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中的女孩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滴滴答答,像是水落在地板上,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打開了床頭的燈,仔細聽去,卻好像聽到這聲音是從廁所裡傳出來的。是漏水了麼?她這麼想起,便起身穿了拖鞋,緩緩朝著廁所走去。此時正值午夜,萬籟俱靜,女孩揉著眼睛,打開了廁所的燈。水聲還在繼續滴滴答答,女孩兒藉著昏暗的燈光仔仔細細的尋找了一遍,發現水聲似乎來自洗漱檯麵的小櫃子。那小櫃子裡放著一切日用品,還有一根貫通洗漱台和下水道的管子,想來應該是那兒漏了。女孩這麼想著,看了眼洗漱台上方掛著的鏡子,打了個哈欠。鏡子那頭的倒影和她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女孩並未太在意,便彎下腰,想要打開洗漱台下方的櫃子。但她剛做出彎腰這個動作,便忽的注意到了什麼,整個人如雕像一般凝固在了原地。她的餘光瞟到了鏡麵,看見鏡子裡本該消失的自己,還安靜的立在那頭,打哈欠的嘴還沒合上,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個“她”,便低下頭,對著她咧開嘴,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啊啊啊!!”女孩兒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渾身都是冷汗,將頭埋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直到聽到手機上設置的鬨鐘響了起來。女孩兒摸到了手機,看見上麵的時間已經是早晨七點,隻是秋天後,天亮的漸漸晚了起來,雖然說已經七點了,外麵卻好像還沒亮似得。哆哆嗦嗦的起了床,女孩慢慢的穿上衣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她說:“喂,你今天有空嗎?可以,陪我我見一個人麼……”……沈一窮知道周嘉魚要出去見論壇的網友後,情緒很激動,說他擔心周嘉魚的生命安全,要求一起同去。周嘉魚說:“你先放開我……”沈一窮說:“我不放,我不放!”周嘉魚說:“我隻是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出事兒了——”沈一窮說:“你不帶我去,回來可能會看見我出事兒!”周嘉魚:“……”兩人對視片刻,周嘉魚慘遭落敗,沈一窮據說現在還沒滿十八,離脫離青春期還有個兩三年的樣子。在林逐水這兒學藝的他找姑娘談戀愛是不太可能了,連看個小黃文都得偷偷摸摸的,最慘的是最近網上還嚴打,連小黃文都找不到,這麼說起來他也是相當可憐的。周嘉魚最後隻能說:“你去問先生,他同意了我就帶你去。”沈一窮哦也一聲,轉身去找了林逐水,幾分鐘後回來了,高興的說先生同意了。周嘉魚說:“這麼快?你怎麼說的?”沈一窮說:“我說怕那邊有詐,擔心你的生命安全,所以想陪你過去。”周嘉魚:“……”你厲害。兩人和林逐水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林逐水這兩天,都在研究江十九拿過來的的資料,昨晚還又去了大橋那邊一趟,但是沒帶周嘉魚他們,很快就回來了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從他的表情看來,這大橋的事兒恐怕沒江十九說的那麼簡單。周嘉魚和沈一窮出門的時間是在下午,其實帶上沈一窮也挺方便的,因為沈一窮有手機可以聯繫那姑娘。他們住的酒店,離周嘉魚和女孩兒約的公園並不太遠,坐公交也就七八站的樣子。兩人一起往公園門口走,沈一窮,說:“周嘉魚,你還真信她被網站詛咒了啊。”周嘉魚說:“百分之三十吧,因為那網站我也點進去了。”沈一窮道:“什麼樣子?”周嘉魚描述了一下那個網站的大致模樣,還說其他網友好像都點不進去。沈一窮說:“嗯……”他似乎正想說什麼,卻注意到了公園門口的長椅上坐著的兩個姑娘,道,“是她們嗎?”周嘉魚道:“不知道,過去問問吧。”他走到兩個姑娘身邊,開口道:“請問小川川川川麼?”小川川川川是那個姑娘在論壇使用的名字。“對!”姑娘直接站起來,說:“你是番茄和魚?”周嘉魚點點頭。