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的開始變冷起來。秋老虎過後溫度迅速的開始下降,很快的短袖已經無法上身了。學校裡的課業變得異常忙碌,也許因為快要到寒假了,老師們都鼓足了勁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塞進學生的腦袋。一中的升學率不是白來的,看學校裡凝滯的氣氛就可以區分出這所學校和其他學校的不同。雖然還未到最緊張的那年,但早早的,所有人都開始努力充實自己,以免到時候狼狽的臨時抱佛腳。這讓路文良連去找房子的時間都沒有,作業多的寫不完,老師還每天都找來習題卷發放,即便是回家之後啥事兒都不乾,也幾乎要寫到淩晨十二點,加上他英文太差,每天還要抽出時間和唐瑞安互相補習,好幾次到了公示欄那裡記下地址,隔天就會被忙碌的課業擠到腦袋後麵去,過段時間再去問,已經租掉了。這讓他不得不繼續在唐家住下來,朱淮和他見麵的時候說過節目的事情上麵並沒有明文命令,但傑克這段時間火氣相當大,動作也不小,每天上班都不見人影,路文良猜測他估計是親自偷拍去了。這讓他更加不可能回到自己曾經住的房子裡去,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海川市領導人新舊交替的時候,等到健康路落成,他差不多就可以憑著那幾個店麵回攏一些資金,但拆遷部答應他的那棟公寓恐怕還得好幾年之後。還有周口村的房子,他也挺上心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早就有考察隊來考察,但上輩子他畢竟沒有怎麼到過周口村,也許事情的發生就在這段時間而他知道的卻不全麵,反正不管怎麼樣,周口村的房子到了他的名下,雖然不再有憂患,但路文良畢竟當初要這棟房子的時候就心思不純,這會兒得知了大概有翻盤的打算,內心還是有些著急的。他打算今年寒假回周口村一趟,去看看老房子,裡麵還有幾件他比較稀罕的家具,雖然不值錢,可也有些年頭了,另外還有周伯幾個對他挺好的老人,今天身體眼看見著不好,前幾月路功又住院了,雖然不想和他們搭上關係,但作為兒子,不去看兩眼隻怕會被人戳脊梁。人都是健忘的,路功他們所有的罪行不被提起,總有一天會在記憶中被淡化,而到了那時,路文良所有未做周全的漏洞,全都會被仔細的翻找出來,通過有心人的哭訴,成為攻擊路文良最有利的長矛。這些事情被他仔細的一樁樁一件件記在本子上,絕不遺漏一絲半毫,現在的他必須要這樣小心做人,等到他強大了,可以無視這一切不懷好意的攻擊時,他就可以真正的過他無憂無慮的平靜生活。唐瑞安慘叫一聲,“立杆見影?這個詞哪裡錯了啊?他為啥批我是錯的?”唐瑞安的所有科目裡最慘的就是語文,簡體字在他看來實在是有點難度,最可怕的就是病句找茬和錯字找茬,他寫的作文老師被老師批改為狗屁不通。這會兒他抓瞎了自己的眼睛也沒看出來這成語到底哪裡不對了,旁邊背abcd的路文良伸過脖子看了一會兒,指著杆字兒說:“這個。”唐瑞安石化的盯著那個字看了半刻鐘功夫,終於長歎一聲頹廢的癱倒在床上:“要死啊!!!”背單詞背到吐的路文良扭曲的笑了起來,神果然是公平的,他給了唐瑞安天煞的外語天賦,卻沒給他同樣的漢字辨識能力。屋子裡空蕩蕩的,隻有他倆在家,唐開瀚最近挺忙,他事業有成,但也不是白來的成就,每天也或多或少會有應酬,最近的他似乎比平時都要忙碌許多,一般淩晨才能聽到他回家的聲音,看動靜還是喝過酒,醉醺醺的,路文良看到他有時候也會覺得平衡了一些,再有錢的人想要維持自己的成功果然都是要付出相對的努力的。時間已經很晚,將近淩晨一點了,兩人對過正確答案後又默寫了單詞,才收拾好教材準備睡覺,外麵客廳裡忽然傳來了一絲聲響,是大門打開關上的聲音。“你哥回來了,”路文良看了唐瑞安一眼,然後率先站起來出去,唐瑞安趕忙跟上。客廳黑漆漆的,借著落地窗的亮光,兩人看到唐開瀚歪歪的靠在門邊的牆壁上,仰著頭閉著眼不知道在乾什麼。唐瑞安嚇的後退,小聲說:“你說他不會吐吧?”路文良抽了抽嘴角,“那能怎麼辦,還把他放在那裡啊?”唐瑞安嗚咽道:“那他要是吐到我身上呢?”