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髮型,新田全身力氣都沒了。那個自己都覺得驕傲的精悍容貌,完全變成毫無狠勁的呆樣。這實在太沒氣勢了,甚至讓人擔心偵訊嫌犯時會出狀況,新田感到相當不安。“您覺得如何?”自己的頭髮也整理成整齊三七分的理髮師,一臉笑容地問新田。“這樣也好啦。”新田無力地說:“大概。”“是嗎,那就好。”新田照山岸尚美說的,告訴理髮師要剪工作人員的髮型。理髮師似乎以為新田是中途錄用的人。新田懶得解釋,就配合理髮師的話和他聊。理髮店在飯店的地下一樓。走出理髮店,正要搭手扶梯上一樓時,聽到上麵有人在叫“新田先生”。新田抬頭一看,一位個子很高的門房小弟正從上麵下來。仔細一看,原來是關根。“哦,你在乾甚麼?休息啊?”“我在找你啦。問了山岸小姐,她說你在地下一樓。”關根把手扶梯當樓梯跑了下來。“嗯哼,瞧你這身打扮……很適合嘛。”新田忍不住笑了出來。“真的嗎?”關根不知為何很高興的樣子。“新田先生也很不錯啊,剪了頭髮很像飯店人嘛。”“那個嘮叨的女飯店人叫我剪的。”“你是說山岸小姐啊?看來你受到相當嚴格的指導啊。”“你猜猜看,見麵後她首先叫我做甚麼?訓練站姿和走路的方式耶!說甚麼我姿勢不對啦,重心不穩啦,淨是囉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結束後,接下來居然管我的應對進退方式和說話方式。這裡是幼稚園啊?最後還叫我來剪頭髮。她以為她是誰啊!”關根摀住嘴巴,眼睛笑得很開。“聽說山岸小姐在櫃檯人員裡是相當優秀的人,所以訓練新人也很嚴格。”“那一定是單身,錯不了。”新田說得斬釘截鐵:“雖然打扮得很年輕,大概過了三十歲了吧。因為沒有男人,所以心靈和外表都得不到滋潤啊。想到之後必須一直跟那種女人在一起,我真是鬱悶死了!”新田越說越大聲。一位看似上班族的男性經過,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樣啊?我倒是很羨慕你能和美女搭檔。”“那是你的菜啊?我隨時都願意跟你交換。不過,我不要當玩具兵。”“玩具兵?”“沒甚麼。話說,你找我有甚麼事?”“啊,對了。”關根從外套內袋拿出一張摺起來的紙。“我想拿這個給你。”新田攤開一看,上麵畫著飯店一樓的平麵圖。有些地方用黃色麥克筆做了記號。仔細一看,都是放沙發或椅子的地方。“剛才,盯梢的搜查員們到了。這是他們分配盯梢的地方。說不定也有不認識的人,為了方便彼此確認,所以才發了這張圖。”記號的旁邊分彆寫著:文庫本、週刊、右腕手錶、眼鏡。新田問,這是甚麼?“這是識彆物。因為每隔一、兩個小時會換班,搜查員的名單會頻繁變更。每次換人都要一一通知很麻煩,所以就用識彆物來辨認。”“原來如此。已經開始盯梢了嗎?”“開始了。一樓大廳有三位搜查員,其中也有新田先生認識的人喲。”“我知道了。”新田將平麵圖收進口袋裡。“還有其他聯絡事項嗎?”“今天晚上,十點要在事務大樓開會。尾崎管理官會來。”新田聳聳肩。“想出這個離奇計劃的始作俑者要出場了啊。他今天突然來開會,我能報告的成果也隻有學了基本的走路方法和說話方式而已啊。還有就是展示我這個新髮型了。”“我想他隻是單純先來了解一下現場情況啦。”兩人搭上手扶梯後,來到一樓。和前往門房辦公室的關根告彆後,新田就決定去看看盯梢的情況。因為頭髮剪短了,脖子涼颼颼的,總覺得怪怪的。不過隻要意識到這件事,背脊倒是會不可思議自動打直。一回神,新田發現自己已經做出山岸尚美要求的姿勢了。用這種方法,真的抓得到兇嫌嗎?──雖然新田知道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但還是無法抹去這個疑慮。發生了史上罕見的離奇懸案,卻隻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就行?沒錯,過去未曾發生過這種案子。