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摸到三起類似搶劫案,意味著極有可能還有其他搶劫案。江州市公安局局長辦公會研究決定:此案由刑偵支隊二大隊負責偵辦,105專案組協助。市公安局之所以讓105專案組在杜文麗案和係列麻醉搶劫案分彆協助一大隊和二大隊,主要原因並不是105專案組比一大隊、二大隊更能破案,而是希望讓105專案組能及時跟進了解杜文麗案和係列搶劫案的細節,以便與丁麗案、章紅案和楊帆案這三個積案進行比對。如果能摟草打兔子,那就太劃算了。二大隊大隊長葉大鵬接手此案後,特意將侯大利和田甜叫到辦公室。葉大鵬坐在皮椅上,微微左右轉動,反複打量侯大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侯大利,你可是二大隊編製,如今荒了自己的土,肥了彆人的田。二大隊也有疑難雜案,什麼時候回歸本大隊?你彆著急,讓你回來不是當資料員,直接上一線,怎麼樣?”“葉大隊,這事由不得我,我是支隊一塊磚,搬到哪裡都行。”侯大利在105專案組已經望到了殺害楊帆凶手的模糊身影,雖然望到與抓到之間還隔著寬闊的大江大河,可是一步一步努力,終歸會越來越靠近真相。若是回歸二大隊,那就很難跨過那條大江。麵對直接領導,侯大利玩起太極拳。葉大鵬知道很難將侯大利要回本隊,剛才的說法更多的是表達對年輕偵查員的認同。他又深深望了一眼田甜,不再寒暄,開始詢問案情。侯大利講完第一天調查結果後,道:“全市大大小小的酒吧、夜總會至少有百家,如果深挖,估計還有受害者。”葉大鵬咬著一根煙杆,道:“這案子不難破,雁過會留痕。作案人長期混夜場,必然有很多人見過他。下一步就是大規模的現場調查,105專案組可以不參加調查走訪,直接參加案情分析會就行了。”他取下煙杆,又把目光朝向田甜,道:“田甜,你喜歡做法醫和當偵查員?”田甜道:“對我來說沒有區彆。”葉大鵬道:“你是好法醫,又是乾偵查員的料,法醫缺,女偵查員更缺。”田甜心中一動,道:“我聽從組織安排。”談話結束,侯大利和田甜走出葉大鵬辦公室。兩人雖然都調到了105專案組,但是在刑警支隊都還有各自的辦公室。田甜提醒道:“你不到資料室坐一坐?二大隊才是你真正的單位。”侯大利搖頭道:“二大隊資料室分來一個小姑娘,警院才畢業的,如今坐的是我的辦公桌,我回去,她就得讓位。我直接回刑警老樓。”“我還是回一趟技術室。”田甜在父親出事以後,心情變得格外糟糕,對技術室同事和來辦事的同事沒有什麼好臉色。她與侯大利談戀愛以來,心情漸漸平複,覺得以前對同事態度過於生硬,有意改善。侯大利獨自開車回到刑警老樓,隔了老遠就見到黃小軍站在老樓門口。車行至門口,侯大利停車,道:“黃小軍,你找誰?”“我找你。”“找我做什麼?”“我想和你談談。”“進來吧。”“那條狗太凶了,剛才還在門口看我一眼。”“那不是狗,是警犬,有功勳的。”黃小軍坐上副駕駛座,和侯大利一起進入刑警老樓院子。大李慢悠悠地過來,黃小軍嚇得臉色發白,不敢走出越野車。等到侯大利將大李帶走以後,他才下車,快速上樓。到了三樓資料室,黃小軍接過熱水杯,雙手緊握,身體明顯僵硬。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黃小軍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父親遇害,母親車禍。從母親出車禍以來,他發現自己神經出現異常,隻要聽到巨大響聲,腦海中就會自動出現母親車禍時的“砰”的一聲巨響,響聲過後,世界變成了血紅色。“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媽會執著地認為你是殺人凶手?”黃小軍緊緊抱著熱水杯。“黃所殉職以後,有沒有人找過你媽媽。”“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有,我媽受傷,暫時沒有辦法查證了。”黃小軍放開熱水杯,緊緊抱住,似傾述,又似喃喃自語,“我真傻,當初如果不跑過公路,我媽就不會出車禍。她現在昏睡不醒,也不知能不能醒來。我真後悔跑過馬路。”