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後的逃生通道(1 / 1)

蛻變 本特利·利特 4300 字 3天前

在暈倒之前,留在周淵易腦海中的最後思維,是在考慮著,如果還能醒來,身邊會又缺少了誰?鐵定又有一個人會遇害,如果是自己,誰又能替他找出真凶,為他報仇?人最怕的,就是死的不明不白,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日後到了陰曹地府,麵對陰司判官時,自己豈不成了糊塗鬼?好在最終周淵易還是悠悠醒轉了過來。當他回複意識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環顧四周,看另外三人是否還在身側。空調已經停止了運轉,房門大大地敞開著。地板上,離周淵易不遠處躺著的,是寶叔。鋼管床上,粉筆仍在酣睡。丸子卻不見了蹤影,他失蹤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床鋪上沒有發現血跡。丸子沒死,隻是被擄走了?周淵易卻不敢作出這樣的判斷。有了瘋女的前車之鑒,趙連蒲做出任何瘋狂殘忍的舉動,都不會令人驚訝。丸子隻怕也已經凶多吉少了,說不定也成了一具被開膛破肚的童屍。至於趙連蒲為何不在這間客房裡對丸子下毒手,那就不得而知了。周淵易趕緊叫醒了寶叔和粉筆。當他們發現丸子失蹤後,寶叔怒瞪栓眼,狠狠罵道:“他們究竟想乾什麼?有種就出來和我們麵對麵地乾一仗,彆像沒膽的東西,躲在暗處耍詭計!”粉筆則坐在床上哇哇痛哭,抽泣著自責:“要是我不在床上睡覺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沒錯,催眠氣體是從粉筆躺著的那張床的鋼管裡噴出來的,如果她不睡覺,大家早點去二樓尋找密道,或許就不會出事了。不過周淵易卻不這麼想,這幢彆墅已經成了殺人工廠,隻怕每間房裡都設有類似的機關。就算粉筆不在那張床上睡覺,在其他房間也一樣有可能會出現同樣的事。周淵易走到鋼管床前,蹲下身,仔細檢查著那根曾經噴出過催眠氣體的鋼管。這張床是靠在牆壁邊上的,周淵易推了推,根本推不動,原本床是被幾枚鉚釘固定在了地麵上。那根噴出催眠氣體的鋼管,則是從牆壁內延伸出來的,隻是與鋼管床上的氣體支撐鋼架漆成了相同顏色,使了一招障眼法,才讓周淵易和寶叔沒有注意到其中蹊蹺。寶叔朝這根鋼管狠狠踢了一腳,雖然踢得腳趾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仍覺得不解恨。而周淵易則做了另一件事,他把鋼管床上的床單扯了下來,撕成十多塊,拿到走廊一端的衛生間裡用水浸濕,然後回到屋裡,揉成一團,塞進了曾噴出催眠氣體的鋼管裡。“這是簡易的過濾器,希望催眠氣體再度出現時,能夠讓其失效。”如果過濾器真能奏效,那麼他們三個人呆在這間客房裡,應該是暫時安全的。可是,他們又怎麼能一直呆在這間房裡?那豈不與囚犯沒有區彆了嗎?就算不餓死,也會被悶死。粉筆不禁說道:“十多層布條能作簡易過濾器,那麼能不能當做防毒麵具呢?”“好主意!”周淵易大聲讚道。他當即又扯下床單,撕成幾十條碎片,浸濕之後,每十多張疊在一起,沒人分到了一疊。如此一來,催眠氣體應該不會再對他們有所傷害了。寶叔將濕布片蒙在臉上後,斬釘截鐵地說:“丸子被擄走,更加說明在這幢彆墅裡有秘道!我們必須把秘道找出來。我猜,秘道多半在二樓的!”他正要打開房門,卻聽周淵易說了一聲:“且慢!”“怎麼了?”“我覺得還有點疑問。”“什麼疑問?”寶叔與粉筆同時問道。周淵易眉頭緊蹙,緩緩說道:“我總覺得有點奇怪。上一次我們在二樓廚房裡,趙連蒲選取最合適的時機,當我們全都被催眠後才殺死了瘋女,擄走了鐵男。而這一次,如果催眠氣體早一會噴出,那時房門開著,空氣有對流,我們也不會那麼容易被迷暈。可催眠氣體恰好就是門關上的時候才噴出。我懷疑——”“你懷疑在這幢彆墅裡到處都有攝像頭?當攝像頭拍到我們關門時,才啟動開關,讓催眠氣體噴出嗎?”寶叔猜道。粉筆立刻站起身來,四下張望,試圖找到隱藏在暗處的攝像頭。“彆費這個心了。我在二樓廚房就細致地找過一次,根本沒找到攝像頭。