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騎著一匹飛馬在高速公路上奔馳,一不小心就會釀成慘重的交通事故。於是我隻好在雲上飛行。幸虧冬季的雲層很低,因此我能夠看見行駛在道路上的混血營貨車。冬季的地表氣溫很低,空中更是冷上三分。我穿梭在冰雲間,血液都凍得幾乎凝固。我有些後悔沒買一件營地商店賣的那種橘紅色保暖內衣。可是一想到菲比穿上塗有半馬人血的T恤衫後的悲慘遭遇,我頓時打消了念頭。唉,斯偷爾兄弟的古怪東西,一般人是無福消受的。一路上跟丟了兩次,不過好在我認準了他們要先去曼哈頓。大方向沒有錯的情況下,要重新找到他們也不是件難事。聖誕節期間,道路上非常擁堵。貨車到達市裡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了。我讓黑傑克降落在克萊斯勒大廈樓頂,盯著樓下的混血貨車。本以為貨車要找一個公共汽車站停下,沒想到居然沒有停,而是繼續向前行駛。我嘀咕說:“這個百眼巨人,究竟要把他們送到哪裡啊?”黑傑克用意識告訴我:“老大,開車的不是百眼巨人,是那個女孩兒。”“哪個女孩兒?”“就是那個頭戴銀環的狩獵者。”“若依嗎?”“就是她。嗨,快看!甜麵包圈店。咱們過去買幾個嘗嘗?”牽著一匹長有翅膀的馬大搖大擺地走進甜麵包圈店嗎?開玩笑。彆人見了不得心臟病才怪。況且,混血貨車在市裡繞來繞去,一不留神就會失去蹤跡。想不到若依居然會開車,她看上去沒滿十六歲啊。我後來一想,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神仙嘛,都喜歡把自己裝扮得年輕漂亮,說不定是個老妖精呢。想到這裡,我突然有個古怪的念頭:不知道若依駕照上登記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呢?“咳,”我停止胡思亂想,“先辦正事吧。追上他們。”我們正要衝下大樓,忽然,黑傑克驚叫一聲,差點把我摔下馬背。我隨後感覺到腿上似乎被蛇給纏住了。我急忙伸手掏出“激流”圓珠筆,低頭一看,纏在腿上的根本不是蛇,而是葡萄藤。這些葡萄藤從磚縫裡長出來,瞬間便將我和黑傑克纏得死死的。突然傳來狄先生的聲音:“兩位這是去哪兒啊?”隻見他懸浮在半空,斜靠樓牆,穿了一件豹皮冬衣,黑色的頭發在寒風中飄動。黑傑克大喊:“我的媽呀!是那個酒家夥!”狄先生重重歎了口氣,說:“再有人,也包括馬,敢再叫我一聲‘酒家夥’,我保證他會在酒罐裡待下半輩子。”我壓住心頭的驚慌,問:“狄先生,你想乾什麼?”“哼,我想乾什麼?你以為自己未經許可離開營地,能瞞過神靈的耳目嗎?”“這個嘛……有可能啊。”“我真該把你扔下樓去,看看我們的小英雄發出慘叫時是如何的氣壯山河。”我握緊了拳頭。雖然在目前的處境下,乖乖閉嘴是最明智的舉動。可這個狄先生想要殺死我,就算放過我,也要將我押回營地,令我當眾出醜。我怎麼能夠忍受呢?想到這裡,我頓時火冒三丈,不客氣地說:“你乾嗎總跟我過不去?我又沒招惹過你。”狄先生的眼中閃過一抹紫色的怒火,說:“不問彆的,就憑你是個英雄,你就該死。”“我必須參加這次探秘行動!我要去救朋友。像你這種神靈,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友情。”“呃,老大。”黑傑克提心吊膽地說,“我們現在被捆在幾百米的高空上,你說話時講究點方式。”葡萄藤纏得更緊了。眼看著混血貨車越開越遠,很快就要開出我們的視線。狄先生問:“我對你講過阿裡阿德涅的故事嗎?就是那個美麗的克裡特島公主?她對待朋友也是一副熱心腸。有一次,她幫助了一個名叫忒修斯的英雄。她送給忒修斯一個魔法線團,幫他走出迷宮。你知道後來忒修斯是如何回報她的嗎?”我真想回答“與我無關”,可為了讓狄先生儘快把故事講完,我隻好回答說:“聽說他們結婚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故事結束。”狄先生哼了一聲,說:“還沒完。忒修斯說要娶阿裡阿德涅,將她帶上船,朝雅典駛去。可是在半路上一個名叫納克索斯的小島上,他……用你們現代人的話怎麼說來著?……他把她甩了。我在納克索斯島上找到阿裡阿德涅的時候,她孤苦伶仃,傷心欲絕,整日不停地哭泣,眼淚都哭乾了。