麵對麵的叫著網名實在是太尷尬了,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周嘉魚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叫唐笑川,是個大四的學生,陪她一起來的是她的堂妹唐曉玲。“我們找個喝東西的地方慢慢聊吧。”唐笑川這麼說著。周嘉魚還沒開口,沈一窮就說好啊好啊。周嘉魚看著沈一窮那開心的表情,甚至覺得他可以合理懷疑如果女鬼長得夠漂亮,沈一窮這貨都能靦著臉湊過去說我們交個朋友吧。不過有了他在,氣氛完全不尷尬,沈一窮,真是社交的潤滑劑。幾人選了間花園附近的咖啡廳,隨便點了點喝的,便直奔主題。唐笑川的長相,是那種很招人憐惜的女孩,唇色很淡,眉宇之間帶著些憂愁的味道,再加上嬌小的身材和一頭黑色的長髮,真的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然而周嘉魚和她見到第一麵的時候,注意的卻不是她的長相,而是陽光投影下,她腳下的影子。那影子看起來非常的奇怪,雖然大致輪廓還是唐笑川的模樣,但邊緣卻好像是被潑了水的水墨畫,直接暈開了,變成了不規則的形狀。他看到那影子時,那影子輕輕的拍了一下沈一窮和他的背,但是無論是他還是沈一窮,都沒有什麼感覺。看到她說的關於詛咒的事情,應該不是假的了,周嘉魚這麼想著。唐笑川輕輕的把耳畔的髮絲撩起,她的唇色極淡,幾乎看不見什麼血色,整個人都在透出一種頹敗的氣息,她說:“大師,大概的事情您已經了解了,請問您能幫幫我麼?”周嘉魚無奈道:“你不用叫我大師,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大師大師的聽著總覺得像是行騙的……唐笑川道:“也可以……”“是這樣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求救,就請把所有事情的原委都告訴我,不然我可能沒有辦法幫你。”周嘉魚很坦白的說了,“這次來B城隻是偶然,我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走,所以如果你對我有所隱瞞的話,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唐笑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她道:“你什麼意思?你還是不相信我嗎?你明明也看到了那個網站了——”周嘉魚說:“我的確是看到了,但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唐笑川將下唇咬的沒了血色,她似乎已經猜到了周嘉魚要問什麼。果不其然,周嘉魚說:“你在那個網站上,輸入了誰的名字?”唐笑川垂了頭陷入沉默。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答案,周嘉魚說:“所以,你輸入名字的那個人,現在還活著麼?”唐笑川的眼眶突然就溢滿了淚水,她抽泣起來,語不成聲:“活著,自然活著,她馬上就要和我最愛的人結婚了……”周嘉魚愣了愣。沈一窮本來在旁邊開心的當吃瓜群眾,聽到這話也有點傻眼。唐笑川的堂妹唐曉玲在旁邊倒是一直沒怎麼說話,這會兒伸手遞給了唐笑川一張紙巾。唐笑川哭的像是個淚人,說了個老套的感情故事。她和戀人相戀,卻礙於家庭的阻撓,最終被迫分手,而在分手後,戀人卻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唐笑川無法接收這個事實,精神幾度崩潰,甚至因此自殺過好幾次。“我去上個廁所。”唐笑川說完之後,整個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捂著臉,匆匆去了廁所,看樣子已經是調整情緒去了。於是桌子上隻剩下三個心情複雜的人。“請不要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唐笑川走後,一直沉默的唐曉玲卻是開了口,她的語調有些無奈,一副拿唐笑川沒什麼辦法的樣子。“什麼意思?”周嘉魚反問。“難不成你還真的相信那些東西?”唐曉玲情緒有些煩躁,她說,“她現在精神根本就不正常,我們家裡已經替她預約了心理醫生!你們隻是網友吧?如果想要趁火打劫我勸你就彆想了!”周嘉魚沒料到這茬,看唐曉玲的樣子,她似乎是完全不相信唐笑川所說的那些話,“你為什麼能確定唐笑川一定是在說謊?”“因為她根本不可能把那個她恨的人的名字輸進去!”