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彆了 朋友(1 / 1)

戰車一路飛到克裡斯大草坪,這才緩緩降落。切斯教授剛下飛機,安娜貝絲便迎了上去,緊緊抱住爸爸。“爸爸!你開飛機……你居然機槍掃射……太神奇了!女兒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切斯教授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說:“呃,人到中年,搞點驚險刺激也不錯啊。”“可是,鍍了仙銅的子彈!你怎麼做到的?”“哈哈,你在弗吉尼亞的房子裡留有一些混血者武器,就是你上次……走後。”安娜貝絲難為情地低下頭。父親到底是給她留了麵子,她上一次其實是離家出走。“我試著把那幾件混血者武器熔化,鍍在子彈上。”切斯教授接著說,“不過是小試驗而已。看來效果還不錯。”雖然他故意把自己的創舉說得微不足道,但卻興奮得兩眼放光。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雅典娜,工藝與智慧的女神,會對他青睞有加。原來他是個一心癡迷於發明創造的科學家啊。“爸爸……”安娜貝絲遲疑了一下。“安娜貝絲、波西。”塔莉亞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切斯教授父女之間溫馨的談話。她和阿耳忒彌斯跪在若依身邊,手忙腳亂地包紮傷口。安娜貝絲和我急忙跑過去幫忙。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的手頭上既沒有仙饌仙食,又沒有普通藥品。若依身體不停地顫抖,原先籠罩全身的微光逐漸暗淡。我問阿耳忒彌斯:“你就不能用魔法救救她嗎?我的意思是……你可是一位神靈啊。”阿耳忒彌斯痛苦地說:“生命是一種非常脆弱的東西,波西。如果命運女神決意剪斷某個人的生命之線,我也無能為力。不過我可以試試。”她試著將手放在若依的身上。但若依緊緊握住女神的手腕,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無聲的交流在默默地傳遞。“我……我是否是您儘職的屬下?”若依奄奄一息地問。阿耳忒彌斯柔聲說:“你是我最優秀的助手。得到你的輔助,是我莫大的榮幸。”若依頓時鬆了口氣:“終於能夠休息了。”“我可以試試驅除你身上的毒,勇敢的若依。”但是,我知道若依身上的毒雖然凶猛,卻不是她致命的原因。是她父親的最後一擊,徹底打散了她體內的生命氣息。其實,若依早已經知道預言的真正含意:她將死於父親之手。然而,她仍舊義無反顧地承擔起這次的探秘任務。生與死之間,她選擇了死亡,而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我。若依看著塔莉亞,輕輕揮了揮手,說:“很抱歉,我一直跟你吵架。其實,我們本可以做好姐妹的。”“都是我不好,”塔莉亞抑製不住淚水,“你對盧克,對英雄,對男人——所有事情上的看法,都是對的。”若依呻吟說:“男人中也有例外啊。”說著,她微笑著衝我擠了擠眼睛,“波西,你的劍還帶著嗎?”我胸口氣血翻湧,頓時說不出話來。掏出“激流”圓珠筆,放在若依的手中。她緊緊握住,一臉的悲喜交加,說:“波西·傑克遜,你說得對。你和海格力斯不同。這把神劍最終能落到你的手中,既是命運使然,也是我的榮幸。”說到這裡,她的身體一陣顫抖。我說:“若依……”“星星。主人,我又能看見星星了。”若依喃喃地說。一滴淚珠從阿耳忒彌斯的臉頰流下:“是的,勇敢的若依。今晚的星星真美麗啊。”塔莉亞低著頭,安娜貝絲抽泣到極點,大大吸了口氣。切斯教授扶著她的肩膀。阿耳忒彌斯手握成拳,放在若依的嘴的上方,用古希臘語吟誦了幾句。一縷銀色的煙從若依的嘴裡縹緲而出,進入阿耳忒彌斯的拳中。若依的身體化做虛影,晃動了幾下之後便消失了。阿耳忒彌斯站起來,吟唱著祝福,伸開拳頭,輕輕吹了口氣。一團銀色的粉塵飛入夜空,閃著光,最後被濃濃的夜色所消融。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安娜貝絲倒吸了口涼氣。