路文良瞥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推了一把,“甭廢話,他那麼重,我一個人可扛不動。”唐開瀚似乎沒全醉,被兩人一左一右扶住的瞬間瞪大了眼睛,警惕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還作勢要打架,唐瑞安趁亂踹了自己哥哥然後一臉滿足的噓寒問暖,路文良翻個白眼,扯著唐開瀚的手腕往屋子裡拽,嘴裡哄著:“乖,去洗了澡睡覺,身上臭死了,你今天喝了多少啊。”唐開瀚眯著眼睛定神打量他們有半分鐘吧,才緩緩的鎮定下來,沙啞的開口:“恩……你們還沒睡啊?”路文良看他沒全醉,鬆了口氣:“快睡了,你怎麼樣,要不要吐,我給你拿個盆子。”唐開瀚抿了抿嘴,鎮定的為自己辯解:“我從來不在家裡吐的。”路文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想起唐開瀚一人獨居的時候醉醺醺的跪在地上拿抹布抹地板的畫麵,忍不住抽動著臉頰想要笑。唐開瀚沒麵子死了,皺了皺眉頭不講話,腳步有點虛浮。扶他到房間坐下,唐瑞安苦著臉去擰毛巾,路文良把唐開瀚鞋子給脫下來,又給他脫下西裝外套,嘴裡嘮叨:“你真是……和誰啊每天都喝成這樣,大半夜才回來,一大早就出門了,你不會酒後駕車吧?”唐開瀚定定的盯著路文良的臉,眼神很柔和,他任由對方脫掉了自己的外衣,覺得此刻的的氣氛有著說不出的溫馨。唐家一直都很和睦,家人們也很少會起矛盾,但由於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這樣每天淩晨喝酒應酬在唐父身上幾乎成為常態,唐開瀚十四歲時就被父親帶在身邊練酒量,一開始的時候喝到胃出血,有時也因為繁忙的公務而一兩天無法安睡,看習慣了之後,幾乎沒有人會對此事提出異議,連最疼愛唐開瀚唐母也從未以此大驚小怪過,唐瑞安過幾年也要過這樣的生活,更是司空見慣了。路文良倒是第一個會因為這種事情和他嘮叨的人。看他把自己的臟衣服抱到洗手間又給自己倒開水,唐開瀚終於放鬆下自己緊繃的神經將自己縮在大床裡,長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一些傾訴的心情:“市領導啊,這群人真能喝。”路文良眉頭一挑:“市領導?哪一個?姚市長?”唐開瀚淺淺的點頭,“嗯,就他最煩。”唐開瀚私心裡是不想和這種注定沒前途的市領導周旋的,但因為姚崇明背後的人著實有些分量,唐開瀚也不好直接忽略他,每到年底的時候總是要來往幾次的。路文良瞥他一眼,垂頭笑了笑,安慰道:“姚市長很有本事的,你不要小看他,和他搞好關係以後肯定有用處。”這種話無數人和唐開瀚說過,但唐開瀚總覺得是對他的一種討好和安慰,可從路文良嘴裡說出來,事情似乎就沒那麼簡單了。他有些試探性的斜睨著路文良,小心翼翼的拿捏著自己的問話:“為什麼這麼說?你聽到什麼消息了?”路文良輕笑搖頭:“沒,我安慰你呢,這種應酬總得有個盼頭啊。”唐開瀚笑笑不說話,仍然仔細的盯著路文良的表情,就看到路文良無比鎮定的和他對視,然後……唐瑞安進來了。這小子每次都不會看氣氛!唐瑞安拎著一根滾燙的毛巾嗷嗷叫著跑進來,門被他撞的一聲巨響,然後他毫不猶豫的把那根散發著大量水蒸氣的毛巾丟到了唐開瀚的臉上。那瞬間唐開瀚差點被燙的跳起來,他慘叫一聲迅速的把毛巾拍到地上,然而臉頰已經被燙的發紅了。唐瑞安很無辜的和他對視,手指緊貼褲縫。唐開瀚無力的抿嘴瞪視他,被氣的呼吸急促,唐瑞安還沒想到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路文良就拉著他的胳膊朝後退。“那我們先去睡了,唐哥你也早點休息,”關上門之前,路文良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自己洗澡沒問題吧?”唐開瀚扯扯唇角,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當然……沒問題。”