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傷疤的人(1 / 1)

侯大利失魂落魄地走出監控室。田甜在隔壁辦公室,見到侯大利身影,緊走幾步,挽住男友手臂,道:“王永強還是不承認?”侯大利搖了搖頭,滿臉痛苦,道:“肯定就是王永強。他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田甜輕聲安慰:“王永強的心理防線肯定會被突破,這是遲早的事情。這一段時間你太辛苦,我們先回高森,什麼都不想,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睡一覺後,王永強就投降了。”回到高森彆墅,田甜下廚弄了兩道家鄉菜,想勸侯大利喝一杯。侯大利努力調整情緒,卻沒有絲毫食欲,也不想喝酒。洗澡之後,侯大利躺在床上,在床上翻了一會兒,始終不能入睡。田甜進入臥室,脫了浴衣,上床,抱住了深陷痛苦的男友。等到侯大利醒來之時,天近黃昏,田甜已經不在床上。窗外,西邊天空染成一片血紅,頭頂的天空則陷入黑暗。他給朱林打去電話,得知王永強還沒有投降後,便將手機扔在床上,雙手抱頭,悶坐了一會兒。高森彆墅一樓客廳坐著一個瘦瘦的中年人,神情嚴峻。侯大利推門而出時,揉了揉眼睛,看清樓下中年人後,回臥室穿了外套。“丁總,你怎麼在這兒?”有外人進屋,侯大利恢複了理智,下樓,客氣地打招呼。田甜端來茶水,放在丁晨光麵前,道:“丁總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是我泡的第二壺茶。”丁晨光沒有喝茶,盯緊侯大利,道:“專案組以前有六件案子,破了五件,如今隻剩下一件,對不對?”“嗯,隻剩下一件。”侯大利自己的情緒剛剛從坡底爬起來,很能理解丁晨光的心情。“六件老案都沒有破,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如今六件破了五件,隻剩下我女兒這一件,他媽的!”丁晨光強忍著憤怒情緒,胸口不停起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我女兒的案子,你參加沒有?”侯大利道:“專案組經常開案情分析會,每個成員都很熟悉專案組負責的幾件案子。”“據我所知,樊勇、葛向東負責我女兒的案子,其他案子都是你和田甜破的。你從來沒有負責我女兒的案子,不要否認,事實就是這樣。”丁晨光抬起手,阻止侯大利解釋,“以前這樣安排,有你們的理由,我不想多說。我想請求你,從現在開始,我女兒的案子由你全權負責。這是一個父親的請求,你必須接受。若是不能破案,我死不瞑目。我之所以要拜托你,是因為楊帆的事,你能夠理解我的感受。而且,你比他們有本事。”王永強堅決不承認殺害了楊帆,這是插進侯大利心臟的毒刺,丁晨光提到“楊帆”兩個字,又讓他覺得喉嚨發緊。忽然,丁晨光猛地把衣服拉開。儘管田甜做法醫時見慣了各式慘景,看了一眼丁晨光腹部,還是“啊”了一聲。丁晨光經常健身,與其同齡人相比,身材保持得相當不錯,腹部肥肉很少,能看得見數塊肌肉。讓田甜感到驚訝的不是肌肉,而是滿腹傷疤。從傷疤的形狀和顏色來看,應該是香煙所燙。“我經常夢到小麗從嬰兒到大學時代的樣子,半夜醒來後,痛得扯心拉肺。我就用香煙燙肚子,用肉體的劇痛來趕走心裡的疼痛。除了腹部,我還用香煙燙了手臂和大腿。”丁晨光又拉開衣袖,手臂上出現一排排圓形傷疤。侯大利原本還想“客觀”地談一談丁麗案,見到丁晨光滿身燙傷以後,“客觀”就不翼而飛,果斷道:“我一定儘快開始研究丁麗案。”丁晨光猛地抓住侯大利的手,緊緊握住,道:“你不是研究案子,而是一定要破案。你肯定能做到,我相信你。”送走丁晨光後,侯大利看了看手表,道:“我想到刑警老樓,再看一看丁麗案卷宗。”從監控室出來以後,侯大利一直情緒消沉。一個父親為女兒報仇的強烈願意如一劑強心針,讓侯大利從低落情緒中暫時走了出來,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田甜感到甚為欣慰,道:“我陪你到刑警老樓。我也想仔細看一看當年現場勘查的相片。”越野車發出轟鳴,驚飛了彆墅香樟樹上的麻雀。刑警老樓,三樓資料室。投影幕布上出現了當年現場勘查的相片:丁麗被害於家中,全身赤裸,頸部被切開,鮮血染紅了床單。看到丁麗遇害相片,侯大利不由得想起了楊帆。那段特殊經曆,讓侯大利對生命逝去變得特彆敏感,又對人世間的罪惡深惡痛絕。他暗自下定決心: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也要拿下丁麗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