唐曉玲直言道,“她根本就不不知道她戀人結婚對象到底叫什麼!”周嘉魚麵露訝異,但他並沒有急著反駁,目光在唐曉玲的身上走了一圈,他說:“你真的覺得她在說謊麼?”“你什麼意思?”唐曉玲皺眉。周嘉魚說:“你其實也信吧。”他指了指唐曉玲頸項上掛著的玉佛,“才去廟裡求來的?”唐曉玲微愣。周嘉魚說:“你也遇到了什麼事吧?”唐曉玲嘴唇抿的死緊,半晌沒說話,但在周嘉魚冷靜目光的凝視下,最終還是露出了怯意,她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周嘉魚彎起那雙桃花眼,露出嘴角有些俏皮味道的梨渦:“真的不知道嗎?”唐曉玲眼神掙紮了一會兒,最後放棄道:“是,我是遇到了一些事,但這事可能隻是巧合而已。”周嘉魚說:“比如?”唐曉玲伸手抓住了自己頸項上的玉佛,艱澀道:“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和堂姐一模一樣的人。”周嘉魚挑眉。唐曉玲說:“但是我知道那個不是我的堂姐,長相雖然一樣,但是氣質完全不同,我當時特彆害怕,也沒敢上去問,結果回家之後,卻看見堂姐坐在家裡看電視。”沈一窮在旁邊吃完了一個聖代,說你等等啊,我再點個蛋糕。唐曉玲:“……這人到底是在做什麼的?”周嘉魚很冷靜的說:“來付賬的。”沈一窮:“……”看著沈一窮麵前又端上來個慕斯蛋糕,唐曉玲氣道:“還聽不聽了?”沈一窮說:“您繼續您繼續。”唐曉玲說:“這種事兒鬨了差不多三四次,我就去求了個玉佛。不過雖然說是這樣,但是我也沒有證據啊,也有可能那隻是我看錯人了而已,世界上哪有什麼詛咒?”周嘉魚看著她堅定的表情,很想說,我也曾經迷信科學……“況且要是詛咒有用的話,估計被詛咒的姑娘早就死了。”唐曉玲道,“為什麼倒黴的人成了我堂姐?就算要收利息,那網站也得先把活兒給乾了吧?”周嘉魚居然從內心深處覺得唐曉玲說得很有道理。沈一窮在旁邊忽的道:“唐笑川進去十幾分鐘了還沒出來,要不要去看看?”唐曉玲一聽立馬起身,轉身跑向廁所。周嘉魚和沈一窮跟在後麵。唐曉玲進廁所後,片刻後廁所裡便傳來了她的聲音,她道:“我姐暈倒了!”周嘉魚道:“裡麵有人沒有?沒有我們就進來了!”唐曉玲說:“你們進來吧!”他們進去一看,才發現唐笑川暈倒在了廁所隔間的外麵,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牆壁上的鏡子碎了一地。“打120吧。”周嘉魚剛說完,唐笑川就醒了,她哭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唐曉玲道:“笑川,你沒事兒吧!你清醒一點!”唐笑川說:“有鬼,有鬼啊!”她指著鏡子碎片,根本不敢往那邊看。那一地碎片沾染了血液,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碎裂的鏡片映照出無數張他們的麵容,也不知是不是周嘉魚的錯覺,他在鏡子的碎片裡察覺出了奇怪的違和感,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哪裡出了問題。沈一窮掏出手機,緊張的問:“要不要叫救護車啊?”唐笑川安靜的靠在唐曉玲懷裡,不說話。唐曉玲卻是道:“不去醫院了,她膽子本來就小,去醫院再受刺激怎麼辦?”周嘉魚說:“可是她流了這麼多的血。”唐曉玲說:“我說沒事就沒事,我就是當醫生的,還能不知道這個麼?”她說著就扶起唐笑川,帶著她往門口走。沈一窮自告奮勇的想要幫忙,卻被唐曉玲態度冷淡的拒絕了,看表情她似乎是害怕沈一窮趁機佔唐笑川的便宜,沈一窮有點委屈,隻好跟在後麵防止兩人摔倒,叫周嘉魚處理完事情趕緊過來。至於周嘉魚處理什麼,他看了碎了一地的鏡子,無奈的去找咖啡廳老闆商量賠償問題了。現實永遠是殘酷的,讓人沮喪的不止是恐怖故事,還有突如其來的貧窮。好在老闆的脾氣不錯,也沒有多問周嘉魚什麼,收了賠償就讓周嘉魚走了,搞定了這事兒,周嘉魚去車庫裡找到了他們三人。唐曉玲發動了汽車,帶著唐笑川回了住所。他們住的地方,離這公園也不遠,也就十幾分鐘車程。在車上,唐笑川恢複了神誌,她手上的傷口看起來雖然猙獰,但此時已經止住了血,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你在廁所裡遇到什麼了?”周嘉魚問了句。唐笑川坐在副駕駛上,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道路,隔了好久才說了一句,她說:“我看到了,我自己。”這明明是個沒什麼問題的回答,誰在鏡子裡,看到的不是自己?