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怡這才回過神來，徑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衷心地朝顧潛之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一臉感激認真道。“顧律師，真的非常感謝您，做你的助理是我的榮幸，不管會不會，我會儘量做到讓您滿意，不會讓你失望。”顧潛之神情微僵，頭一回麵對這麼認真的薑怡，旋即恢複輕巧神色，示意她坐下來，而後輕笑：“彆這麼客氣。也算是老相識了，突然這麼一本正經，我都有點被你嚇到了。”老相識？這才認識多久？她可是記得第一天他還不留情麵說她遲到呢。薑怡在心裡兀自想著。不過既然顧潛之這樣說了，薑怡當然隻能跟著應和，他們緣分也確實不淺，在哪都能碰到。突然，薑怡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現在婆婆在家裡，自己去上班的話王瑞傑一定會知道，而且兒子上下學沒人接送不安全，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上班？”顧潛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漫不經心地翹起二郎腿，思考不過三秒便脫口而出：“明天吧。周一直接過來，我給你辦入職手續。”聞言，薑怡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直直地盯著顧潛之。“明天？！”見狀，顧潛之疑惑不解，抬眼反問：“明天不行？”阿媛太了解薑怡家裡的情況了，於是這時阿媛便出聲替被嗆到咳嗽的薑怡解釋道：“哎呀顧律師你是不知道，怡子她婆婆不是過來了嘛，她不在家肯定會被王瑞傑知道的，免不了問這問那的。”因為之前在車站偶遇過，所以薑怡的婆婆過來了這一個情況顧潛之是清楚的，他攤手，無所謂道：“那又怎麼了？”“瑞傑他不要我去外麵上班……這樣會不會惹他懷疑？”薑怡放下杯子，輕輕地開口解釋道，眼神留意著顧潛之的一舉一動。顧潛之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感歎薑怡怎麼一會兒聰明機智到令他刮目相看，一會兒又蠢笨到讓他無可奈何呢？“他以前不讓你出去上班是不是因為愛著你？他現在都不care你了，你說你出去上班賺點錢，想讓他輕鬆點，他會不同意？”“……有道理。”薑怡沉思著點了點頭，覺得顧潛之說的極其有道理，婆婆來了還正好可以接她孫子上下學呢。阿媛輕咳了兩聲，緊接著薑怡立馬回過神，抬眼剛好對上顧潛之無奈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挪開目光，阿媛當即反應過來破了尷尬的氣氛。“好啦好啦，誰知道王瑞傑怎麼想的呢？不過顧律師說的對，保不齊王瑞傑聽怡子這麼說，心裡頭會更愧疚呢。”“我才不需要他的愧疚。再愧疚他也不會同意離婚把兒子給我。”薑怡順勢不屑冷哼，自從發現丈夫偽善的一麵後，眼裡心裡看他簡直一無是處。三人在顧潛之家裡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阿媛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要出去，這讓薑怡回想起昨天自己和兒子在遊樂園的事情，當時王瑞傑也是接了個電話拋下他們母子倆匆忙走了。阿媛一離開，薑怡的神色就嚴肅起來，她看著顧潛之認真道出了自己心裡的猜想：“我懷疑陸冉冉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這個“他”不用多說自然是指自己的丈夫王瑞傑，而陸冉冉，顧潛之記得，是她丈夫那個從國外回來的舊情人、白月光，也是他出軌的對象。“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好辦了……”聞言，顧潛之收起了那副輕佻神情，將二郎腿放了下來，手臂枕著後頸往沙發上靠，皺著眉頭，輕啟薄唇，顧自低語。是啊，如果他能夠找到證據證明陸冉冉懷了孩子，孩子還是王瑞傑的，那麼王瑞傑的情節就會嚴重很多，這已經是嚴重的道德敗壞了，他們的勝算又會大很多。“可是這隻是你的猜測。”顧潛之盯著薑怡的眸子，很認真地一字一句道。薑怡攤手，腦子裡壓根不記得麵前這人將是自己上司，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頗顯俏皮神態。“是啊。所以請顧律師幫我查一查嘛。找證據，顧律師比我更在行？”顧潛之：“……”好氣哦，可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麵對薑怡的直率坦誠，顧潛之發現自己竟然毫無反駁之力，這讓一貫出於主動地位的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感覺，很奇怪，但似乎並不討厭。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顧潛之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儘管薑怡這個要求有點難度，但對於顧潛之來說，有難度等於有挑戰，權當滿足他的征服欲好了。於是薑怡不費吹灰之力便讓顧潛之甘願跑腿給她當上了“信息偵查員”，後來顧潛之也的確不負所望完成了“下屬”交代自己的任務，不過那都是一周之後的事情了。薑怡離開顧潛之家裡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顧潛之客氣地留她吃個晚飯，但是不出意外被薑怡毫不客氣地婉拒了，理由是她要去學校接孩子。當天晚上薑怡就跟王瑞傑打了個商量說想去上班，王瑞傑先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問她怎麼突然想到要去上班，甚至開始心虛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麼。為了打消丈夫的顧慮，薑怡說話的時候刻意放弱了聲音，細聲細氣的，一副委屈又可憐的小女人模樣，話裡話外都是心疼他日理萬機自己沒法幫忙分擔。結婚這麼多年，薑怡當然知道丈夫最愛吃這套了，果不其然，她見王瑞傑聽了這話眉心舒緩了不少，甚至還如阿媛所說眼裡隱隱地流露出愧疚。既然疑慮已經打消，王瑞傑沒有道理不準她出去，況且他心裡想著，妻子忙裡忙外的，就更沒時間和心思管他了，這美滋滋地想著，巴不得薑怡今晚就出去上班。薑怡看透了他心裡的想法，隻是在心裡嘲諷，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忍著胃裡的翻滾惡心，主動抱著王瑞傑一臉乖巧地撒嬌。“就知道老公最好了。”王瑞傑甚至都沒有問她去哪裡上班，用不用他給安排個崗位，畢竟在他心裡這些應該都不是很重要，這樣最好，薑怡想著，這樣自己也不用主動交代了。薑怡一向不喜歡主動找婆婆搭話，於是讓王瑞傑把這事兒跟媽說一下，以後兒子上下學由婆婆接送，王瑞傑出麵，婆婆自然是二話沒說欣然答應。可算是做了件好事。薑怡在心裡感歎，這幾個月以來，或者準確來說是王瑞傑聯係上那個女人以來，就沒有做過一件讓她滿意的事情，大概最近一次待她溫柔還是上一次給她帶了愛吃的蒸餃。往後幾天薑怡開始慢慢把王瑞傑的事情拋之腦後，他愛怎麼鬼混就怎麼混，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反正一切都有顧潛之幫她操持著，等到時機成熟了一腳踹開便是。最讓她頭疼的問題還是工作上的，麵臨的困難也特彆多，譬如法條修了無數遍早已經不是原來她學的那些，長時間沒跟人打交道缺乏職場交際能力等等，儘管有顧潛之引導，某些事情也讓她棘手。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天顧潛之交給她一本案卷，說讓她寫個結案報告，好巧不巧是關於離婚糾紛的民事訴訟，男方出軌，女方最後人財兩空，鬨到法院因為女方證據不足最後直接是掉了大坑。她說不想看這類案件，而顧潛之卻美其名曰讓她提前了解了解離婚訴訟好為之後做準備？薑怡：“……”你敢不敢再狂一點？薑怡咬牙切齒，但望著顧潛之笑意吟吟的模樣，卻又無可奈何，上司永遠是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