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女人(1 / 1)

替身 西澤保彥 1621 字 1天前

司徒三人圍成一圈,把一堆資料圍在中間。說是一堆,其實也就幾張紙。沒有死者照片,沒有身份證件,沒有人物關係和背景資料,沒有現場遺留物和可疑痕跡,除了死者的驗屍報告,什麼都沒有。雖然說死人能提供最多的線索,但沒有臉的死人,從提供線索的角度來說,價值就大打折扣。“法醫鑒定,死者體內有大量催眠性藥物,是致死原因。我們查過藥店,但沒有結果。”“可以查查醫院的眼科,”莫非抖抖資料,“法醫說死者的身上有一些碰撞傷,從傷痕的位置和新舊程度來看,死者很可能是一個失明不久的人,因為還不習慣沒有視覺的生活,所以容易碰傷。”“查過了,由於各種原因導致雙目失明的病人都健在,殘疾人協會也調查了,所有的盲人會員都健在。”司徒攤攤手。“藥物催眠,又被人淋了硫酸導致毀容,還棄屍荒野,有點意思啊。”莫非做做頭部運動。“有意思的是我們完全不知道死的是誰!”君澤沒好心情,“聯絡了失蹤人口處,但是沒有收獲,同時沒有人認領屍體,屍體又沒有明顯的身體特征,沒有證件,沒有顯示死者身份的物品遺留在現場,我們連破案的第一步確認死者身份都做不到。”君澤氣惱地說。“也不是啊,”莫非說,“死者的衣服,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有什麼奇怪?”君澤和司徒湊過來。“白衣白裙白襪子,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女人穿全白有什麼奇怪的?”司徒說著,剛要轉身,被君澤一把揪回來。“好像是有點問題。”君澤盯緊照片,“感覺像……”“像什麼?”司徒湊過去。“像醫院的病號服。”君澤擠出答案,“難道醫院的檔案有問題?”“開什麼玩笑!”司徒打他腦袋,“醫院的病號服,為了檢查的方便,都是扣扣子的開衫,這件是套頭衫。”司徒指指照片,“還有,”他把手挪到死者的裙子上,“醫院哪有病號裙啊?”“那倒是。”君澤撇撇嘴,“莫非,你搞什麼飛機?”“沒有啊,我說的問題不是這個。”莫非無辜地,“現在你們已經確定西貢隻是棄屍場所,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對不對?”司徒點點頭,“死者沒有穿鞋,白色的襪底卻沒有泥土,很明顯她是被人搬到那兒去的,所以我們認為西貢荒郊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那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死者的衣服,除了在西貢荒郊沾到的泥土外,並沒有其他的灰塵痕跡呢?”“嗯?”君澤和司徒一愣。“白色,是最容易招灰塵的顏色。一般的生活,吃穿住,都會觸摸到不同的物質,比如說毛料纖維,油膩或者湯汁,地毯上起的球,曾經接觸過的人的毛發、汗液等等,但法政科的報告,並沒有提及死者的衣服上沾到除泥土雜草以外的物質。”莫非放下資料,“除非死者死前置身於類似於真空的環境裡,否則怎麼可能這麼乾淨?”“的確有點問題。”司徒說。“可這個問題,”君澤瞪著莫非,“根本說明不了問題。”“還有一點,”莫非繼續,“死者衣服的尺寸明顯與身材不符合,加上之前的怪異之處,我很難想象死者是在怎樣的條件下,會穿上這樣一套衣服。難道是要上床睡覺?”“你是說睡衣?”司徒笑起來,“拜托,現在的睡衣不是印花就是蕾絲,哪會像這樣,連根條紋都沒有,那還是跟醫院的病號服比較像。”“對,這就是問題,而且死者死亡的時間是在下午的四點,這似乎不是睡覺的時候,那死者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套衣服來穿呢?”“或者說,死者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套衣服?”君澤受到啟發,“莫非說的有道理,這種衣服不像是在商店裡能買到的,那是哪來的?”“是凶手準備的,”司徒想到,“凶手殺完人後,給死者換了衣服?”“為什麼要換衣服?”莫非問。“可能舊的衣服上,留下了凶手的痕跡,”君澤說,“可是那些衣服一定已經被處理了。”“為什麼不換上內衣?”莫非又問。“可能怕麻煩,”司徒想,“但如果這樣,不如什麼都不給她穿。”“為什麼要換成白色的衣服,而且是全白?”莫非又問。君澤和司徒沉默了一會兒,齊齊把頭轉向莫非,“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含義?”莫非被他們看得一愣一愣的,“我不知道,我問問而已。”君澤和司徒的臉立刻耷拉下來,徹底無語了。“我知道我說的你們未必感興趣,而且我對我的言論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支持,我靠的,僅僅是感覺。