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十六嫁人,十八生子,二十夫死子夭,悲傷過後,便是如今性子,莫看她表麵如此,原先,她也是正兒八經,大戶人家的小姐。”年汀蘭的鼻血已經止住,墨卿桑飲茶之餘,對著年汀蘭主仆二人解釋。想來是方才青魚的話,讓他也心有介懷,年汀蘭看了看青魚,“她也是個可憐之人!”拍了拍青魚的手,青魚向來是維護自己的,方才的話,也不過是無心之失。“方才我們有失禮之處,還請墨先生替我們,與秦媽媽道個歉,回府後,汀蘭定選薄禮相贈,以示歉意。”瞧著年汀蘭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墨卿桑未免覺得無趣,方才有秦陽在場,她可是可愛得緊。“青樓一地,大多魚龍混雜,你在這裡,可瞧了你想瞧的?”年汀蘭搖了搖頭,“我本是想看看那些姑娘,都會接待些什麼顧客,或者說,都是些什麼人會來青樓,他們來這裡,除了身子上的享受,可還有其他特彆之處。”身子上的享受!年汀蘭說是一個閨閣女兒家,但說話卻是半分女兒家的羞澀都沒有。“咳咳!”墨卿桑都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咳嗽了兩聲,盯了一旁紅耳朵的墨邪,示意他自行回避。“不瞞年小姐,這醉生樓裡,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商戶書生,都有!”墨卿桑瞧著年汀蘭還是頗為好奇,不禁為她解惑。“除了身子上的……嗯……享受!有時候還是有正人君子的,純粹隻聽曲聊天的,也有!”年汀蘭聽著這話,卻是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她想知道的。“墨先生開了這麼大的一個青樓,難道隻是為了賺那些達官貴人的錢?或者說,隻是為了讓他們享受?”墨卿桑此人實力雄厚,青樓固然是賺錢,但是憑借著墨卿桑給她的那些個無名書,上頭有那麼多辛秘之事,想來那些個消息得來,還是有些門道的。“嗬,年小姐,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墨卿桑是聽出年汀蘭話裡的意思了,她這是也打算利用這青樓的優勢,來有些作為啊!年汀蘭緊緊盯著墨卿桑,有些話,有些秘密,終究還是要對一個人說,這心裡頭,才能有個發泄之處。“我想像先生一樣,知道許多事情的發生,還有走向,更甚者,能夠知道我想知道的,許多人的秘密。”“哐當”地一聲,墨卿桑手裡的茶杯掉落。“你做不到,比我醉生樓更好,畢竟,你的實力還不夠。”墨卿桑很直接的提醒,年汀蘭笑了笑。“是了,所以我隻是來瞧瞧,先有個目標,總得為之努力才是。”有的人,生來就不是普通人,哪怕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卻也知道居安思危,從不安於現狀。在墨卿桑的心裡,年汀蘭就屬於這種人。“醉生樓,最為厲害的地方,不是吸引男人,而是培養女人。”墨卿桑悶聲說到,這話,引起了年汀蘭極大的興趣,那放著光的眼睛,看著墨卿桑的眼睛,到是比方才看秦陽,還來得熱切。“還望先生,不吝賜教!”年汀蘭如今,是將墨卿桑徹底的當做先生了,事事詢問,模樣尊重。墨卿桑有些無奈,總覺得,事情發展的,好像有些超出自己的預料。“就這麼說吧,這京都的大戶人家裡,十有八九,都有我醉生樓的人,通房小妾,丫鬟外室,或多或少,都能知道許多我們想知道的事兒!”墨卿桑的話,一下子就點醒了年汀蘭。是了,醉生樓裡,會培養許多的女子,亦或是男子。他們被安排到每一個需要安排的府裡,傳遞該傳遞,探查該探查的,偶爾有需要的時候,還能宣傳一下醉生樓……“你們的門道,竟是在這裡!”年汀蘭心下佩服,還有什麼,比彆人的府中,有自己人,消息來的更加真實,準確呢?與墨卿桑的醉生樓一行,徹底打碎了年汀蘭想要開一家青樓,與醉生樓搶生意的念頭。