同樣的道理,在這間房裡,也應該找不到攝像頭。”周淵易冷冷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寶叔和粉筆同時問道,語氣似乎都變得有些緊張。周淵易極其冷靜地說道:“我這話說出來,肯定會有些人不滿意,但我卻覺得這是最有可能性的一種假設——凶手有同夥就藏在我們當中!”此話一出,寶叔和粉筆臉上都立刻麵露震驚。這句話也太影響安定團結了。可不如此假設,又怎麼能解釋鋼管噴出催眠氣體的時間拿捏得這麼準?粉筆扯下蒙在臉上的簡易防毒麵具,不管不顧地說道:“反正我知道,我不是凶手的同夥!那麼凶手一定在你們兩人當中。”“哼,我還知道我不是凶手的同夥呢!”寶叔也一把扯下臉上的布片,理直氣壯地回敬道。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爭論了起來。周淵易一言不發,冷冷看著麵前這兩人互相攻擊。其實在他心中,也有另外一種考慮。說不定在他與寶叔在三樓搜索秘道的時候,趙連蒲就已經悄悄循秘道潛入彆墅二樓。他和寶叔回到客房時,趙連蒲則正好來到三樓,在走廊上看到客房的門一關,便啟動開關,讓催眠氣體從鋼管裡噴出來。但這一切也隻是假設,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究竟是怎麼樣。周淵易更想看看當粉筆和寶叔爭論的時候,會不會有人路出破綻來。但是讓周淵易沒想到的是,很快粉筆和寶叔就將矛頭指向了他。最初是粉筆指著周淵易說:“我覺得你才最可疑!你是和林雲兒一起來的,林雲兒又很可能是製造這一切的幕後元凶!那麼你就最有可能是林雲兒的同夥!”寶叔也添油加醋道:“沒錯,你身披警察身份的外衣,但卻從來沒出示過任何證件!”周淵易無奈苦笑,他確實沒在任何人麵前出示過自己的證件。二十多天前陪同林雲兒為流浪漢們體檢時,恰逢他休假,證件和佩槍都交回了警局。而昨天與林雲兒來接四位患者,他隻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辦妥,也沒帶證件佩槍出門。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粉筆和寶叔指責他的理由了。周淵易也不想多做解釋,倒不是他抱著“清者自清”的迂腐思想,而是他擔心越描越黑。見他沉默不語,寶叔不禁怒從心來,上前一步,掄起拳頭朝周淵易揮了過來。寶叔練過武是詠春拳高手,周淵易自是不敢怠慢,連忙閃開神,想要避開。寶叔又是一個箭步,移動身形,以極快的不法想要繼續追打。雖說周淵易過去在警校也習過武,功夫練得也不錯,否則也不會這麼年輕就升到刑警大隊副隊長。但他還是不願還手,畢竟寶叔也是老人家了。眼看周淵易被逼到了客房的夾角,退無可退。身畔又是一盆高達的綠葉觀賞植物,避無可避。寶叔獰笑一聲,擊出一記直拳,直取周淵易的麵門。眼看周淵易就要挨上這記老拳,好在他急中生智,乾脆雙足撤力,硬生生地坐在了地上。那一拳恰好貼著周淵易頭頂的頭發,砸在了牆壁上。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牆壁被砸出一個小坑,粉灰撲簌簌地落下。周淵易身畔的那盆觀葉植物也不禁微微顫動。好足的勁道,寶叔真實老當益壯啊。但寶叔剛定住身體,卻臉色一變,不住地咳了起來,咳得彎腰駝背,似極了一隻被燒灼的蝦子。周淵易也趁機躲過了寶叔的襲擊,看著猛咳的寶叔,心想看來這位老人家的身體也並非想象中那麼好。在一旁冷眼觀戰的粉筆突然大叫了一聲:“哎呀!”聽到她的驚呼,寶叔一愣,勉強止住了咳嗽,回頭望向粉筆。周淵易也循著粉筆的視線朝自己身畔望去。隻見那盆觀葉植物的花盆旁,掉落了一件細微的東西。那時一根觀葉植物的短莖,上麵還附有幾片綠葉。不過,這綠葉看上去怎麼都覺得有些顏色不對勁。周淵易仔細一看,那葉片竟是塑料的。麵那根短莖則顯得稍稍粗了一點。寶叔拾起短莖,瞧了一眼,立刻捂住胸口,朝周淵易發出了怒吼:“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在這間屋裡肯定沒有攝像頭嗎?這根觀葉植物的莖,不就是一個針孔攝像頭嗎?”