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個天氣極不晴朗的星期天。“笙哥,你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周楊從門口起身,淚眼婆婆的看著躲在何慕笙身後的女生:“小生生,你彆怕你彆怕,我也是你的哥哥啊。”許是他現在的表情太過猙獰,那女生茫然無措的拉著身旁何慕笙的衣角:“哥哥。”周楊立馬急了:“笙哥,你也幫我解釋解釋啊。”“你先回去吧。”“我不要,你這段時間都不讓我們看生生,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我跟你們一起去,還有笙哥啊,生生什麼時候能記起我啊!”何慕笙無奈,要不是他們來時的表情太過激動嚇到了簡生,他又怎麼會不讓他們看她呢。“阿楊你彆擋著路。”“我不要我不要,帶我一起吧……”何慕笙看著周楊微笑,然後牽著他家姑娘的手:“阿楊,那你悠著點。”話音剛落,一腳踹開那個死乞白賴蹲在家門不讓路的周楊。周楊沒來的及反應倒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痛哭流涕:“笙哥,生生,不要丟下我。”醫院。一係列檢查做完後,何慕笙從檢查室裡牽出那個女生,然後去詢問她的情況時,張明含糊不明的綽詞,總結完一句。那便是,簡生看起來恢複不錯,但檢查的結果看起來不太理想。這話,說了等同於沒說。而蘇雅雖遠在外地,但每次也會在大概檢查完的時間打電話給張明詢問。“蘇總,簡生的病情越來越差了,我今天同她說話,她都有些不認識我了……嗯……對……時間拖得越久……以後可能會越差……我建議是送到醫院,讓她留在醫院觀察……”何慕笙站在辦公室門口,牽著簡生的手,垂眸看她。她偏頭看著過道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眼神平靜而又空洞。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一直都記得他啊……他回眸,抬手敲了敲門:“張醫生,是我。”張明打開門看著門口的少年少女,同電話說了句忙,便掛斷電話。“慕笙,怎麼了,是又有什麼事嗎?”張明站在門口,手插在白大褂裡,笑的溫和。那少年神色卻異常平靜,沒有任何表情:“我們簡生,她一直記得我。”張明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繼而淡笑有些敷衍:“那就好,那就好。”“所以,有關簡生的事,不需要同彆人說,你隻需要告訴我就可以了。”見他麵色冰冷,許是知曉了他同蘇雅說的事,張明才緩緩開口:“慕笙,那我實話告訴你,經過這幾次檢查,我覺得簡生的狀態不是很好,她現在記得你,隻是因為你每天同她在一起,但是卻沒有好的跡象。”“可時間久了,她留在她的世界裡,慢慢的,她有一天,也會忘記你……”有一天,她也會忘記他嗎……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陣陣驚雷響起。何慕笙猛然被驚醒,從床上起身,赤著腳連忙趕到了簡生的房間。“簡生,彆怕,我在。”他打開房間的燈卻沒有反應,停電了。室內昏暗,偶爾劃破夜空的閃電將房間映的雪亮。地麵散落在玻璃杯的碎片和血跡泛著光,床上的被子保持著被掀開的模樣,但是床上的女生卻不見了。腦袋裡,驟然一片空白。“簡生……”他瘋了一般,心裡的恐慌撲麵而來。“哥……”忽然櫃子裡傳來聲音,何慕笙猛然轉身,快步走去。打開門的那一刹那,隻見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孩,白皙的腳尖上流著血,躲在裡麵環抱著自己顫抖……他跪在她的麵前,伸手,用力的抱住她。一瞬間,淚流滿麵。“簡生,我要怎麼做,我……”我要怎麼做,才可以讓你幸福。何慕笙啞著嗓音,最後終於是說不出話。“哥,你彆哭,你彆哭。”那女生卻摸了摸他的腦袋,沙啞著嗓子,紅著眼眶一遍遍重複:“哥,你彆哭,你彆哭。”“哥,你彆哭,你彆哭……”何慕笙鬆開手,輕輕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半蹲在麵前,低頭握著她的腳,聲音有些沙啞:“乖,忍一會,在這等我,我現在就去拿藥箱。”“哥,我不疼。”她說著話,卻忍不住,偷偷的攥著他的衣服。他抬頭看著她不解,那人卻輕輕的抱住他,有些涼的額頭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哥,我不疼,我隻是好想你,好想好想。”她紅了眼,卻笑的燦爛:“謝謝你,沒有放棄我。”他怔了怔,抬手摸著她的發,眼眶發紅:“簡生,謝謝你願意回來。”——謝謝你,願意回來。她的笑容還掛在臉上,眼淚突然而至,一時潰不成軍。總會有人願意為你爬山涉水,不辭辛苦的走進你的世界,然後費儘心思,隻為了想讓你開心。有幸,她遇見了。……多年以後,他的孩子問他。“為什麼媽媽說你才是個愛哭鬼?”他笑著抱著懷裡的小女兒,低眸看去,一模一樣的眉眼。像極了身旁縮小版的她。他笑著開口:“因為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彆聽爸爸的,寶寶。”身旁的女人笑,伸手從他的口袋裡拿出一把草莓糖。哼,你看,媽媽不哭,也有糖。他淡笑,滿眼寵溺。隻是她不知,她總是什麼事寧願自己忍著也絕不吭聲。一旁的他看著心疼,更難過,為什麼她所有的痛,他不能替她疼。就像那年在醫院,看著那個錄像,那裡麵的女生即便被打的頭破血流,卻依舊一聲不吭。就像那年,她躲在櫃子,腳上流著血,卻哄著他說不疼的時候。那一刻,他便知道,這世上,他最想守護卻守不了的那個人,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