這句話如子彈一樣擊中侯大利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楊帆出事以來,他一直在自責:若是當年不去接待省城來的朋友,而是送楊帆回家,那麼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這是無人能夠幫助分擔的自責,隻能由本人艱難承受,這麼多年過去,侯大利的自責始終如毒蛇盤踞在內心深處,時不時就要出來撕咬內臟。他能感受到黃小軍內心深處也有一條毒蛇,隨時在撕咬其心臟。“我聽說過你的事情,知道你為什麼當警察,我也想走這條路。”黃小軍抬起頭,目光充滿堅毅。侯大利盯著黃小軍。黃小軍沒有回避他的眼光,昂起下巴。“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我家很有錢,有退路。”“當警察就是我的退路。我要考山南政法刑偵係。我今年高二,成績還不錯,隻要好好努力,應該能達到刑偵係的分數線。”侯大利歎息一聲,拍了拍黃小軍肩膀,道:“跟我來。”越野車啟動,很快就來到江州公墓山腳。進入公墓下方盤山道時,侯大利感覺心臟血管被堵住一般,沉悶到極點。楊帆落水之後,他的人生瞬間分為兩段,兩段雖然是連續的,卻完全不同。他能夠理解黃小軍此刻的心情,也明白黃小軍的人生因為父親和母親在一個月內分彆出事而被分割成兩段,特彆是母親為救他被車撞擊,這種愧疚感將永遠伴隨他一生。楊帆離世多年,其墳墓在下葬時處於當時墓地的邊緣位置,八年時間過去,楊帆墳墓已經處於整個墓地的中間位置,黃衛墓地位於新開發的山坡上。黃小軍握著鮮花,提著香、蠟燭、紙,來到父親墓前。他原本想讓自己堅強,可是當與父親目光對視之時,眼淚奪眶而出,根本無法抑製。短短一個月,原本幸福的家庭便分崩離析,分崩離析不是暫時,而是永遠。他想到永遠都見不到父親,不管自己幸福還是痛苦,不管自己以後成功還是失敗,都不能告訴父親,更加泣不成聲。除了父親以外,母親出車禍後成為植物人,仍然躺在床上。黃小軍想起母親或許永遠如此,更是悲從心來。侯大利蹲下身,為黃衛點燃了香燭。他與黃衛是交集不算多的同事,沒有深厚感情。由於黃衛遇害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侯大利,手裡握著侯大利的手套,因此,侯大利和黃衛有了某種特殊聯係,猶如葛向東通過顱骨複原與杜文麗建立起的特殊聯係。上香之後,侯大利道:“既然來了,我們為另一個犧牲的警察上炷香。”兩人正準備前往李超墓地,一個男子出現在眼前。“秦叔叔。”黃小軍認出來人,招呼道。秦力手提塑料袋,望著黃小軍,欲言又止,歎息一聲,道:“我來給你爸爸上香。沒有想到,他走得這麼早。”秦力朝侯大利微微點頭,徑直朝墓地走去。黃小軍陪著秦力,再給父親上香。秦力神情莊重,點燃三炷香,雙手捧著,鞠躬三次。禮儀結束後,他點了一支煙,插在墓前,道:“老夥計,我知道嫂子不準你抽煙,今天破個例,我們哥兒倆抽一支。”來人上香之時,侯大利來到李超墓前。墓碑上,李超咧著嘴巴,笑得十分開心。侯大利想對師父說點什麼,滿腹話到了嘴邊,無從說起。他給李超上香以後,來到楊帆墓地。楊帆墓地非常乾淨,墓地兩側時常都有鮮花。楊帆的歲月停在了花一般的年齡,不再衰老,也不再有悲傷。侯大利俯身,用紙巾擦去相片上的灰塵。黃小軍走了過來,站在侯大利身邊,默默地注視著墓碑。最初聽到侯大利的故事時,他還有幾分懷疑,看到楊帆相片後,所有的懷疑一掃而空。“那人是誰?”侯大利問黃小軍。“我爸警校同學秦叔叔,以前也在刑警支隊,後來辭職做生意。”越野車盤旋而下,兩個心事重重的人不再說話。分手時,黃小軍道:“大利哥,我要向你學習,殺害我爸的凶手雖然死了,但是肯定有幕後指使者,我要當刑警,親自把幕後指使者找出來。”侯大利道:“想好了?不要衝動,這個決定會改變你的人生。”黃小軍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楊帆逝去以後,侯大利做出考山南政法大學的決定。父親和母親輪流勸說,卻壓根兒不能動搖其決心。當黃小軍說出其決定後,侯大利特彆理解,提醒一句以後沒有再多說。黃小軍下車後,一步一步走向曾經溫暖如今卻冷冰冰的家。侯大利看著黃小軍走進小區,這才開車離開。他沒有回刑警老樓,直接到了世安橋。前天大雨,江州河漲大水,由安靜鯉魚變成了迅猛蛟龍,氣勢洶洶朝下遊衝去。侯大利站在世安橋上盯著河水,很快眩暈起來。他壓製住想吐的衝動,頑強地睜大了眼睛。