香看著他,點了點頭。“時間是……”“十一點。”“哦,對,那問題就來了,那時門真的已經鎖上了嗎?”“鎖……”波香微微低垂視線,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然後抬眼看著佐山答道,“鎖上了,千真萬確,我還來回撥弄了門把手,但就是轉不開。”“確定沒錯嗎?或許會有錯覺。”“確定。”雖然感到意外,波香還是回答得很堅決。“那之後,牧村小姐的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響嗎?比如說有人走動或者進出的聲音……”“不,我想沒有。那天晚上我很晚都沒睡。雖然喝了點酒,但我一直都很在意祥子房間的動靜,如果有什麼聲音肯定能發覺。”“冒昧問一下,你那天幾點鐘睡的?”“一點左右吧……我估計。”沙都子在一旁聽著,並不感到驚奇。波香平時就是這樣。“哦……”佐山聲音消沉,他掃視著手冊,略有所思地緊閉著嘴。“請問,有什麼不對嗎?”沙都子開口問道。佐山搖搖頭,謹慎地說:“不,沒什麼,但請你們不要向彆人說出今天的事。”說完,他合上了手冊。佐山道了謝,起身告辭,卻被波香一把抓住了右手腕。“請等一下。您就不能告訴我們究竟怎麼了嗎?這一定跟您從古川那兒問來的有關吧?”佐山的表情顯出一絲沉痛。“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是總會有不得不告訴你們的時候。”說完,他掙脫開了波香的手。“警察先生,您不告訴我們,我們就直接去問古川了。”沙都子對著正在穿鞋的佐山的背影說。佐山猶豫著皺了一下眉,接著又恢複了和善的麵孔,說:“那就隨你們了。”說著他朝她們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佐山放輕了下樓的腳步。兩人確信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之後,不約而同地來到走廊。波香毫不遲疑地敲響了古川智子的門。伴隨著一個困倦的聲音,門打開了。“哎呀,是學姐。”智子雖然還是一身運動衫,但明顯是打了個盹,頭發亂糟糟地蓬著。“我們進來啦。”波香沒等智子回答就進了房間,沙都子緊隨其後。似乎這樣都是家常便飯,智子也是毫不介意。“去東北了?”波香看著散落在牆角的各種土特產問道。沙都子也點頭附和,她看到了一塊印有“小岩井農場”字樣的乾酪。“嗯,本來還想去北海道的。正好路上又很走運,碰到幾個N大的男生搭訕,他們開著寶馬,相當囂張啊。他們說要去北海道,我簡直高興得淚眼汪汪了。誰知美世子這家夥,說她還有補考,不能多玩幾天……”“警察問你什麼了?”波香打斷了智子眉飛色舞的長篇大論。智子略帶不滿地撅起了下嘴唇。“祥子學姐不是死了嗎,問的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剛才我回來的時候聽到這事還真嚇了一跳。那老太婆要我聯係警察,打了個電話過去他就來了。那位老兄還真夠正經的。”智子語氣輕鬆。老太婆應該指的是那個管理員,至於她把年長的男性稱為“老兄”,倒是讓沙都子有些懷舊。一兩年前,她和波香也是這樣的。“東北的報紙上沒有登這件事嗎?”“不知道,我不看報紙。”智子似乎對此引以為豪,露出一絲笑意。“哦,那天晚上你注意到了什麼嗎?”“倒也沒什麼。”智子說道。見波香抽出了香煙,便把一個空果汁罐遞給她。“那天晚上,波香學姐你敲了祥子學姐的門吧?事實上,在那之前我也去了一趟祥子學姐那兒。不過裡麵燈也沒開,漆黑一片,我在門口叫了幾遍也沒人答應。現在想想,那時候祥子學姐肯定已經自殺了。”或許是感情起伏太大,一直笑著的智子說到後麵居然有些嗚咽,“要是那時多個心眼,說不定還能拉她回來。”“等等,你說燈已經關了?”“是啊,我也納悶時間還那麼早怎麼就關燈了呢……”“沒看錯嗎?門縫裡應該漏出一線日光燈的光呀。”沙都子清楚地記得發現祥子時的情景,向智子確認道。然而智子的回答卻更加令人驚訝:“門縫?這跟門縫沒什麼關係啊,我當時還打開了門朝裡麵喊祥子學姐呢。那時候門根本就沒有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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