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案發第二天·08(1 / 1)

那麼,接下來到了兩位真正的刑警登場的時間了。不僅限於本格推理,不管什麼文藝作品,都不能忽略讀者的感受。如果某些角色長時間不出場,就會被讀者遺忘。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們必須分配一些頁數給兩位刑警。從這裡開始,我可能會敘述一些已經以流平視角描述過的內容,這一點還請讀者諒解。兩位刑警——砂川警部和誌木刑警——我們之前提到過他們,在紺野由紀被害現場調查有血跡的地方。那之後的內容,容我做一些省略,畢竟關於殺人事件的搜查,並不像電視連續劇裡演的那麼有趣,實際上是件非常無聊的工作,毫無寫成故事的樂趣可言。像是在死者的抽屜裡發現了一本筆記,上麵寫滿了死者難看的字。然後又在旁邊發現了一些雜誌的切頁,一看是從雜誌的銷售目錄上剪下來的。失望之際又發現了一張照片。“是這個吧!”結果翻過來一看,是一張微笑著的臘腸狗。——真實的搜查就是這樣的。垃圾箱裡的東西,基本隻能分成“可以吃的”和“不能吃的”兩類。給垃圾分完類之後,第二天的搜查終於正式開始了。首先要找到紺野由紀的前男友,初步詢問後兩位刑警確定此為第一行動目標。紺野的前男友名叫戶村流平,兩人因為今年的畢業就職問題產生分歧,在咖啡館吵了一架之後分了手——這些都是紺野日記裡的內容。真是有用的日記啊,誌木這樣想著,心想一定要趕快找到這個叫戶村的男人。“這個女人,有犯罪的陰影啊,警部。”“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明白。”“就是說啊,一般如果女性被害,都會和男人有關……”“你這是不負責任的一般論。”不管怎樣,他們都決定先找到流平。結果,他們一早來到戶村的公寓卻發現沒人。不過調查案情一般都沒那麼順利,作為刑警,兩人早就習慣了。他們問了住在附近的大學生,聽說流平昨天似乎整夜未歸。因為如果他回來的話,一般都可以聽到電視和喝醉酒後的聲音,那音量可不小。看來戶村是個生活態度相當惡劣的家夥啊,誌木這樣想著,對他的懷疑越來越深。後來他們打聽出戶村有個叫牧田裕二郎的朋友,便馬上去他的公寓拜訪,那是上午十點左右的事。這個叫牧田的男人頭腦不錯,馬上就明白了刑警來訪的緣由,讓二人進屋調查,是個對警方持協助態度的人。應該算個善良市民吧,真是大家的楷模啊,誌木這麼念叨著。對於誌木的詢問,牧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小段插曲。“其實啊,前兩天他喝過頭了,在從酒館回來的路上,他抱著車站牌子大喊大叫了一些見不得人的話。”“咦?是什麼樣的話?”“就是些痛罵剛分手的女友,紺野由紀的話啦,你該明白的。”“哦!”誌木刑警發出一聲呻吟。果然自己的預感沒錯,戶村流平這個男人,的確是個態度惡劣、品行不端的家夥。而且,這不正說明戶村流平對紺野由紀懷恨在心嘛。誌木刑警對戶村流平的憎惡之情也越發加深了。同時,他們從牧田裕二郎的口中,也打聽到了私家偵探鵜飼杜夫的名字。聽說那小子是戶村流平的姐夫。如果隻是親戚的話,用不著如此在意,不過對方的職業是“私家偵探”,就另當彆論了,一聽就覺得身上散發著什麼奇怪的味道。誌木一邊開車一邊如此想著。砂川警部倒沒有誌木刑警這麼緊張,不知道是缺乏乾勁兒還是怎麼的,反正就是沒有誌木那股子勁頭。他們來到鵜飼杜夫偵探事務所時,是上午十點左右。誌木發現大樓前的停車場裡有一輛顯眼的雷諾。二人來到三樓,按下掛著白色看板的事務所門鈴。偵探把門打開一條縫,並未取下屋裡的鏈鎖。看來他完全沒料到會有人來訪,一副頗為吃驚的樣子。“戶村流平不在這裡嗎?彆藏了。”偵探被警察這樣質問道。“流平君沒有來哦。啊,他是欠了高利貸嗎?”看來他把刑警們當成收高利貸的了。但是,反過來想,戶村這個人居然會讓人和高利貸聯想到一起,而且這一點是他的親戚證實的。這時誌木刑警腦中所描繪的戶村流平的形象,已經變成了漆黑一片。“我們不是收高利貸的,我們是乾這個的。”誌木刑警儘力擺出最酷的姿勢,取出警察手冊。看到這個,偵探的態度一下子變了。“哇哈哈哈!搞什麼啊,原來是警察叔叔啊。早知道不說敬語了。”“沒錯!