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久不見的二哥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老三蘇誌明完全忘了，就在幾年前，他還曾經對自己這個二哥冷言冷語，不留一點情麵的情景。他當即按下車窗，探出頭去，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身子都從這個小小的車窗塞出去！“二哥！二哥！”他伸出一隻手用力揮著，臉上滿是燦爛的笑意。本來還低頭跟身邊的妻子說著什麼的蘇誌德，聽到這個聲音，不禁皺了皺眉，才抬起頭，看向那個方向——果然是他的三弟，蘇誌明。和蘇誌明的興奮相比，蘇誌德的反應很是冷淡，不過畢竟還是一家人，蘇誌德也確實做不到老三蘇誌明那種，為了錢跟親人都可以翻臉的地步。最後，蘇誌德還是朝著蘇誌明的車走去，隻是臉上的表情，遠遠沒有蘇誌明那般的熱情。蘇誌明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跟二哥蘇誌德打好關係，自然也拋下了臉皮，拿出了和以前對待這個窮哥哥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態度，看到蘇誌德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當即推開車門從車上跑了下去，比蘇誌德的動作還快，很快就衝到了那輛路虎的旁邊，跟蘇誌德碰了麵。“哎，二哥，好久都不見了！你說你們兩口子也是的，再忙也不能不回家過年啊！”蘇誌明滿臉笑意，這笑容中，又帶上了幾分討好。他站的位置恰恰是路虎的後座車窗旁邊，車子裡麵坐著的蘇禾看到旁邊出現一個人在跟自家老爸搭訕，便按下車窗，疑惑地望著蘇誌德。“爸，這是……”她卻沒有注意到，背對著她的蘇誌明，眼底滑過一抹精明的光！果然是他二哥的車子！蘇誌德雖然並不大喜歡這個三弟，但畢竟這人也還是自己兒女的三叔，便勉為其難地跟車子裡的兒女們介紹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這是你們的三叔。”他簡略地說。“哦，三叔好！”蘇禾喊了一聲，坐在她旁邊的蘇顧和蘇晴也隨之齊齊喊道。不過這三人都不是太熱情的模樣，雖然他們知道，可能在這三叔心中，自己幾個人大概會留下不懂禮貌的印象，但是，他們卻覺得無所謂了。畢竟，看老爸的態度，就不是很喜歡這個三叔，不是嗎？雖然蘇禾隻是察言觀色，很自然地就沒給自己這個三叔擺好態度，但是蘇晴和蘇顧卻非常清楚這個三叔的真麵目。前幾年，小禾病得嚴重，都下病危通知書了，醫生說不做手術肯定是沒辦法的，爸媽愁白了頭，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去找老蘇家唯一一個有些身家的三叔借錢，誰知道卻碰了壁。要不是小禾命大，將那一關挺了過來，後來更是遇到了爸爸的老戰友，給小禾安排了非常好的治療環境，恐怕小禾現在已經……兩個孩子，當年一個隻有十四歲，一個隻有十歲，雖然還小，卻因為困難的家境而早早懂事了，也非常清楚地看到了爸媽唉聲歎氣的模樣，那時候家裡的氣氛，真是的跌落低穀了。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忘記這無情的三叔，說他們無情也好，他們也不是聖人——對我好的，自然還你百倍，對我不好的，也同樣會還你百倍！因此，蘇晴和蘇顧，怎麼可能會對這個久彆重逢的三叔有什麼好態度，懶洋洋地喊一聲，已經是他們能夠接受的最大限度了。老三蘇誌明，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從一個貧窮的山村少年，成長為一個身家數百萬的有錢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很吃得苦，為了錢，沒有什麼放棄不了的。比如說如今，他知道自己的二哥定是有了什麼倚仗，才能夠有現在的條件，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攀上這條線，那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放不下的。臉麵算什麼，值幾個錢？蘇誌明對尊嚴麵子之類的向來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隻要是對自己有利的，再大的侮辱，他也能夠接受！