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能表達一個人想法,傳遞那些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東西。走廊這麵牆上的畫,沒有紙醉金迷的奢華,用色都偏冷。徐品羽雙手背在身後,歪著頭,打量眼前的一幅畫。是海。還有黑漆漆的夜空。翻湧的海浪中,僅有帆,船身覆沒不見蹤影。她指著問,“這裏是船?”他點頭說,“對。”她又轉向廊儘頭,看了一眼畫架和滿地的顏料,忽然間醒悟。徐品羽有點驚訝,“這些全部都是你畫的?”沈佑白平靜回答,“是。”雖然徐品羽對美術沒有研究,但是她作為一班的宣傳策劃委員,經常會畫點海報之類。本來覺得她也算有個拿得出手的小技能了,現在看看沈佑白的,信心完全被打擊沒了。一個是兒童簡筆畫,一個是印象派作品。他們就不在一個層麵上。隻是他畫的內容,透著消極的意味。灰濛濛的雨霧、凋零的海棠、熄滅的燭、礁石、裂縫。正因為有靈魂,才讓人看得心裏悶悶的。徐品羽對他說,“你很孤獨嗎?”沈佑白轉過頭來,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他沒有反駁,隻是笑,“要是心疼,現在就有辦法安慰我。”她問,“什麼辦法?”沈佑白側過身,目光真誠的抬手指向,那幅黑羽毛的畫。徐品羽愣了下,接著想起他說的話,臉頰發燙的扭過頭,“很晚了,我該回家了。”沈佑白說,“等一下。”他走向一間房,進去出來,手裏多了件黑色的外套。他展開外套,蓋在她肩上。徐品羽發懵的配合他動作,抬胳膊伸進袖子。她低頭看著沈佑白將拉鏈對準,往上拉。運動型的外套領子很高,正好到她下巴。要不是他說,“送你。”徐品羽覺得自己可能一個晚上,都回不過來神。走到室外冷風習習。遠處高立的燈,沿著下坡路的方向排列。沈佑白關上門,轉身就看到他的衣服,寬寬鬆鬆的套在她身上,風吹拂她的髮絲,眼睛亮亮的望著他。徐品羽問,“可以牽手嗎?”沈佑白沒回答,走時牽住了她的手。他指尖是涼的,到掌心才有點熱度。徐品羽挑剔的轉著手腕,換成十指交握。她在心裏算著從這到家,坐地鐵大概需要多久時間。沈佑白已經攔下一輛計程車了。等她走入家門前的屋簷下,又轉身對幾步之外的沈佑白說,“衣服,我洗好再還你。”“不用了,就放在你那。”他又緊跟著說了句,“快進去吧。”陳秋芽正準備把菜熱一遍,就看見徐品羽從客廳飛奔而過,嗖的跑沒影了。她愣了下,沒多久,徐品羽又出現在眼前。隻是陳秋芽剛剛看到她,好像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她對徐品羽比著手語,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心虛的少女撓了撓頭,“老師找我有事。”陳秋芽點了點頭,沒再多問。洗漱完的徐品羽正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衣櫃門上,那件不屬於她的外套。到現在還是恍惚的不行。她緩慢的走上去,抱住衣服。布料冰涼涼的貼著臉,似乎還有點淡淡的煙味。她想,這一定是個夢,醒來這件衣服就消失了,還是抓緊時間,能抱一秒是一秒。然而,當徐品羽躺上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鬨鐘的滴答聲格外清晰。她頓然坐起,打開床頭燈,暖黃的光暈延伸到衣櫃。黑色的外套,安靜的掛在那。徐品羽呆愣了片刻,拿起手機,給陳子萱打電話。她說,“我和沈佑白差點那什麼了。”陳子萱回,“你睡醒了嗎?”看吧,不止她一個人覺得是自己在做夢。徹夜難眠。第二天早晨,徐品羽出門前,當喝水一樣的灌了杯速溶咖啡。魏奕旬如往常站在她家門口,兩人並肩走著。她突然喚了聲,“魏奕旬。”“哦?”徐品羽一臉嚴肅,“你喜歡我嗎?”被問的人表情瞬間變為驚愕,隨後又嫌棄的反問,“你睡醒了嗎?”徐品羽皺眉,“你怎麼總是和子萱說一樣的話。”魏奕旬急接,“是你在說夢話吧!”她解釋,“我不就是確定一下嘛。”魏奕旬想了想,“怎麼說呢,我把你當成朋友,但比朋友親近點。”他說,“你想啊,我們從小玩到大,要是喜歡你,我早八百年前就表白。”徐品羽讚同的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他又補了句,“其實也不是比朋友親近,就是習慣了。”徐品羽冷臉,“絕交吧。”魏奕旬睜大了眼。她急忙威脅說,“你敢露出開心的表情,我真的跟你絕交哦!”離校門不遠的路上遇到陳子萱。她早把徐品羽的夢話拋到腦後,跟平時一樣說說笑笑。陳子萱問她,“誒,今天你不是要給新生演講,準備說什麼。”徐品羽不眨眼的慢慢吸氣,班裏架子鼓敲出的鼓點就像計算她屏息的時長。陳子萱幫她說,“你忘了。”昨晚的情況下,徐品羽確實沒法記起還有這回事。幸好,安排演講的時間在下午。變成演唱會現場的班裏,是肯定沒法寫稿子的,她就去了自習室。空蕩蕩的自習教室,一個人也沒有。要她把德治學院吹得天下無雙,這簡單。可現在要她分享學習經驗,總結學院生活感想,這就難了。總不能寫,本人在校從不留心學習,學院生活重點全在學生會長身上吧?所以,徐品羽連午餐的時間都犧牲在這上麵。陳子萱拿著餅乾,在走回教學樓的路上,哢哧哢哧的啃著。她看到了沈佑白,很正常,這裏是連接兩棟樓的地方,但是他朝自己走來。這就太不正常了。陳子萱微微仰頭看他,手上還捏著一塊餅乾,就愣住。他問,“徐品羽呢?”陳子萱下意識的回答,“她在自習室。”沈佑白說,“謝謝。”陳子萱邊看著他離開,邊說,“不……客氣。”沈佑白走後,她尚未回過神,轉頭就對上一張女生的臉。嚇得陳子萱一怔。而那女生的眼神凶凶的瞪著她。她被蔡瑤盯得莫名其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有事嗎。”蔡瑤語氣直衝的問,“你和沈佑白什麼關係!”陳子萱想了半秒,“同學關係。”她又問,“他來找你說了什麼!”“他不是來找我的,他找……”陳子萱眨眨眼,找回神智,“他找誰關你什麼事啊!”氣走了蔡瑤,陳子萱的腦袋轉了轉。沈佑白為什麼要找羽毛,她不知道。但她記得徐品羽曾經的那句,爭取做沈佑白最討厭的那個人。陳子萱暗叫完蛋,她不會是闖禍了吧?當初就該阻止她,彆要去招惹沈佑白。和誰對著乾都行,與沈佑白為敵,她還想不想順利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