可唐笑川的語氣,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她用一種幾乎冰冷的語氣說:“我看到鏡子裡的我,想掙紮著從鏡子裡爬出來。”周嘉魚還未開口,沈一窮便道:“所以你真的在那個網站上填了被詛咒的人的名字?”唐笑川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你的堂妹說,你根本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沈一窮問的有些不客氣,“名字都不知道,你怎麼填的?”根據唐曉玲的說法,唐笑川的戀人出國之後便和國內徹底斷了聯繫,婚禮更是一切從簡,連他們最好的朋友都沒有邀請,隻是發了幾張結婚照過來而已。而當時的唐笑川還被關在家裡,根本無法和外界聯繫。唐笑川冷笑:“不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就不能填了?”她慘白嘴唇勾起,笑容森然。這姑娘的精神狀態似乎已經非常不對頭了,周嘉魚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心中輕輕的歎息。他們將唐笑川送回了住所,又幫看著唐曉玲幫她處理好了手上那些傷口。唐笑川的家境應該很不錯,獨自住在一套兩百多平米的大平層裡。隻是房間大了,未免讓人感覺有些空蕩蕩的,特彆是所有的臥房門都緊緊關著。沈一窮開玩笑說了句,房子這麼大,屋子裡藏了個人都不知道。唐曉玲聽完這話臉色變得相當不好看,瞪了眼沈一窮說:“彆說嚇人的話啊。”“她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害怕麼?”周嘉魚倒是有些好奇。唐曉玲歎氣:“我堂姐家裡其實是很寵她的,她之前住在一套小公寓裡麵,後來不知道怎麼就鬨著非要換房子,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先在這裡住幾天而已而已。”“哦。”周嘉魚發現這房子裡所有的鏡子都被卸掉,想來可能是唐笑川太害怕,專門叫人下掉的。唐曉玲給唐笑川包紮好了之後,又給她餵了點安神藥,看著她睡著了,才鬆了口氣。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非常習慣照顧唐笑川了,這對姐妹的感情倒也正好,周嘉魚這麼想著。“所以你們有辦法幫我堂姐麼?”唐曉玲問。她的心情看起來也有點複雜,像是不太想相信這些事情,可事實擺在麵前又不得不信,她說,“我是不太信這些東西的,不過既然你們信,那總該有辦法的吧。”周嘉魚沒有應聲,隻是提出想看看唐笑川的電腦。唐曉玲說:“看電腦做什麼?”周嘉魚道:“我想看看她之前上的那個網站,還能不能進去。”唐曉玲這次啊同意,把電腦拿出來,順手輸入了密碼,看來她和唐笑川的關係的確非常不錯,不然也不會知道這麼私密的東西。打開了電腦瀏覽器,唐笑川說:“網址呢?”周嘉魚是記得網址的,因為那網址有點特殊,是死亡的英文加上兩個諧音“去死”的數字。唐曉玲敲打著鍵盤,將字符輸進瀏覽器,然後按下回車。404,毫不意外的是404,唐曉玲說:“是不是你記錯了?”周嘉魚道:“沒記錯,你翻翻她的瀏覽器收藏夾?“唐曉玲點開收藏夾,快速的看了一圈,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個被收藏起來的網站和周嘉魚說的網址一模一樣,她稍作猶豫,鼠標一動,點進了那個網站。還是404,唐曉玲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失望:“所以這是假的吧?”周嘉魚沒說話,他拿過了鍵盤,親自輸入了網址,然後按下了回車。同樣的地址,同樣的輸入方式,可之前周嘉魚看見過的那個網站,居然一點點的刷新了出來。黑色的界麵,血紅的大字,唯一不同之處,便是本該空著等待人輸入文字的空白處,卻變成了一張墳墓的圖片。看到這個情況,周嘉魚就知道,唐曉玲的確沒有撒謊,而是輸入什麼內容。周嘉魚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這下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沈一窮道:“這網站問題挺大呀……”周嘉魚道:“通常詛咒人,需要什麼過程麼?”沈一窮思量道:“通常情況是需要名字和八字的,但是也不排除意外的情況,比如接觸了詛咒的物品,從理論上來說,恐怖片裡貞子寄生在錄像帶裡,詛咒看錄像帶的人,這種情況其實是符合邏輯的。”