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再見何家人的前一日,其實心中有些惶恐。不為彆的,隻要想到要以現在的狀態麵對何家夫婦就感覺心慌的很,大著肚子,腿暫時還不方便,這麼邋遢的自己,真心是不想讓旁人看到。心裡想著,但奈何不了睡意來襲,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夜好夢到天明。第二日清早洗漱完畢,何慕笙拿著梳子替她編著辮子。陳望一反常態的有些心不在焉。何慕笙看著鏡子裡漂亮的妻子,笑:“沒事,隻同平常人相待就好了,不喜歡,我就帶你走。”陳望坐在輪椅上嘟囔:“說什麼呢,你太由得我了,那可是你的家人。”“你忘了,你也是。”陳望彎了彎唇,難得乖巧地笑了:“我知道了。”“晚上我帶你去辰山看夜景。”“爸肯定不讓吧。”“我跟他說了,你也需要出去散散心。”“他就是聽你的。”“因為他知道我也是疼你。”陳望點頭:“嗯嗯,你說的都對,其實我散不散心沒關係,主要是肚子裡的寶寶最近宅的都不樂意了。”何慕笙豈不知道她的想法,也沒戳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嗯,我帶你下去吃早飯。”“嗯,待會奶奶她們來了,你就在我旁邊坐著。”“好。”“要是我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不能怪我哦。”“不怪你,你想說什麼都可以。”“何醫生。”“嗯?”“其實我有點怕,不知道怕什麼,可能是第一次以你妻子的身份見他們,有點慌。”何慕笙彎腰,伸手抱起她:“彆擔心,一切有我。”陳望沒骨頭的靠在他的懷裡:“好嘞,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何醫生,我是不是很重。”“不重。”她本來就瘦,雖說現在懷著孕大著肚子,除了肚子,但體重真是沒長多少。“以後不能吃薯片了。”“為什麼?我不要!”“懷孕之前沒有營養的都不許,對孩子不好。”“哦~”“乖孩子。”“何慕笙我發現你挺會哄我的。”“我也隻哄你啊。”“你……”……何家老太太還有何國強夫婦是在陳家吃完早飯的時候來的。老太太一進門就瞧見沙發上正同何慕笙說話的陳望,還未開口,就紅了眼。“奶奶。”陳望聽見動靜回頭,彎了彎好看的眉,聲音軟糯:“您來啦,好久不見了。”老太太步履蹣跚的上前,坐在陳望的身邊,看著她已有些明顯的孕肚,又想到她不久前被打斷的腿,隻是握著她的手,啞著聲音重複。“好孩子,好孩子,苦了你了,苦了你了……”陳望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有慕笙在,不苦。”“好,真好,都是好孩子。”老太太一愣,也跟著笑了:“終於在一起了,這回真的是我們何家的人了。”陳望回頭瞧了眼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的何慕笙,又掠過他看到了何國強夫婦,怔了怔,抬手彎了彎唇:“爸——媽,過來坐吧。”何國強點頭笑著說好,蘇雅卻是一愣,心裡忽然有些說不來的感覺。何慕笙揉了揉陳望的腦袋,轉身,朝何國強他們走去:“爸,媽,過去吧。”……一上午聊下來,比陳望想象中好。她其實也挺意外自己的態度的,她以為看到蘇雅依舊是說不出的畏懼和厭惡,但這次卻什麼都沒有。大抵是因為她也即將要做母親,大抵是因為何慕笙在身邊,又大抵是她也覺得,她喊媽估計難受的得是蘇雅,所以才能如此自然的接受蘇雅是她媽的事實。陳望從老太太的話裡抬頭,朝一直坐在一旁的陳深喊了句爸,交給你了,我困了。陳深點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知道了,讓慕笙帶你上樓去吧。”“嗯嗯。”陳望點頭,朝老太太她們說了句困了,就被走過來的何慕笙抱著上樓。陳望還真從未在何家長輩麵前同何慕笙如此親昵,頓時紅了耳根:“他們看著呢。”“哦。”“哦什麼哦,把我輪椅拿過來,推我就好了。”何慕笙一本正經:“我比輪椅舒服,孩子喜歡。”拿孩子來說事,就一句話堵的陳望頓時沒話說。何慕笙在樓上哄著陳望睡覺的時候,樓下,陳深同何國強正說的火熱。“我們家阿望啊,除了喜歡慕笙之外,基本上沒其他缺點。”聽著陳深激動的話語,何國強:“……”“好在慕笙這孩子好,同我們阿望也是著實相配,你到時候去書房看看,我們阿望光是獎杯我們家的書房都塞滿了,我們阿望的……。”自家的娃自家愛,陳深在兒子那還並不是很突出,但在女兒這,是格外的明顯。何國強笑:“是啊,阿望那孩子,是好啊……”兩家人圍著陳望的話聊了一整天,根本停不下來。以至於他們都沒注意到何慕笙帶著陳望是什麼時候出門的。……辰山,A市風景區之一,其特點以夜景尤為出名。當太陽緩緩地落入山底,渲染出最後一抹紅暈,慢慢的,夜在下一刻悄然而至。如果說A市的白天是明亮的,那麼A市的夜晚就是神秘,迷人的。從山頂俯視整個A市,在夜空的點綴下,整個A市美得簡直無法形容。山頂的路隻能步行,陳望因為懷孕,何慕笙並沒有帶她上山頂,隻是開著車帶著她到了半山腰便停了下來。雖未到達山頂,但半山腰的風景卻也絲毫不遜色於山頂。皓月當空,群星璀璨,伴著朦朧的夜色,伴著清涼的夜風,好像什麼都可以去想,又好像什麼都能夠置之度外。陳望坐在輪椅上閉著眼,任由晚風從臉上輕輕劃過。許久,她睜開眼偏過頭看著何慕笙,像是初入世界的孩童看到最親密的人,乾淨而又明亮。她十四歲到現在二十九歲,十五年的時光,夢裡,記憶裡,都不曾忘記過這個男人一天。就像是融於生命裡,帶著無法丟舍和絕對不能遺忘的強勁。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她,愛他,用生命去熱愛。何慕笙伸手,淡淡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麼了?”“沒,就是忽然想起了當初的簡生。”陳望嘿嘿笑,像個小傻子:“那時候的她眼光真好啊,找的對象也真好。”他怔了怔,笑,彎腰,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額。他說,感謝她的好眼光,我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