她放棄了一切去幫助一個英雄,可到頭來卻被人始亂終棄。”我說:“忒修斯所作所為的確不對。可那是幾千年前的事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狄先生冷冷地說:“後來我愛上了阿裡阿德涅,小子。我撫平了她受傷的心靈。她死後,我令她進入天堂,成為我的妻子。如今,她正苦苦等著我呢。隻要我在你們的破營地裡熬過百年懲罰,就能回到她的身邊。”我詫異地看著他,說:“你……你已經結婚了?可我聽說你在追求一位山林仙子,好像被拒……”“彆轉移話題。我要說的是,你們這些英雄永遠都是本性難移。你們說神靈不近人情。看看你們自己吧。你們千方百計地想得到一切,利用完身邊的人之後便過河拆橋。你說我對英雄有成見,這怎麼能怪我呢?英雄是一群自私自利、恩將仇報的人。不信你就去問阿裡阿德涅,或者美狄亞。哈,眼前就有現成的例子,你去問夜影若依好了。”“你說什麼,問若依?”狄先生揮了揮手,纏在我們身上的葡萄藤立時鬆開。“走吧。去追你那些豬狗朋友吧。”我難以置信地說:“你……你這就放我們走啦?”“預言說你們至少要有兩個人喪命。假如老天幫忙,我希望你是其中之一。不過你要記住我的話,生死兩難之際,你需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比彆的英雄強。”說完,狄奧尼索斯打了個響指,眨眼間便如折紙般折疊起來,最後形成一線,砰的一聲不見了。那些葡萄藤失去了魔法支持,被風一吹,都化為煙塵。黑傑克說:“好懸啊。”我點點頭。狄先生肯放我走,意味著他相信我們這次探秘行動將會有所收獲。我振奮了一下精神,說:“咱們走,黑傑克。到了新澤西州後我給你買甜麵包圈吃。”我沒有履行承諾,在新澤西州給黑傑克買甜麵包圈吃。因為若依駕車一路向南,直到一處加油站方才停下休息。我們在後麵跟著,累得黑傑克在空中都有點打蔫兒了。黑傑克喘著氣說:“我能撐得住,老大。隻是……隻是有點喘不過氣。”我心疼地說:“停下休息會兒。我去偵察一番。”“停下休息嗎?太好了。”落地後,我戴上隱身帽,朝加油站的便利店走去。由於彆人看不見我,因此我隻得不停地在行人間主動閃躲。外麵天冷,我兜裡有些零錢,真想走進店內要一杯熱巧克力奶喝著,去去寒氣。我正想著如何能避開大家的目光,悄無聲息地把熱巧克力奶弄到手,若依、塔莉亞、比安卡和格洛弗就從店內走了出來。塔莉亞說:“格洛弗,你確定嗎?”“這個嘛……百分之九十九的確定。呃,百分之八十五吧。”比安卡難以置信地問:“你用的是橡子?”格洛弗不滿地說:“這是一種古老的追蹤咒語。我用的絕對標準。”比安卡說:“首都離這兒大約六十公裡。尼克和我……”她皺了皺眉,“我們以前在那裡住過。真是……真是怪事。我居然想不起來了。”若依說:“真討厭。我們該按照預言所說,一直往西走。”塔莉亞生氣地說:“哼,好像你的追蹤術更好似的?”若依惱羞成怒地說:“怎麼,你對我的能力不服氣嗎,賤婢?你對狩獵者一無所知。”“什麼,賤婢?你竟敢叫我賤婢?誰能告訴我,賤婢是啥意思?”格洛弗勸解說:“好啦,你們兩個都省省力氣,彆一張嘴就吵架。”比安卡說:“格洛弗說得對,去首都目前是最佳選擇。”若依不情願地點點頭,說:“既然大家都這麼想,那就去吧。”塔莉亞埋怨說:“若依,你開車太不穩當,小心警察找麻煩。你年紀比我還小吧?”若依生氣地說:“也許吧。不過自從汽車問世以來,我就一直在開了。”我和黑傑克跟在貨車後麵,繼續向南行。我很想知道若依最後的話是不是在賭氣。曆史嘛,我不大懂。汽車什麼時候發明的我不知道,怎麼也應該是史前時代的事了吧——那時人們還在看黑白電視,連恐龍也還沒滅絕呢。若依年紀多大?狄先生的那番話到底什麼意思?難道若依和英雄之間有什麼仇嗎?將要到華盛頓的時候,黑傑克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呼呼直喘氣。我關切地問:“怎麼?累了吧?”“不累,老大。我……我能馱載一支軍隊呢。”“你的呼吸很重啊。”我忽然感到有些內疚,整整一上午,我都騎著黑傑克跑東跑西。雖然黑傑克是天馬,也會受不了。“我沒事,老大!結實著呢。”我了解黑傑克的性格,它就是累死也不會叫一聲苦的。幸好那輛貨車的速度慢了下來,經過波托馬克河上的大橋後駛入華盛頓市。