周嘉魚道:“那這個網站可能隻是一個媒介?可為什麼隻有我和唐笑川能打開……”論壇裡那麼多的人,都拿這個網站沒辦法,他卻一點進去,就看到了網站的頁麵。沈一窮思考著:“有可能,你在這網頁上感覺到了什麼麼?”周嘉魚道:“感覺到了很不舒服的氣息,當時我隻看了一眼,就直接關掉了。”沈一窮道:“現在想要救她,恐怕隻能先搞清楚,唐笑川到底做了什麼吧。”唐曉玲在他們對話的時候,表情一直很複雜,最後沒忍住,說:“世界上真的存在詛咒麼?”周嘉魚沒說話唐曉玲似乎覺得有點冷,她雙手抱住手臂,遲疑片刻,道:“那我堂姐……還有救麼?”周嘉魚歎息:“我也不知道。”沈一窮道:“實在不行我們去問問先生吧,這網站的事情恐怕不一般。”周嘉魚道:“也隻能這樣了。”唐笑川還在睡覺,似乎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周嘉魚和沈一窮便想要告辭,唐曉玲一個人好像有點害怕,道:“你們就走啦?”周嘉魚道:“嗯,今天也晚了,留宿也不太合適,這裡有幾張符紙,你拿著,應該有用的。”唐曉玲接過符紙,死死的捏在手裡,她道:“那、那明天見。”周嘉魚點點頭,和沈一窮一起出了門。他們出門之後打車回了酒店,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都在各自思考著。快下車的時候,周嘉魚問沈一窮,說這種詛咒的事兒多嗎?沈一窮搖搖頭,說不多,甚至很少,因為詛咒人通常都會付出代價的,如果那個網站是個媒介,可能詛咒已經生效了,而唐笑川,隻是在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周嘉魚聽後卻總覺得有哪裡的邏輯講不過去,但一時間又找不到。沈一窮最後好奇的問了句:“你怎麼知道唐曉玲脖子上的玉佛是剛戴上的?”他一直記著這事兒呢,要不是周嘉魚點出這個細節,恐怕他們還沒辦法取信唐曉玲。周嘉魚笑了笑:“因為玉佛上的紅繩很新啊。”顏色還特彆的豔麗,也沒有磨損,一看就是剛戴上去的。沈一窮道:“那為什麼不可能是她剛給玉佛換了個繩子?”周嘉魚說:“所以我隻是試探性的一說,錯了就錯了,無傷大雅。”沈一窮道:“佩服!”回酒店後,周嘉魚總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整個人特彆倦,他隨便洗了澡,就打算上床睡覺,卻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誰啊?”周嘉魚一開門,卻是什麼人都沒看到,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忽然就起了一聲的白毛汗,腦海裡想起了出門之前林逐水對他們說的話“處理不掉,就帶回來吧”——他不會真的帶回來了點什麼東西吧。周嘉魚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口,他猶豫片刻,沒再進屋子,而是出去後把門關上了,慢吞吞的去隔壁敲了敲林逐水的門。片刻後,林逐水開了門,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看到周嘉魚,道:“回來了。”周嘉魚點點頭,他小聲道:“先、先生,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帶了點什麼回來。”林逐水微微挑眉,他閉著眼睛,下巴微微揚起,卻好似看向了周嘉魚頭頂的某個方向。周嘉魚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他忽的伸手在自己頭上一抓。周嘉魚呆住。林逐水握住的手鬆開,手心裡,竟是放著幾縷頭髮,那頭髮足足有一米長左右,絕對不會是周嘉魚自己的。“先生……這是什麼?”周嘉魚整個人都毛了,身上雞皮疙瘩直接炸開的,如果不是他強行控製住自己,恐怕他已經像隻樹懶抱樹一樣死死的抱住林逐水了。“小玩意兒而已。”林逐水說,“進來吧,把你今天遇到的事,和我說說。”周嘉魚已經慫成了隻狗子,哆哆嗦嗦的進了屋。林逐水給周嘉魚端了杯熱牛奶過來,隨手遞給他。周嘉魚喝了一口,說:“先生還喝牛奶?”林逐水在他對麵坐下,淡淡道:“知道你要過來,給你準備的。”周嘉魚:“……”居然是這樣。林逐水道:“說吧。”周嘉魚捧著牛奶,把今天發生的事兒全部詳細的告訴了林逐水。林逐水聽完不置可否,開口問了句:“看你看見什麼異樣情況沒有?”