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麵無表情地癱坐在地上,自帶風中淩亂,根本停不下來。“大模特,你來乾什麼?沒忙著和你親愛的女同事露大腿嗎?”歐陽斜睨著他,以表示自己的冷漠和鄙視,“小屋簡陋,折射不了您這麼璀璨的星光。”唐緣順手給了歐陽劉寒的屁股一巴掌:“你說誰家簡陋呢?嫌陋你現在就搬出去!”任雪剛經受太過慘烈的摧殘,一時間還沒恢複說話能力。衛鳴秀把虛脫的任雪從地板上架起來,拖到沙發上坐下,唐緣則快速將地板拖乾淨。然後,四人坐在沙發上,開了有史以來最為嚴肅的室內會議。“有事說事,無事退朝。”歐陽怨氣未消。“喀喀……”衛鳴秀拋了個眼神,示意任雪趕緊說話。“我之前一直忙拍攝……昨天剛從芝加哥那邊回來。”任雪微眯著眼睛,有氣無力,顯然剛才那一頓哭號已經用儘他全身的力氣。歐陽劉寒高傲地雙手環胸道:“我也很忙,昨天剛從芝加姐那邊回來的。”“芝加哥”姑且還能理解,“芝加姐”到底是從哪個時空裂縫裡冒出來的專有名詞啊?這年頭,城市之間都實行夫妻製了嗎?“鋼鏰兒呢?”唐緣進屋沒看到鏰鏰撒歡,著實安心不下,“怎麼沒見到它?”“它剛剛自己出去了,應該是去七爺爺醫館了吧。”歐陽回答道。“寒寒。”任雪詢問道,“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麼樣?”“有緣兒在,當然是非常好。”“要不,跟我回去?”任雪試探道。“哼!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像你這種沒事就和女同行拍封麵的男人,我才不要!”歐陽劉寒心意已決,秒變看破紅塵的情感達人,“該來的、不該來的終究會來,過去的、過不去的都過去了。”任雪見歐陽劉寒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知道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他看看旁邊幸災樂禍的衛鳴秀,又看看唐緣,陷入有生以來為數不多的深刻思考當中。“你們先聊,我去廚房切倆柚子,昨天剛買的,看起來味道還不錯。”唐緣微笑著緩緩起身,走向廚房。就在唐緣快要踏進廚房的時候——“衛鳴秀,我決定也在這裡住下。”任雪思考半天,終於得出結果。唐緣一個腿軟癱在地上:媽媽救我……彆說切水果,她現在把任雪切了都不解恨哪……你們到底是想乾什麼?乾什麼?幸福小窩秒變難民集中營,不糟蹋死都不甘心是嗎?“雪男,外麵的酒店住著更舒服,床大被暖,還有空調和免費VIP早餐,要麼……你再考慮考慮……”唐緣小聲建議道。“為兄弟兩肋插刀,我義不容辭!你放心住下吧!一切事宜由我打理!”衛鳴秀豪氣乾雲地一拍任雪肩膀。唐緣淚崩:衛鳴秀,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你這是為兄弟兩肋插刀嗎?你這妥妥的是為兄弟插我兩刀啊!“好兄弟,謝謝了。”任雪雪白的臉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請你喝酒。”歐陽劉寒見任雪也成功住下,冷哼一聲,卻壓根沒有反對,而是起身走進臥室,狠狠關上門,估計在偷著樂。任雪則迅速致電經紀人,讓他把行李都運過來。唐緣緩緩閉上雙眼:該來的躲不掉,該麵對的逃不掉。成長的陣痛來得太突然,直叫我目不暇接。悲慘的人生當真是——永!無!止!境!此刻,衛鳴秀周身圍著紅色大毛巾,坐在木質椅子上。這幾天,衛鳴秀的頭發逐漸長長。昨天他去了一趟理發店,卻發現附近的理發店造型師都不適合他,剪得不好看,於是他想讓唐緣幫他剪短點兒,發型不變,隻剪短就可以。按衛鳴秀的想法,這應該是相當簡單的,但按照唐緣的想法,那是相當難。“準備好沒?我來了!”唐緣手拿剪刀,哆哆嗦嗦不敢下刀。“來吧。”十分鐘過後……“你到底剪不剪?拿個剪刀比畫了十多分鐘!讓你剪頭發又不是剪頭,你緊張什麼?”衛鳴秀無語,再這麼乾坐下去,他屁股都坐麻了。“哎呀!安靜待著!你發型太奇怪了!這不是一般的工程。”唐緣咽了一下口水。就在此緊張時刻,唐柒朔從臥室裡走出來,見到兩人慘象,放下手中的可樂,從唐緣手中拿過剪刀,並說:“緣兒手不穩,我來吧。緣兒,你幫我把廚房的蒜搗碎,我下午有用處。”衛鳴秀眼睛一瞪,立刻向唐緣射出求救的目光。“安啦,沒事,七爺爺手藝不錯的。他以前經常給太爺爺剪頭發,保證給你剪得漂漂亮亮的。”唐緣安撫了一下衛鳴秀,然後轉身走進廚房。七爺爺雖然性格惡劣,但是手藝確實了得,有“仁醫剪刀手”的美稱。以前鎮上老人們的板寸都是七爺爺幫忙剃的,乾淨利落,簡單大方。“好……好吧……”衛鳴秀忐忑道。唐柒朔站在衛鳴秀身後,簡單一抓衛鳴秀的頭發,略略看了一下長度,然後問他:“你打算留劉海兒還是留小辮兒?”聽七爺爺這意思,大概……留劉海兒就是將後麵打薄,前麵留下劉海兒,一甩劉海兒帥氣逼人。小辮兒一般都是比較有個性的男生才留的發型,整體削薄,後麵紮起一個簡單的小辮兒,很有藝術氣息。一些藝術家為了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經常這麼留頭發。“留劉海兒吧,我之前一直是留劉海兒的,不想變化太大。”然後,唐柒朔揮舞剪刀,哢嚓哢嚓剪了大約兩分鐘。等唐緣從廚房出來後,她心臟猛地一顫——隻見衛鳴秀整個腦袋上隻剩下前麵一縷劉海兒。七爺爺的“留劉海兒”和“隻留劉海兒”,一字之差,天壤之彆哪……剪完頭發後,唐柒朔自然地替衛鳴秀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然後平靜地說:“剪好了,你自己去衛生間看看吧。”衛鳴秀歡天喜地地走進衛生間。“啊——”一聲慘絕人寰的悲鳴響徹整個樓層。衛鳴秀瞬間從衛生間狂奔而出,眼裡布滿血絲。他狠狠一戳自己腦袋,然後一把揪住唐柒朔的衣領,狠命搖晃,瘋狂嘶吼:“唐柒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頭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讓你剪成這樣的?你還我頭發!還我頭發!”“你自己說留劉海兒的。”七爺爺無語地瞥了衛鳴秀一眼,“怪我咯?”“你見過誰家留劉海兒是這麼留的?你叫我怎麼出門見人?”衛鳴秀大聲質問,精神已然處在崩潰的邊緣。七爺爺沒再搭理他,直接走進臥室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坐診。衛鳴秀抽泣著撿起地上的頭發:“我的頭發……頭發……”“沒事,歐巴。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歐巴。”唐緣眼角帶淚,寬慰衛鳴秀,“頭發這種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彆太傷心。”衛鳴秀手捧碎發,偷偷摸摸跑去屋裡,對著小鏡子,一根一根往頭上粘。看著粘了半小時,隻粘成雞窩似的頭發,終於,衛鳴秀耐心耗儘,怒氣衝天地把碎發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