雖然知道是連續殺人案,但被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連,犯案的手法也沒有共同點。即便如此還能判定是連續殺人案,靠的就是兇手在命案現場留下了同樣的訊息。第一起命案發生在十月四日的夜晚。晚上八點二十三分,有人打一一○通報說有人死了。用的是公共電話。報案人隻說了地點,沒有報上名字就掛斷電話。命案現場,是從臨海線品川 SEASIDE 站步行五分鐘左右的一處月租停車場。最近的派出所員警趕到時,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已經死在出租汽車 VOLVO XC70 的駕駛座。這是絞殺勒死的。死者脖子還留著清晰的細繩印。此外,後腦勺有遭鈍器毆打的痕跡。死者的身分很快就查出來了。名叫岡部哲晴,是個上班族,也是這輛 VOLVO 的車主。他在附近的公寓大樓租了一個房間,這天晚上正好要去上高爾夫球課程,VOLVO 的後車廂裝著高爾夫球具。看來是要出發時遭到意外襲擊。車內沒有遭竊,但是副駕駛座留了一張奇怪的留言紙,上麵印有兩排數字。45.761871143.803944這意味著甚麼呢?沒有人知道。也不知道是否與案情有關。當時上級指示,暫且不要把這個當作重要線索。特搜總部設立在品川警署。新田他們也都聚集到這裡來。新田負責調查被害人岡部哲晴的人際關係,調查過程中盯上一名男子,是被害人的同事。新田認為他有犯案動機,因此決定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結果,這名男子有不在場證明。因為在推測的犯案時間內,他正在自己的家裡接聽室內電話,而且這通電話很明顯是湊巧打來的。新田不死心,又思索了各種可能性,但卻發生了一起案子徹底顛覆他的推理。那就是第二起命案。屍體於十月十一日清晨,在千住新橋附近的大樓興建工地被發現,身上覆蓋著藍色塑膠布。死者是野口史子,四十三歲的家庭主婦,丈夫在足立區內經營一間小工廠。根據丈夫所言,野口史子在十月十日傍晚外出,說要回娘家一趟。之後丈夫和朋友去喝酒,深夜一點左右回家,卻不見史子蹤影。他想史子可能在娘家過夜,所以也就沒有特彆擔心。解剖結果,推定死亡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十月十日晚上六點到九點之間,也就是史子出門不久就遇害了,頸部有扼殺掐死的痕跡,看起來是從背後遭到襲擊。雖然似乎沒有東西失竊,但在被害人的衣服下麵發現了一張紙。紙上貼著疑似從報章雜誌上剪下來的印刷字,就像以前流行過的恐嚇信。使用的印刷字隻有數字和小數點,排列如下:45.648055149.850829這應該不是出自被害人之手,而是兇手想傳達甚麼訊息。但如此一來就不得不思考與品川案的關連。這個數字究竟意味著甚麼?兩起命案又有何關連?但無論大批的搜查員如何偵查,就是查不出這兩起命案的關連性。終於搜查員之間也出現了這種意見:現場出現相似的數字隻是巧合,應該原本就沒有關連吧。也有人認為,可能是品川案的關係人把消息外漏,碰巧有人聽到了,就在千住新橋犯案時利用了這個手法。但是就算巧合,這兩組遺留在命案現場的數字也太像了。而且數字的事也沒有外流的跡象。這時候,又有一波衝擊襲向偵查團隊。第三起命案發生了。時間是十月十八日夜晚。死者名叫畑中和之,五十三歲的高中教師。命案現場在首都高速中央環狀線的葛西交流道下方道路,這是被害人每晚慢跑會經過的路線。全身都有遭鈍器毆打的痕跡,但致命傷是後腦勺的重擊,不過沒有被勒或被掐的痕跡。被害人在運動服的外麵穿了風衣外套,外套口袋裡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印著兩排數字:45.678738157.788585
第2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