我感覺這裡有很多不對勁,但我表達不了,能跟你們說的,就這些了。”司徒和君澤點點頭。他們不否認莫非的話有道理,但似乎對破案,沒有太過積極的意義。可他們自己不也是嗎?束手無策,莫非的感覺,也許是一個開始吧。送走他們,莫非站在孟蝶的畫像前,剛才那死者的樣子還在他腦中。白衣、白裙、白襪、長發。他想起在墓地見到的那個女人,白衣、白裙、白襪、長發……一聲鬼叫從電視裡傳出,嚇得司徒拿著死者照片的手抖了一下。司徒擦擦汗,目光飄向屏幕。一群看不清樣貌的人,穿著黑色蓋全身的鬥篷,舉著蠟燭,圍著類似棺材的東西,默念著如同詛咒般的咒語。司徒無聊地揉揉太陽穴,突然,眼神定格在那些黑鬥篷的特寫上,瞳孔慢慢放大。白衣,黑鬥篷,難道……安然打開門,君澤抱歉地衝她眨眨眼。“又沒帶鑰匙?”安然了解地看著他,“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毫無進展了。”“那也不是,莫非還是有點比較……有趣的想法。”“‘有趣’這種詞從你嘴裡出來,就不會是什麼好意思了。”安然給他倒杯茶。“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全身上下全穿白的?”君澤想多點思路。“有啊,辦喪事的時候。”“那要是不辦喪事呢?”安然皺皺眉頭,突然俏皮地一笑,“怎麼,你見過啊?”君澤點點頭。“哇,你見鬼了!”安然故意逗他。“還真是個鬼。”君澤嘟囔著。安然停住,“喂,你說的不會是那個……”安然想到那個搞得君澤和司徒一頭霧水的案子。君澤點點頭。“你說的莫非有些有趣的想法,就是這個啊?”“他說死者身上的衣服不太正常,可能是條線索。”“衣服,白色,而且是全白,感覺像是……”安然的腦子裡出現一個模糊的畫麵。“像是什麼?”君澤提起興趣。“幽靈。”安然冒出一個詞。君澤無語。“神壇。”安然在腦中勾畫著某個似曾相識的影像。君澤起身,準備逃走。“祭祀。”安然的聲音突然響亮起來。君澤站住。“君澤,會不會是……”安然起身,一臉的興奮與恐慌。“邪教儀式!”君澤覺悟。電話鈴響,把君澤給嚇了一跳。“哇,你那是什麼表情?當是午夜凶鈴啊?”安然笑他,接起電話。“君澤,我想到了,是神秘宗教!”司徒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過來。“你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安然笑著搖搖話筒。莫非匆匆趕到醫院,敲開副院長辦公室的門。“你可來了。”院長像是得救了似的。“怎麼了?電話裡聽你聲音,好像情況很嚴重。”莫非坐下。“醫療糾紛,還死了人。”“是醫院的責任嗎?”“當然不是啦,可是病人家屬糾纏不放,說要告,偏偏又是有錢人家,打發不掉。”“知道人家有錢,下手的時候就得小心點,哪個醫生這麼沒眼色啊,給你惹上這種禍。”“美女。”院長聳聳肩膀。“紅顏禍水沒聽過嗎?”莫非抓起桌上的糖吃。“禍水來了。”院長指指門口。門已經開了,進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孟蝶?莫非的糖還沒嚼,咕咚一聲就下去了,差點沒噎死。“孟蝶啊,這位就是我說的莫律師。”院長起身介紹。孟蝶?她也叫孟蝶嗎?莫非不敢相信地深呼吸,以前隻要他一深呼吸,夢就醒了。但這次,好像沒用。“莫律師。”孟蝶伸出手。連聲音都一樣!莫非簡直覺得自己不是活的。他機械地伸出手,機械地握住,機械地擺動著。“莫律師?”孟蝶叫他。“啊?”莫非反應過來,感覺手上怪怪的,低頭一看,原來自己還握著孟蝶的手。他趕緊想鬆開,卻不知怎麼地,一時間握得又緊一寸,才恍然覺察自己失態,連忙鬆手。“這樣,我還有事,莫非你去孟醫生的辦公室細談吧。”院長把他們送到門口,湊近莫非耳邊,“紅顏禍水。”莫非一驚,看向他,隻見他一臉的壞笑。莫非不好辯解什麼,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跟著孟蝶走了。孟蝶搭上電梯,卻是往一樓大廳去的。“我們不是談醫療糾紛的事嗎?”莫非問。“其實我今天休假的,因為院長說約了你,我才來的。我要去機場接人,不能遲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在車上談。”連口吻都是一樣的。莫非忍不住開始觀察她。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鬼魂,那她就是孟蝶的魂。“你還沒有回答我。”孟蝶說。“你們院長已經付過錢了,我今天的時間,是你的。”莫非說。她不是孟蝶,孟蝶看他,不是這種眼神。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