石秋陽的口供此刻已經完全在他腦中形象化:河水洶湧,楊帆拚命掙紮,卻還是被無情帶走,永遠消失在黑暗中。如果沒有石秋陽供述,侯大利隻知道楊帆落水;抓住石秋陽,證實了楊帆是遇害,所有細節演化成硫酸,灼燒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星期一晚上,刑警支隊二大隊,葉大鵬主持召開了案情分析會,105專案組全體參加本次會議。經過一天摸排,各個酒吧以及夜總會總共發生了八起類似的麻醉搶劫案。目前已經摸排出來的十二起麻醉搶劫案有相近特點:受害人皆是在酒吧或夜總會消費的年輕女子,喝了一個年輕男子遞來的啤酒或是飲料後人事不省,錢物被席卷一空;所有受害者的胸罩都被取掉,有部分受害者的內褲被脫走;受害者衣服口袋裡往往留有一張字條,威脅說如果報案將在網上公布裸照。由於受害者人事不省,大多無法確定是否被性侵。摸排到十二起麻醉搶劫案件,數量如此之眾,震動了江州市委市政府。市委趙書記將政法委書記杜軍和公安局長關鵬叫到辦公室,專門詢問此案,要求儘快破案,以防更加惡性的案件發生。周二,一個可疑人物浮出水麵。偵查員拚接了不同場所服務人員和受害者的回憶片段,勾勒出作案人基本特征:身高一米八左右,短發,瘦臉,陽州口音,身材健壯勻稱。二大隊調取了發生麻醉搶劫案件的夜總會和酒吧的全部監控視頻,抽調三名偵查員專門通過視頻找人。僅僅依靠服務人員和受害者的回憶勾勒出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從海量視頻中查找犯罪嫌疑人很難,三名偵查員查看一天,沒有結果。周二晚上照例是案情分析會,局長關鵬、副局長劉戰剛、支隊長宮建民、重案大隊大隊長陳陽、二大隊大隊長葉大鵬、105專案組組長朱林等重量級人物參會,會議由副局長劉戰剛主持。各組彙報情況以後,一個年輕警察拿起打印好的素描畫像,發給所有參會人員。關鵬拿起畫像,說道:“葛向東,你現在是畫像師了,畫得很不錯呀。”葛向東苦著臉,道:“關局,學藝未精,害怕畫得不像,誤導大家。”關鵬道:“你是采取什麼方式畫像的?”葛向東道:“我是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凡是見過犯罪嫌疑人的受害者和服務人員分彆到刑警老樓,由他們分彆描述犯罪嫌疑人相貌,然後我針對性提問。畫完以後,再讓證人來提意見。他們一般都會說眉毛粗了或細了,長了或短了,會說眼睛距離近了一些,或者遠了一些。我根據證人的反饋再修改。從今天上午開始,我一直在畫,最後定了這張素描。”關鵬道:“受害人和服務員覺得像不像?”葛向東道:“犯罪嫌疑人很狡猾,總是找那些喝得半醉的女子下手,而且這些受害者醒來以後,都有一段記憶空白期,很多事記不起來了。而服務員每天接觸到的人太多,記憶會有偏差,所以,我儘量抓住大家指出的一致點,畫了這幅畫像。”宮建民插話道:“我市出現了一種新型迷幻劑,吃了這種藥以後,很快就人事不省,然後出現記憶空白,所以這種藥有一個綽號叫‘任我行’。這種迷幻劑有一個特點,二十四小時就會在體內完全分解,我們事後很難查到,即使查到也不太好固定證據。”“我們不僅要偵破這一係列麻醉搶劫案,更要深挖新型迷幻劑的源頭,徹底挖除這一顆毒瘤。”關鵬說到這裡,捶了一下桌子又道,“杜文麗案和麻醉搶劫案有沒有聯係,老朱是什麼看法?”朱林道:“汙水井不是第一作案現場,而隻是拋屍現場。我們現場還無法判定是仇殺、情殺還是財殺。但是,係列麻醉案明顯是奔著酒吧、夜總會等公共場所的年輕女性而去,目的明確,一是搶錢,二是劫色,但是不殺人。我認為係列搶劫案犯罪嫌疑人和杜文麗案的犯罪嫌疑人不是同一個人。”宮建民道:“我同意朱支判斷。”侯大利坐在後排,腦中又不斷浮現起杜文麗和蔣明莉的形象。蔣明莉是被人在夜總會麻醉,搶去了錢財和內衣褲。杜文麗的結局比蔣明莉淒慘得太多,其過程想必不僅是麻醉那麼簡單,從失蹤到被拋屍有一個月。想到這一點,他不寒而栗。“侯大利,係列麻醉案線索是你摸到的,你又一直在參加杜文麗案件的偵破工作,有什麼新想法?”原本在這種會議上,輪不到侯大利來發言,隻是侯大利在代小峰和石秋陽案中表現得非常出色,主持會議的劉戰剛見侯大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順便點了他的名。