所以，在多年磨練中，已經鍛就銅牆鐵壁的心的蘇誌明，自然不會因為幾個晚輩對自己不算尊重的態度，就暗自生氣什麼的。笑笑，也就過了。蘇禾見他這般大度，卻是眯了眯眼睛——她的這個三叔……聽不簡單的啊。蘇誌德見兒女都是這種態度，也不在意，不知道是縱容還是什麼，反正他隨意跟老三蘇誌明寒暄了幾句，便接著還要把車開進去的理由，和蘇誌明暫時道彆。隻是大家都是一家人，這個人更是自己的親弟弟，不然的話，蘇誌德還真的不想跟這個人繼續接觸下去。蘇誌明一直看到蘇誌德和林麗霞兩個上了車，車子都發動了朝著麵前開去了，才轉身慢慢地回到自己的車上。他一坐進駕駛座上，就轉頭去瞪身邊的妻子：“剛剛你怎麼也不下車過來說兩句！”文芳哼了一聲：“憑什麼啊，就因為他們現在有錢了，哦，我就得給他們卑躬屈膝啦？”“我二哥現在也不知道攀上了什麼大人物走了運，我們要不跟他套點交情，他能給我們一點好處？”蘇誌明很是不滿地斥責道。文芳雖然也覺得丈夫這話有道理，但是轉念一想，又說：“你忘了當年你二哥那二丫頭得病在醫院都快死了，找我們借錢，我們當時沒借給他，如果說他現在都不記恨在心，那我是肯定不相信的！”蘇誌明抿了抿唇，也覺得文芳說得有點道理。但是，他是絕對不可能就此放棄的。“哎，彆說那麼多，我二哥那個人，向來傻了吧唧的最重情義，而且他那二丫頭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看起來也挺健康的，我到時候隨便哭哭窮，他肯定還是要拉我一把的。”蘇誌明很快就想出了應對的辦法，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瞪了妻子一眼，“我說你當初也是，炫耀什麼呢，還說我們去香港購物了，花了十幾萬，還把你那個巴黎世家的包包拿出來給他們看，你收斂一點，我們的關係也不會這麼惡劣了！”“算了，你也不要說彆人，你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文芳直接翻了個白眼。兩人心裡也心知肚明，自己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爭了兩句，便訕訕息聲。蘇誌明這才發動了車子，朝著前麵開去。蘇誌德將車子停在了小院兒裡麵，下車之前，他想了想，還是轉頭對三個兒女說道：“你們三個，等會兒看到爺爺奶奶，態度還是好一點，他們畢竟也是長輩。”“嗯，知道了。”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同樣，他們心裡也有了彆的想法——既然隻說了要對爺爺奶奶態度好一點，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其他人就可以隨便對待啦？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狡黠的笑容。下車之後，幾人分彆將買的東西提上，進了屋，敲了門。自從修了這棟三層小洋樓之後，這房子的門也換成了防盜門，跟城裡的一樣。而且這天氣也冷，不像涼爽的時候會開著門，搬著板凳到院子裡麵來坐坐，這個時候，大門都是緊閉的，隻是外麵小院兒的鐵門，大概是知道今天有人要回來，才刻意開著的。隻是不知道屋裡人是不是真的沒有聽見剛剛車子的聲音，才會依舊緊閉著大門，要蘇誌德他們過來敲門。蘇誌德走上前，按響了門鈴。老半天之後，才終於有人慢悠悠地過來開門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披著一件鵝黃色的羽絨服，裡麵穿著一套這這大冬天裡，看起來尤其單薄的家居服，腳上一雙厚厚的拖鞋，門一打開就冷得直打哆嗦。看著年輕女人的模樣，蘇禾撇撇嘴——這人該不會是從暖氣房裡麵跑出來的吧？她想得還真沒錯，這女人就是剛剛才從暖呼呼的，滿是暖氣的房間裡麵跑出來的。而後來經過交談才清楚，這個年輕女人就是蘇禾的小嬸，和蘇禾的小叔，才結婚幾年，如今也就二十七八的年齡。因為當初蘇誌德本來想找自己的老父母借點錢給蘇禾治病，但是蘇禾的爺爺奶奶卻認為蘇禾一個女兒將來也是要嫁出去的，為了她的病花這麼多錢也不值得，便非常無情地拒絕了蘇誌德的要求。後來，更是寧願把錢，給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拿來結婚，置辦彩禮布置婚禮之類的，也不願意在自己孫女兒的生死關頭，伸出一把手。