抬頭望天,我看見滿天星鬥組成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圖案——燦燦生輝的星座,看上去仿佛是一個女孩兒的身影,一個背著銀弓,飛步橫空的女孩兒。阿耳忒彌斯高聲吟誦:“我的狩獵者,你的功績將彪炳史冊,你的英靈將化為星辰。”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離彆既令古人傷感,亦令今人難舍。北邊的塔梅爾佩斯山,霹靂交加,風雷洶湧。女神阿耳忒彌斯失去了忠心耿耿,陪侍多年的若依,幾乎被撕心裂肺的傷痛擊垮,大量的銀色月光不停地從她的身上噴湧而出。如果阿耳忒彌斯控製不當而引起爆炸性的發散,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將立刻灰飛煙滅。女神說:“我必須立刻趕往奧林匹斯山。恕我先走一步,不過我給你們找了幾個幫手。”她伸手搭在安娜貝絲的肩上,說:“姑娘,你有著即使是我也難以估量的勇氣。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分清是非,作出正確的選擇。”接著,她沉吟不決地看著塔莉亞,似乎不知該對這位宙斯的女兒說些什麼才好。塔莉亞猶豫了一下,目光終於回應阿耳忒彌斯。我不知道她們目光的含意,但阿耳忒彌斯柔和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最後,阿耳忒彌斯轉頭對我說:“你乾得不錯。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已經很難得了。”聽了這句不知道是誇獎還是罵人的話,我哭笑不得。忽然,我意識到,這一次阿耳忒彌斯竟然沒有叫我“男孩兒”。阿耳忒彌斯登上戰車後,戰車開始發出強烈的光芒。我們急忙避開轉過頭回避。一道銀光過後,女神已經不見了。“唉,”切斯教授歎了口氣,“這位女士真令人傾慕啊,不過,我還是最鐘情於雅典娜。”安娜貝絲對他說:“爸爸,我……對不起……”“噓,”切斯教授將女兒抱進懷裡,“親愛的,做你應做的事吧。我知道這對你並不容易。”他的聲音輕微顫抖,但他的笑容卻飽含著對女兒的信心。這時,我聽到翅膀扇動的呼呼聲。三匹天馬從大霧彌漫的天空中降落:兩匹白天馬和一匹純黑色天馬。我驚喜交加,叫道:“黑傑克!”“嗨,老大!”黑傑克高興地用意識說,“我不在身邊,你居然挺過來了!”我不想逞英雄,於是承認說:“受了很多罪啊。”“這兩位是蓋都和豬派。”“你好。”另外兩匹天馬用意識和我打招呼。黑傑克關心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目光在切斯教授、塔莉亞和安娜貝絲身上一掃而過,說:“這三個呆瓜,老大你想讓我踹哪一個?”我急忙說:“千萬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們要儘快趕到奧林匹斯山去。”黑傑克痛快地說:“小事一樁。不過,那個凡人可不行。但願他不要去吧。”我向黑傑克保證,切斯教授不和我們一起。自從天馬出現後,切斯教授就一直傻傻地盯著,張大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他說:“太神奇了!羽翼的大小和身體的體積不成比例,真奇怪,你們到底是怎麼飛起來的?”黑傑克挺直了脖子:“這家夥在說什麼?”切斯教授興奮地說:“如果大英帝國當年在克裡木半島的騎兵隊伍中有這種天馬的話,這麼一支輕騎兵……”“爸爸!”安娜貝絲自家老爸自家知道,於是趕快遏製住切斯教授的即興演講。切斯教授眨眨眼睛,滿臉堆笑地對女兒說:“對不起,親愛的。又嫌老爸囉唆了吧?”說著,他再次抱了抱安娜貝絲。安娜貝絲在眾人麵前受到這種“乖乖女”式的待遇,臉上顯出十分尷尬的神情,她急忙轉身騎上天馬。切斯教授叮囑說:“安娜貝絲,我知道……我知道對於混血者來說,舊金山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但你要記住,這裡有你的家。