“係列麻醉搶劫案和杜文麗案明顯不一樣,應該另案偵查,這樣可以突出工作重點,避免交叉。剛才聽了各組摸排的情況,我有一個新想法,調查走訪要增加一個內容,不僅是調查被麻醉的人,還要調查經常來往於酒吧歌廳夜總會的女子是否有同伴莫名其妙失蹤。”在偵破石秋陽係列殺人案時,侯大利深入研究了蔣昌盛案和王濤案,再以這兩案為基礎來分析朱建偉案。由於這三人確實是石秋陽所殺,所以其判斷基本準確。有了這一次成功經驗,侯大利在思考杜文麗案時,不知不覺使用了在石秋陽案中得來的成功經驗。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思路,在場所有偵查員都愣住了。全場安靜下來,靜得能聽到呼吸聲。討論案情時,侯大利經常有天馬行空的想法,朱林見怪不怪,沒有急於表態。二大隊本身就有組織、指導全市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解救受害婦女兒童工作任務,葉大鵬對這方麵情況掌握得比較全麵,道:“如果真有婦女失蹤案,應該反映出來了。”侯大利道:“係列麻醉案有十二起,如果不查,肯定反映不出來。”侯大利所言是事實,葉大鵬被頂得說不出話。侯大利編製在二大隊,有眾多領導在場的情況下與二大隊大隊長葉大鵬一個釘子一個眼,在一般人眼裡有些傻氣,不會為人處世。田甜知道男友在辦案上的執拗性格,雖然坐在身邊,卻沒有提醒。原因很簡單,此刻提醒沒有用。關鵬作為一把手局長,位置更高,胸襟更寬,道:“侯大利,繼續往深裡說。”侯大利道:“從杜文麗失蹤時間和被殺害的時間來分析,凶手將杜文麗綁架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然後殺害,拋屍。這說明凶手非常殘忍,心理還變態,胸中有大惡。凶手不應是初犯,也不會在杜文麗案後就停手,所以建議調查是否還有失蹤女子。”關鵬眉頭緊鎖,道:“你的意思是江州市有一個連環殺手?”“杜文麗案可能不是孤案,”侯大利略微停頓,又道,“除了調查是否有失蹤人員以外,在係列麻醉案中,建議細查指紋。犯罪嫌疑人用麻醉方式搶劫了十二人,大部分有猥褻行為。從受害者的敘述來看,犯罪嫌疑人沒有戴手套,那麼極有可能在衣服上留下潛在指紋。收集十一名受害者的衣物,說不定能弄到指紋。有了指紋,證據鏈條上就多了一個定海神針。”關鵬問道:“為什麼是十一人?”侯大利道:“我與蔣明莉見過麵,她被猥褻以後,回家反複洗澡,將當天穿過的衣服扔掉了,所以隻能從另外十一名受害者那裡尋找有可能存在的證物。”關鵬問宮建民:“衣服上的指紋能提取到嗎?”宮建民道:“一般來說,隻有光滑的無孔表麵才適合指紋提取。如果衣服是那種粗糙多孔的材質,提取指紋比較困難,就算能檢測,質量也不見得好。”侯大利道:“目前指紋提取技術水平發展得很快,有能力提取衣服上的指紋。”今天來參會的偵查員主要是二大隊偵查員,重案大隊隻有幾個領導參會。二大隊偵查員早就聽說過侯大利在討論案情上是一個“變態”,經常弄得領導很沒麵子。以前隻是聽說,今天終於見識到這個從二大隊出去的“變態”,儘管隻是短短幾句對話,其“變態”風采表現得淋漓儘致。散會以後,二大隊偵查員老汪回到家,特意上樓,敲開重案大隊偵查員邵勇的家門,用嘲諷語氣談了侯大利這個“變態”在會上開的“黃腔”,總結道:“麻醉案沒有破,居然無中生有提出找失蹤人口。沒有人報失蹤,找個屁的失蹤人口。”邵勇抽著煙,心平氣和地聽老同學發牢騷,道:“侯大利雖然是二大隊的人,可是你們與他接觸得少,不太了解。這一年我和他接觸得比較多,總結出一條經驗,侯大利在案情分析會上說過的話,一定要認真對待,他的奇談怪論往往會成為現實。侯大利這個富二代願意當刑警,本身就是怪人。他是刑偵係畢業生,天天埋在卷宗裡,很有幾把刷子,絕對不可小視。”“奇了個怪,劉局和你是一個想法,居然鄭重其事安排全隊調查有沒有失蹤人員,還要求去提取受害者衣物。”老汪回想起侯大利在會上說話的神態和語氣,道,“就算侯大利是神探,我還是不喜歡他。他是我們二大隊的人,在會上完全不給葉大隊麵子,讓人覺得煩。”邵勇道:“黃大隊被調出重案大隊以後,我們都討厭他,而且都沒有給他好臉色。後來發現侯大利對事不對人,沒有啥壞心,也就能接受了。”第二天早上,刑警支隊二大隊召開全體偵查員會議。根據昨天案情分析會議要求,刑警支隊二大隊分成五個調查組,準備重新展開調查。