果然,這是一個偽裝成植物根莖的攝像頭,手工非常好,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周淵易對這類的案件中經常出現的電子元件並不陌生,他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一種經過DIY特製的針孔攝像頭,不僅能拍攝影像,還能將所拍攝的影像變作電子數據,以無線發送的形式,輸送到距離二十米以內的接收器重。此種偷拍儀器,在私家偵探群體使用極為廣泛。也就是說,丸子出事前,當周淵易關門的一瞬間,凶手在距此客房二十米以內的地方就立刻得知了啟動開關的最佳時間,讓催眠氣體從鋼管裡噴了出來。“呃,對不起,我錯怪了你們!”周淵易垂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歉。寶叔立即答道:“沒事,如果你不懷疑我們,我倆都不起來,還沒辦法隻得真相呢!要是你不說,心裡卻起了芥蒂,始終有陰影,隻怕我們會更不團結!”沒想到鋼管床上卻傳來了粉筆沒心沒肺的聲音:“哼,誰知的這個攝像頭是什麼時候安裝在這裡的。說不定是凶手擄走丸子後,擔心有人知道在我們當中還混雜有他的同夥,於是故布疑陣在觀葉植物裡安裝了這個攝像頭。”這句話,頓時噎得周淵易和寶叔說不出一句話來了。“我們都活不了的,自從進了這幢彆墅,我們每個人的最終結局,就是死亡!”粉筆有氣沒力地喃喃自語,聲音在這間寬敞的客房中飄忽不定地懸浮著,她似乎已經絕望了。“粉筆,你彆這麼說!我們必須得振奮起來!隻要找到了秘道,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寶叔心有不甘地鼓動道。但即使是他,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活著離開這幢殺人工廠一般的鄉間彆墅。“找到了秘道又怎麼樣?趙連蒲將這裡已經設計成了萬無一失的殺人工廠,他可以在兩部電梯外砌上一堵牆,難道還會給我們留下生路嗎?就算找到了秘道,隻怕我們一鑽進去,他就會啟動另外的機關,把我們困在秘道裡進退兩難,再也無法重見天日!”粉筆歇斯底裡地一邊說,竟然一邊流下了淒苦的淚水。其實,這也是周淵易一直在擔心的事,他不禁垂下頭,靜靜思索了起來。如果真能找到秘道,他們又該怎麼辦呢?是破釜沉舟沿秘道離開這裡?還是守株待兔,呆在秘道外等待趙連蒲現身?如果守株待兔,趙連蒲又會不會將計就計,再也不出來,直到活活餓死他們?寶叔似乎也在沉思,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心無旁騖地思考,還是根本選擇了放棄。連周淵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過了多久之後,忽然嗅到了那股煙味。當他突然嗅到一股焦臭的煙味鑽入鼻孔時,嚇了一大跳,以為又有催眠氣體從不明處噴了出來,他抬起頭,卻並沒看到哪裡有催眠氣體,倒是看到粉筆坐在鋼管床上,在她麵前竟莫名其妙生了一堆火。粉筆似笑非笑,眼神迷茫,手裡握著一隻一次性打火機,凝視著麵前的這堆火,喃喃地說:“反正我們都要被殺死,與其讓趙連蒲殺死我,還不如我自己放把火燒死自己。起碼這樣我可以落一具全屍,免得被他開膛破肚!”她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周淵易猜,一定是她為求速死,才用打火機點燃床單,生了一堆火吧。因為床單被周淵易浸過水,所以生出了一股黑色的濃煙,在這間客房的上空盤旋著,微微一顫,沿著客房木門向外飄去。周淵易正欲站起身來撲滅火焰,望著向外飄去的濃煙卻忽然停止了動作。幾秒之後,他欣喜地叫道:“呀!說不定我已經找到離開的通道了!”“什麼?!”刹那間,粉筆也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與寶叔一同詫異地望著周淵易。周淵易指著向外飄出的濃煙,說:“看到了嗎?有風!有一股風正將濃煙吹走。不!準確地說,煙是被吸走的。”這幢彆墅,所有的窗戶都是密閉著的。