我開始有些擔心,害怕被首都的防空導彈擊落。雖然我不懂軍事雷達的原理,不知道天馬會不會被雷達發現,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多個心眼兒總是沒錯的。於是我對黑傑克說:“就在這兒降落吧。”黑傑克嘴上不說,其實也累得不行。聽見我這句話後,急忙減速,降落在臨近華盛頓紀念碑的一片草坪上。此時貨車距離我們僅僅幾個街區,停在路邊。我看了眼黑傑克,說:“你現在回營地去好好休息一下,吃點草料。我這兒不用你操心。”黑傑克懷疑地看著我:“真不用我幫忙,老大?”我說:“你已經幫了大忙了。今天多虧了你。”黑傑克說:“沒事兒,改天請我吃大餐吧。你自己小心點兒,老大。我有種感覺,他們似乎不是來這裡見朋友的。”在我幾番保證之下,黑傑克這才放心離去。繞著紀念碑盤旋了兩周,消失在天空的雲層裡。若依他們從貨車上下來。格洛弗指了指前方商業廣場內的一棟大樓。塔莉亞點點頭,然後四人走了過去。我正要跟過去,忽然發覺有些異常。大約距離一個街區遠的地方,一輛黑色小轎車的門打開了。從車上下來一個灰頭發,戴墨鏡,身穿黑色大衣,手持軍用通話器的男子。在華盛頓,這種人處處可見。可是我清楚地記得在跟蹤若依等人的這一路上,見過好幾回這輛黑色小轎車。那個男子對著軍用通話器說了幾句,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朝商業廣場走去。那裡正是若依他們要去的地方。最糟糕的是:那個男子扭頭的時候,我認清了他的臉。他不是彆人,正是威斯特奧弗的錐刺博士,那個獅身蠍尾魔。戴上隱身帽,我遠遠跟在錐刺後麵,心裡撲通亂跳。既然錐刺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跌落竟然不死,那麼安娜貝絲也一定還活著。看來我做的那個夢是真的,安娜貝絲被當做囚犯關押了起來。若依等人並沒有發覺被人跟蹤。他們走到一棟標有“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的建築前停下。我認得這裡是“史密森國家博物館”。在我小的時候,媽媽曾帶我來參觀過。博物館門口冷冷清清。大約是天冷,並且假期學校不組織學生參觀的緣故吧。眼看著塔莉亞等人進去,錐刺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不知為什麼,竟然轉身離去。我遲疑了一下,決定跟在錐刺身後看個究竟。錐刺穿過大街,走上自然曆史博物館的台階。博物館門口掛了個巨大的標示,上麵寫著“暫停營業”。我追隨錐刺博士走進館內,經過一個寬闊的大廳。廳內陳列有乳齒象和恐龍的骨骼化石。大廳前方是一扇緊閉的大門,門內隱隱傳出說話聲。有兩名守衛站立在大門兩側。看到錐刺博士,他們打開大門,讓他進去。我緊走幾步,在大門關閉之前跟了進去。進入門內,我頓時為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裡是一間宏大的圓形房間,第二層的地方有一個環形陽台。陽台上至少站有十二名打手,還有兩個女魔獸——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我以前見過她們,記得安娜貝絲稱她們為“蛇女”。最令我震驚的是,站在兩個蛇女中間的竟然是盧克。他看上去十分憔悴,皮膚蒼白,金黃色的頭發幾乎變成了灰色,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似的。他依舊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臉上那道傷疤泛著血紅,就像最近又崩裂過一樣。盧克旁邊坐了一個人。由於人影遮擋的緣故,我隻能看到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幾根形同枯枝樣的手指。“怎麼樣?”椅子上的人問。我在夢裡聽過這個聲音——沒有克洛諾斯那麼令人毛骨悚然,但更深沉、更洪亮,好像整片大地都在說話一樣。那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無論你站在房間內的哪個角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錐刺摘下墨鏡,眼睛裡閃著興奮的目光。