會議即將結束之時,葉大鵬道:“我們已經抽調三個人進行視頻追蹤,截至目前並沒有任何進展。昨天開會,侯大利代表105專案組開口要視頻資料,關局同意了,我們調取的視頻要完整複製一份給專案組。侯大利這人是真有本事,多次讓重案大隊下不了台,大家當時都不服,而事後證明侯大利確實是對的。他雖然是我們二大隊的人,但是實際上代表的是105專案組。若是我們沒有從視頻中查出線索,而侯大利從視頻中查出些重要線索,那我們二大隊就太沒有麵子了。除了參加調查組的人以外,顧華領頭組成一個視頻組,再調三個人到視頻組,專心研究視頻。二大隊絕對不能重蹈重案大隊覆轍,讓專案組給比下去。”二大隊新調來的副大隊長丁浩聽到葉大鵬如此安排,暗自撇嘴:侯大利以前在二中隊實習時,還挺正常,與大家關係都不錯。誰知分配到刑警支隊就變成奇葩,在石秋陽案中踩得重案大隊沒有脾氣。為了一個視頻,居然弄得二大隊如臨大敵。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侯大利業務能力還真是杠杠的,神探之名雖然有些誇張,卻也並非沒有依據。“丁大,侯大利以前在二中隊實習過,這人怎麼樣?”副大隊長顧華受命領導視頻組,對接觸不多的下屬侯大利頗為好奇。丁浩道:“侯大利那小子以前在二中隊實習過,工作還算勤快。他就是一個才參加工作的菜鳥刑警,沒有吹的那麼神。”葉大鵬道:“戰略上可以輕視,戰術上我們要高度重視。關局、劉局幾乎全盤照搬了他的建議,從這點來說,我們二大隊的這個資料員真有本事。”侯大利的“變態”之名早就響徹了整個刑警支隊,如今見葉大鵬大隊長麵對侯大利時如臨大敵,二大隊偵查員禁不住都生出“同仇敵愾”之心。周五,調查結果陸續彙總,查到的兩條線索鎮住了二大隊偵查員。第一條線索:第三小組調查到有人失蹤,失蹤者是在夜總會唱歌的歌手李曉英,失蹤時間至少一個月。之所以經過調查才判定失蹤,原因很簡單,夜總會流動性很強,李曉英沒有到夜總會唱歌並沒有引起大家注意。第三小組調查到李曉英很久沒有在夜總會出現的信息以後,最初沒有太過重視。偵查員通過李曉英一個老鄉找到李家電話,與李曉英父親通了電話。李曉英離家多年,與家人聯係並不頻繁,一個月未與女兒聯係,家人並未覺得異常。李家父母與江州警方通話後,又與親朋好友聯係,仍然沒有找到女兒,這才著急起來,趕到江州,找到了二大隊的偵查員。偵查員再查李曉英的QQ空間,最近一次更新在37天前。偵查員從電信部門調出李曉英電話記錄,最後一次通話也是37天前,然後再沒有通話記錄。綜合以上信息,李曉英失蹤的概率猛然間上升。第二條線索:調查組走訪了除蔣明莉之外的十一名麻醉搶劫案受害者,有四名受害者保留了當時穿過的衣物,沒有洗滌,也沒有經過處置,脫下來扔在角落。兩名受害者衣物是棉織品和牛仔服,纖維粗大,找到了指印痕跡,但是看不清具體紋路。一個受害者的皮帶上檢測出了兩枚非受害者潛在指紋。另一個受害者保留了一件絲綢內衣,絲綢內衣下擺處有指紋。人的手掌或手指與承載客體接觸以後,其中汗液和油脂便遺留在客體上,潛在手印的物質成分主要由皮膚分泌物以及手掌麵接觸環境中的其他物質混合而成。在滲透性客體吸收手印物質的過程中,水分隨之蒸發,手印遺留物包括氨基酸、尿素以及氯離子等均滲透到客體內部,形成了潛在手印。市局技術室小林采用平時很少用到的真空金屬沉積法,在絲綢內衣下側一共提取到十七枚指紋,其中九枚看得出指印痕跡,但是看不清具體紋路;四枚可以大致看清紋路,尚不能用於身份鑒定;另外還有四枚質量較好的指紋,這四枚指紋清楚地顯現出指紋類型、紋線流向等特征,可用於身份鑒定。其中兩枚是受害者本人指紋,還有兩枚是非受害者指紋。這兩枚非受害者指紋與另一個受害者皮帶上提取到的非受害者指紋一致。疑似係列麻醉搶劫案犯罪嫌疑人的指紋被警方掌握。葉大鵬所講“二大隊絕對不能重蹈重案大隊覆轍,讓專案組給比下去”這一段話很快傳到朱林耳中。朱林如今不考慮仕途,也不考慮隊伍建設,隻關注三個積案,聽到傳言,一笑了之。刑警老樓三樓,侯大利埋頭看視頻,桌邊放著眼藥水。朱林進屋,轉述了葉大鵬所言,又道:“二大隊要和你競爭,你有沒有把握?”侯大利將視線從視頻中轉移出來,道:“葉大隊小心眼了,我調視頻實際上是想查看有沒有我預想的人在裡麵,針對的是杜文麗案,根本不想和二大隊比試。”朱林笑道:“你不想比,我倒想和二大隊比一比。”