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默頎長的身姿倚在衣櫃前,揚眉看她：“你我是夫妻，讓慕俞沉和簡季白笑話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慕柚扭頭把自己的衣服裝進行李箱,站起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們笑話你的時候,我也跟著笑話唄。”尹默：“……”“你怎麼還不換衣服？”慕柚看看他身上的浴袍，催促,“坐飛機起碼兩個小時才能到，你再墨跡,爺爺奶奶他們肯定該等著急了。”“我自然知道。”尹默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過你一直待在這兒，是要看著我換嗎？”“行吧。”他說著便去解浴袍的係帶。慕柚瞳孔猛烈收縮兩下,什麼話也沒說，跑著衝出了衣帽間。誰稀罕看他換衣服。——起的太早,慕柚在飛機上犯困,迷迷糊糊間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她腦袋在尹默的肩頭枕著，脖子歪久了有點酸，她稍微動了動,直起脖子：“到哪了？”她問完扭頭向外看,下麵是長莞機場,已經到了，飛機即將落地滑行。“已經到了。”尹默手裡的雜誌放在一旁,見她一直揉按著脖子，主動幫她捏了捏,溫聲問,“還難受嗎？”慕柚眼神還透著剛睡醒的迷蒙,搖搖頭：“好多了。”飛機在跑道上滑行，一會兒就該停了，慕柚坐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問尹默：“我這樣行嗎，睡一覺有沒有把頭發搞亂，妝花了沒？”尹默打量她片刻，沒覺得有問題：“挺好的。”慕柚還是不太相信他，從包包裡拿出隨身帶著的化妝鏡照了照，著急忙慌把妝容補的精致一點，又塗了層口紅。整理完頭發後，她覺得滿意了，才重新把各種化妝品放回包包。尹默倚在靠背上，半揶揄地開口：“去爺爺奶奶家這麼緊張？之前見我爸媽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誰緊張了？”慕柚為自己辯解，“你爸媽久居安芩，又與我爺爺交好，我打小就認識，算比較熟識的。爺爺奶奶我是第一次見麵，當然要在長輩跟前展現最好的精神麵貌，這不叫緊張，叫尊重。”尹默無聲地笑笑：“那看來是我用錯詞了。”二人下了飛機，尹老爺子早就安排了車子過來接。尹默和慕柚先上車，司機去拿行李和帶給老人的禮物。慕柚已經快三年沒來過長莞了，機場周圍的路還是之前的樣子沒變，太陽從東南方向照過來，映著公路兩旁茂盛的植被。相比較安芩的繁華，長莞這座北方的城市，除了熙攘富麗之外，還有著濃厚的曆史底蘊，百年老樹和古城樓隨處可見，有一種厚重典雅的美。尹默在接打工作上的電話，慕柚百無聊賴，拿手機對著窗外拍了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窗外是藍天白雲下漂亮的古城樓，玻璃窗有些反光，依稀映出她拍照的動作，以及——她身後尹默的身影。盯著這張照片，慕柚嘴角勾起。這算是除了結婚證以外，他們倆的第一張合照吧。心情忽然不錯，她點開微信用這張發了朋友圈，文字是：長莞很美發完後將手機息屏，她嘴角還情不自禁地向上翹著，甚至還有一種把兩人關係公之於眾的羞澀與甜蜜。尹默接打完電話，收了手機打量她：“美什麼呢，這麼高興？”慕柚嘴角迅速拉平：“沒事啊，就是刷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個比較逗趣的。”尹默剛才接打電話，餘光看到了她玩手機的界麵，好像是發了條朋友圈。他點開手機，果然看到了她的最新動態。點開那張圖，原本沒覺得什麼稀奇，正要退出，倏而注意到車窗玻璃上映出來的模糊輪廓。尹默笑了聲：“你照片這麼含蓄怎麼行，不然我們光明正大拍一張？”“那不行。”慕柚果斷拒絕，“我微信上好多A大同學，他們都認識你，一個個屏蔽太麻煩，這種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臉的最好。”“都看不出來是誰，還有什麼意義？”慕柚把自己手機上的朋友圈動態往下滑：“兩個小時前，陸祈舟發了個和朋友打籃球的動態，我現在這張圖，最起碼能證明身後的人不是陸祈舟。”學校裡最近誤以為她和陸祈舟在一起的人比較多，慕柚想澄清，又不願大家對她的身世評頭論足，所以就一直這麼拖著。她協助靳老師處理學生相關活動，微信列表裡各個學院的同學都有，其中總有幾個喜歡八卦的，今天這個照片發出去，應該會有人幫她澄清。尹默也想起了A大論壇裡那帖子，即便現在知道了陸祈舟和慕柚的關係，思及帖子裡的言論，他還是難免心裡不舒服。