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 4(1 / 1)

蝸居 六六 1217 字 3天前

海藻的老板是個工作狂,而且屬於一定會發家的那種殘酷資本家。他總會在你下班前的一刻鐘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什麼事情讓你加班,並且把所有的出差都安排在周五下午,周一早上從火車站出來,還不耽誤上班。海藻想,他開的那輛奧迪,就是自己被壓榨的剩餘價值堆積出來的。而且根據他日益精準和高超的壓榨技巧,他很快就要升級換寶馬了。今天中午,比較沮喪。好不容易捱到吃飯時間,老板笑盈盈地敲她的桌麵:“中午少吃點,晚上有飯局,外灘18號哦!”海藻非常做作地抿嘴一笑,表示知道,內心裡一百個不情願。陪人吃飯,這是海藻的工作職責之一。也是海藻最討厭的工作之一。很鬱悶地坐在電腦前,連午飯的胃口都沒了。“叮叮……”MSN上出現一個閃鈴,打開一看,是小貝送來一個跳躍的紅唇,還吱吱作響。“我的漂亮小豬,你在乾嗎呀?”小貝的字打過來,屏幕上還有一隻粉紅色的小豬在扭屁股。“在鬱悶。”“為什麼呢?”那個為什麼顯示出的是一串很卡通的問號。小貝善於搜集這些漂亮的字體符號,如果你跟他聊天,滿屏幕目不暇接,各種小圖標蹦蹦跳跳,和他的人一樣活潑又親切。“晚上有飯局。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那回來再親你,乖乖的,好心情!”MSN裡蹦出小貝的形象代言人,一隻憨厚的大熊捂嘴偷樂。海藻笑了,無論怎麼不開心,一看到這隻大熊,海藻就會笑,它是那麼形象,現在隻要一看到大熊,海藻就覺得那是親愛的小貝。小貝很認真,很用心地愛她,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和姐姐,海藻覺得,小貝就是她最親的人了。這頓晚飯,海藻夢遊一樣坐在桌邊,嘴角揚著微笑,台麵上的杯觥交錯仿佛與她無關,滿腦子都是月亮、星星、花的畫麵,還有那個笨笨的大熊的臉。因為幸福,海藻的臉上飄著一層粉紅的暈;因為心不在焉,總是答非所問。老板有些惱怒,小聲而嚴肅地提醒海藻:“小郭!宋秘書在問你話呢!”“啊? 哦!”“郭小姐今天晚上有心事啊?”初次見麵的宋思明笑咪咪地盯著海藻看。海藻低頭笑笑,又開始神遊。“以前沒見過郭小姐。是新來的嗎?”海藻沒回答,老板忍不住趕緊接話說:“是的是的,還在試用期。”“小郭!宋秘書在跟你說話。”老板又轉身提醒。海藻抬頭看看宋秘書。這家夥長得很像《暗算》裡的那個搞密碼的什麼雲龍,人看著瘦小精乾,背有點弓,穿著很普通的襯衫,笑麵虎的模樣,卻顯得很假。看年紀總四十好幾了。“郭小姐今年多大了?”“25。”“成家了?”“沒。”“前途無量啊!”海藻奇怪,25歲沒結婚就前途無量?沒法接下話。海藻又抿嘴笑了。對麵的宋秘書依舊好脾氣地看著海藻,也是一副笑模樣。老板的目光在宋秘書與海藻之間穿梭。晚上,一陣狂風驟雨之後。海藻枕著小貝的胳膊,突然想起什麼事,說:“小貝,那天給你一打岔,我忘記說了。你把你的6萬塊錢拿給我用一下。我姐姐要買房子,嚴重缺錢。”小貝非常安靜。“睡著了?聽見沒有啊?”海藻的腳丫在小貝的毛絨絨腿上蹭了一下。“聽見了。她要借多久?”“她沒說,但說一有錢就還我們。”“如果到明年五一前能還,那就可以。”“明年五一?她一年工資才多少?能這麼快還你就不問你借了。”“可明年我們要結婚啊!”“早一年晚一年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不就領個證嗎?”“可是,咱們不買房子嗎?總這麼租下去?”“不挺好嗎?比買還方便呢!換工作就能換地方住,自己的家,能這麼換嗎?”“可是,我們不能一輩子租房子啊?”“你什麼意思?不想借是吧?”“不是。我是覺得這一借,咱們的房子就遙遙無期了。”“小貝!這是海萍在借錢!不是外人!我哪怕就是一輩子不結婚,一輩子沒房子住,隻要她要,我一定會給她!你要知道,今天你摟著的這個女人,命是海萍給的!”“海藻,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海萍的感情。你把她當你最親的人。可是,海藻,現在你有我了。今後,你的一生會和我一起。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有我們自己的寶寶。海萍有海萍的生活,你有你的。你的命會跟我拴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會把咱們的生活計劃得很好,總有一天,我還有寶寶會是你的生命。知道嗎?”海藻沉默。海萍是海藻的姐姐,不是小貝的。小貝再愛自己,不會愛海萍。這兩種在海藻這裡交彙的情感,在海萍與小貝那裡卻是平行。“姐姐,我這個周末不能去你那裡,我要出差。”周五的早上海藻給海萍打電話。“好。你跟小貝說了?什麼時候把錢給我?”“哦!是這樣……我回來再給你送去,很快的。”海藻原來想跟姐姐說小貝不肯把錢拿出來,但她無法張口,她不能聽電話那頭海萍的聲音由期待轉為失望。海藻決定自己想辦法。“陳總,今天晚上什麼時候的車?”海藻去老總辦公室。“哦!出差的事我換小劉去了。明天在湯臣高爾夫俱樂部有活動,我臨時決定讓你跟我一起去。”海藻不說什麼。“打扮好看點,有朝氣點,不要穿高跟鞋。”海藻點頭。周六清晨,海藻穿上運動裝就出門了。門口,老板的車在等著她。等海藻換好裝束從更衣室出來,發現宋秘書也在,休閒打扮,與那天飯店的工作裝完全不同。海藻跟在後麵,老板在陪宋秘書打友誼賽。看得出,宋秘書身手很好,久經沙場。無論在飯桌上還是球場上,宋秘書都遊刃有餘,輕鬆自在,他可以隨口報出飯店的特色菜,並且叫得出球童的名字。他既不是企業家也不是富翁,可在這些金碧輝煌,讓人覺得品位高雅的地方,總是顯得一種融入環境的和諧,與他相比,老板倒顯得有些拘謹。“海藻,來,打一杆。”宋秘書招呼。“啊?不了不了。我不會。而且,你們在比賽呢!我這不是搗亂嗎?”“沒關係,你這杆算我的。過來!我教你。”宋秘書衝跟在後麵略嫌乏味的海藻招招手。“去吧去吧!這是宋秘書故意承讓,再打下去,我要臉麵丟光了。你最好多搗亂幾杆,讓我有追的機會。”老板笑中藏有深意。海藻彆扭地拿著球杆,好像拖著一條死魚。“腰部,注意腰部力量。”宋秘書在旁空手示範。海藻揮了好幾下,都沒擊中那個小小的球。宋秘書忍不住走過來握住海藻的手,另一隻手在海藻的腰間輕輕地抵了一下。在宋秘書的幫忙下,海藻總算戳到那個球了,球跳了幾厘米。“哎呀!打到了打到了!”海藻跳了起來。老板大笑。宋秘書卻很鼓勵地拍了拍手,說:“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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