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兩人、兩地(1 / 1)

成人禮 瑟澀如伊高 1751 字 3天前

“下一次靠岸,是什麼時候?”時雨問道。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艘船,然後遠遠地逃開他。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會變成這樣是她的錯。她明明知道一切,知道不會有好事發生,還是沒有斷了和他的關係。在一開始沒能夠處理乾淨,剩下的,就是如今傷痕纍纍的自己。“我看過您的船票了。您買的是全程票,這樣距離下船還有兩個多月。”錢護士答道。“我想要儘快下船。”時雨道。“那我幫您問一下相關人員。理論上,是不能夠修改船票的。”錢護士又道。“我不需要退回原額,就算是要我交違約金也可以。我想要儘快下船。”時雨的語速變快了。“我會幫您詢問的。”錢護士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看似親切,實為冷漠,隻是公事公辦罷了。她清楚這艘船上的員工所需要具備的素質。能和一泠熟識,有很大原因是因為他隻是新晉船員,還不知道該怎樣變通,並且會把自己的內心的情緒透露在眼神中。但是眼前的護士就不一樣了。顯然,她已經在這艘船上工作了相當一段時間了。她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麵孔,推回自己的一切要求。她知道自己為何受傷,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不以為意。對她而言,自己是交給她照顧的客人,如此而已。她不會說多餘的話,問多餘的事,更不會乾涉乘客的私事。她的工作,隻是完成交給自己的任務罷了。即便她內心好奇,她也絕不會問出口。因為是工作。如果連這點自製力都沒有,她是絕不會允許成為這艘船上的工作人員的。時雨在心裡長歎一口氣。看來,她是逃不開了。她看著自己左手手腕上包著的紗布,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現出自嘲的笑容。注意到時雨的視線,錢護士道:“傷口恢複的比較順利。以後雖然會有痕跡留下,但是可以用東西遮住。”聽了護士的話,時雨扯了扯嘴角,擺出一個算不上笑的笑容。接著,她緩緩挪動身子,想要下床。錢護士立刻上前扶住她。“王小姐,你想去哪兒?”“我想出去,吹吹風。”時雨答道。她瞥了一眼時間,晚上的六點四十分。現在出去,應該能夠看到她最喜歡的夕陽。她已經太久沒有出去過了。她想出去,看看沒有儘頭的海,看看藍天,看看白雲,看看沈下去的夕陽。她想要透氣。再不呼吸新鮮的空氣,她覺得自己會從內部開始腐爛,一點點地壞掉,最終變得不能動。“不行。”錢護士斷然拒絕了。“雖然已經接受了輸血,但不管怎麼說,您剛剛經曆了大出血的狀況。出去的話是很容易受寒的。請您現在就呆在這裡。如果想要走動的話,就請您在房間裡走走。”“但是我想要出去看看。”時雨又道。“不行。我負責照顧您,要對您的健康負責。”錢護士沒有任何鬆口的意思。“您想要吃什麼嗎?”她轉移了話題。“……沒什麼想吃的。”時雨的確沒有什麼食慾。“我知道了,我會隨便帶點適合您的東西回來的。”說完,錢護士走出了房,關上艙門,並且鎖上。這時時雨才發現,原本放著這間個艙的門卡的地方,並沒有門卡。她的那張卡,現在在那個護士的手上。她再一次被關住了。隻是這一次,是在她自己訂的個艙裡。她想起護士說的話,是夏先生讓她照顧自己的起居的。堯光他,隻想找一個人看著她,不許她亂走。她終究還是逃不開。其實她潛意識裡已經猜到了。在再次見到他,並且被他認出的那一刻,她其實就猜到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扶著可以扶的東西,她慢慢走在房間裡,尋找著。在仔細翻過一圈後,她確定了。沒有。這裡沒有任何危險的、可供她再次威脅自己生命的東西。彆說是刀子,就連沒有尖銳的金屬製品都沒有。便連一些裝飾品都被拆除了。也沒有長的、牢固的繩子。不過,她不會再自殺了。她已經沒有自殺的必要了。她是被堯光扔回來的。雖然堯光以為將她約束在房裡就能控製她,但是隻要她下船了,他就不能夠再找到她了。隻要過了這最後的兩個多月,她有自信能夠一輩子躲著他。雖然自己的心已經逃不掉了,但最起碼,讓自己的身體逃掉吧。再多看他幾眼,她無法想像會變成什麼樣子。隻要下了船……雖然她不想已自己現在的狀況去見那個人,但是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除了那個人,沒有人能夠幫她了。隻有那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有他能夠讓她在這裡畫上終止符。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在時雨看來,時間依舊過得漫長。但是這種漫長的感覺,和那七天是不一樣的。現在的她,隻是呼吸著,如此罷了。她問過錢護士,她是否能夠儘快下船。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不行。雖然錢護士說出了一長串的理由,但是想要表達的隻有一個意思:她無法離開這裡。