這樣才對嘛——等一等,混蛋,你小子膽子可不小啊!”一般來說不是應該反過來嗎?看來這個叫鵜飼杜夫的偵探,真的不好對付啊!誌木刑警頓時在心裡拉起了警報器。兩位刑警在偵探事務所裡向偵探詢問了一些問題,中間還有個案件委託人打來電話。“你好,這裡是鵜飼杜夫偵探事務所。啊啊啊啊,是的、是的。”怎麼了?鵜飼的樣子似乎相當驚訝。誌木覺得奇怪,卻沒有多加考慮,最後,兩位刑警沒有能夠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也沒發現偵探有隱瞞什麼事的跡象。這樣一來,誌木內心的警報也失去了意義,戶村流平這條線索就這樣從他們手邊溜走了。當然,對於戶村流平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幸運。在鵜飼杜夫偵探事務所沒有任何收穫的砂川警部和誌木刑警接下來打算去尋找一個叫桑田一樹的男人。如果說戶村流平是紺野由紀的前男友,那麼這個人就是她的現(也是最後的)男友。紺野由紀的日記裡,這位現男友的出現時間點一目了然。一月中旬的時候,戶村流平的名字還經常出現,那之後,桑田這個名字的出現頻率漸漸高了起來,給人一種“替換”的感覺。不知道桑田是否和這起案件有關,反正先找他問問看。刑警們是這樣想的。他們提前打了電話,和對方約定在桑田打工的地方見麵——學校正門前的一家名叫“阿童木”的錄影帶出租屋。店門口擺了一個奇怪的等身高阿童木人偶,用來吸引過路的人流,也不知是否獲得了手塚工作室的許可。兩位刑警走進店內,發現整個店隻有一名店員值班。“你就是桑田一樹先生吧?”砂川警部出示警察手冊,問道。值班的男人應了一聲“是的”。這個叫桑田一樹的男人,身材一看就是運動型,臉卻完全沒有曬黑,大溉現在流行這樣吧。頭髮硬硬的,染成茶色,看起來相當帥氣。看到他這副樣子,砂川警部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因為砂川警部會不由自主地對受歡迎的帥哥產生反感,誌木對這一點可是相當了解。這樣一來,對於桑田的詢問也變得毫不留情起來。不過他回答得非常平靜。“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兩個月以前。”“是怎麼認識的?”“同學聚會,正好坐在一起。”“交往得順利嗎?”“普通吧。”“最近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沒什麼特彆的。”“最近和她吵過架嗎?”“是吵過一點啦。”“才交往了兩個月,她就被殺了,你很震驚吧?”隻有這個提問使桑田表現出稍微有點奇怪的樣子。“這不是當然的嗎?不過我工作這邊的事也很麻煩,也就顧不上煩心了。當然,我是打算出席她的葬禮的。”“你知道戶村流平這個人嗎?”砂川警部突然丟出戶村流平的名字,想看看對方的反應。“認識啊。”桑田若無其事地回答,“他是我同校的朋友,如果從女朋友的角度來說,戶村流平可是她之前的男朋友耶。”“還真是意外啊,你和戶村居然還是朋友……”砂川警部笑嘻嘻地說,“那麼,戶村知道你在和他前女友交往的事嗎?”“我也不確定,應該不知道吧,我也沒什麼理由特意去告訴他。”“好像戶村挺恨你女朋友的,你怎麼看?”“被甩了肯定會有點不爽,不過還不至於殺人吧。”“最近你見過他嗎?”“昨天剛見過。”“啊?!”砂川警部發出驚歎,“昨天什麼時候?是在哪裡看見他的?”“就在這個店裡啊,大概是下午五點吧。”“他來乾嗎?你們說話了嗎?”“不是的,刑警先生,你誤會了。他是客人,來租錄影帶的。”“租錄影帶?什麼電影?”“一部叫《殺戮之館》的推理電影。刑警先生您聽說過這部電影嗎?”“啊,我知道,這部片子相當早了啊,而且特彆無聊,我在電影院看的時候差點兒睡著。”“我也是。”誌木在一旁插話道,“我是學生時代和朋友一起看的錄影帶,大家都覺得特彆沒意思。”“我警告過戶村啦,不過他好像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租這部片子,最後還是拿走了。”“一定得租這部片子啊……”“可能是和彆人約好了要看這部電影吧。”“原來如此……可這樣一來好奇怪。”砂川警部沉浸在思考中,自言自語道。“戶村流平昨晚沒回自己家,而昨天傍晚,他來這裡借了這盤錄影帶。