半個小時後,在外麵調查走訪的葛向東、樊勇回到刑警老樓,到小會議室開會。朱林道:“侯大利在案情分析會上提出查找是否有失蹤的年輕女子,不幸被他言中。二大隊在調查走訪中確實查到了有一個失蹤者,名叫李曉英,駐唱歌手。二大隊調集六個偵查員查看視頻,注意力放在查找係列麻醉搶劫案嫌犯上麵。我們也要集中精力查視頻,但是要把注意力放在李曉英身上。杜文麗和李曉英已經並案偵查,查杜文麗案和李曉英案才是我們的重點。你們兩個暫時放下手中的事,一起來看視頻,具體由侯大利來指揮。”侯大利當仁不讓接過指揮權,道:“如果調查李曉英案,那麼二大隊提供的視頻還不夠,我們要調取酒吧、夜總會等場所的停車場視頻。如果有所突破,估計就在這裡。”樊勇拍了下額頭,道:“這是天量啊,我們讀完視頻,肯定要變成熊貓。侯大利已經是熊貓了,雙目充血,眼圈發黑。”朱林道:“廢話少說,一切行動聽侯大利安排。”樊勇最怕長期坐著不動緊盯視頻,主動請纓道:“我和葛朗台調取停車場視頻。”得到同意後,他故意調侃道:“神探,還有什麼要交代?”侯大利沒有客氣,道:“這個犯罪嫌疑人作的是大案,肯定有防範意識,他必然會避開最明顯的監控。街麵上有多個層級監控係統,你們要注意發現特意隱蔽的那一種。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要將李曉英帶走,肯定會提前踩點,破壞停車場探頭。如果發現有被破壞的探頭,那就要仔細在四周尋找其他探頭,說不定有意外發現。”樊勇明白侯大利說得有理,故意抬杠,道:“停車場有探頭被破壞都能推測得到,那大利就真是神探了。如果這一次又被你說中,我就向你獻出膝蓋。”葛向東道:“大利就是變態神探,否則葉大隊也不會以一個大隊來挑戰105專案組。記住,每到一處停車場,我們就先問探頭近期是否能夠正常使用,凡是遇到近期被破壞的,那就絕對是重點。”田甜向葛向東豎起大拇指。樊勇斜眼看葛向東,道:“葛朗台,你變了。你以前吊兒郎當,現在居然變得一本正經了,我很不適應。”葛向東道:“彆鬼扯,出發。”下了樓,葛向東開車,樊勇來到大李房前。大李平時一副除了朱林誰都不理的神情,現在麵對樊勇時也變得和藹可親,從小房間走出來,如老朋友一樣站在樊勇身邊。葛向東催促了兩次,樊勇這才與大李依依惜彆。警車剛剛啟動,樊勇接到二大隊相熟民警打來的電話,詢問105專案組視頻讀取進展。樊勇故意恐嚇道:“我們專案組全部都在讀視頻,還從視頻大隊借了兩個兄弟。朱支給我們開了會,就要和二大隊掰一掰手腕。兄弟們,你們要加把勁。”他語言誇張,卻沒有說實話,比如他們調取停車場視頻這種關鍵信息就隱瞞了“對手”。得到“準確”消息後,二大隊打探消息的民警立刻給視頻讀取組通報:“105專案組全部在讀視頻,還爭取了視頻大隊的外援,一門心思要和我們掰手腕。”顧華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道:“我們抽調了六個人讀視頻,105專案組是四人讀視頻,還加兩名專業外援,人數一樣,鹿死誰手,還真很難說。我們得加人,再上兩人,這樣才能在人數上壓倒105專案組。”二大隊視頻組憋了一口氣,盯緊視頻,不放過任何疑點。讀視頻第一天,二大隊視頻組和105專案組都沒有突破性進展。二大隊視頻組圈出來四個疑似犯罪嫌疑人,105專案組暫時沒有進展。第二天,葛向東和樊勇將停車場視頻拷入硬盤,帶回刑警老樓。停車場視頻是105專案組的真正重點,再輔之以酒吧和夜總會視頻,極有可能發現從娛樂場所被帶走的李曉英。“我們暫時放棄尋找係列麻醉搶劫案犯罪嫌疑人,全神貫注找李曉英。我這裡有李曉英的生活照和視頻,大家要熟悉她的身材。”侯大利將李曉英的相片發給大家,又在投影儀上反複播放李曉英視頻。樊勇抬杠道:“神探,你憑什麼認定李曉英是從娛樂場所被帶走?完全有可能是在另外的場所被帶走,甚至李曉英根本沒有失蹤,隻不過是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消失在旅遊區。”田甜道:“李曉英肯定是失蹤,現在的年輕人可以離開父母和親朋,享受另外一種新生活,但是他們絕對離不開手機和社交網站。”樊勇繼續抬杠道:“就算失蹤,也不一定在酒吧和夜總會被人帶走,存在多種可能性。”田甜道:“我們通過查看視頻,至少可以排除或者肯定李曉英被人從酒吧和夜總會帶走。