為此，蘇誌德和林麗霞當初都沒有來參加小叔的婚禮，後來更是直接連這個老家都不回了，所以一直到現在，蘇誌德和林麗霞，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弟妹。這個時候，家裡就隻有蘇禾的爺爺奶奶，小叔小嬸，還有小叔小嬸的兒子，也就是蘇禾姐弟幾人的堂弟，今年才隻有四歲。其實這個房子，一年到頭，也就是他們幾個人住的。蘇誌德的大哥，性格比較憨厚老實，沒有老三這麼精明，在外麵闖蕩了些年，也沒有什麼成就，最後隻能拿著自己這麼多年攢的錢，還有從三弟那兒借來的幾千塊錢，在鎮上開了個小飯館。雖然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也是湊合湊合，勉強過得去，後來娶了個媳婦兒，儘管不算是特彆漂亮，但也是很賢惠的，一家人的生活倒是過得不錯。老大蘇誌楊因為在鎮上開飯館的緣故，所以也是一直住在鎮上的，隻有偶爾回來幾次。而蘇誌德的兩個妹妹，早就結婚很多年了，兩個人都嫁得不是特彆好，生活也過得挺苦的，卻是一直定居在縣裡麵，好幾個月才回來看一次。就算這個過年了，她們也是要呆在婆家的，可能初二初三的時候會回來一趟，不過大概等到那個時候，蘇誌德一家都已經離開了吧。老三蘇誌明就更不用說了，賺了錢之後，就一直住在上市，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一趟，平時，大概都是自己的老父母跑到上市去看他。當然，他覺得自己一個大老板日理萬機，這樣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如今，蘇誌德一家，算是最早回來的一個，老三蘇誌明就在後麵，而老大蘇誌楊還沒到呢。“阿芬，是誰來了？”樓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大概這個人就是蘇禾的小叔，蘇誌宏了吧。“是二哥，誌宏你快下來吧。”小嬸衝樓上說道。沒過多久，就有一個裹著黑色羽絨服，嘴裡不斷抱怨著好冷的男人，一下一下從樓上跑了下來。“哎，二哥啊，真是好幾年都不見了！”小叔蘇誌宏笑嘻嘻地打著招呼，也沒有太尊重這個哥哥的意思。蘇誌德也不在意，自己這個小弟從小就嬌慣著長大，最自己的哥哥姐姐們向來都是這種態度，自己也是習慣了。蘇誌宏瞄見他們手上提著的東西，眯起眼睛：“喲，二哥還買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呢，有沒有我的份兒啊？”他到處亂瞅，很快就盯準了除了一些營養品外的裝衣服的口袋，看包裝還挺好的，難道自己這個窮二哥發財了？蘇誌德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盯著他問：“你現在在上班了沒有？”“上班？上什麼班啊？這外麵工作可不好找，我呆在家裡也不錯，反正三哥每個月都要拿好幾千塊錢的。”蘇誌宏理所當然地說著。蘇誌德皺了皺眉，很是不滿：“老三那錢，不是給爸媽用的嗎？”“那又怎麼樣啦，給爸媽還不是就給我咯？”蘇誌宏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蘇誌德看著自己這個依舊不成器的小弟，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蘇誌宏也算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自己的二哥臉色都成了這樣，也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勁兒地盯著那幾個裝衣服的袋子，最後更是直接就身後去抓。“哎，讓我看看買了些什麼！”他老早就好奇了！可惜，他看準的這個袋子，是被蘇禾提著的。他的手還沒有碰到袋子，就被另外一隻伸出來的手給拍了一下，輕巧地把他的手給撥開了，順便小小懲戒打了一下。蘇誌宏一愣，倒抽了口氣，摸著自己剛剛被打了，一陣陣發麻的疼的手腕。蘇禾笑嘻嘻地看著他：“對不起，這是給爺爺奶奶買的，沒有你的份兒。”那表情可是乖巧，可是話，卻真真是一點也不留情。蘇誌宏看著蘇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是二哥的女兒？”“嗯，我是二女兒，蘇禾。”蘇禾笑著點點頭。“嘿，你這丫頭看著長輩怎麼一點都不懂禮貌呢？”蘇誌宏迅速擺出了長輩的樣，正準備開始教訓蘇禾的時候，蘇誌德站出來了。蘇誌德擋在了蘇禾麵前，沉著臉看向蘇誌宏：“夠了，誌宏。”