周嘉魚本來想說他沒看見,但仔細想了想,忽的靈光一現,說:“唐笑川的影子好像不太對勁!”林逐水沒說話,隨手遞給了周嘉魚一張紙。周嘉魚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則新聞,新聞上說的是某年某月某日發生在本市才通路的大橋上發生了一起車禍,三死一傷。周嘉魚開始還有些疑惑,直到看到現場損毀嚴重的車輛車牌時,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那輛車他們很熟悉,今天他才和沈一窮一起坐過。“唐笑川一個月前就死了。”林逐水表情很冷淡,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你看的是誰?”周嘉魚:“……”他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覺得從內到外冷透了。林逐水道:“你之前可以點進去的網站是存在的。”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語速不緊不慢,“隻是一年多前就因為法被關閉了,一般人,自然點不進去。”周嘉魚很想努力的思考,但失敗了,恐懼像是冰箱一樣,冷凍了他的大腦,他隻能勉強的問出問題:“那、那唐曉玲呢?”“她可不叫唐曉玲。”林逐水似笑非笑,“也不是唐笑川的表妹。”周嘉魚懵了。“桌上有幾張照片,是我讓人找的。”林逐水道,“你看看吧。”周嘉魚看向桌麵,在桌麵上找到了幾張照片,他仔細看完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照片是唐曉玲和唐笑川的合照,兩人都穿著婚紗,擁吻在一起。她們臉上全是甜美的笑容,那股子幸福的味道,即便是隻透過圖片,也能真切的感覺到。“她也是髒東西……?”周嘉魚整個臉都是木的。“是人。”林逐水道,“我還以為有沈一窮跟著,你們兩個至少有一個能發現呢。”他似乎有些失望似得,輕輕的歎了口氣。周嘉魚心想彆指望沈一窮了,這貨沉迷蛋糕咖啡吃的比誰都開心。當然他自己好像也指望不上,因為如果不是林逐水一語點出,他根本沒有發現唐笑川和人類有何不同。不過現在想來,他們店四杯咖啡的時候,服務員的眼神的確有點奇怪。“可是如果唐曉玲是唐笑川的戀人,為什麼在脖子上戴上玉佛?而且還刻意扯上關係……”周嘉魚腦子有些亂,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往外蹦。“佛也分陰陽。”林逐水道,“若我沒猜錯,她脖子上的玉佛,應該是黑色的。”這倒也是,周嘉魚當時沒有細想,隻以為是比較特殊的玉墜種類。“至於為什麼找你。”林逐水說,“她大概也沒有什麼害人之心,隻是害怕唐笑川消失。”周嘉魚道:“消失?”林逐水道:“對,消失。”他忽的伸手,點了點周嘉魚的額頭,“髒東西,都喜歡極陰之物。”他忽的展顏一笑,如冰雪消融,“我也喜歡。”周嘉魚當時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了,但是他的理智很快就壓抑住了這骨子興奮,而是非常冷靜告訴了自己林逐水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他喜歡的隻是周嘉魚的體質。就好像被炙烤的人,會不由自主的往寒冷的地方靠近一樣。“這事情還沒完。”林逐水說,“那個網站恐怕和橋有點關係,你先回去吧,她們應該還會聯繫你,到時候在和我說。”周嘉魚還是有點怕,但他又不敢說出來,垂著頭回房間去了。不過去了林逐水那裡一趟之後,原本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涼意消散了不少,屋內的室溫又恢複成了尋常的溫度。周嘉魚躺在床上,腦子裡整理著今天發生的事,和林逐水說的話。現在想來,其實唐曉玲和唐笑川這兩人的破綻並不少,首先就是唐笑川那和常人不同的影子,接著便是唐笑川受傷後,唐曉玲堅持不去醫院的態度,還有他去找咖啡廳老闆討論賠償時老闆奇怪的表情。大概咖啡廳老闆也在想,明明鏡子碎的時候他們都在外麵,為什麼會主動承擔賠償。這些細節周都被嘉魚忽略掉了,直到被林逐水一語點醒,才驚覺事情不對。可是大橋上的交通事故,和那個網站有什麼聯繫?周嘉魚思考著,漸漸便陷入了沉沉的深眠。【小劇場】林逐水替被嚇的炸毛的魚順了順鱗片:不怕,不怕。周嘉魚:震驚!知名風水大師竟沉迷摸魚!林逐水:……你過來。周嘉魚:QAQ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