他鞠躬施了一禮,用他那古怪的法國腔調說:“他們到了,將軍大人。”那個被尊稱將軍的男人嗬斥說:“還用你說?笨蛋。我問他們到哪兒了?”“在火箭博物館裡。”盧克生氣地糾正說:“是航空航天博物館。”錐刺瞪了他一眼,說:“你說得對,先生。”我感覺錐刺儘管表麵上謙恭,其實恨不得一個飛鏢將盧克刺穿。盧克問:“幾個人。”錐刺佯裝沒有聽見。將軍問:“有幾個人?”錐刺小心翼翼地回答:“一共四個人。除了那個叫格洛弗的賽特外,還有一個穿得像街頭混混的女孩兒。”盧克說:“是塔莉亞。”“還有兩個狩獵者。其中一人頭上戴了個銀環。”將軍大聲說:“我認得這個狩獵者。”屋內所有的人都被巨大的聲音震得微微晃動。盧克對將軍說:“讓我去把他們抓來吧。我們有足夠的……”“不忙動手。”將軍說,“我已經為他們安排了一些小節目。”“可是……”“我們不能讓你有什麼閃失,孩子。”錐刺獰笑說:“是啊,孩子。你太脆弱了,經不起任何閃失。就讓我送他們上西天吧。”“不行。”將軍霍然站起。我頓時看清了他的麵容。這位將軍長得十分魁梧,古銅色的皮膚,黑色長發。他穿了一件名貴的棕色絲綢外衣。華爾街上的富豪們通常喜歡穿這種衣服,但你決不會因為這位將軍穿了同樣的衣服就把他誤認為是一個金融家。他的臉龐棱角分明,透著一種野性。巨大的手掌仿佛能輕鬆折斷旗杆。兩隻眼睛像石頭一樣木然無光。刹那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在看一座石雕。隻不過這個石雕是會動的。將軍說:“你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錐刺。”“可是,將軍大人……”“不許狡辯!”錐刺嚇得不敢說話。在威斯特奧弗大廈的時候,錐刺令人心驚膽戰。可站在這位將軍麵前,錐刺卻如同一名唯唯諾諾的小兵。這位將軍才是一個真正手握大權的人。雖然他沒有穿製服,但卻領導著一群穿製服的手下。將軍說:“你這無能的蠢貨,我真該把你扔進地獄深淵裡去。我派你去抓三巨頭的孩子,你卻用雅典娜家的小姑娘來搪塞我。”錐刺抗辯說:“可是您曾承諾過,讓我親手報仇的啊!”將軍說:“我是克洛諾斯大王的高級指揮官,派誰去由我說了算!多虧了盧克,我們才得以進行補救。滾吧,錐刺,我會分派你一些小任務的。在那之前彆讓我再看見你。”錐刺惱羞成怒。我以為他會忍不住對將軍出言不遜或者乾脆扔出幾枚飛鏢呢,誰知他卻彎腰施禮後,轉身離去。將軍對盧克說:“孩子,現在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孤立那個叫塔莉亞的混血者。然後再派魔獸把她抓來。”盧克說:“狩獵者很難對付。夜影若依……”“不許提她的名字!”盧克咽了口唾沫,說:“對……對不起,將軍大人。我隻是……”將軍揮了揮手,說:“我們會拿下這些狩獵者的,你就等著看好戲吧。”他指著樓下的一名守衛,問:“拿到牙齒了嗎?”那名守衛捧著一個陶罐快步上前,說:“是的,將軍大人。”將軍說:“把它們種下去。”房間中央有一個圓池,池內都是土壤。我猜想這裡原先應該是擺放恐龍骨骼的地方。那名守衛從陶罐裡倒了些鋒利的白森森的牙齒。將這些牙齒一個個按進土裡,然後撫平表麵的土壤。將軍麵帶冷笑,站在閣台上看著。那名守衛乾好後從圓池處後退,拍了拍手上的土,說:“一切就緒,將軍大人!”“很好!澆水。然後我們就等著它們追蹤獵物吧。”那名守衛提了一個印有菊花花紋的小鐵壺,開始往土裡澆灌。令人驚訝的是,壺裡倒出的並不是水,而是一種深紅色的液體,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圓池裡的土開始冒泡。將軍說:“盧克,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一群雄武的士兵。與他們相比,你的小船上的那些兵隻能算是幼兒園娃娃。”盧克攥緊了拳頭:“那些士兵是我花費了整整一年時間訓練出來的!等‘安德洛墨達公主’號抵達大山的時候,我的兵將是最好的……”將軍說:“哼!我並沒有否認你的士兵也是克洛諾斯大王手下的一支生力軍。而你,當然啦,也將起到一定的作用。”