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笙帶著項鏈滿心歡喜回來的時候,他想見的人已經走了。他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蘇雅什麼,以至於這輩子蘇雅總能輕而易舉的帶走他最珍愛的東西。從以前到現在,無一例外。轉眼就到春節,H市也下雪了,雪悠悠地飄著,將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往年這個時候,簡生最喜歡的就是下雪天,像個孩子一樣在外麵撲騰。“笙哥,生生電話還打不通嗎?”周楊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著電視裡翩翩起舞的少女,平淡開口:“關機了。”“蘇姨真的有點過分了,不過好在我們還能外電視上看到生生,也算是瞧見她了。”周楊看著電視上正在跳舞的女生,忍不住感歎:“真是越來越優秀了,你說生生不會真的會成為第二個舞蹈天後吧。”“不會。”何慕笙很清楚,不是因為不可能,而是她根本就不喜歡。她不喜歡跳舞,從來都不。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不喜歡還要繼續。“生生過年會回來嗎?”“不知道。”“蘇姨有說過生生什麼時候的事嗎?”“沒有。”周楊:“……”笙哥,那你現在還這麼淡定,不像你啊,什麼時候你變的這麼不操心了。但事實是何慕笙真的不知道,他聯係不上簡生,打給蘇雅,蘇雅也是含糊其辭的話,連每次讓她轉接給簡生,蘇雅隻說她在忙。他知道她在忙,自從離開的那天後,他都是通過電視裡看到她,從這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的表演。隻是,那至少讓她個短信告訴他,她很好也行。此時簡生的舞蹈結束,記者在後台等待,她一出來,記者就迎上前。“簡生,可以跟喜歡你的觀眾簡單的說幾句嗎?”作為新一代,被舞蹈界稱為第二個許雯暇,眼前的這個女生實在是太過奪目亮眼。簡生站在鏡頭前,微微笑了笑,點頭說好。她化著精致的妝容,比平時的素顏,驚豔美麗更甚,但是那雙眼睛裡,帶著深深的倦意,早已沒了往日的溫柔。她淡定從容的回答著記者所有的問題。從第一次接受采訪到現在,從當初的愜意到現在的落落大方。離開了何慕笙的簡生,就像是個完美的大人。短暫的采訪結束後,記者笑的和善,伸出手跟她握手。“期待你下一場的公演。”她微笑著說謝謝,但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笙哥!笙哥!那你去看生生嗎?”他回神,收起腦海裡的回憶,好看的眉毛又微微舒開:“去。”“那……你知道生生現在在哪嗎?”“西城。”這個消息,還是老太太打電話問蘇雅的。不出意外的話,蘇雅今年肯定不會回來,包括簡生。“那你是要過去一起陪她過年嗎?還是回來?”“回來。”“好可惜啊,過兩天就是她生日了,要是她在,我們還可以……”————2006年1月15日,大雪。西城的冬季,大雪混著冷冽的風,風吹過,寒氣直侵入骨頭,涼的刺骨。大雪天,街上行人不多,稀有的幾個路人,走的更快了,他們都在奔向家的方向,尋覓溫暖。簡生伸手將圍巾攏了攏,提著袋子裡的東西,故意放慢了腳步。她還不想回去,至少,不想這麼快回去。回去了,不是麵對那冰冷的舞蹈室,就是蘇雅數不清的行程安排。真的太累了。她戴著帽子,圍著圍巾,穿著黃色的羽絨服,裹得像是一個毛絨娃娃,在雪地裡獨自走著,腳步一深一淺。到了小區路口的位置,她停了下來。簡生此時還並不知道,那時迎著風雪的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她的身後,一直跟著一個穿著白襖的少年,走走停停,保持著距離。她蹲下身,哈了口氣,拿出口袋裡的新手機,撥通了那個早已爛記於心的號碼。好幾個月沒有聯係了,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生氣。“……嘟……嘟……”響了好幾秒,電話那頭還未有人接聽。是在忙嗎?還是因為這是陌生的號碼……“喂。”直到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男聲,她才收斂起胡思亂想:“喂,哥哥,我是我是簡生啊。”“我知道。”“那個……那個之前的手機在阿姨那,這是我新買的手機。”“嗯。”“你現在在哪?”“在外麵,你呢。”簡生蹲在電線杆旁,劃拉著地上的雪:“我在家裡啊。”“在家?”“嗯。”“那就好。”“嗯?”“過年了,小偷正是缺錢的時候,你彆瞎跑。”“我又沒錢。”“可是你值錢啊。”簡生看著寫在雪地上的名字,淡淡道:“哥,快過年了啊。”“嗯,快了。”她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開口:“……我很想你,還想曉貝他們。”“想我有多想。”“很想很想。”距離好幾個城市,想見卻無法去見的想念。“那你轉頭。”“嗯?”簡生微愣,慢慢轉頭就看見那個少年站在離自己兩米遠的地方。那少年白衣黑褲,眉眼乾淨,一片溫潤。“傻瓜,發什麼楞。”他張開手臂:“還不過來。”真的是他!她回神,猛的起身朝他跑去,同他撞了滿懷。“哥!你怎麼來了。”“不是你想見我嗎。”“嗯,想見你,很想很想超級想。”他抱著她,滿眼的溫柔和無奈:“頭痛不痛?”她把頭埋在他懷裡搖頭:“不痛。”“不痛,鐵做的?”“不是。”“簡生,我們回家吧。”“回哪個家?”“我們自己的家啊,阿楊他們也在家等你。”“不行啊。”她搖頭:“哥,我還不能回家,我過兩天要表演。”那少年卻執拗的看著她:“你想回家嗎?”你想回家嗎?她想啊,無時無刻不在想要回家——有他在的家。她點頭,開口聲音有些落寞:“想,但是還不能。”“誰敢不讓你回家,隻要你想,我就帶你回家。”“可是阿姨那邊——”“我來解決。”“可是哥,阿姨為了公演花了很多心血。”“可是我在乎的是你。”“哥——”“簡生啊,為什麼,你總是低估你自己在我這裡的份量啊。”熟悉悅耳的嗓音落入心尖,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還要沉甸甸。她看著他。好想,再說些什麼,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終是伸手回抱住他,輕聲開了口。“哥,那我們回家吧。”————回H市的飛機上。“哥,你什麼時候來西城的?”“昨天晚上就到了。”今早他過去,便看到正好出門的她。跟了一路,他的傻姑娘楞是沒發現。他不在,她的安全意識如此之差。“簡生,以後出門也要注意安全。”“嗯?什麼什麼?”她眨眼,大眼睛裡泛著光,表情一臉無辜和困惑。他無奈揉眉:“算了,還是以後我跟緊你。”“好啊好啊。”“簡生你剛剛又裝傻。”“嘿嘿。”“不許笑。”她轉過身子看著他,笑的燦爛“我就笑,我就笑。”她話剛落,他突然傾身湊近,伸手拿出口袋裡的項鏈,然後給她戴上。“這個是?”簡生摸了摸項鏈有些蒙蒙的。何慕笙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們簡生,生日快樂啊。”她抬眸,看著眼前的少年,忽而紅了耳根,她立馬低著頭,輕聲嘟囔。“嗯……嗯,我很快樂,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