就算查不到李曉英,葛朗台對犯罪嫌疑人身形和相貌最熟悉,我們先鎖定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也很大。”分管副局長劉戰剛得知二大隊視頻組和105專案組較上勁,特意抽時間分彆來到兩個單位,給兩個單位打氣,鼓勵他們儘快取得突破。晚上十一點,他正準備睡覺,接到朱林電話。劉戰剛打了好幾個哈欠,道:“師父,有突破了?”朱林用平靜的聲音道:“在視頻中找到李曉英,她被人從夜總會帶出來。”劉戰剛睡意全消,趕緊起床,開車前往刑警老樓,剛進入刑警老樓就聞到誘人火鍋香味。朱林見到劉戰剛,舉起茶杯,道:“找到關鍵視頻,劉局,我們以茶代酒,碰一杯。”劉戰剛進屋,道:“等會兒碰杯,先看視頻。”一段較為模糊的視頻已經被傳至投影儀:停車場,出現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女子全身無力,幾乎是被拖著在走;男人戴了一頂帽子,帽子下麵形成陰影,完全遮住了頭部。整個畫麵隻有幾秒鐘,有一個鏡頭恰好是女子的正麵。正麵模糊不清,經過處理以後,基本能看清女子的相貌,與李曉英非常相似。幾秒鐘之後,兩個人消失,隨後有車燈亮起,一輛女式車離開了現場。侯大利指著視頻中的畫麵,道:“停車場有兩個視頻點,有一個視頻探頭在當夜被破壞,無法使用。另一個探頭主要控製前麵街道,也能拍到停車場部分畫麵。那個男人應該沒有發現另一個探頭,我們僥幸得到這個珍貴畫麵。”田甜輕聲對樊勇道:“樊傻兒,你說過要獻上膝蓋。”樊勇裝傻,道:“誰說過,沒證據呀。”支隊長宮建民和重案大隊長陳陽先後來到刑警老樓。有了這段視頻,李曉英失蹤案便是板上釘釘,和杜文麗案一樣被列入江州刑警支隊的重要案件。由於杜文麗已經死亡,而李曉英生死未卜,找到李曉英成為刑警支隊當前最緊急任務。淩晨一點,劉戰剛諸人離開,侯大利仍然坐在資料室,研究模糊不清的圖像。自從楊帆遇害以後,他最見不得有女人被侵害,想到李曉英有可能還被囚禁,心裡很是發慌。葛向東打了個哈欠,道:“那個男子經過偽裝,臉部完全看不清,身材也模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真的畫不出視頻中人的畫像。大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隻有這個處理水平,明天找高手來試一試。”侯大利隻能作罷,拜托葛向東找高手處理圖像。回高森彆墅途中,侯大利坐在副駕駛,思緒全部被帶著陰影的模糊畫麵占滿。他在腦中形成一幅立體圖像:一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中等身材男子扶著李曉英前往停車場,男子的臉先後換成李武林、王永強和陳雷,都完全適合。田甜最了解侯大利,見其坐在副駕駛神遊天外,道:“你是不是將心中幾個嫌疑人代入到陰影中?王忠誠如今是胖子,蔣小勇一直在外省工作,兩人個子高,不應該是站在陰影處的男子,那就隻有李武林、王永強和陳雷。”侯大利道:“陳雷是社會大哥,到了夜總會很打眼,不會是他。”田甜道:“我們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李武林和王永強,誰最有作案的可能性?你收集的視頻中出現了李武林,說明李武林在當初至少接近過師範後街圍牆,而且李武林和金傳統關係密切,所以李武林作案可能性最高。”昏暗燈光下,一個麵部陰沉的灰衣男人站在蹲坐於地的女人麵前。女人仰麵看著男子,身體如篩糠一般。灰衣男子調侃道:“你叫什麼名字?”女子抽泣著道:“我叫李曉英。”灰衣男子很有征服感和掌控欲,道:“過來舔我的腳。”灰衣男子坐在椅子上,抬起了腳掌。李曉英平時在當駐唱歌手時,總是容光煥發,青春靚麗,被關在暗室裡麵不見天日已經有一個多月,再無飛揚神采。她最初被關在黑屋還拚命反抗,不聽從灰衣男子的指令。灰衣男子沒有采用暴力行為,而是轉身離開,隻是扔了一個大瓶礦泉水。兩天後,灰衣男子再下來時,帶了一份噴香的紅燒排骨。他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啃排骨,滿屋都是香味。李曉英很想拒絕灰衣男子,可是當灰衣男子將一塊排骨放在嘴邊時,她無法忍受撲鼻的香味,毫無尊嚴地猛啃排骨。