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鸕鶿的叫聲,一名村婦從房中走了出來,這村婦穿著一身粗糙簡陋的素色衣裙,頭上幾乎沒有任何裝飾,頭發也隻是隨意的紮著。看得出家境並不太好。她五官清秀,再加上皮膚白皙,臉蛋兒光滑,沒有任何雀斑之類的痕跡,顯得極為耐看和乾淨,放在開封、金陵,甚至不遠處的揚州隻能算是中上,但放在這個小村子裡,也算是一個美麗少婦了。看她眉眼似乎二十出頭,可看其眼眸深處的落寞寂寥和痛苦麻木,卻像是三十幾歲。她讓人一看,就感覺是一個經曆了刻骨銘心傷心事的女人。這座小院有著一圈籬笆圍著,隻是有些地方已經微斜,院子中不少地方長出了各種雜草,看著有些破落。但三間木屋前和屋中卻被收拾的非常乾淨,就如那婦人給人的感覺。婦人從右邊廚房裡麵端出一碗魚米粥,打開左邊那道門,走進了屋中。中左木屋中,葉塵昏昏沉沉的正睡著,沒有發高燒生病,身上也沒有受傷樣子,但在葉塵感知中,他的整個身子就像陷在雲堆裡,忽而被風吹得直上九宵,忽而又快速墜向地麵,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讓他渾身無力,十分難受。並且不知為何眼睛就是睜不開。他好似陷入了一種半昏迷,半清醒的奇異狀態。他耳朵的聽力依然是那麼靈敏,遠遠的就聽見門開了,然後一個勺子之類的東西遞到了嘴角,他習慣地張開了嘴,將香甜的魚米粥咕咚咚地喝了進去,有食物補充,葉塵感覺自己身體明顯漸漸恢複。然後一隻溫溫軟軟的手輕輕覆上了他的額頭。“看起來像是生病了,可是也沒有發燒,臉色也很好,真是奇怪。”她的聲音糯糯軟軟,很是好聽。小村婦都囔著,手從葉塵額上滑到了臉頰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滑到他的胸口,輕輕按了按他結實的胸肌,說道:“是個精壯的漢子,長得也俊,怎麼就掉到江裡麵了呢?”葉塵被小明王上官冰雲易容的相貌,經過多日河水衝刷,自是恢複了原貌。小村婦的目光又移向他的下身,看再那微微隆起的部位,臉漸漸暈紅起來,輕輕咬了咬嘴唇,繼續開始給葉塵喂魚粥喝。“咳咳咳!”小村婦剛看了一眼葉塵下身,心中有些羞亂,手中的勺子便有些漫不經心,喂食的急了點,稀裡糊塗的竟然將意識陷入半昏迷狀態,怎麼都睜不開眼的葉塵給嗆醒了。葉塵咳過之後,意識徹底恢複清醒,睜眼向四周看去。小村婦眼見葉塵醒了過來,驚喜之餘,手指絞著衣裙的下擺,看著有些莫名的緊張。葉塵長時間沒有睜眼,猛的一睜,感覺一刺眼,又閉了回去,然後又徐徐睜開,眸子漆黑有神,有著一種特彆的神韻,好像比掉入河中之前還要晶亮有神。婦人緊張的汗水打濕了衣裳,下意識裡把領口鬆了鬆,說道:“你醒了?”葉塵感覺眼前畫麵由模糊漸趨清晰。他看見一個容顏清秀,年齡好似比他大兩三歲,猶如鄰家姐姐一般的溫柔婦人。看著她身上那件簡單的襦裙,看見她緊張的神情,看見她額頭一顆晶瑩汗珠順著白皙光潔的臉蛋,滑落到同樣白皙的頸間,然後目光順著這汗珠,看見那顆汗珠滑向她微敞衣領間的兩團白皙豐軟間。因為葉塵的醒來,村婦很是喜悅,然後他忽然注意到葉塵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前,微羞側身,有些慌亂地整理衣衫,避開了他的眼光。葉塵微笑看著她,眼神是滿是感激。這才發現,比起五天前,他如中風似的歪著頭,流著口水,口不能言,現在貌似已經徹底好轉,身體已經受自己控製了,能正常動了,雖然感覺很疲憊。葉塵靜靜看著她,半響之後,張開了口,想說句謝謝的話,可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葉塵微微一怔,他以為是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原因,張開口,可是依然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他張著嘴嘗試了半天,始終沒有絲毫聲音傳出。葉塵臉色變得很難看,因為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啞巴。並且是那種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的啞巴。他知道這定是彌勒教小明王上官冰雲讓他變成癱子,現在變好後所留下的後遺症。這樣想著,葉塵心中微微鬆了口氣,既然是某種秘法的原因,那就應該能夠治好,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說不定自己就能恢複正常。小村婦剛才被葉塵的樣子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這時弱弱的說道:“你是個啞巴!”她神色中有著發自真心的疼惜。葉塵恢複平靜之後,再看向小村婦,神色之中滿是由衷的感謝。