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了女鬼一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黑著一張臉,轉身就走了。平時看著一臉笑意,氣勢十足的女鬼,看他走後從牆壁上滑了下來,直接坐到地上,滿臉的頹然之色。王婧賢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你還好吧?”女鬼嘴唇顫了顫,眼淚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劃過眼角。王婧賢原以為看的就足夠狗血,結果生活遠比這還要狗血。其實女鬼對自己被害死這件事並不怎麼在意,她當時想著死就死了。從她足足半年才凝聚起靈魂有了自己的意識就可以看出,她的執念並不深。但是,就在她準備投胎的前一晚,她老公的情人懷孕了。然後,這是她投的胎。上輩子被你殺了,下輩子當你女兒你給還債。這麼一想倒還真有種天道輪迴的感覺。可女鬼不乾了。給仇人當女兒這件事,任誰都受不了。這怨氣一沖,她直接失去理智,出門沾了血腥,就成了怨鬼。“說來也是可笑,死了也和他糾纏不清。”女鬼笑了笑。看她這樣子,終是還有情的,即使是嘴上說著沒有。王婧賢看著眼前的女鬼,突然騰升出一股淒涼的悲哀來。人啊,死掉都還有一口氣嚥不下,那變成了鬼。“我就是嚥不下那口氣。”她扯出一絲笑容,“我就想著,大不了不投胎了,大家都不要好過。”於是,她站在樓梯口,看著那漂亮的女孩子上樓。前幾天被她嚇的屁滾尿流的男人就這麼站在她背後,長著兩條手臂,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摔了。明明眼底下都是黑色的眼圈,明明就是一臉困頓疲憊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去的樣子……可滿臉的溫柔溫情卻是做不了假。她終於是明白,那口嚥不下去的氣是什麼。她活著的時候,親人啊,朋友啊,大家都在說。“娟娟啊,你這脾氣要改改,太強硬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受不了?這彷彿是一道魔咒,似乎她全身的閃光點就是為了未來某個有著雄-性-器-官的人類。她曾不屑過,依舊我行我素。直到她遇到了那個男人,她是真的喜歡過她的老公。可他呢?更愛的是小女人似的溫婉善解人意。“個人喜好嘛。”女鬼擺了擺手,“他不喜歡我這種類型,我也就認了。”是的,她其實不恨。“但是,我看到他護著她上樓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她按著胸前“……這塊就疼了一下。”“所以我就是嚇了一下。”女鬼轉過頭,複又低下頭。“我變成了臨時的樣子,她夠狠啊,把我的臉都劃爛了,一片一片的……”“她嚇壞了,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滿腿的血…”女鬼抬起了頭,滿臉淚痕。“我也不要什麼投胎了,我就是要他們一輩子都…欠著我。”*叮鈴、叮鈴的鈴鐺聲響起的時候。王婧賢靠在窗戶上向外望去。樓下停著一輛車,從上麵下來一個人。她定睛一看,還是個熟人。趙泊剛出車門就是一抬頭,直接和她對上了眼。那丹鳳眼就這麼一瞇,對她一笑。王婧賢被笑的雙腿一軟。衛慎從後往前一跳,一把把窗戶給關了起來。彭的一聲,濺起不少灰塵。他漲紅著臉,本是伸手準備捏住她的手腕,卻在快要碰上的時候,硬生升的停在了半路,從一旁揪起窗簾的一腳包住她的手腕,這才握了上去。“我吃醋了。”“啊?”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但獨獨沒有眼前的這種,王婧賢一時傻了眼。他瞪大了眼睛,臉蛋紅撲撲的,一字一字的重複道。“我·吃·醋·了!”王婧賢被他這句話逗笑了。“……然後呢?我改怎麼做?”“安慰我!”衛慎毫不猶豫的回答。“哪有人會主動要求安慰的啊!”王婧賢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不管,我吃醋了。”衛慎的臉其實是帶著一點嬰兒肥,隻不過在他週身氣質的影響下,倒還是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這點。特彆是在他腦彆扭的時候,腮幫子就會微微鼓起來,像是個嘴裡塞滿鬆子的小鬆鼠,一鼓一鼓的。“好好好。”王婧賢伸出手,他下意識的向後推了一步。伸出的手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扯起一旁包裹手腕的窗簾拖住了他的腦袋。“我愛你。”手掌上的腦袋猛的一僵,他背後縈繞的黑氣猛的炸開。王婧賢托著腦袋像自己這邊靠了一點。“我愛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從頭一直紅到了腳底。“我愛你。”她又說了一句。“無論多少遍,我都可以說給你聽。”衛慎身體一僵,接著手臂一晃,捂著臉,連滾帶爬的爬到角落,不動了。“我不吃醋了。”聽到那邊傳來的話,王婧賢一愣。“所以…所以,再說一遍…”*“那個王八蛋要驅鬼?”“我覺得是滅的可能性更大。”王婧賢看向大門口。“上次那個男人的樣子,估計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還把趙泊給請了過來。”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那個男人和情人殺了老婆不說,回頭還要把老婆的鬼魂給滅了。王婧賢也是恨的牙癢癢的。可偏偏對麵的女鬼說了。“這事不要你們管,倒是你,趕快把衛慎給藏起來,到時候被發現就完了。”她臉色陰沉,眼中似乎有紅光在閃爍,週身的黑氣上下翻滾,王婧賢看著倒是有第一次見到她的那種感覺了。那種殺光仇人全家的淩厲殺氣。“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