灰衣男子用饑餓打碎獵物的自尊心以後,便成了獵物的主宰,無論提什麼要求都能得到滿足。他此時坐在椅子上,俯視著曾經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人,道:“舔腳。”李曉英得到這個指令以後,內心還是有所遲疑。但很快,求生欲望戰勝屈辱感,讓她扶著牆站起身,來到男人麵前,又蹲下,捧起了那雙臭腳。這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暢快感,甚至超過了真正的性愛。半個小時後,李曉英累得差點吐了出來,癱軟在地。男子心滿意足地站起身,道:“你今天表現得不錯,準備給你獎勵。”男子的獎勵是一個大箱子,裡麵有一台舊電腦。他將電腦拿出來以後,道:“會不會安裝?”李曉莉看了看這台老式的台式電腦,溫順地道:“我會安裝。”男子道:“你若是聽話,以後就將繩子給你再放長一米,你平時可以在屋子裡活動。這台電腦不能上網,我在裡麵下了些電影和電視劇,你平時無事的時候可以看電視劇。”李曉英脖子上有一個鋼製的套狗繩,將其與地麵鐵環連在一起。最初被關進小屋時,套狗繩收得很緊,如今已經有三米的活動範圍,若是再放長一米,那基本上就可在小屋範圍內自由活動,再加上電腦可以看電影,被囚禁的日子就要相對好過一些。“謝謝,老爺。”李曉英發自內心地對眼前男子表示了感謝。男子突然來了興致,用手指挑起了李曉英的下巴,道:“你為什麼要謝我。”李曉英乖巧地道:“感謝老爺讓我看電影。”如花似玉的女人匍匐在自己腳下,用儘所有心力來討好自己,這讓男子得到極大滿足。他俯視了一會兒眼前女人,突然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道:“昨天你為什麼沒有洗澡?不要以為我不在這裡,你就能為所欲為。”這個耳光很重,李曉英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她不敢哭泣,擦掉嘴角鮮血後,道:“老爺,我下次不敢了。”一個小時以後,男子這才離開。李曉英抬起臉看著男子走上梯子,離開房間,這才雙手捂緊嘴巴,痛哭起來。被關在屋裡已經有一個月,李曉英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恐懼再次襲來,她坐在角落裡,雙手緊緊抱住頭。突然,李曉英想起了男子的話,用儘力量站起來,來到紙箱子旁。男子沒有食言,在離開時又打開一把鎖,讓其活動範圍延長一米,剛好能坐到桌前。紙箱子裡裝著老款台式電腦,裡麵有鍵盤和插座。李曉英發現延長繩子以後就能夠得著插座,在這一瞬間,她產生了觸電的念頭。念頭在心裡轉了一會兒,求生欲望再次在心中升起,她腦中又響起那句話:“把我服侍好,再玩一個月,我放你出去。”男子露出了本來麵目,不可能放李曉英出去,這句話就是一個謊言。可是李曉英根本回避此點,強迫自己相信男子說的是真話,以此來麻痹自己,維持活下去的希望。自從被關進密室,李曉英漸漸失去了白天和黑夜的分界,過得稀裡糊塗,後來發現一個規律,每天有一列火車長鳴經過以後,男子便會進來,引來幾隻狗叫,帶來一天的食物。李曉英苦苦思索,火車開過去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此時電腦到來以後,雖然不能上網,但是電腦帶有時間,不管時間是否正確,她能給自己規劃一個白天和黑夜。男子每天來到密室以後,李曉英就在牆壁隱秘處畫上一橫,目前已經有三十七橫。她跪在地上安裝電腦時,看到牆壁角落的橫道,抽泣著想道:“如果橫道畫到一百,我就去觸電。”安裝好電腦,李曉英趕緊先看時間和日期,令她失望的是電腦日期是2099年,時間是21點。她由此判斷男子白天要忙工作,晚上開車到這個密室。這個密室接近鐵軌,應該是郊區,甚至更遠的地方。李曉英對著電腦做了一些判斷,又反複上網,無果後,打開D盤。D盤果然存著不少電影和連續劇。打開電影便如打開了走出密室來到外部世界的大門,她一邊看電影一邊哭泣,接連看了兩部電影,日子比起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強了許多。
嫌疑人顯露行蹤(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