那他拿著錄影帶去哪兒了呢?”聽到這裡,桑田回答道:“是去茂呂前輩家了吧。茂呂耕作是我們大學的前輩,戶村常去他家看錄影帶。”“咦,茂呂耕作!”這次發出驚歎的,是誌木。得知茂呂耕作所住的白波莊就在幸町五丁目,兩人終於感覺調查有了些眉目。幸町五丁目,就在紺野由紀被害的高野公寓附近。昨天晚上,戶村流平帶著一盤錄影帶去了那裡。換句話說,戶村流平出現在紺野死亡現場的可能性相當高。這一點,他們不認為是偶然。“戶村流平在茂呂耕作的公寓裡。至少昨天晚上肯定在那裡。這次應該沒錯了。喂,誌木。”砂川警部問坐在駕駛席、手握方向盤開著車的誌木刑警,“你好像認識那個叫茂呂的人吧,熟嗎?”正開著車的誌木看著前方回答:“我們是高中時代的朋友。”“也就是說,你以前的同學,是嫌疑人的前輩,這世界還真小。”“是啊……”誌木像在思索什麼,說道,“弄不好確實是這樣啊,世界真小。警部,其實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有點奇怪的事。”“什麼?”“他——我說茂呂耕作——我覺得他昨天晚上好像出現在現場附近。雖然隻是瞥到一眼,不過我想應該是他沒錯。”“什麼?你說那時候茂呂耕作就在我們附近嗎?喂喂,這是偶然嗎?”“我不知道啊。不過他本來就住在高野公寓附近,偶然逛到那裡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不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什麼不對勁?”“我也說不好,我看到他,想和他打聲招呼,他卻臉色突變,像是因為意外而受驚的樣子。最後,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就消失了。”“嗯……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吃驚嗎?”“我完全猜不透。”“你以前沒欺負過人家嗎?所以他現在不想見你?”有一些人,在校時曾有很多不良紀錄,後來卻成了正義使者警察。砂川警部會這麼想,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沒有啦,怎麼會。我沒對他做過那種事。”“哦?那看來對其他人做過?像是給點零花錢,去給我買個麵包,跳起來看看什麼的……”“哎呀,都是些以前的事了嘛。”誌木爽快地承認了年輕時犯過的錯誤。“不過,現在他沒有害怕我的理由啊。大家都是大人了嘛……哇!好危險!”車子前方,一個年輕男人猛地衝出人行道。誌木踩了個急剎車,坐在助手席上的砂川像喝水的小鳥一般,頭朝前一衝。年輕男人戴著墨鏡和棒球帽,像要去體育場一樣,站在冰冷的馬路上,看起來不像打算自殺的人。旁邊停著一輛車(居然還是雷諾),出現了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有些遲鈍的男人,脫兔一般奔出來,把那個年輕的男人拉了回去。“可惡,那家夥的眼睛長在哪裡啊,差點兒害我們變成殺人兇手。”這突如奇來的一幕嚇到了誌木,他口不擇言道,“啊,不,剛才我說的是——”“我知道啦,你以前是個不良少年吧,我知道啦。”砂川警部說,“我知道,所以,誌木,彆激動,冷靜點開車。要是刑警開車的時候撞到人,那可就麻煩了。”“是啊,沒錯。都是因為警部剛才一直說我過去的惡行,我才會稍微有點激動的。”“那你是怪我嘍?”砂川警部目光鋭利,從助手席望著誌木。“不,沒有沒有。”“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茂呂昨天晚上因為看到了什麼而驚訝,不知道和紺野由紀的事情是否有關聯,隻能見到茂呂耕作本人時再問問他了。”“沒錯。”誌木完全同意砂川的想法,再次集中精力開車。然而,不必說也知道,這兩位刑警已經永遠無法從茂呂耕作的口中,問出事件的真相了。隨後他們便發現了這個事實。他們趕到白波莊,馬上在四號室的浴室裡,發現了茂呂耕作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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