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千分之一的幸運·05(1 / 1)

河野打開通往一號樓走廊的門。門開的時候,門上的合頁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聽到那個聲音時,吉敷覺得那聲音好像與自己體內的某根弦產生了共鳴。進入門內後,吉敷站在門後想了一下子。他伸手握住門把,試著轉動兩、三回,每次轉動的時候,門都會老實地發出聲音。隻有管理員室的門是拉門,這扇拉門的位置在進一號樓入口門的右側。河野一邊拉開管理員室的拉門,一邊說:“那個門的聲音很大吧?所以我說,隻要有人開那個門,就算我在房間裡麵,也可以聽到的。可是,警察們都不相信。不過,如果當時我在浴室裡洗澡的話,那就未必聽得到了。”“啊,嗯。”吉敷含含糊糊地回答,心裡想著:不是那樣的,那不是門的吱嘎聲。吉敷覺得清清楚楚的吱嘎聲,其實是那扇門在訴說什麼事,想要告訴他什麼,但是——到底是要告訴他什麼呢?吉敷不明白。“請進,請進吧!”一看,河野已經脫掉長靴,站在高起地麵的床板邊緣,等待吉敷入內了。吉敷立刻走進管理員室,也脫了鞋子,上了床板上。河野把門拉上,關緊拉門。然後,河野拉開另一扇鑲著透明玻璃的隔扇玻璃門,門內是有被爐桌的榻榻米房間。他迅速地拉來坐墊,慇勤地請吉敷坐在被爐桌內,接著就走到流理台那邊,燒起開水。吉敷開口請他不必麻煩了,但是他卻大聲地回答:正好自己也想喝茶。對於吉敷的來訪,河野顯得很高興。他孤家寡人地住在這裡的,又是一個老人家,生活十分寂寞,大概隻有那些喜歡打麻將的學生們,偶爾才會來拜訪他,所以來訪者即使是刑警,他也會很高興吧!吉敷的情緒原本既頽喪又焦躁,現在卻好像來到熟人的家裡一樣,竟然平靜下來了。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可以和這個管理員相通,因此,管理員和學生們一起犯罪的疑慮,此刻徹底地從心中消失了。河野把放著茶的茶盤,端到被爐桌這邊來。這時,外麵的門又發出吱嘎的聲響。河野反射性地看著走廊那邊,吉敷也一樣。走廊那邊有鑲著玻璃的窗戶,透過那個玻璃窗,正好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圓臉女性,低著頭走過去。“那是小池太太。”河野說。“小池太太?就是夏天時,她的兒子死在夜鳴石旁邊的女人?”“對,就是她。”“嗯。”吉敷應答了一聲,再看看走廊的方向,已經看不見那個女人的身影了。“剛才那個小池太太是寡婦嗎?”吉敷問。“不是。好像因為什麼原因,和丈夫分居了。”“這樣呀!她的兒子死了,現在隻有她自己一個人了?”“對,她現在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嗯。”吉敷喝了一口茶,又說:“果然,坐在這裡也可以聽到外麵那個門的吱嘎聲。”“聽得很清楚唷。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四周都很安靜,根本不可能漏聽那樣的聲音。”“即使是慢慢的,輕輕的開門,也會發出聲音嗎?”“會,一樣會聽到門的聲音。”“這麼說來,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如果有人在九點以後進來這裡,一定逃不過你的眼睛了。”然而,兩位藤倉太太確實在二十日的深夜到二十一日的淩晨之間,死在一號樓五樓的通子的家裡。而一號樓二樓的住戶並不認識藤倉市子和房子,沒有理由讓她們從自家的窗戶,進入一號樓裡。“小田切拍到了盔甲武士幽靈照片,盔甲武士的幽靈就站在這個窗戶的後麵嗎?”吉敷指著剛才河野指的窗戶問。“是的,就是這個窗戶。”“當時的雪地上,真的沒有腳印?”“真的。拍完第二張照片後,我們還像現在這樣地走到這個窗戶前……”河野特地站起來,走到窗戶前麵,示範了一次當天的舉動。“大家都這樣看著窗戶外麵的雪地。”“是拍完照後,就立刻到窗戶前嗎?”“對。當時雪地上很乾淨,沒有多出腳印或彆的痕跡。”“唔,真是難以理解……這表示盔甲武士的幽靈並沒有站在那裡吧?”“總之,我們沒有看到盔甲武士站在那裡。如果有看到的話,那就不得了了。光是聽到夜鳴石的聲音,就讓我們嚇得要死,如果再看到盔甲武士的幽靈,那還得了。”吉敷歎了一口氣,這個案子真的很古怪。