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直接的抖動,還有重心不穩,嚇得年汀蘭匆匆靠緊框邊,隨著“哐哐”聲,木框突然就不再上升,急速下降,年汀蘭被震的跌坐在框中。巨大的恐慌襲來,在一方狹小的空間裡,似乎毫無他法。木框停止下降,在半空中懸著,年汀蘭緩緩站起,她此時處在兩個樓層中間,不上不下,似乎有些尷尬。墨卿桑突然出現,眉頭緊蹙,神色焦急。“你,莫要擔憂,我會護你安穩。”不知為何,心裡對墨卿桑充滿了疑問與懷疑,這般境況下,看到他的時候,這心裡,似乎安穩了不少。“還當你特意設此陷阱,想要殺人於無形。”年汀蘭這是玩笑話,憑借著墨卿桑的本事,要殺她豈不是易如反掌?哪裡會這般曲折?隻是這玩笑話她說的,墨卿桑卻是聽不得的,眼瞧著她進門,聽見這軲轆的轉動聲,本以為她都要到了,隨之而來的,卻是急速降落。墨卿桑再次感受到了,少時被追殺的恐懼。“年小姐,莫要說此玩笑話,你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我必以命相償。”年汀蘭覺得今日當真是不適合出門的,整日都有些詞窮。木框開始緩緩下降,落到墨卿桑所在樓層,墨卿桑在欄杆上,將年汀蘭一摟,直接將人從木框裡拖了出來。二人相擁,幾乎可以聞見對方身體裡的氣味,年汀蘭臉色瞬間通紅,隨之卻是一陣劇痛襲來,“嘶”了一聲,墨卿桑也猛然回神,二人分開,這才瞧著年汀蘭手臂上的血液滲出,通紅一片。杏林齋有一處杏醫堂,堂主是有名的傷科聖手,年府請他醫治,一般都是十兩起價,還不一定來的及時。不曾想,他竟是杏醫堂的人,墨卿桑一聲吩咐,那人便迅速來了。“這傷口深,容易感染,好不容易養得結痂了,這會子又破了。”那人年紀不輕,看著那傷口忍不住抱怨。“年小姐之前的手臂才脫臼,正是該好生將養的時候,不該這般魯莽,隨意走動。”年汀蘭半躺在墨卿桑的躺椅上,傷口已經被他重新處理,臉色卻依舊是一陣慘白。“陸大夫該說給你家主子聽”年汀蘭幽幽站起來,一翻眼,瞧著墨卿桑,她可是好好地一個人,偏偏到他這裡來,坐上那個木框子,好巧不巧的還能跌落下來。墨卿桑麵無表情,他已經問了墨邪,事情顯而易見。陸大夫臉色一僵,似乎自己說錯了話。“年小姐還是該自己小心些,彆的留下病根,老了不好過。”年汀蘭並不再說話,隻淡笑著,微微點點頭。等陸大夫走了,墨卿桑這才說話,“你的人,還要不要?”年汀蘭知道,墨卿桑邀她前來,少不得就是青魚一事。隻是聽見他這樣問,不免有些好笑。“墨先生也是了不得,這杏林齋的人,竟然能十多年前就潛伏到年府了,而我們還全無察覺。”年汀蘭一直都知道,年府是有杏林齋的人,隻是如何也未曾料到,這個人會是青魚。青魚是年尋在一場戰事之後,從戰場上帶回來的,說是她的爹娘都在戰爭中被誤殺,而她,幸免於難。青魚一來,便有練武的底子,年尋頗為驚喜。主要是年汀蘭,雖然是個將門之後,卻是個懶惰的性子,總不喜歡隨著父兄練武,久而久之,年尋倒也不再強求。隻是終究是在戰場殺敵的,年尋寶貝這個女兒,便將青魚好一番培養,留她在年汀蘭身邊。這麼多年,兩個人形影不離,年汀蘭想遍了這府裡的人,甚至連嫂子衛玲瓏都懷疑過,偏偏卻未曾想過青魚。“到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臨時在那宮門口,出了那麼一檔子事,按著墨先生的安排,是打算如何圓了青魚將我母親帶出去,交給完達這事?”青魚不見了,年汀蘭這幾日是問也未曾問,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明白,她這是看穿了。按著墨卿桑的意思,青魚也該是被綁架了,就等著年汀蘭事後來尋,如此一來,青魚再回年府,也是理所應當。隻是大家都未曾想到,年府竟然未曾派任何人來尋,一日沒有動靜,可能是來不及,第二日沒有動靜,可能是大家未曾想起來,但是第三日……畢竟是嫡女的貼身丫鬟,就是再反應慢,那也該反應過來了,久不曾尋,明顯就是年汀蘭已經發現了其中貓膩,不願意對青魚的生死做出反應。更或者說,是年汀蘭已經知道青魚不過是埋在年府的眼線,所以不再關心……“年小姐向來聰慧,想來是想得明白的,隻是墨某到是好奇,年小姐是如何發現青魚不對勁的?”年汀蘭抿著嘴唇,明顯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青魚武功極高,若是她在母親身邊,二人一同應敵,除非是方紹雲或者父兄那樣的高手,不然難有敵手。