她不被允許離開這裡。雖然總體而言,夏家和任家在生意場上是競爭對手。但是和金錢掛鉤的就是“利”。以為維繫關係的是利益,所以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對頭。他們在很多領域都互有來往。雖然能夠乘坐這艘流波!號的客人大都是任家這邊的人,任家也不能拒絕夏家的人上船。而且,他們也不會因為一個二流企業、隻是一個區區二等艙的乘客,去招惹夏家的直係二少。因為夏家的施壓,他們也不能答應她的要求。她無法下船。錢護士一直和時雨在一起。她會為時雨準備好食物,督促她進食,並且告訴她世界裡發生的大事。同時,她也一直看著時雨,確認她無法離開這個個艙。房卡一直由她隨身攜帶,便是她睡覺時,她也把房卡放在自己的枕頭下。時雨根本沒有拿到房卡的機會。房間裡的電話也沒有連通。她無法和外界取得絲毫的聯絡。原本她也隻是決定一個人偷偷出來玩玩,手機、手提電腦這種東西通通都沒帶,隻說了句“我三四個月後就回來了”就擅自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他們也比較習慣了她時不時會消失一段時間的做法。走之前,她都會說出她將要離開的時間,而且每次,她都會較為準時地回來。他們應該都不會知道,這一次,她差點就回不來了吧。如果那時自己沒能被救回來,會怎麼樣呢?大概,什麼都不會發生吧。對於父親他們而言,這應該算是一大醜聞。原本就被他們隱藏起來的她,就此失蹤,對於他們而言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說是家人,其實也隻是一個月見一次麵罷了。帶著她長大的,隻是他們家的一個傭人罷了。她真正的名字從沒有登記過在她真正的戶籍上,她也從來沒有被允許告訴過彆人她的真名。她用虛假的身份長大。名字、住址、背景,換了一個又一個。她早已習慣了說謊。但是她從沒有對這件事感到麻木過。喚她真正的名字的,在這之前隻有知道她的家人,以及她最親近的朋友。朋友問她為什麼時,她隻能說,這是她的母親對她的稱呼。其實,她的母親並沒有為她取過名字。她的母親,在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獨自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坐著。看著已經通讀過兩三遍的書籍,總會特彆容易出神。而這時,她就特彆容易想起自己的事情。她的過去,她的現在。但是,她無法設想她的將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成了一個沒了夢想的人。她不敢做夢。做夢,實在是太痛了。漸漸地,時雨也習慣了隻在自己的房裡活動。她左手手腕上的兩道傷口也已經結痂、癒合。隻是每每看到留下來的紅印,看著和周圍皮膚有著明顯區彆的傷疤,她總會有些失神。但她從沒想過,要找些東西遮住它。距離再次回到這個個艙,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通過了長長地、猶如迷宮一般的通道後,堯光站在了一扇寫著“非相關人員不得入內”的門前。他將手掌放在門旁的感應器上。感應器記錄下他的掌紋、核對後,打開了艙門。他走了進去。艙門在他身後關上。走過通道,堯光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寬敞的大廳。燈光略微有些昏暗。裝飾華麗。這裡,正是這艘船上提供最高級的服務的地方,隻允許最頂級的客人進入的俱樂部,“Crossing Lily”。這個高級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便是公關。這裡的公關男女皆有,供客人指明,應客人的意提供相關服務。因為正值夜生活開始之際,越來越多的人從遍布整艘船的各個通道進入。大部分人還隻是坐在一張張沙發上,和他們指明的公關聊著天、喝著酒。這一個半月,堯光幾乎天天都會來到這裡。他隨便指名一個公關,男女皆可。他從不多說廢話,直接帶著他進入俱樂部提供的單室。他藉著這樣的生活,來發洩他的慾望。隻是每每事情過後,他感到的隻是更深的空虛罷了。“夏先生。”俱樂部的經理招呼道。雖然在公關中,他算是一個相當不好的客人,但是礙於他的身份,再加上他的確扔了很多錢,所以經理還是前來招呼他。“今天又來了一個新的女公關。不知您有沒有興趣?”今天,這艘遊輪靠港大半天。這個新人應該是在這時候上船的。“帶來看看吧。”堯光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他隻是想要快點找一個人上床,如此罷了。在經理的招呼下。一個身著黑色小禮服的嬌小女人慢慢走來,胸口彆著的、象徵著“Crossing Lily”的銀色百合圖紋胸針散出冷冷的光。她看著神情冷酷的堯光,擺出了一個略有些僵硬的笑容。看到她的臉的瞬間,堯光愣住了。雖然細看完全不一樣,但是這個女人的輪廓,和時雨很像。隻是,她看起來更為坦率。不覺間,這個女人和兩年前的時雨重疊了。“如何?”經理問道。堯光拉起女人的手,向前走去,隻扔下了一句話:“給我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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