因為河野的神情非常認真,否則聽到這樣的情形時,他或許也會像剛才聽到牛越說時,不禁想笑吧!“你的意思是:肉眼雖然看不到盔甲武士,但是照片裡卻可以顯現出來?”“是呀!因為那是鬼啊!靈異照片不都是那樣的嗎?”老人家一臉正經地說。“嗯。”吉敷雙手抱胸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是,那不是有點奇怪嗎?那個叫小田切的學生,不是有看到盔甲武士的幽靈從這個走廊經過嗎?那是肉眼看到的。而且他還說聽到盔甲武士走動時,金屬震動所發出來的聲音。難道說這個盔甲武士是一下子肉眼可以看到,一下子看不到的嗎?”“這個我也不知道。盔甲武士在走廊上走動時的情形,我並沒有看到。不過,小田切這個人是不會撒謊的,他既然那麼說,表示他一定看到了。”關於小田切的這一點,吉敷也有同感。“嗯,是呀!”河野也說,然後沉默了下來。“後來你還有聽到夜鳴石哭的聲音嗎?”吉敷稍微改變了一下話題。“沒有了。那一天以後,就沒有再聽到了。”“因此,你隻有在十二月二十日的晚上和八月五日的晚上,聽到過夜鳴石的哭聲?“對,我隻聽到兩次。”“兩次都有人死了?”“對,就是那樣,所以覺得很可怕。”“夏天的那一次,除了你聽到外,還有很多人也聽到了吧?”“是。剛才的小池太太也聽到了,還有一號樓的辻先生,二號樓的矢村先生都聽到了。”“當時社區內有不少人在走動嗎?”“是的,因為那天有大霧,很多人跑到室外看大霧。”“可是卻沒有人看到小池恭一是被誰打死的嗎?”“是呀,因為霧很濃的關係吧!可是……”“可是什麼?”“那也是很奇怪的命案吧?我總覺得好像沒有人是兇手。”“沒有兇手?那小池恭一怎麼會死呢?”“我也不知道,我隻是那樣覺得。”河野好像要說什麼,又猶豫著不說。“聽說小池君是個品性端正的好學生。是嗎?”“唔,可以說是吧。”“因此,他不可能和人結怨,招來殺機。”“嗯。”“他的母親也是個好人,大家對她的評價很好。”“對,她是好人。”“所以實在想不透他為什麼會被殺害。”“是呀!可是……”“可是什麼?”吉敷問,河野卻沉默不說話了。“到底是什麼事?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即使是非常小的事情,也有可能變成重大的線索呀!”“這個嘛……現在說這些,好像在批評死者的不是,所以我不是很想說。我隻是覺得——那或許是天譴吧!”“天譴?怎麼說?”“哎呀,我這樣說或許太過分了一點。是這樣的,小池君有愛偷東西的壞毛病。他曾經把在市區裡偷來腳踏車或五十CC的機車,藏在那邊的樹林,偶爾騎出來兜風。”“哦?”“他好像也會在這裡偷錢,我就曾經被偷了一些錢。”“確定是他偷的嗎?”“因為沒有證據的關係,所以不敢確定就是他。”“嗯。”“或許是母子兩人的生活有些困難,日子不是很好過,所以他才會有那樣的行為吧!”“可是,也不能因為生活有些困難,就偷東西呀!”“是的。”“不過,說是天譴,也太嚴重了些。”“是呀!所以我才會說我那樣說是過分了,不過,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才會有這種聯想。”“當時沒有人看到兇手嗎?那個時候公寓的使用地內不是有好幾個人嗎?如果有兇手,兇手逃的時候,一定會被其中的某一個人碰到才對。”“是的。雖說濃霧之中即使擦身而過也可能看不見,但是,再大的霧裡,如果有人從旁走過,雖然看不到臉和身體,也可能感覺到人的氣息呀!對方如果用跑的,那就更容易感覺到了。不管怎麼說,至少會聽到腳步聲。”“沒有錯,那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案子。”“嗯。”“那個命案和十二月的這個事件,不知道有沒有關聯……”“我想是有的。”河野說。“兩件事情發生時,夜鳴石都哭了。”“對,還有夜鳴石。”吉敷想起來了。“八月的那一次,很多人都聽到夜鳴石的哭聲。至於十二月二十日那天呢?除了河野先生你,和那四位學生外,還有人聽到嗎?”“有。”河野說:“剛才的小池太太也聽到了,還有住在三樓的南田也聽到了。”“哦?這樣嗎?”吉敷說。從北側的窗戶看出去,太陽已經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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