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標題真會讓人聯想起小時候咬著鉛筆頭寫作文的情景。那時候就算沒有什麼宏偉藍圖也要咬牙切齒地寫下滿紙大話,所以常常會寫幾次作文就會有幾個不同的理想。可氣的是幾乎每年都會有這樣的作文題或原封不動或改頭換麵地出現,久而久之就開始變得有些害怕這個題目了。真沒想到老了老了還是寫下了這樣的文字!我好好地想來想去,除了支離破碎有一些兒時癡人說夢的回憶,其實是記不太起有什麼讓自己至今依然耿耿於懷的理想。彆說理想了,連每次在接受采訪被問到今後的打算的時候我也隻是支支吾吾地搪塞:“還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我這人從小到大就沒有太多計劃,喜歡把注意力放在手頭的事情上,而興趣愛好也一時一變,於是很少去想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也常常並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聽上去有些茫然。當然要認真回憶起來小時候倒是正經做過幾個夢,雖然後來都沒有修成正果,可或多或少地這些當時的理想還是在今天的生活當中投下了影子。比如說我曾很嚴肅地想過要當舞蹈家。小時候常常不知臉紅地在眾人麵前表演“獨舞”。之所以要加引號是因為我的所謂“獨舞”基本上都是些伸胳膊踢腿的弱智動作,而且重複率奇高。以至於後來上了小學自告奮勇為聯歡會編舞的時候就遭到了同學的投訴:“這個動作跳好幾遍了!”“你要敢再讓我們這麼踢腿我們就這麼踢你!”我一直認為是當年厲害的女同學磨折了我的舞蹈理想。再加上後來身材沒有隨年齡突飛猛進,眼看著長成了典型的“人矮腿短”,舞蹈家的夢就此灰飛湮滅。可是現在每每見到學舞蹈的孩子挺拔而驕傲地從身邊經過,我的心還是會隱隱地癢一下。有一段時間為了出書老往設計公司跑。每回一到那兒我就不能自持。看到滿桌琳琅滿目的設計稿、圖樣、紙版什麼的我準是一頭紮進去,然後用充滿血絲的嫉妒的眼睛瞪著設計人員,惡狠狠地說:“我也要過你們這樣的生活!我也要!!!”記得當年我可是鐵了心要當一個設計師的!而且那個時候因為已經上了中學,自認為心智發展已經健全,也堅信可以對自己的未來做做規劃了。因為喜歡畫畫,又自忖審美情趣頗高,所以當時認定自己在設計方麵是有天賦、有潛質、有前途的。那時候真沒少花工夫:和同桌一起賽著設計衣服,畫了一堆上下身比例1∶9的“完美”怪物(有心者可在《炅炅有神》那本書裡找遺跡);設計黑板報,天寒地凍站在板報前一畫兩小時毫無怨言;設計自己的作九_九_藏_書_網業本的封麵,結果曾經因為過於複雜奢華差點被老師拒收(那時我還忿忿地心有不甘,前一段從床底下翻出那貼滿金紙的語文作業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才了解當年我的老師受了多大刺激);還設計簽名,曾經把好朋友的名字翻過來倒過去設計了整整一百種,作為生日禮物送去,把朋友感動得涕淚橫流……還想過要當記者,還想過要當律師,還想過要當滑水運動員……後來,我就變成了現在的我。現在的我既不是舞蹈家,也隻能望人家設計師之項背長歎,而記者夢、律師夢、什麼什麼一大堆的夢呢,也都還隻是一大堆的夢。可是今天的我還是很願意去回味這些或濃或淡、或衝動或當真的兒時夢想,而且固執地不肯承認當時的理想都已隨著歲月流逝而破滅。我想,“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的理想還是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現在四肢都很聽話,在該出手的時候身手矯健,什麼需要平衡感、協調性的運動,類似滑水、溜冰、攀岩等等一概不學就會,甚至在我主持的節目裡幾乎被導演塑造成“動作明星”,“這些高難度遊戲都讓炅炅先作示範,他動作最對味”,當我被吊在鋼絲上或掙紮在滑板上的時候,我琢磨著這該是得益於我的舞蹈夢吧?雖然我後來也沒有成為我鐵了心要做的設計師,但是我可以在自己的書裡過一把設計癮,設計封麵,甚至敢厚著臉皮畫漫畫出圖文輯,而且目前還沒有人說我畫得難看(當然也很可能是大家給我留麵子),另外現在我自己搭配主持時穿的服裝,花很少的錢而把新鮮多變的形象帶給觀眾,同行們紛紛豔羨我的衣服,知道價錢後就開始豔羨我的錢包,我還意外地被評為十大時尚人士呢,誰說我沒有延續我的設計理想呢?今天,好像我們已經把談理想看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真是的,我們被太多現實的框框束縛了夢想,忙碌在世俗人事之間,好像的確騰不出什麼時間去構思自己的理想了。更何況我們還會這麼想:“我算什麼?我有什麼資格強調我想要的,大喊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再說,又有誰會在乎我的理想呢?”那天我們去KTV,在歌本裡發現一首超級複雜的歌叫做——《我要怎麼知道你愛我如果我們永遠都不說》。後來我想,彆人又要怎麼知道我們的理想如果我們永遠都不說?我承認實現理想或者讓彆人尊重自己的理想都很不容易,可是不說不做,希望不是更渺茫?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該去爭取吧?今天的我還是很願意去回味那些或濃或淡、或衝動或認真的當時的理想。雖然那一大堆的夢也還隻是一大堆的夢,我也還是從心裡覺得:有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