他不自覺表情就嚴厲起來，竟然帶出一股子的壓迫力，看得蘇誌德渾身一顫，竟然不可控製地生出一絲絲畏懼的感覺。他更是覺得有一股陰冷的感覺順著自己的脊椎爬了上來，一陣陣地頭皮發麻。“哥……二哥……”蘇誌宏有些畏懼地喊道。蘇誌德才不管他，直接問道：“爸媽呢？”“在……在三樓呢。”蘇誌宏顫巍巍地答道，竟然對這個以前一向看不大起的哥哥生出了一些畏懼的感覺。蘇誌德忍不住喝道：“爸媽那腿腳，你居然讓他們住三樓？”雖然自己爸媽從小就對自己不好，自己更是因為小禾的事情怨恨了他們一陣子，但是那畢竟是生他養他的爸媽啊！蘇誌德可以無視自己的兄弟，卻做不到真正無視自己的爸媽！聽到蘇誌宏的話之後，他自然抑製不住地怒了。這房子還是修好了一段時間了，他也回來在這裡住過幾次，所以蘇誌德對這裡的構造還是比較清楚的。這棟三層小洋樓，一樓有一個大客廳，還有飯廳廚房，還有一個房間，二樓有兩個房間，三樓上麵還有三個房間，隻是其中一個，被改成雜物間了。以前蘇禾的爺爺奶奶是住在二樓的，二樓因為還有一個房間，是偶爾會回來的老三夫婦倆住的，所以環境比三樓要好太多了。而蘇誌宏以前沒有結婚的時候是住的三樓，而那一個現在的雜物間，是以前偶爾會回來的蘇誌德住的，隻是蘇誌德幾年都沒有回過家，那個房間也被堆了很多東西，不知不覺就成了一個雜物間了。但是，蘇誌德蘇誌德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小弟，竟然將老父母趕去那三樓的房間去住了！“是爸媽說，要讓我們帶著小寶住在二樓的。”蘇誌宏怯怯地回答道。小寶則是他的那個四歲小兒子的名字。蘇誌德直接就沒有相信他的話，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弟的性格，多半又是在爸媽麵前抱怨發脾氣什麼的，逼得爸媽不得不主動提出將二樓的房間讓給他們。隻是不知道，這二位老人，是否有過一點後悔，自己曾經最寵溺的小兒子，卻是在長大之後，最不孝順他們的一個。簡直，就跟個蛀蟲似的，還在家裡用老人的錢。蘇誌德真是越看這個小弟越不舒心，最後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算了，我自己上樓去看看。”他撥開蘇誌宏就朝著樓上走去，林麗霞也連忙跟在他身後，蘇禾三人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留了小叔蘇誌宏和小嬸兩個人在下麵。“糟了，我怎麼有不好的預感呢？”蘇誌宏有些惴惴不安地說。“怕什麼，你二哥還能吃了你啊！”他老婆直接翻了個白眼，很是不屑地說了一句，一點也沒有最初接待蘇誌德他們時候的客氣。喲，這裡還藏著一大神呢！蘇誌德直接衝到了二樓。二樓有一個小客廳，擺了沙發和茶幾，還有一個大電視，小客廳旁邊就是兩個房間，其中一間大開著，裡麵沒有人，另一間則是虛掩著，露出一條小縫。蘇誌德剛剛走到那扇門前，就感受到了一股熱氣迎麵而來。他臉色一沉，直接推開門，搞出的動靜嚇得裡麵坐著看電視的小孩子給嚇了一跳。其實這個地方的天氣算不上特彆熱之類的，所以這裡的人家向來都不用空調的，夏天在院子裡麵坐坐就過去了。冬天雖然冷點，但多穿點也是可以熬過去的。所以這個房子修起了之後，蘇誌明大概也是為了省一筆錢，就沒有安空調，這一點，蘇誌德是知道的。但是現在，這棟樓，上上下下三層，大概也即隻有這一個房間，安了空調，在這大冬天的，肆無忌憚那地釋放著暖氣。蘇誌德沉著臉回過頭，剛好撞上從樓下衝上來的蘇誌宏。饒是他這樣的性格，也被氣得冷笑一聲：“蘇誌宏，你還真是好樣兒的。”蘇誌宏本來被老婆的話說得沒有太在意了，但是現在聽了蘇誌德這麼一句話，竟然忍不住生出一絲絲害怕之心。蘇誌德沒有說太多的話，他直接朝著三樓走去。三樓就沒有客廳之類的了，就隻有三個三間，其中有兩個房間都是關著門的，其中一個，大概就是雜物間，而另一個，就是兩位老人住的地方了吧。蘇誌德隻覺得心裡頭憋著一股子怒氣，一口氣衝了上來，卻站在樓梯口，愣在了那裡，躊躇了一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是進還是退了。這個時候，林麗霞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輕輕笑著：“去吧，畢竟……還是咱爸媽。”林麗霞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滿腦子昏昏然的蘇誌德，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這才抬腳朝前麵走去，走到最近的那一間房，敲了敲緊閉的房門。