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嗎?”邵珩維持著笑臉麵對老爺子,“不能。”米勒:“……”他們嗡嗡嗡地說了些什麼,其實楚斯都沒怎麼聽進去,他身體沉在軟度適宜的病床上,注意力卻已經從肢體上抽離了,始終集中在右手邊,感受著薩厄楊那邊輕低卻均勻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那幫人嗡嗡的間隙中,啞著聲音插了幾個問題:“這是在哪裡?我睡了多久?”“白鷹軍事醫院。”老爺子收了脾氣,認真地回道,“暈了有一年了,昨天下午剛從ICU裡移出來。”老爺子脾氣犟,非要把“睡”改成“暈”,半點兒不留情麵。他還想再說什麼,身上彆著的提示器又滴滴響了起來。“你”老爺子看著他還有些犯愁。邵珩已經開了口,“彆的床估計也醒了,你就去吧老頭子,彆盯著一個人訓,我在這邊陪著呢,有什麼事保證立刻叫人。”邵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又查了一遍楚斯床邊的儀器顯示屏,這才板著臉跟米勒一起離開。小護士在旁邊忙前忙後,在邵珩的幫忙下,重新給楚斯調整好營養機的參數設置,又接上接線,這才匆匆離開。邵珩把椅子拉到床邊坐下,兩手撐著膝蓋,衝楚斯道:“可算把大佛送走了,我耳朵都聽熱了。”“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楚斯聲音太啞,說話又不樂意費力氣,所以幾乎是低低的氣聲,“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巴尼堡的格盤進程,有點跟不上你們的話題。”“你是問格盤進程之後發生的事?”楚斯點了點頭。邵珩想了想道:“這怎麼說呢……其實格盤進程出問題的時候,我們也都陷入了休克狀態,所以具體是什麼樣的,大概沒人能完全說得清。但是根據後來提取的數據來看,你們重新啟動格盤進程後,時間開始自我調節。又因為瞬間切斷龍柱和白銀之城實驗區中樞之間的聯係,導致了……類似於虹吸那樣的現象,不過是時空意義上的。”他一邊比劃一邊解釋,“就是極速倒退,再重新前進,利用中間形成的時間差值和能量變動改變了許多事情,同時達到一種時空範疇內的邏輯自洽。那個格盤進程本來的目的隻是切斷鏈接,以免白銀之城變本加厲,給咱們造成更難挽回的後果。但是沒想到最終產生的結果有點超出預期。”“什麼意思?”邵珩道,“研究院那邊得出的結果說,上百次不斷進退的磨合過程,導致現實穩定在了一個比較奇異的點上白銀之城在轉移災難的時候出了一點時間誤差,所以咱們星球在崩裂的瞬間刹住了車。”“剛好在那個點上人們已經躲進冷凍膠囊並啟動了人體冷凍開始沉睡,分崩前期的全球範圍大震動毀壞了很多地方,救援依然是需要的,跟時間實驗對抗的人也依然會出現,跟白銀之城的戰鬥也照舊打響了,你們還是去了巴尼堡地下啟動了格盤進程,避免災難進一步擴大。”他說完聳了聳肩,道:“就是該發生的許多事大多數依然發生了,隻是總的時間略微提前了一些,開始在星球崩裂的那一瞬之前,剩餘的都在時間的縫縫補補之下串聯成了一個圓。研究院說,這大概算是時間的一種風險規避?避免了星球崩裂那種程度的能量紊亂,選擇把那些糟心事聚集在了一個小範圍內。”楚斯忍不住問道:“哪個小範圍那麼倒黴?”說到這個,邵珩心情就變得愉悅起來,甚至有點幸災樂禍:“不叫倒黴,叫自作自受。幾個月之前,白銀之城那邊泄露出一點兒消息,說是他們那個時間實驗區出現了由實驗引起的能量及時空紊亂,又因為實驗區周圍屏蔽帶忘了撤,導致那種紊亂被圈在了那個實驗區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封閉的時空魔方,所有的混亂都會在那個封閉區域裡不斷循環,每循環一次的那點誤差值就是消耗的部分,直到混亂的能量全部消耗完,這種狀況才會停止,保守估計要將近220年。光這一個時空魔方,就夠白銀之城受的了,至少這220年裡,他們能消停點有所顧忌。”220年,一生也就那麼長了。楚斯覺得有點感慨。“就這件事,讓我相信了兩句話。”邵珩伸直了長腿,抱著胳膊舒坦地倚在了椅背上。“什麼?”“犧牲總是值得的。以及……做孽總是要還的。”邵隊長身心舒暢,不過他剛晃了兩下腳就又頓住,認真道,“但是你們一躺就是一整年,那死氣沉沉的生理數據啊,看著活像一排就等著封蓋的墓穴,尤其是你的!照正常程序走的話,這一年你收的病危通知單能訂成一部星球民法典,加上楊先生的刑法典”他乾笑一聲,“老頭子心臟病都要被你們弄出來了,要不他那麼緊張呢。”楚斯轉頭看向薩厄楊,“那薩厄”“放心長官,也穩定下來了,隻是可能還得再過兩天才能徹底醒。”他說著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這其實是個好消息。因為時間自我調整釘在了現在這個穩定的狀態,不會再任意波動了,所以醫院那幫專家們加上研究所的那些一起觀察了三個月,說你腦中發現的那枚芯片,以及楊先生他們身體裡的時間實驗擬生組織,終於可以安全清除了。不然以後可能會很麻煩,容易過度損耗生理能量。上個月中旬的時候,醫生給你們分彆做了手術,楊先生剝離替換的組織太多,所以會醒得晚一點。”“哦對了,沒了芯片的影響,你的左半邊身體就不用繼續使用機械的了,老爺子用你的DNA培植了肢體,跟原生的一樣,已經給你替換上了,雖然現在創口基本看不出了,也可以適當活動,但是最近半年最好還是對左邊溫柔點。”楚斯:“……”他靜了一會兒,張口道:“既然時間在無數次磨合中找到了一個穩定的點,就此延續下去,我為什麼還會記得崩裂之後的那些事?”邵珩道:“我也記得,事實上參與在其中的人應該都記得。根據研究院的結論來看,其實時間上百次自我調整和磨合過程中發生的事也在我們大腦中留下了痕跡,隻是我們以為自己不記得。也許哪天突然覺得某個場景似曾相識,就剛好是曾經反複的磨合裡發生過的。這種記憶留下來……也許是一種警醒吧,又或者是紀念。”但不管是警醒還是紀念,都是好的。“所以一切都結束了?”楚斯問道。邵珩點了點頭,“對,結束了。”他說著,又想起什麼般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這個病房的位置非常好,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很遠之外,窗簾擋著太浪費了。你看天邊已經泛白了,估計太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