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的唇瓣徹底分開前,他用極低沉的嗓音在池烈嘴角呢喃著一句話。“我剛才……一直都醒著。”這句話鑽進池烈的耳朵,把最後一點堅守陣地的理智壓垮。他如同一台死機的電腦,在冰冷的空氣裡僵住了。來不及重新啟動,就被雁回再次扳過身子。自己的背脊被他推了一下,接著兩步就跌走進了地鐵之中。身後的地鐵門慢慢合上了,完全處於光亮下的池烈卻還有身在黑暗的錯覺。他恍惚地站在原地,等地鐵已經開出一站地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在空位坐下。如果真的是發燒,那這種溫度恐怕吃藥也不會好了吧。書包從手裡滑落到地上。那個混賬。糖被他……搶走了啊。雖然精神狀態還不至於誇張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的確受到了影響。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池烈都沒能判斷出雁回對自己做的事情是出於何種目的。甚至,有很多次恍惚,都把那時唇舌交織的溫度當成錯覺。……是個吻嗎?準確來講,是完全被對方戲弄了。但這次卻意外地沒有激起憤怒,而是像塊海綿一樣吸食水分後變得濕軟,沉甸甸地癱著身子。池烈憑借身體最後的本能辨認出回家的道路,重心不穩地上樓後,把周芸問他為什麼這麼晚才回家的喊話隔在耳外,門一關,世界歸於平靜。池烈如釋重負般,腿一軟就倒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身體裹了一圈,纏住了仍然發燙的臉。這樣才重拾了一些安全感。現在恢複了清醒,所以很容易就判斷出來:雁回的的確確親了自己,親了自己這個和他同性彆的人和電視裡隻有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一樣。這算什麼呢。該歸結為哪類狀況,該以何種姿態應對,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疇。碳酸罐子劇烈搖晃後,糖分氣泡蓄勢待發,一旦拉開鐵環就會變成不可收拾的糟糕局麵。雁回給他出了一道難題,而此題無解。轉天,池烈在學校裡都刻意避開能遇到雁回的所有道路,巧的是,雁回也沒有主動出現在自己麵前。池烈暫時得以鬆口氣。下午學校通知大掃除,低年級的學生還會因此壞了聖誕節的心情,但對高三生來說,做清潔工作要比做高考題輕鬆得多。男生被安排擦燈管和窗戶等工作,池烈把報紙粗暴地團成球狀,按著玻璃擦出巨大的噪音聲響。“池烈……不是這麼擦的。”連班長都看不下去了,她無奈地踩著凳子上來,接過池烈手裡的工具,“你那樣沒有規律隻會越擦越臟,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忽然被教導了一番,池烈額頭有點燥熱,但又不好意思反駁女生的話,隻能僵著臉注視她手上的示範動作。末了,她把嶄新的報紙團遞到自己手裡,囑咐道:“你快點吧,過不了多久就有人來檢查了。”池烈默不作聲地把室內的玻璃處理乾淨,然後半個身子探出了二樓的窗外。冷空氣鑽進了領口,刺激得他格外清醒。很快鼻子就凍住了,手上的動作不自覺慢了下來,開始走神想著其他的事。越想越熱,不出幾秒腦袋就輕飄飄的。池烈趕緊扯回思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正準備把身子跨進來,忽然聽到教室門口有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雁回在那邊跟同學說話,現在是在檢查大家的工作情況。雁回環視四周,很快就望向了池烈的方向沒等四目交接,池烈的身體就先作出了“應激反應”。他二話不說,連一刹那的猶豫都沒有,縱身一躍跳出了窗外。“……”在他附近挪動桌椅的同學都呆愣住了。顫抖著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見到池烈正好從地上直起腰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你、你你你怎麼跳樓了!”班長驚愕得連眼鏡都險些掉下去,“沒事吧?”池烈仰起頭,緊皺眉毛,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示意她噤聲。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剛剛跳下來時蹭破了點皮,正在往外滲薄薄的血珠。傷口很小,也不疼,他吹了吹就當治療了。自己也很意外,見到雁回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逃避到跳樓。事後才覺得這舉動有些危險,不過好在也成功躲過了雁回,在自己還沒想出應對雁回的態度之前,都不想見到他。但是……隻要還在學校裡,就總會相遇的。兩個人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呢,要生氣嗎,乾脆把他打一頓什麼的。啊啊啊,或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當忘記了昨晚的事。可這又顯然不是自己的行事風格,落在雁回眼裡一定非常奇怪。不對,明明先做出奇怪行為的是他,自己乾嘛跟著心虛?下次見麵就衝他喊“滾”就可以了,要是再敢靠過來,就隻能動手了。想好這個解決措施後,池烈安下心來,長舒一口氣朝著小賣部走去。雖然手掌不是很痛,但還是買個創可貼比較好,免得冬天感染。池烈隻顧著在貨架上挑選自己想吃的零食,全然不知幾米外的地方還有人注視著自己。他拎著兩盒巧克力小熊餅乾去付款,拿起手機的時候聽到自己身邊有人低叫了一聲。循聲轉頭,看到個女生正憂心忡忡地指著自己的手。“你的手流血了……”她連忙翻找出口袋裡的紙巾,抽出兩張塞到池烈手裡。池烈不以為然地“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謝了。”他輕輕按壓了幾下,大概傷口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些,用紙巾沒辦法擦乾血跡。池烈也不在意,把創可貼粘上後就當萬事大吉。眼看著池烈就要轉身走掉,少女終於鼓起勇氣朝他問道:“你還記得我嗎?”池烈環顧四周發現眼下也沒彆人,意識過來她是衝自己說話。“你誰啊?”理所應當的回答。又仔細看了她五官,果然毫無印象。早該料到對方是這個反應了。女生隻能暗自歎氣,昨天好不容易想辦法把聖誕禮物送了出去,裡麵有張賀卡寫滿了她這幾個月來遇到池烈的很多事,雖然都是瑣碎的日常,他們每一次相遇都微小得不值一提,但堆積起來卻傾注了她全部的心意。並且還附帶了自己的社交賬號,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感興趣,應該就會添加了吧。然而她等了一晚上,也沒有任何新好友通知。要不乾脆現在告白吧。她抬頭望著池烈,見到他正困惑地皺眉,有點不耐煩的樣子,顯然不想跟陌生人多交談。……秒慫。“沒事沒事。”她連忙擺擺手,“就當我認錯人了吧。”池烈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但他沒多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