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崽子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一把推開楚斯連退幾步讓回到了牆角,站在了陰影裡。他一隻手依然揉著眼睛,隻是在動作的間隙裡悄悄瞄了楚斯一眼,儘管那一眼半遮半掩,又收得飛快,但所含的戒備還是被楚斯捕捉得清清楚楚。一個不到五歲的崽子……楚斯突然就被這小動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偏頭衝薩厄楊低聲道:“算了,這小鬼哭得我頭疼,要跑先讓他跑,等他跑開一點再跟過去看看究竟是哪裡來的。”他聲音小得近乎耳語,幾乎被那小崽子嗚嗚咽咽的哭聲所掩蓋,但近在咫尺的薩厄楊還是能聽清楚的,他聳了聳肩,對此倒是無甚所謂,算是默認了楚斯的提議。果不其然,這話剛說完沒幾秒,那小崽子眯著濕漉漉的眼睛,轉身便朝巷道裡去了。楚斯和薩厄楊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乾脆抱了胳膊一人倚著一側牆壁,放任那小崽子蹬蹬跑。巷道裡很黑,那崽子轉過身來的時候周身背著光,跑了一段距離後,原本掩著眼睛的手終於放了下來,前一秒還哭得肝腸寸斷皺成一團的臉,這會兒已經驟然恢複成了麵無表情。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一幕,自然沒有被巷子口的楚斯和薩厄楊欣賞到。他們等了一會兒,那小小的影子已經蹬蹬跑到了巷子那頭,朝左拐了彎消失在牆後。“巷子後麵是另一條商街,那小鬼跑的那個方向”楚斯一邊聽著腳步算著距離,一邊順手抹了一把袖子上沾的眼淚,結果在觸到臂帶的時候話音一頓。他眉心一蹙,垂眼看過去。那根臂帶上原本插了一圈類晶體管狀的炸彈,每一個插口都填了一支,一點兒沒剩插滿了。這會兒卻突然空了一個口。空著的口下麵,襯衫袖子的濕痕明晃晃地晾在那裡。楚斯:“……”他麵色複雜地抬起頭,薩厄楊的目光投了過來,掃過他的臂帶後突然笑了起來,戲謔道:“我們長官一世英名,栽在了一個不到五歲的崽子手裡。”他拍了拍楚斯的肩,抬手一指巷子那頭:“走,幫你報仇。”楚斯:“……”去你媽的。一支貨真價實的炸彈落到了一個心腦發育還不太健全的崽子手裡,鬼知道會出現什麼麻煩。兩人把之前的計劃徹底丟到了一邊,拔腿就追。這一條巷道對兩個大高個兒來說眨眼就能到頭,他們跑到拐角處左轉時,剛好看見那小崽子跑到了對麵街道,順著一個地下通道蹭蹭下去了。看起來動作還挺順溜,絲毫看不出慌慌張張的哭包模樣。楚斯的指燈已經重新打開了,掃過那一片時,甚至還看到那小崽子在跑入地下前回頭瞥了他們一眼。也許是燈光照得人臉色過白五官失真的緣故,那小崽子的表情顯得比常人都要冷漠。楚斯抬腳就追,三兩步過了越過街道,直奔地下通道。“那邊。”兩人快步下了台階,楚斯朝右側通道一指。距離已經從百來米拉近到了不足十米,他們大步流星轉進右側通道,就看見那小崽子就近爬進了一扇側門。這個地下通道倒是存在了很久,楚斯當年跟著蔣期住在這裡時就有了。內裡翻新過好幾回,設施不斷升級,隻有這個開在通道半路的側門一直留著。順著這道側門鑽進去,就是翡翠港的地下避難所。避難所是在星際百年大混亂之後在各個城市修築起來的,每處避難所裡都分有不同的功能區,麵積相當於整個城市一級中心區域大小,上下六層。每個避難頂層分東西南北四扇門,但是通往這四扇門的通道卻有數百條,連通著學校、醫院等公共場所和各個街區。當初星球爆炸的撤離時間太短,否則撤離進這些避難所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楚斯和薩厄楊推開那扇側門鑽了進去,卻在進入通道的時候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整條通道窄而深,他們能聽見那小崽子跑動的腳步聲,帶著層層回音,響徹在整條通道裡,但是指燈所能照到的地方,卻看不到那小崽子的人影。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能跑多快?楚斯和薩厄楊皺著眉順著通道一路找過去,沒有岔道,沒有彆的出口,整個通道像一條下水管道一般在地下曲折延伸,偏偏就是沒有那小鬼的影子。他們連拐了七個彎,這條通道終於看到了頭。那小鬼帶著重重回音的腳步聲也跟著戛然而止,楚斯指燈一掃,就見通道的儘頭正對著地下避難所緊閉的大門,門前有一片空地,地上蜷著一大片擠擠攘攘的人影。沒錯,一大片……人。楚斯腳下一刹,接著又突然加快了步子。那些人似乎才發現通道裡有人過來,活似一堆珊瑚般左推右搡著。“來人了!”“又有人醒了!”“是居民麼?不會是上次那撥吧?”……他們有一部分爬站了起來,還有一部分依然坐著,紛紛抬手一邊掩著光一邊衝這邊道:“你們是誰?”在混亂之中,楚斯聽到了幾聲清晰的槍械上膛的聲音。“彆衝動。”楚斯衝他們亮了亮空空的雙手,道,“我們跟著一個小崽……孩子來的,你們有看到一個這麼高的孩子麼?朝這麼跑來的。”他沒敢對著這些人提炸彈的事,怕引起恐慌。按理說這孩子跑進來,哪怕再拐去彆的通道,這裡也是必經之處。結果那些人卻麵麵相覷,茫然道:“沒有啊,隻有你們兩個啊。”楚斯:“怎麼可能?”第43章意料外儘管這種事看起來非常荒謬,但是麵前這些人也確實沒有撒謊的跡象,而且最明顯一點是腳步聲確實消失了。一下子斷了痕跡,再想要追上就困難了。楚斯蹙著眉,依然不放心地掃了一圈,卻始終沒看到那崽子的影子。這群人林林總總共三十多個,男女老少都有。有大約七八個人始終躺靠在牆角,身上披著各種外套,其中還有兩件警服。露出來的臉上生氣全無,雙目緊閉嘴唇乾裂,不是病了就是受了傷。楚斯目光從那兩件警服上掃過,又瞥向幾個端著槍械的男女,但那型號一看就是民用的。倒是右手側有兩個靠著牆說話的人身上穿著黑色的警用背心,長褲利落地塞在了警靴裡。他們在看到楚斯和薩厄楊過來時站直了身體,朝這邊走了過來。“什麼情況?”楚斯衝躺靠著的那幾人抬了抬下巴,問這兩位警官。警察這塊雖然是由總領政府的內政部直接監管,但是他們和安全大廈有太多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