三樓與二樓是靠電梯連接,而電梯此刻是關著的,也算是密閉狀況。按理說,整個三層都不應該有風出現。風,事實上指的是空氣運動。或者說,是空氣在水平方向上運動。簡單說來,風是由於空氣受熱或受冷,而導致的從一個地方向另一個地方產生移動的結果。也就是說,隻有存在溫差的地方,才會有風的出現。丸子失蹤前,周淵易檢驗室內空調是否被人動了手腳,啟動空調時敞開房門,就是為了讓室內室外形成溫差,產生空氣流動,形成對流。而當他們醒過來的時候,空調已經沒有再運轉了,房門也開著,室內室外的溫度是相同的,現在粉筆生了一堆火,雖說火焰肯定會讓室溫增高,但也不會這麼快就與室內形成溫差產生空氣流通。而濃煙漂移的最終目的地,極有可能就是彆墅之外!此刻,隻要跟隨濃煙向外飄移的方向,就很可能找到直通室外的秘道。聽完周淵易的解釋,大家都興奮了起來。為了安全起見,周淵易先滅了鋼管床上的火堆,然後將整個床都拆卸了,選出幾根稱手的鋼管,一是可以作為防身工具,二是可以作為點火的火把。他在鋼管上纏了好幾圈麵條,然後點燃,便與寶叔和粉筆一起走出房門。當然,他們都沒忘記在口鼻外蒙上簡易的防毒麵具。在走廊上,看著飄忽的火苗,以及騰起的黑煙,三個人的心中都重燃起了希望。鋼管纏著布條,這簡易的火把,引領著周淵易、寶叔與粉筆來到了三樓走廊一側的衛生間外,黑煙升到天花板,便仿佛遭遇了黑洞一般,倏忽消失了。周淵易抬起頭,凝視著天花板上吊頂的縫隙,說道:“我猜,這吊頂之上,應該是這幢彆墅的煙囪!”“煙囪?!”寶叔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這應該是另一條秘道,而並非趙連蒲潛入彆墅殺人時所使用的秘道。嗬,趙連蒲為了防範周淵易等人逃離彆墅,想儘千方百計,連夜在兩部電梯的門外都砌上了磚牆。但他隻考慮到了向下的離開之路,卻顧頭不顧尾,沒考慮到向上也有逃生的通道,這也算是他百密一疏吧。“推理和電影裡都說過,再完美的犯罪計劃,也多多少少會讓人發現一絲破綻。否則正義的主角就沒辦法擊敗邪惡了!”周淵易微笑著說道。粉筆激動得單腿獨立,豎起了她的拐杖,朝上捅了捅。不過三樓的空間比較高,她的拐杖根本沒辦法捅到天花板上的吊頂。這也難不倒周淵易,他和寶叔合力將客房裡的鋼管床推到走廊上,又搬來屋裡的書桌與椅子。書桌擺在床上,椅子又擺在桌子上,固定牢實後,便形成了一個大號的三步階梯。周淵易沿這三步階梯登上椅子,用手揭開吊頂,立刻看到上方出來一個向上的長寬均為四十公分的磚製通道——果然是煙囪。不過,這煙囪早已經被棄用了,四壁沒有沾染上一點煙塵,看上去很是乾淨。仰頭由下至上望去,這座煙囪估算大概有五米長,煙囪之外,則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現在正是深夜,看到煙囪外的黑暗,周淵易感受到的卻是光明。在無法找到秘道的前提下,這座煙囪就是他們唯一的逃生通道。周淵易麵露喜色,雖然煙囪四壁看上去甚是光滑,但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刑警,過去他在警校早已接受過相應的徒手攀爬培訓。隻要鑽進煙囪中,雙手撐住兩邊的磚牆,雙腿再使勁蹬踩磚牆,就能順利向上攀爬。當然,這除了需要一定的技巧之外,還需要過人的體力。寶叔學過武,是詠春拳高手,手上的技巧肯定不會差。唯一讓人不放心的是粉筆,她是殘疾人,隻有一條腿,又身為柔弱女性,她要想獨自沿煙囪逃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隻有一個辦法,必須由一人先行攀爬到煙囪頂端,放下一根繩索,再把粉筆吊上來。而且攀爬煙囪的順序,必須將粉筆排在第二個。她無法獨力攀爬,自然不能排在第一位,但如果把她放在最後,如果輪到吊她上去的時候,趙連蒲卻突然出現,她完全沒有任務抵抗力。繩索倒是好辦,隻要集中各間客房裡的床單,再綁在一起,就能連接一條完整且堅固的繩索。寶叔本來自告奮勇要求第一個攀爬煙囪,但周淵易考慮到目前煙囪上方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還暫時不得而知。