…………路功這次的病生去了半條命,吊了半個月的針水才堪堪恢複,因為血壓的原因,醫生給他開了一大堆的藥,還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囑咐了一大堆,那些處方藥貴的呀……趙春秀去取藥的時候手都是在發抖的。他臭著臉從一開始就沒個笑,路德良依稀也知道了爸爸這樣生氣自己也要遭殃,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有段時間沒再闖禍。從車站走回家的一路上,路家人受到了圍觀,救護車來的時候嗚奧嗚奧的動靜驚醒了全鎮子的人,其他人尚且不相提並論,隻要是路家的熱鬨,誰不願意看啊!?路功臉色鐵青的回到家,氣的一拳砸在門市的牆壁上:“他媽的!”然後他抱著自己腫起來的手更生氣了。趙春秀小心翼翼的抱著路德良跟在後麵,路功在醫院的時候又打了她一頓,還鬨著要把孩子從窗戶上丟下去,要不是醫生來阻止,她估計這會兒還下不了床,最近比較黑暗的生活喚醒了她深埋心底的新婚時痛苦的曾經,對路功,在這麼多年之後,她重新恭順起來。然而除此之外她很快又有了新的煩惱。趙王八他賣夠了臭豆腐,回到周口鎮了。這也是不久之前才發生的事情,他老婆在鎮上的一戶人家做保姆,結果和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好上了,一腳踹掉了趙王八,趙王八大受打擊幾乎一蹶不振,然後他纏著老婆不肯離婚,結果臭豆腐攤就被人砸了,他還被油燙傷了胳膊,關在家裡好好的恐嚇了一番。好在後來他老婆的相好給了他一筆分手費,趙王八最終才沒有再鬨騰下去,數著錢痛快的離了婚。他年紀怪大的了,老婆也沒能下個蛋,現在連對象也沒了,徹底一個單身漢。他在縣裡也呆不下去了,攤子也被砸了做不了生意,合計了一下他老婆給的補償,趙王八也累了,打算回鎮子裡頤享天年。忘了說,趙王八有一個挺好聽也挺吉利的名字,叫趙財。一開始趙春秀是沒把他當做一回事的,來了就來了唄,遠房親戚的,也不礙著她什麼事,一個鎮上住的人大多都有那麼點子關係,這麼多年來還不是相安無事的過了?可她實在是低估了趙財的極品。趙財手裡雖然有錢,可他無兒無女的,現在又沒了老婆,手裡不留點退路可怎麼能行?鎮上的房子雖然不貴但也絕對不便宜的,現如今的住戶幾乎沒有人肯賣,幾個宅基地買下來之後還要花錢蓋和裝修,不如買現成,兩廂合計之下,他就花錢在路家四樓買了一層房子。路家的房子蓋在街邊,最好的地段,修建方式就是普通的樓房,房子中央一道樓梯將房屋分出前後段,一邊一個房間,房間挺大,到頂樓都是一樣的格局,進出隻有一樓的前後兩個門。樓房嘛,家裡人少的時候幾乎是用不太到的,除了陽台拿來曬衣服之外,其他幾個比較高的地方因為難爬,根本沒有人住,趙春秀和路功住在三樓前麵的房間,四樓用來堆放雜物,二樓是小霸王路德良的地盤,三樓後麵比較陰暗潮濕的那個屋子,以前就是路文良住的地方,現在被改成了路家的客廳,放了沙發和電視機,用來招待客人。四樓根本用不到,竟然還能換一筆錢,趙春秀高興的差點飛上了天。路功倒是不太喜歡有個陌生人住進家裡,畢竟都不熟悉,趙財在他心中的印象也不太正麵,但趙春秀看到錢的時候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加上趙財一手臭豆腐的手藝收服了路德良,母子兩個人對賣房子的事情都沒意見。加上那時候路功恰好在醫院要花錢,趙財願意花九千塊來買四樓前麵那個房間,這棟房子蓋起來也沒花兩萬塊,路功想來想去也就答應下來。但去了市政府之後人家告訴他這種地基房子隻有土地權不能隨意買賣,趙財也不擔心,和路功他們私下裡簽了一個合同,就這樣住下來了。他在四樓自己的房間那裡安了個防盜門,廁所就在房間裡麵,生活倒也方便,他也舍得花錢拾掇了一番,貼了壁紙和瓷磚,還買了電熱水器。這樣一來,房間漂漂亮亮的,路德良倒是最喜歡到那兒去玩。一開始還沒什麼矛盾,兩家人相安無事的,各過個的日子,倒也安靜。漸漸的,卻難免會有一些小問題。路功病愈回來後不久,就發現門市裡賣的香煙常常是開過封的,裡麵或多或少的少掉了幾根。