你的家人決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安娜貝絲沒有回答,但眼睛已經變紅了。切斯教授欲言又止,隻是抬起手揮了揮,步履沉重地走了。塔莉亞、安娜貝絲和我騎著天馬衝上天空,向東方進發。不一會兒,舊金山已成為一團縮影,偶爾還能見到電光閃爍。塔莉亞疲累至極,昏沉沉地在豬派的背上睡著了。像她這種有恐高症的人,居然在天上睡著,可見累得不輕。幸好天馬飛行得十分平穩,不用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尤其是豬派,名字雖然粗魯,但卻非常細心,飛行中,它時不時地調整姿態,從而令塔莉亞睡得安安穩穩。安娜貝絲和我並肩飛行。我對她說:“你的父親是個好人。”由於天黑的緣故,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聽到這句話後,她回頭望了望。此時,我們早已經飛出了加利福尼亞州。她說:“也許吧。我們之間一直爭吵不斷。”“我聽你說過。”“你覺得我以前在撒謊嗎?”雖然這是一句質問,但我能感覺到她其實是在問自己。於是我說:“我可沒這麼說。隻不過……他看上去人很好啊。還有,你的後媽也不錯。也許,呃,你離開家後,他們都改過自新了。”安娜貝絲遲疑了一下,說:“波西,舊金山離混血大本營太遠了,我不能回去住。”我不想問接下來的問題,因為我害怕知道答案。可憋在心裡實在悶得發慌,終於問了一句:“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們正從一個小鎮飛過。茫茫夜色中,小鎮的燈火如同沙漠中的綠洲,給人增添溫馨的遐想。小鎮轉眼即過,看這個樣子,天馬的速度不亞於飛機了。安娜貝絲說:“我不知道。對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嗨,好朋友彆說客氣話。”“你不相信我已經死了?”“決不。”安娜貝絲吞吞吐吐地說:“其實,唉,盧克也是。我是說……他還沒死。”我吃了一驚,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被悲傷衝擊得有點神誌不清了。“安娜貝絲,懸崖那麼高,摔下去肯定必死無疑。盧克不可能……”“他還沒死。”安娜貝絲固執地說,“我知道他還活著,就像你堅信我不會死一樣。”這叫哪兒跟哪兒啊?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小鎮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地麵上燈火逐漸稠密,直到整片大地猶如鋪上了明亮的燈光地毯。黎明在即,東方地平線上的墨色退去了許多,變為灰色。忽然間,前方燈火輝煌。紐約,我們來了。“我飛得快吧,老大?”黑傑克自吹自擂,“怎麼樣,早餐是不是該給我們加個小灶呀?”我讚不絕口:“你真是個爺們兒,黑傑克。呃,我是說,你真是匹雄馬。”安娜貝絲說:“我知道你不相信盧克還沒死,不過咱們走著瞧,肯定會再見到他的。波西,盧克現在有麻煩。他之所以做了些壞事,是因為受到了克洛諾斯的蠱惑啊。”我氣得直翻白眼,實在不想跟她爭辯。她到底中了什麼邪,竟然還念念不忘那個人渣?她怎麼能替他開脫呢?盧克罪有應得,他……哼,說就說了,怕什麼,他死得活該。與比安卡和若依不同,盧克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我們到了。”這是塔莉亞的聲音,她醒了。她指著前方的曼哈頓,說:“已經開始了。”我問:“什麼開始了?”沒等她回答,我已經看到了。帝國大廈之上,高高地懸浮著奧林匹斯山,到處是火把和火盆,將整座大山照得通明。白色的大理石神殿威武雄壯,迎來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塔莉亞說:“眾神的冬至會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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