再者說了,若當真是打鬥過的,母親身上不會沒有傷痕,她被意外昏迷,送到完達手上的時候,除了發絲淩亂,未傷分毫,這隻能說明,這是熟人,故意為之。“如何發現的已經不重要了,你我各為其主,我多謝你之前的幫助,也不計較你此番的利用,隻是日後若再是以我親人涉險,就算是毫發無傷,墨先生,你我也隻會是敵人。”年汀蘭不會容許自己的母親,有絲毫意外,更不會將母親推到被人利用的位置。墨卿桑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卻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他做好了完全的計劃,保年汀蘭安穩,保她母親不受傷痛,可是偏偏忘了,年汀蘭有著自己的主見,就像是她這次受傷,幾乎沒有半分預料,她逃跑,她去宮門,她親自救下她的母親。再好的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她脫臼的手臂,還有鮮血淋漓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年小姐,一個女人,太聰明,不見得是好事。”“墨先生,一個男人,太計較,也不見得是好事。”兩人頭一回說話,帶了些不愉快的心情,墨卿桑希望年汀蘭笨一些,或者說,能夠自己裝傻,不該說的不說,不該計較的不計較。年汀蘭希望墨卿桑可以不再計較過往雲煙,過去的都是過去了,再如何計較,那也回不到從前。兩個人的心裡,都有千千結,解也解不開,不能相互理解,也難以相互讓步。“青魚,你要還是不要?”墨卿桑問的直接,年汀蘭麵無表情。“我要她做什麼?帶回年府,繼續給你做眼線?”年汀蘭隻覺得好笑,以往不知道,便能裝傻,如今知道了,還將人帶回去,那算是什麼?墨卿桑被噎,麵露苦澀,“如果我說,青魚送到你身邊,隻是為了保護你,你信是不信?”“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當我會信嗎?”就算是年汀蘭與青魚相處多年,但是就這一次,青魚對她的背叛,就足以讓年汀蘭對她失去信任。“小姐!”青魚突然出現,幾日不見,她到是憔悴了不少。年汀蘭隻看了她一眼,便將臉轉到了一邊。“小姐,墨先生,隻是想要完達徹底暴露,所以才利用夫人,但是墨先生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確保夫人性命無虞,才敢這般行事。”青魚一直都躲在一旁,聽見年汀蘭誤會墨卿桑,這才急著出來解釋。年汀蘭並不回話,隻當沒有青魚這個人,從小到大,她對青魚,是何其信任?索性這一回,墨卿桑對他們沒有惡意,若是一旦涉及墨卿桑的利益,那年家?年汀蘭無法想象後果,那樣的慘境,若是再來一次,隻怕再無生存下去的力量。年汀蘭站起身,“杏林齋人才濟濟,既然扶持三殿下,那咱們日後,便少見為妙”眼瞧著年汀蘭要走,青魚看了看墨卿桑,又看了看年汀蘭。“小姐,墨先生並沒有要扶持三殿下,杏林齋置身朝廷之外,不沾染朝廷紛爭,這是首訓。還請小姐,莫要誤會了墨先生。”青魚急於解釋,卻並沒能停住年汀蘭的腳步。就在青魚與墨卿桑都失望的時候,年汀蘭忽然轉過身來,“對了,今日我在你杏林齋,險些遇難,墨先生,記得給我一個交待!”青魚還當年汀蘭是改變了主意,不曾想,她竟是在說此事。墨卿桑黑著臉,喚了聲,“墨邪!”三人一同看向門口,墨邪帶著新荷一同進來,兩人跪在地上。“主子,繩子,是新荷隔斷的。”墨邪到是直接,沒有半分隱瞞,年汀蘭都有些詫異,這個新荷平日裡,便不待見自己,卻不曾想,這不待見,竟然會達到了想要殺人害命的境地。“新荷,為何要這般行事?”新荷憤恨的盯著年汀蘭,“主子,這女人就是不識好歹的,主子對她那般好,她還這般不冷不熱的,新荷恨隻恨,沒能下手快些,直接將她給摔死了!”“啪!”新荷的話音剛落,墨邪便一個巴掌打過去,“主子,新荷隻是一時衝動,還請主子從輕發落。”“墨邪,你瘋了,敢打我?我可是你姐姐!”新荷衝著墨邪叫囂。墨邪卻一直趴著頭,“新荷,快點磕頭,認錯!”新荷卻是個倔脾氣,“我不,那個女人自己不識好歹,活該!”墨卿桑臉色黑得更加厲害,墨邪一直伺候墨卿桑,對於他的脾氣,最是敏感。“年小姐,人在此處,你待如何?”墨卿桑強忍怒火,年汀蘭今日對他,本就沒有好臉色,偏偏新荷又要撞到這個檔口上來,墨卿桑隻待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