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4日,夜晚11點。陳望從A市趕到安陽縣醫院的時候,隻有周楊陳铖他們兩人在病房裡。陳望推開門,遠遠的就看見病床上那個正在安靜沉睡的男人,一時,沒了上前的勇氣。陳婭跟在她身後,明明腿不方便,可她好似用力全身的氣力,一下車就朝醫院跑去。周楊和陳铖轉頭看到陳望她們,從椅子上起身朝她走去,路過她和陳婭時,周楊拍了拍陳望的肩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阿望,不要打擾笙哥了,你讓笙哥好好睡吧。”說完,幾個人朝病房外走去,把空間留給了陳望。陳望呆站在原地,那張精致的小臉此刻蒼白的毫無血色。她動了動唇,抬腳一步一步走去。腦海裡,是從未有過恍惚。一個人從來時到走時就意味著最後依舊是要一個人孑然一身的離開。可對於身邊的人來說,除了安然的老去,沒有人能接受突如其來的意外。因為誰都不喜歡那樣。她握著他的手,動了好幾次唇,可就是什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張了口,是嘶啞泣不成聲的,她說,何慕笙,你就是個混蛋。抬手,還未落下,床上的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阿望?”他聲音沙啞,語氣是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落下,陳望的眼淚“嘩”地就下來了。她那天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抓著他的手罵他。“何慕笙……你就是混蛋……何慕笙你混蛋……你就是個混蛋……”男人起身,把她抱在懷裡哄了許久。“乖,彆哭了,我沒事,那些都是阿楊嚇唬你的。”“他他……他說你……他說你你你……我以為你”她哭的喘不上氣,說著說著又嘩的哭出來。傷心的不得了。何慕笙抬手順著她的背,微微笑了:“已經沒大礙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我本來想著過幾天出院回去找你。”她止了哭聲,紅著眼:“如果周楊不打電話給我,你就不說嗎,你是不是傻。”何慕笙笑了笑,沒有回答。毫無疑問,他不會告訴她。知道她太過在乎他,知道她太過愛他,所以他又怎麼舍得讓她難受。“阿望,剛剛我夢見你了,然後你就來了。”陳望抱著他,聲音極小,她說:“沒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不然。”“不然就怎麼樣。”“不然,我就改嫁,花你的錢養彆的男人。”瞧瞧,有錢說話的口氣就是不一樣。他好看的眼彎了彎,說,放心,我不會給你改嫁的機會,你的男人隻會是我何慕笙。陳望笑,撇嘴,你除了讓人擔心什麼都不會,我要換一個。他伸手落在她的腰間捏了捏,笑容格外撩人,試試。“試什麼?”他低頭親了她的額頭,看她:“你說呢。”陳望楞了一下,後知後覺感覺到溫熱的手心在她的腰間。不知是他何時伸進去了。她紅了耳根,伸手捏他的臉:“想什麼呢,你還受傷啊。”“不影響發揮。”“你——”“我在。”“何慕笙!”“我還能做什麼,你要不要試試。”“何慕笙,你好煩。”他笑,見她情緒下來了不少,雙手捧著她的臉:“乖,現在困不困。”陳望點頭說了句困,輕輕拉開他的被子,脫了鞋麻溜的鑽進他的懷裡。他說,這樣你不舒服。她笑,伸手摟著他有些耍無賴的模樣,很舒服,舒服的不得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那我就下去。想到他的傷,說著就要起身。床很窄,何慕笙往外退了退,把她又撈到懷裡,無奈笑了笑,我覺得很舒服,我剛剛就是擔心你會不舒服,現在你覺得舒服就成。“舒服,隻要在你身邊待著就感覺舒服。”“好。”“何慕笙。”“嗯?”“你能體會到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嗯。”“我很想你,想的發瘋。”“現在呢。”“你在就好了。”“我是你的藥嗎。”“嗯,你就是毒藥,易上癮,還特招蜂引蝶,還世界獨一份的那種。”何慕笙笑:“拐著彎罵我。”“嘿嘿。”“安靜不是我喊過來的。”“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現在還跟你這麼溫柔的聊天嗎,寶貝。”“吃醋了?”“要我說實話嗎?”“嗯。”“那有點。”何慕笙心情極好:“你能吃醋,我很高興。”“慕笙,那如果我沒有回來,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沒有回來,你會和安靜在一起嗎。”她其實,隻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曾對安靜說過一起回家,他有沒有牽著她的手帶她去散步,他有沒有為她做過飯,他有沒有,對她動過情。畢竟,安靜那個姑娘,是連周楊他們都說好的姑娘。不像她懦弱自私,不像她做任何事都要留有餘地,不像她世故圓滑。那般乾淨陽光的姑娘,要她說實話,她同何慕笙,卻是她比她更為般配。“安靜是個好姑娘,嫁給誰誰走運。”他摟著她,無奈:“可是偏偏我有病,我的那個人隻能是你,必須是你,其他人就算再好也不行。”陳望感歎:“那得虧你有病,不然我回來就沒我什麼事了。”何慕笙被她這話逗笑了:“你這孩子。”“何慕笙,其實那幾年我有經常回來,你們醫大後門口的巷子裡有一家米粉很好吃,你們醫大的靜心湖冬天下了雪確實很漂亮,你們醫大的男神雖然很好看,但我覺得你更好看,你們醫大的…………”她斷斷續續在他懷裡說了許多,最後說著說著,慢慢的閉上眼,縮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小貓,慢慢地便睡了過去。窗外雨聲作響,病房裡靜的隻有彼此的呼吸聲。陳望做了個美夢,有他在的美夢。何慕笙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手臂微微收緊,閉上眼,緩緩睡去。何慕笙今年二十九歲,說來好笑,這些年來,怕來怕去的一切,都同懷裡的這個姑娘有關。此前分開怕她過的不好,怕她會偷偷哭了沒人哄,怕沒人給她買糖,怕沒人像他一樣愛她,又怕有人像他一樣愛她。結了婚後怕她累,怕她受委屈,又怕她拍戲受傷那些。後來從手術台上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時,最怕的,是留下她一個人。他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他還沒來的及好好用一生的時間愛她這個連哭都會隱忍的傻姑娘。這是他的姑娘。這個姑娘給了他她的全部,他要是走了,她沒有了他,可能還會要了她半條命。因為彼此的羈絆太過強烈,所以強烈到,他不想死,也不敢死。第二天清晨。安靜帶著早餐去病房看何慕笙的時候,他正靠在枕頭上同身旁的女人說著話。他眉眼帶著笑意,那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不敢稱之為的柔情。而他身旁的,那是個本人比電視上還要漂亮的女人——陳望。她知道她,身高一米六五,體重96斤,因《秋》大火,之後拍了多部經典的電視劇及電影,一直被觀眾粉絲喜愛,她從未有過戀情,唯一有的,便直接公布了結婚,而對象就是何慕笙。何慕笙曾拒絕她的理由就是說要找比他還好看的女人。陳望雖然好看,卻依舊不及他。他又是哪裡想要找比他好看的,他隻是想找她罷了。周楊正好回來,看到病房外的安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靜,她就是笙哥的妻子。”她彎了彎唇,紅了眼,她輕聲問,阿楊,你見過那樣的笙哥嗎。她看著那個男人,溫柔的揉著那個人的發,帶著全身的暖意,是她永遠都無法抵達的溫度。周楊收回手,輕聲道,我見過,她當年沒走的時候,笙哥就是這個樣子。安靜轉身,不忍再看。“阿楊……真替笙哥高興……終於……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人。”而她,從始至終做著局外人,此刻,也終該謝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