盧克的臉色愈加蒼白。將軍繼續說:“但在我的指揮下,克洛諾斯的軍隊將強大一百倍。這支軍隊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將是我的殺人機器。”土壤開始鬆動。我緊張地後退幾步。每一顆牙齒種下的地方都拱出了一隻動物。頭一個拱出的動物叫了一聲:“喵!”是幼崽兒。身上長著條形斑紋,看上去像小老虎。接著,另一隻也拱了出來。不一會兒,總共十二隻幼崽兒全部從土裡出來,開始在圓池裡戲耍。所有人都驚呆了。將軍麵色發青,怒吼說:“這是什麼?可愛的小貓崽嗎?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牙齒?”那名守衛嚇得一縮脖子,急忙彎腰回稟說:“遵照您的吩咐從展台找來的,大人!劍齒虎……”“混賬!我要的是暴龍!快把這些……這些該死的毛茸茸的小崽子們都轟走。彆讓我再看見你這張臉。”那名守衛急忙放下水壺,慌慌張張地把這些小虎崽們攆出房間。“你!”將軍指著另一名守衛,“把我要的牙齒拿來!快!”這名守衛跑出去執行命令。將軍恨恨地說:“一群弱智!”盧克說:“這就是我為什麼不用凡人。他們都靠不住。”將軍說:“可是他們都頭腦簡單,容易被收買,而且還生性殘忍。這很合我的胃口。”一分鐘後,守衛捧了一把碩大的尖牙衝進房間。將軍說:“乾得好。”他騎上閣台的欄杆,從七米高的地方滑了下來。砰的一聲落到地上,腳下的地板登時四分五裂。他直起腰,活動了兩下肩膀,說:“該死的僵硬的脖子。”一名守衛問:“還要再貼張膏藥嗎?先生。”“算啦!”將軍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從守衛那裡接過牙齒,“這次我親自種!”他拿起一顆牙齒,笑著說:“恐龍牙齒……哈!這些牙齒是從敘巴裡斯那兒得來的,非常好用!”他將十二顆牙齒全部種進土裡。然後在上麵澆了些血紅色的液體。把水壺一扔,張開雙臂 ,大聲說:“快快生長!”土壤開始抖動。一隻骷髏手破土而出,攥緊成拳。將軍抬頭對閣台上說:“快,你們有狩獵者的氣味嗎?”“遵命,大人。”一名蛇女說著,取出一條狩獵者穿戴的那種銀色圍巾。將軍說:“很好。我的武士們一旦嗅到這些氣味,就會追蹤氣味的主人,不死不休。那些狩獵者和混血者根本無法對付這些武士,他們將會被撕成碎片。把圍巾扔下來!”這時,骷髏們已經紛紛從土層下爬了出來。十二顆牙齒長成為十二具骷髏。這些骷髏和平日裡你在電影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出土不久,便開始生長出肌肉,逐漸有了人類的外形。不過他們都是淺灰色的皮膚、黃色的眼睛,穿著現代式樣的衣服——圓領無袖健美衫、迷彩褲、陸戰靴。遠遠看,他們與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可是這些人的皮膚和肌肉都是透明的,體內的骨骼清晰可見,如同一張張X光片。其中一個骷髏人衝我冷冷地看了一眼,我立刻知道頭上的隱身帽對這些骷髏人根本不起作用。蛇女將圍巾從閣台上拋下,將軍接在手裡。一旦他把圍巾交給這些骷髏武士,若依他們就將受到無休無止地追殺。我來不及多想,幾個大步跳了過去,從半空中截住圍巾。將軍氣得哇哇直叫:“什麼東西?膽敢在這裡搗亂!”我落地時不巧踩在一個骷髏武士的腳上,那名武士立刻怒吼起來。將軍喊道:“有人闖進來了,肯定是穿了隱身衣之類的東西。快把大門關上!”盧克大聲說:“是波西·傑克遜!一定是他。”我向門口衝去。忽然聽見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一名骷髏武士從我的袖子上撕下了一塊。匆忙中我回頭瞥了一眼,隻見那名武士將衣料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後遞給同伴。我嚇得幾乎驚叫,更是用力向前衝去。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了。我在大門關閉的那一瞬間衝了出來。來到了門外,我撒腿便跑。
第九章 骷髏武士(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