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配貨那邊的問題,打電話還和送煙的人大吵了一架,說對方給他拿殘次的貨來充數騙錢,人家還挺重視的,專門派人來看了,可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這不是配貨的問題啊,膠條都拆開了,明顯是人為打開的啊!趙財那時候還幫腔一起罵配煙的人胡說八道,人家吵不過他們,眼看要動手打架了,才服著軟給他們換了貨,還發話說以後再也不給他們送了,後來來的,果然換了個人。這件事情過後的一段時間,店裡果然安靜了許多,也沒再出現過少東西的事情,可沒過多久,路功就發現,拆開的一條煙賣的越來越快了,有時候上午還有七八包的,晚上再來人買時,往裡一摸,就隻剩下了五六包。他問趙春秀,趙春秀說自己沒賣過,路功也絕對不會記錯,他也沒賣過。兩個人這才把懷疑的目光盯向了家裡唯一一個外來人。有次吃飯的時候夫妻倆就裝作不經意的說起了這件事情,趙財的反應比誰都大,好像受了很大的侮辱似地摔了碗筷拂袖而去,當晚還把欠了很久的夥食費丟到了路功的麵前,一聲聲冷笑。夫妻倆這又猶豫了,路功問路德良是不是把家裡東西偷出去賣掉了,趙春秀哭的像是死了媽,差點不顧一切和路功打起來。路德良賭咒發誓說自己沒乾,但趙財的態度確實又好像是清白的。發現他偷東西是一個非常巧合的契機,路功那天吃拉了肚子,上了廁所之後摸到房間去和趙春秀吵架,罵的震天響,吵到一半路功發現自己忘記了關店門,擔心有人來偷東西,就下去打算把門給關掉。他腳步聲並不大,下樓時又著急,剛進店裡就看到趙財跟觸了電似地發神經朝著門口跑,頭都不回,路功當時有些懷疑,趕忙去翻自己的煙櫃子,果然發現少了兩包黃鶴樓。麻痹家裡出賊了!這賊還忒會演戲!但為了麵子上好看,他也就敲打敲打了趙財,沒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沒臉,但由於門市的房門是屋裡可以直接打開的,沒人在的時候絕對防不了家賊,路功索性買了一把可以反鎖的鎖頭,換到了門市上,用鑰匙反鎖之後,除非用他手上的那個鑰匙開,否則絕對從家裡進不去。換鎖當天,趙財的臉色就很不好,在二樓低著頭陰森森看著夫妻倆半天,才冷笑一聲回到自己屋裡,把門摔的震天響。然後他滿世界的說啊!說路德良偷了家裡的東西,但路功和趙春秀護短,偏要賴在他的身上,還到處謠傳路功和趙春秀吵架的話,說他們倆晚上的時候聲音挺大讓他睡不著覺,什麼臉紅的話都敢往外說,說的一段時間之內鎮裡人都紅光滿麵的。路功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有人壞心特地說給他聽,聽得他當時差點氣死,他生氣的方式就是打老婆,何況趙財本來就是趙春秀嫡親的堂哥,一開始也是趙春秀說服他讓趙財住進來的,現在出了事情,可不就是趙春秀的錯麼?!趙春秀沒辦法,隻好去和趙財說,趙財冷言冷語諷刺她:“你都不給我臉了我乾嘛要給你好過?”對這種人趙春秀就沒了絲毫辦法,然而趙財顯然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放過她,關係不好之後,兩家人的日子就開始越來越劍拔弩張。前門鎖掉之後,趙財在路功他們不在店裡時進出房子的唯一方式就是走後門,後門就是廚房和飯廳,他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和趙春秀一家吃過飯,但他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廚房,以前和趙春秀一家搭夥吃飯的時候他每個月給一百五的餐費,但兩家人沒一起吃飯時這錢自然就不給了,不給就不給,他好歹彆吃啊!可每天早上起來趙春秀都會發現飯桌上的剩菜一夜之間少掉大半,碗槽裡還有新出現的臟碗筷,趙財存心要給他們不痛快,連掩飾也不屑去做。問他的話,他就咬死了自己沒吃,好幾次後趙春秀終於受不了了,在門市裡一邊罵街一邊撒潑,狠狠的大鬨了一回還和他打。隔天口無遮攔的趙財就滿大街說趙春秀刻薄親戚,自己作為堂哥在她家吃了一頓飯,就看她臉色看她撒潑打滾。