萬一遇到危險,自己身為曾接受專業訓練的刑警,又身經百戰,總會隨機應變找到解決的辦法。再說,就算周淵易爬上煙囪,趙連蒲突然出現,寶叔憑著一身過硬的詠春拳,趙連蒲也沒辦法在一招半式之內製服寶叔。萬一寶叔呼救,周淵易再沿繩索而下,就可以當即製服趙連蒲,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立刻讓趙連蒲供出秘道所在,那倒也是好事一樁。抱著這樣的念頭安排好順序之後,周淵易乘電梯來到二樓廚房,找到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然後回到三樓煙囪下的走廊,他回到走廊時,看到寶叔和粉筆已經準備好了用床單連接而成的繩索。這時,周淵易脫下皮鞋,用水果刀在鞋底劃出幾道明顯的凹痕——這樣可以有效增加鞋底的摩擦力,向上攀登的時候,可以稍稍節省一點體力。這是可惜了這雙皮鞋,昨天考慮到要與林雲兒見麵,周淵易選出家裡最貴的一雙皮鞋穿上,當初可是花了半個月薪水買來的,現在拿刀劃出這麼多凹痕,以後肯定沒法再穿了。不過,隻要能安全逃出這幢彆墅,就算廢了這雙鞋也值得。劃好鞋底後,周淵易將寶叔與粉筆接好的繩索斜挎在肩膀上,便開始攀爬煙囪。訓練有素的他,隻花了不到一分鐘,便沿著煙囪攀到了頂端,好在這煙囪已經廢棄了很久了,所以他身上並沿沾染到一點煙塵。到了頂端,他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隻看到一片黑暗。摸索著取出粉筆給的打火機,點燃後,他環顧四周,心頓時又涼了半截。煙囪之上,竟然不是這幢彆墅的屋頂。上麵是個平台,頭頂四米處才是屋頂,這裡以前應該是彆墅的閣樓吧,隻是趙連蒲在改建的時候,將這層閣樓棄用了。不過,周淵易也沒完全絕望,因為他發現屋頂竟然並非水泥澆築的預製板,而是舊式的房梁加瓦片。隻是揭開瓦片,就能在屋頂打開一個出口,讓他們逃出生天。周淵易翻到閣樓上,心中不禁暗忖,閣樓的層高有四米,跳進來都沒法摸到房梁,更彆說揭開隔壁瓦片,於是他轉過身來,一邊放下床單接成的繩索,一邊大聲對煙囪下喊道,“吊一個椅子上來!”隻要吊上一張椅子,周淵易踩在椅子上,就能順利揭開瓦片,帶領粉筆和寶叔離開這裡了。幾分鐘之後,一張椅子磕磕碰碰地被周淵易拉到了閣樓上,周淵易解下椅子,把繩索拋回了煙囪,便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擺好椅子,站了上去,伸出手,恰好能觸到屋頂。“劈裡啪啦”連響幾下,十多塊瓦片被周淵易拿鋼管捅了下來,屋頂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空洞,循著空洞向外望去,依然是一片深邃的黑暗。那是夜空嗎?周淵易不敢確定。幾乎與此同時,粉筆也攀上了閣樓。她不是靠周淵易拉拽上來的,而是憑雙手的力量,自己爬上來的。她雖然隻有一條腿,但正因為如此,粉筆才更加重視對上肢力量的鍛煉,在這危急關頭,她竟然能夠不借助任何人的幫助,沿一根布條結成的繩索徒手攀至五米高的地方。或許,她的手勁並不比林雲兒小多少。站在椅子上,周淵易猛的躍起,雙手樞住了屋頂空洞處邊緣的瓦片。雖然雙手被瓦片割出了血,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但他還是不管不顧,順勢作出一個漂亮的引體向上,將頭探出了這個空洞。然後他騰手取出打火機,點燃。當他看到屋頂之上的景象時,不禁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天哪!周淵易發出一聲悲鳴。難以置信!屋頂外竟然不是夜空,而是——目及之處,前後左右,全是一塊塊巨石。頭頂之上十公分的地方,全部是棱角分明的石頭!石頭仿佛一層罩子一般,由上至下壓迫下來,死死將整個屋頂扣在了下麵。這是怎麼回事?總不可能是趙連蒲殫精竭慮,花了一天一夜用起重機吊來巨石,壘在彆墅的房頂上吧?那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也不可能實現。莫非是這屋頂上還有一層屋頂?