“誰呀？”屋裡麵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蘇誌德，曾經是中國最優秀的特種部隊，浴血奮戰，磨練出來的一把尖刀，他上過戰場，殺過人，也中過彈，受過傷。但是，他經曆了這麼多，都鮮少流淚。他文化不算高，卻永遠記得那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蘇誌德，是當之無愧的一個傲骨錚錚的鐵漢子！自從他成為軍人之後，性格一點一點磨練得堅強起來，便隻流過兩次淚。一次，是在邊境的戰場上，他身邊幾個好兄弟的死去。另一次，便是現在。屋裡的老人隻是問了一句之後，便走過來，打開了門，迎麵見到的，卻是好幾年都沒有看到過的二兒子，淚流滿麵的樣子。“誌……誌德……”蘇禾的爺爺蘇林，有些手足無措了。“是誌德回來了？”一個佝僂的身影，也隨之走了出來。蘇誌德顫悠悠地開口，聲音中滿是哽咽：“爸，媽，我……回來了！”蘇林也很激動，連連點頭，渾濁的眼中，也滲出點點淚花：“好，好，回來就好，好……”蘇誌德感受著屋內的涼氣，還有昏暗的房間，和那台破舊的老電視，這環境，和樓下那明亮的燈光，充足的暖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到這情景，蘇誌德心裡就堵得慌！以前的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了，蘇誌德現在隻知道，麵前這兩個老人，是他的老父老母，但是他們現在，卻過著這樣的生活！想起自己在上市，女兒買的那套大彆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東西，蘇誌德心裡就是一陣陣的酸楚。就算父母有再多的過錯，那也都是生他養他的父母。作為兒女，是絕對沒有資格，去責怪自己的父母的。蘇誌德以前沒有看開，但是現在，看到父母的情況，他才算是真正看開了，心底，也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啥時候回來的啊？”爺爺蘇林開口問道。蘇誌德拭去淚水，清了清嗓子才答：“剛到的。”“哦，回來就好啊。”這個時候，爺爺奶奶才將目光放在了蘇誌德的身邊，“這是小霞吧？也好幾年都沒有看到了！”林麗霞連忙上來喊了一聲爸媽。兩位老人連連應道，最後才將目光放在身後的三姐弟身上：“哎喲，這是我們那三個孫子孫女兒？這是老大蘇晴吧，果然跟小的時候一樣，真漂亮！蘇顧也長得帥，一表人才的，都上高中了吧？還有二女兒蘇禾……”爺爺說到這裡，卻息聲了。這個孫女兒蘇禾，是他記憶最深刻的——也是因為她，才讓兒子對自己兩人生出了怨恨，好幾年都沒有回過家。想到此，他眼中不禁浮想出愧疚的神情：“誌德，當初爸真是……”“爸，是我不對，我不該怨恨二老的。”蘇誌德說著，低下了頭。“不，我們都清楚，當初那事兒，是我們想得不對。”爺爺說著，深深歎了口氣。好幾年沒有回家的二兒子，為了錢可以漠視親情的三兒子，還有從小被寵到大，卻整日遊手好閒的小兒子，以及那個拿著孫女兒救命錢買的彩禮，娶回來的那個懶惰、脾氣又不好的小兒媳婦兒……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讓兩位老人，真正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小禾無論怎麼說，也都是我們的孫女兒，當初我卻做了不是人做的事兒，不把錢拿去救孫女兒的命，隻知道給誌宏娶媳婦兒……”蘇誌德神色一動，沉聲道：“爸，當初說我不怨恨你們，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現在，小禾的病也好了，過去的事情也都過去了，你們，始終是我的父母。”這番話，蘇誌德說得真心誠意，也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兩位老人都是一臉的動容，更是欣慰不已——真是太好了，雖然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可二兒子還是原諒了他們不是嗎？這樣，就已經是最好的了！這個時候，蘇誌宏從樓梯走了上來：“爸，媽……二哥二嫂，三哥到了，就在樓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