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鎮裡人當然是幫著一起罵趙春秀了,來買東西的時候還要或多或少的嘲笑兩句,趙春秀臉被丟了個乾淨,沒幾天連鄉裡的母親都找上門來訓斥她,說她太不大度,嫁出去就沒了良心,對娘家的親戚這樣刻薄,還讓她把趙財買房子的錢還回去,一家親戚的住就住了,還拿錢真是不像話。趙春秀又和她媽吵了一架,母女倆一並的撒潑,她媽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脾氣,對殘暴的丈夫口不能言,然而對好欺負的,比如說自己的女兒,那可是說不完滔滔不絕的國罵。趙財畢竟是趙父那邊的親戚,眼看趙春秀他爸在宗室裡沒了麵子,要親自出馬教訓刻薄的女兒,趙春秀終於蔫兒了,她怕被她爸揍,她爸殺了一輩子的豬,力氣可比路功還大。她沒轍了,隻好當麵和趙財道歉,趙財裝腔拿調的在趙母麵前削趙春秀的麵子,趙母還自以為聰明,幫著一塊兒教訓女兒,趙母一走,趙春秀眼淚都險些哭乾。她不敢再刁難趙財了,隻好每天都費事把剩飯剩菜搬到樓上房間,廚房裡什麼東西都不敢放,夫妻倆在自己家吃飯,搞得卻像是做賊。趙財沒地方偷東西吃,心裡不痛快,前門又走不了,後門又空蕩蕩,某天終於氣的把到他屋裡玩兒的路德良狠狠的揍了一把。趙春秀看到路德良被打的紅腫發紫的屁股,險些發瘋,她拿著刀子幾乎要和趙財拚命了,趙財卻輕描淡寫的跟她說:“這小孩在我屋裡偷雞摸狗的,我自己的地方,抓了小偷不能打?再不濟,我不是他舅?教訓一下怎麼了?”趙春秀和他狠狠的打了一架,這回他爸終於上門了,給女兒好生賞了頓耳光。趙財是他家的親戚,是傳香火的苗子!趙春秀和他打架,簡直把自己作為父親的臉給丟光了!路功對自己打不過的嶽父也是恭恭敬敬的,一個屁也不敢放,趙父並不管他打不打自己的女兒,所以平時他才敢那麼囂張的教訓老婆,但一旦嶽父大人到了,那他還是小心做人為好。趙春秀被打掉了一顆老牙,看著趙財耀武揚威的模樣心中嘔血,她恨的眼珠子都要掉下地,終於起了躲避的主意。鎮長親手給他們劃的那塊宅基地已經快要建好了,除了裝修其他什麼都已經完工,大不了自己一家人住到那邊的套房裡去,也好過在家裡受一個外來人的氣。路功被嶽父打人的手段給嚇怕了,但要讓他給趙財讓路,是門都沒有的,他對趙春秀的提議不屑一顧,自己一家大活人,還能鬥不過一個賣臭豆腐的?眼看將近年關,為了一家和氣,他也不打算在這種時候搬到毛坯房裡去住。…………唐開瀚將路文良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雖然醉酒,但醒來過後他卻並不會忘記自己做了些什麼事情。反正不費力,也不缺錢,既然路文良說了,唐開瀚就嘗試著多和姚崇明來往了。一開始是送點貼心的玩意兒,比如說自家酒店的招待券啊,自助餐券啊,包房券啊。後來兩個人越見越熟,姚崇明的為人唐開瀚也漸漸了解了起來,發現這老頭確實是比他外表看上去要精明許多。他深諳為官之道,貪卻不腐,八麵玲瓏,做事情也很有手段,在底下人心中都很有威信。這樣的人,按理來說十多年不升實在是不太正常。因為和姚崇明交好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唐開瀚和他也有某些共同語言,兩人漸漸就從一開始的上下級關係變成了會沒事情出來喝酒的忘年交,雖然關係沒能鐵到一種份兒上,但姚崇明也難免對海川這為數不多的沒有看輕他的年輕人高估一眼。幾次下來也給了唐開瀚一些有用的消息,兩人互惠互利,關係更加親密。結果就在唐開瀚以為路文良那隻是隨口一說的時候……姚崇明,升了。這一升就不得了,直接去了直轄市!能去直轄市當市長,那是多麼明顯的一個暗示!姚崇明風光無限的在大批擁簇下離開海川的那一天,在機場裡,特彆親切的拍著唐開瀚的肩膀,滿臉感動:“你很好!真的!以後有什麼困難,就來找哥,哥絕對不說二話。有空,也來天津玩玩。”這是多麼明顯的一個提拔的信號?在場所有的官員看向唐開瀚的眼神都帶上微妙的謹慎。唐開瀚表麵鎮定自若,心中卻翻江倒海。他知道,路文良這人絕壁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