而且最上麵的屋頂還是由一塊塊不知厚度的石頭壘成的?可是看這些石頭全都連成一片,雖人工雕鑿過,但也是天然生成的,並無水泥接縫的痕跡。可是那些黑煙的去處又是哪裡呢?周淵易凝視著打火機生出的黑煙,隻見那些煙閃動了一下,便四下飄散,如墨汁滴入大海中一般,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完全沒有一個可以追尋的方向。周淵易完全懵了,這已經不再是合理不合理的問題了,而是他根本無法用任何已知常識來解釋自己看到的一切。他隻覺得手指被瓦片割破的地方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不禁雙手一鬆,由屋頂跌落到了閣樓的地板上,他跌落地麵的時候,恰好撞翻了擱在腳下的那張椅子。最後的逃生通道,竟然是封閉的。這幢彆墅,是一座超超大版的密室!想到這裡,周淵易萬念俱灰,但在這時,他卻忽然嗅到煙囪那邊傳來一股奇怪的氣味,似乎是焦臭味。粉筆卻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周淵易雙手摳住瓦片的時候,她還站在煙囪頂端的平台邊,探出頭衝著煙囪下方喊道:“寶叔,你快上來呀!拉住繩索,我拖你上來!”她的手勁真的應該不小,就連寶叔也能拉上來。不過,繩索卻軟綿綿的,下麵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怎麼回事?!寶叔,你快上來呀!”粉筆繼續大聲喊叫。布條連接而成的繩索卻依然沒有繃直。粉筆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搖了搖繩索,繩索飄飄搖搖的,下端根本沒有任何人在使力拉拽。粉筆正疑惑之際,卻忽然嗅到奇怪的氣味,是焦臭味。對於這種味道,她非常熟悉,剛才周淵易將布條在鋼管上點燃之後,布條燃燒就發出了這樣的氣味。為什麼現在又嗅到這種氣味了呢?粉筆百思不得其解。但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了一股火焰。火焰是從煙囪下方出現的,由下至上,如攀緣植物一般,沿著布條結成的繩索燃燒了上來。“啊!”粉筆發出一聲驚呼,但火焰已經燒到了她眼前。隻見那根繩索轉眼間便成了一堆灰燼,然後慢慢地跌落到煙囪下。這是怎麼回事?煙囪下方有人點燃了這根繩索?是誰?是寶叔嗎?不可能!點燃了繩索,寶叔就沒法攀到煙囪上,更沒辦法逃離這幢彆墅了。一定有另外的人點燃了繩索!是趙蓮蒲嗎?如果是他,隻怕寶叔已經凶多吉少了。糟糕!趙蓮蒲怎麼會將時間拿捏得這麼精準?居然能夠在周淵易和粉筆恰好攀至煙囪頂端,隻留寶叔一人在三樓走廊上的時候,突然現身暗算了寶叔。又是在走廊上安裝了攝像頭嗎?記得在周淵易下樓找水果刀的時候,連續布條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由粉筆在做,而寶叔則在走廊上搜索是否有攝像頭的存在。寶叔搜索得很仔細,幾乎將所有可疑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卻並沒找到攝像頭的蹤影。那麼趙連蒲又是如何知道他們的情況呢?粉筆突然想到,周淵易不是說過,他們中間很有可能存在內奸。就連在客房裡找到攝像頭之後,粉筆她自己也說過,攝像頭有可能是趙連蒲故布疑陣而留在那裡的。現在,還活著的人,就隻簡她和周淵易兩人了。粉筆深知,自己並非內奸。那麼,二減一等於一,內奸的名字已經昭然若揭了。粉筆感到一陣陣心悸,她轉過身,卻突然聽到“啪”的一聲,椅子倒了,周淵易從屋頂的空洞處跌落了下來,兩眼似乎充滿了絕望。“他找到了出口,現在卻跳了下來,一定是來殺我了吧!”粉筆喃喃自語道:“不行,我不能讓他殺死我!”趁著周淵易還沒起來,粉筆單腿站立,順勢掄起了拐杖。“啪!”拐杖重重地落在了周淵易的腦袋上,激出一蓬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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