自從落入河中,半個時辰之後,他就一直處於一種奇異的半清醒狀態,雖然猶如昏迷,但身邊發生的事情卻通過耳朵和身體的部分感知清除的知道。如果不是三天前被這位溫柔的小村婦從江邊救下,不惜頂著村民的異樣眼光甚至唾罵,帶回家中悉心照顧,他說不定會被歹人在半昏迷中搶走身上衣物,然後又扔回江中,衝入大海都有可能。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這位小村婦究竟是誰,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但在前天和昨天幾名站在小院外罵人的村民口中知道,這小村婦是位寡婦。小村婦整理好衣襟,緩緩轉過身來,從葉塵神色中看出葉塵感激的意思,細聲細語的說道:“你不用謝我。”然後她看著葉塵清俊的眉眼,微感慌亂,又有些黯然,心想這位年輕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既然醒了過來,就應該不會留在村子裡麵的。這樣想著,她便問了出來:“你………要走了嗎?”就在這時,葉塵轉身向窗外看去,然後緊接著小院外驟然嘈雜,打破了此間的安寧與暖昧。二十多名村民手裡拿著鋼叉、鋤頭之類的物事,在兩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帶領下,圍住了小院,然後極其粗暴地推翻了已然有不少地方將斜的籬笆。小村婦順著窗戶看去,臉上頓時一片死灰和恐懼。她雖然知道救下葉塵會惹來一些麻煩,一些閒言碎語,甚至一些謾罵和唾棄。但卻沒想到這些村民會打上門來。想起村中對付不守婦道的女子那殘忍的手段,她陷入無邊的恐懼,徹底絕望了。五年前她被外鎮的父親賣給本就重病的夫家,剛剛嫁入村子,結果當晚上她男人和她行夫妻之事,還未真正開始,她男人一興奮竟然直接就死了。從此,她就變成了一個寡婦,一個人寂寞孤苦的過了足足五年。也由十七歲少女,變成了二十二歲的婦人。她其實知道在自己救下那好看的阿郎,並將其帶入家中的那一刻,就已經會有今日的結局。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喜歡他,另外,她已經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就算是死也不想了。所以,她潛意識的忽略了做此事的後果。如今大難臨頭,她頓時感覺到了讓她感到窒息的恐懼。她蒼白著臉,站在屋子門口,緊張地看著這些村民,顫著聲音討好說道:“吳老爺,孔老爺。您二位有什麼吩咐?”她說話的對象,是人群前方那兩名白發蒼蒼的老人,這二位在整個村子擁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威。兩位老人沒有回答她的話,冷漠厭惡的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弄臟了自家院子的一坨狗屎。“不守婦道的賤人。”回答她的是兩位老人身後一名長相醜陋的壯漢,他一臉惡狠狠的看著她,像極了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結果始終沒有得到,最終卻被彆人得到之後的氣急敗壞和恨意。小村婦知道這位醜陋壯漢對她覬覦已久,有幾次甚至晚上偷偷潛入她的家門,但都被她拿著剪刀,以死要逼著趕了出去。醜陋壯漢話音一落,幾團稀爛,且有臭味的泥巴便從旁邊幾名村民手中破碗中飛了出來,狠狠打到她的身上。她這兩天刻意穿著的自己那件最乾淨漂亮的的素裙,頓時汙的難看到了極點。看著兩位老人的神色,村民們的陣勢,小村婦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撥弄著身上的稀泥,聞著臭氣,想著可能發生的事情,恐懼和委屈在心中交織,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看著村民顫聲說道:“我沒有做壞事,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那名醜陋壯漢憤怒看著她,咆哮道:“你把一個外鄉男人養在屋子裡,行那苟且之事,還敢說沒有做壞事。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簡直讓全村人蒙羞。”小村婦沉默低頭,驚慌不知該如何言語,雖然她很想辯解,自己和那個年輕俊俏的男人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她知道,眼前這些村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心中很清楚,自己確實也算是不守婦道了,因為自己確實想和那個年輕俊俏的男人發生一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