能澄清自然是好，不過……尹默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捏了把，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你我可是領過證的，被你學校同學知道能怎麼樣？你利用我澄清和陸祈舟的關係，卻連我的臉都不拍清楚，我怎麼覺得自己像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呢？”司機還在前麵，這是爺爺奶奶安排過來接他們的人，也不熟，慕柚不好意思地把尹默的臉推開：“我沒有，你彆瞎說。”——慕柚和尹默在中午之前趕到了爺爺奶奶那，見到慕柚，老太太熱情地拉著她噓寒問暖。慕柚坐在那乖乖巧巧的，老太太問什麼，她就答什麼。老人家看著跟前的孫媳婦，怎麼看都覺得滿意。聊了幾句後，老太太關切地問：“聽說你爺爺前段時間病了，現在怎麼樣？”慕柚笑著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謝奶奶關心。”主位上的尹老爺子接話：“一把年紀做這麼大個手術，身體肯定是有損傷的，以後可得讓他注意著自己的身子。”老爺子回憶著什麼，“我早年生意場上見過你爺爺幾麵，挺豁達好相處的一個人，後來尹默他爸去安芩發展，也沒少受他的照顧，如今你和尹默結了婚，兩家也算親上加親了。”說起這個，老太太問：“你們婚禮什麼時候辦？”慕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尹默道：“她才大三，等柚柚大學畢業。”“哦，那還小著呢，也不著急。”老太太說著，想起件事，問尹默，“我記得有一年你來這邊搞什麼項目，當時我和你爺爺讓你住家裡，你非不住，說有個朋友的侄女在讀高三，托你幫忙照顧……”老太太看向慕柚，“那小丫頭不會是柚柚吧？”那時候尹默隻說是朋友家的小孩，老太太就沒多問，如今算算年紀，可不就是和慕柚差不多嗎。尹默對此沒有否認：“嗯，是柚柚。”老太太頓時有點遺憾：“你說說你，當時也不說清楚些，早知道是柚柚就讓她來家裡玩了。”尹默：“她那時候麵臨高考，學業忙。”幾人正聊著，慕柚餘光看到傭人牽著一個小朋友從樓上下來。小男孩年紀不大，大概兩三歲，生得乾淨漂亮，眉眼間天生帶著幾分淘氣，他許是剛睡醒，打著哈欠邁著小短腿走來時眼睛水汪汪的，可愛急了。老太太看見他滿眼慈愛地招手：“黎昕醒了，快過來看看誰來了。”小黎昕這才緩緩掀起眼皮看向沙發處，視線掃視一圈，最終定格在尹默身上。他眸色亮了幾分，丟開牽著他的傭人顛顛跑過來。他熟練地抱著尹默的腿爬上沙發，又踩在尹默腿上摟住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喊：“叔叔！”在這小子要親上來時，尹默偏頭躲開：“尹黎昕，你穿著鞋呢，下去。”小黎昕蹬掉自己的鞋子，繼續摟著他：“叔叔，你帶禮物沒有？”尹默挑眉：“沒給你帶。”小黎昕臉上的喜悅沒有了，作勢便要從尹默身上下來。一偏頭，他看到了旁邊坐著的慕柚。慕柚早聽尹默說他堂哥家有個兒子，沒想到這麼可愛。跟他圓溜溜的視線對上，慕柚歪頭笑了下，伸出手：“你好呀。”小黎昕眨了眨眼，也伸出小手過去，嘴巴很乖覺地喊了聲：“姐姐好！”尹默擰眉：“什麼姐姐，叫嬸嬸。”旁邊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他嘴巴乖甜的很，看到漂亮的都叫姐姐。”老太太望向重孫子，慈聲道，“這是你叔叔的媳婦，得叫嬸嬸。”“嬸嬸？”小黎昕想到什麼，看向尹默，“你們是夫妻？”尹默：“不然呢？”小黎昕推開尹默，很自來熟地蹭到慕柚跟前：“嬸嬸，你缺兒子嗎？”慕柚被問的有些噎住，臉一熱，不太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麼？”“我媽媽生氣不要我，要把我送人。”小黎昕捧著一張無辜的小臉，“嬸嬸，我給你做兒子吧，我很乖的。”慕柚被他逗樂：“為什麼給我做兒子，怎麼不找彆人呢？”小黎昕：“叔叔也姓尹，我跟著你們不用改姓。”慕柚：“……”“年紀不大，思路還挺清楚。”尹默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屁股，“小子，你想給我們倆做兒子，不先問問我同不同意？”小黎昕看過來：“我先問嬸嬸不行嗎？”尹默：“不行。”小黎昕頓時一臉地震驚：“我們家是媽媽說了算，都是先問媽媽的，你們家不是先問嬸嬸嗎？”他轉頭跟慕柚道，“嬸嬸，我媽媽說聽老婆話的才是好老公，叔叔他不聽你話，要罰的。”慕柚忍著笑：“那罰他什麼？”小黎昕很認真地想了想：“你罰他送我一個貴點的禮物吧。”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