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國強和蘇雅在家待了一個多月。何國強其實是一個極疼愛孩子的父親,雖然從麵容上看起來冷漠不近人情。由於何國強以前忙於其他重要的事忽略了何慕笙,從小對何慕笙又是放養的模式,雖然使得何慕笙性子冷淡,不太愛說話,但他其他地方卻是極為優秀的存在。凡是不需要何國強操心,又再者父子倆都是悶葫蘆的脾氣,倆人之間相處除了偶爾遇到什麼事喊幾句,其他的,也沒什麼話可說。何國強又總覺得,女孩跟男孩是不一樣的,男孩不聽話偶爾棍子來一下,而女孩天生就是拿來寵的莫。所以在家的時候,簡生隻要不去跳舞,一空下來,何國強會帶著簡生到處去遛達。早晨,偶爾會帶著簡生一起去市場轉轉,看看古玩看看花鳥。傍晚空閒,會領著簡生上茶館子裡喝喝茶,同老朋友一聚聚。說起來,他們待簡生,除了沒有那層血緣關係,在外人看來,算的上是真心當女兒疼愛。簡生的日子過得極其充實,白天跟著何國強出去逛,晚上被蘇雅帶去跳舞。有那麼一刻,簡生有些明白奶奶的不喜。她的存在,至少真的會搶奪蘇雅他們的時間和注意力。2003年1月15日,夜晚。屋外夜色撩人,屋內燈火輝煌。“簡生,生日快樂。”蘇雅推著蛋糕從廚房裡出來。“生生,生日快樂。”周楊鼓掌,笑著吹著喇叭。俞景明撞他,笑懟:“你這句話說的像是你有口吃。”“謝謝。”簡生接過周楊遞上來的禮物,笑著彎了彎唇。“我的,還有我的,生日快樂。”俞景明也不落後,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放到簡生的手上:“生日快樂,簡生。”“謝謝。”客廳裡,歡樂聲一片。蘇雅邀了大院裡一眾熟悉的好友,為了簡生特意舉辦的生日會。簡生收到一眾祝福的時候,條件反射去搜尋何慕笙——明明剛剛就在那,此刻卻沒了人影。“這是簡生,我的女兒。”蘇雅摟著她向俞景明的媽媽介紹:“這是阿明的媽媽,你叫林姨就好了,簡生,林姨她可是專業的舞蹈家。”簡生乖巧的點了點頭,林靜笑著摸了摸簡生的頭:“我看過你跳舞,你很優秀。”“謝謝。”“生日快樂。”“謝謝林姨。”蘇雅摸了摸她的頭:“去和哥哥他們玩吧。”“嗯。”得到解放的她,立馬一溜煙的往二樓跑。打開門,何慕笙的房間沒有人。 不在二樓,那想必是在三樓。她走向三樓,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個少年。他坐在舞蹈房的窗邊,看著窗外,眼神遊離,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哥哥。”他轉頭看向她:“有事?”一如平時的冷淡,轉眸僅一眼隨即離開。簡生卻笑了。她上前站在他身旁,低眸望見那少年細細軟軟的黑發,頓時安了心。簡生覺得何慕笙有一種魔力,隻要她看到他,她內心的所有不安就會消失。她也不懂,明明他不喜歡她啊,她怎麼就是想待在他身邊啊。真是奇怪。她坐在他對麵,環抱著雙腿,靠著牆看著他:“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她來了這個家。少年看著窗外淡笑,黑眸中蒙中五彩流光,魅麗,卻望不到底。“簡生,在你沒有來這個家之前,就是這樣,懂嗎?”簡生點頭,懂了,可又有些沒懂。她思索著,隻聽少年輕聲開口。“你的存在,隻是讓現在這個家變得更好罷了。” ——2003年1月21號,除夕。簡生醒來,打開窗。一場大雪過後,房屋、地上、樹木像披上一層銀色的衣裳。風一吹,雪花飄飄揚揚。馬路像一條玉帶伸向遠方,落了葉的樹枝上掛滿了毛茸茸的銀條,冬夏常青的鬆柏樹上,堆滿了蓬鬆的雪球,大地像鋪上了一層毛毯。她關上窗,換好衣服去敲何慕笙的房門,語氣裡少有的雀躍:“哥哥,下雪了啊。”過了一會,聽到房間裡淅淅索索的聲音。門突然打開。何慕笙穿著白色的針織上衣,一條黑色長褲,顯得腿格外修長。他眼神清冷,低眸掃了她一眼,眼裡淡淡的笑意:“新年快樂,簡生。”“哥哥,新年快樂。”不知從哪一刻開始,何慕笙和簡生,兩個絕不可能交集的人終於緩緩的走到一起。或許在那時他說,妹妹你好。她說,你好哥哥,我是簡生。可能從那一刻開始,命運就把他們連在了一起。下午,簡生和何慕笙在門口貼春聯。“阿秋。”簡生穿著羽絨服抱著春聯扶在梯子旁打噴嚏。手中扶的梯子也不由的抖了抖,何慕笙低頭:“簡生,你進去”。她搖搖頭:“哥哥,我沒事。”“簡生,我擔心的是我的梯子。”正當簡生一臉錯愕的時候,俞景明和周楊逛來了。“慕笙,你貼歪了,往左邊移一點,你怎麼連個對聯都貼在歪了,不行啊你。”俞景明軍師一般抱臂指揮道。簡生一聽,跑到他身邊去看。果真是貼歪啊!何慕笙微笑:“阿明,你家春聯貼好了?”“對啊,往年有你跟我一起,今年你不在我家過年,都是我一個人貼的,我厲害吧。”何慕笙從梯子走下來,招了招手:“阿明,過來。”“??想乾嗎。”話說著,俞景明還是走了過去。待他走近,何慕笙勾住他的脖子:“我給你家貼了那麼多年的春聯,來,今年換你給我家貼。”俞景明:“……” 早知道就不來了。“簡生,把春聯拿過來給我。”“好。”簡生小跑過去,把懷裡抱著的對聯全部交到何慕笙手中。“你去和阿楊一起看著就行。”他抬眸便她看了眼,然後繼續和俞景明說道:“來,阿明,我看看你多會貼。”“我來就我來,瞧好了。”“低了。”俞景明手臂往上抻了一點。“右邊歪了。”俞景明手臂往左邊移了一點。“高了一點。”俞景明手臂往下抻了一點。“左邊歪了。”“慕笙,你好記仇啊!”“阿明,我隻是在讓你發揮你的才能。”“慕笙,你可以……”簡生跑到周楊身邊,和他一起看著。“簡生,你知道嗎,笙哥從來沒有和蘇姨他們一起過過年。”周楊輕輕開口,少年的聲音,就這樣緩緩落入耳中,異常冷漠。從來沒有嗎?簡生抬頭詫異的看著他,半晌,又低了頭,踢著積雪,不說話。那少年看著不遠處打鬨的兩人笑了笑:“簡生,笙哥也從來沒有把一個人放在心上過。”她不解:“周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可能覺得你比較合適。”“嗯?合適?” “嗯,很合適。”簡生低頭不語,彆人都說周楊抽線大條最是單純,而如今看來,不知道是她們了解的不夠透徹還是他隱藏的太深。周楊微笑,抬頭摸了摸她的頭發,像極了一個哥哥的模樣。“所以生生啊,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你真的能做到一個家人應有的樣子。”無條件的,永遠愛他。 很難,但希望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