畢竟醉生樓已經做到極致了,該利用的人,該使用的手段,他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年汀蘭這個人,輕易不願意放棄,但是她也不會去做無用功,自己可沒有更多的實力,與墨卿桑走一樣的路。與其自己費時費力,去建一條屬於自己的信息網,倒不如與墨卿桑討好關係。“你若是想要知道什麼消息,可以前往杏林齋的靈犀閣,靈犀閣裡的消息,對外出售,根據隱秘程度,有不同的價位。紋銀十兩到黃金萬兩,價值不等。”墨卿桑給了年汀蘭一條路,隻是年汀蘭卻是一臉苦色。萬兩黃金?就是把整個年府掏空了,也不見得有萬兩黃金啊。“墨先生,這,可還有其他法子,可以隨意知曉靈犀閣的消息?”墨卿桑瞧著她得寸進尺的模樣,“有!”年汀蘭瞬間雙眼放光,“還請先生賜教!”“你坐了我的位置,靈犀閣的消息,任君查看!”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年汀蘭焉了氣,這墨卿桑說的,不是廢話?“墨先生莫要洗刷我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得。”“其實,還有個法子……”年汀蘭看了看墨卿桑,還能有什麼法子?雖然心裡頭已經沒了什麼波瀾,但到底還是想要聽一聽,萬一還是有機會呢?“我杏林齋的齋主,你是做不得了,但是我這杏林齋,還差一個齋主夫人,不知年小姐,可有興趣?”眉眼帶笑,帶著些微戲謔,說的人是有心無膽,隻能這般試探。聽的人卻是毫無波瀾,眼珠左右來回,瞪了一眼。“墨先生開些什麼玩笑,我這可是定了皇親的,就是我有心以此交換,如今卻是身不如己的。”年汀蘭歎了口氣,搖了搖手,“罷了罷了,我且另想想法子就是。”“若是年小姐未曾定下皇親,可是願嫁?”墨卿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年汀蘭微微一愣,想起父兄期望,母親叮囑,還有年家與玄淵之間的種種瓜葛。年家,與二皇子府,就是沒有這一場聯姻,那也是注定的千絲萬縷。與其給府中平添煩擾,倒不如將二府之間的關係拉的更為緊密些,才是好的。“我,注定嫁皇家!”不論那個人是誰,年府如今到此地位,不更進一步,一旦後退,便是萬丈深淵。一場談話,似乎是不歡而散。年汀蘭由人帶著,依舊往後門出去,墨卿桑留在屋內,聽著外頭的聲樂喧囂。茶盞已經換成了酒壺,秦陽再進來,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情場失意的男子,在此傷心買醉。“主子那般喜歡,如何不直接求娶了?依著咱們杏林齋如今的勢力,年府說不定還是稀罕的。”杏林齋的人,都知道墨卿桑打小便有一個心上人,從來性情冷淡,不近女色。酒入喉頭,更是愁上澆愁。“稀罕與否是次要的,這命中注定的事兒,如何改,也是改不了的,該她的便是她的,何必強求?”墨卿桑從未說過如此喪氣話,秦陽端起了酒壺,一杯杯的給他灌下去。“主子要做的事,不就是逆天改命?如何在這兒女情場上,就不敢搏一搏了?”秦陽有些怒其不爭,自己喜歡的人,都可以眼睜睜看著,這著實是讓人覺得可惜。“正是因為我要做的事,成敗與否,都是殺身之禍,何必白白累及他人?”墨卿桑一杯接著一杯,這心裡頭,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試,唯獨她,他不能輕易嘗試,不然,自己又何必要隱瞞兩個之間相識呢?秦陽臉色微微暗,這邊是愛吧?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遠對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真是可惜,主子這一番心意,若是有人這般待我,我定是顧不一切,生死相依的。”秦陽又來了青樓老鴇那一副神情,一舉一動,一挺胸,一抬眼,無一不是在逗弄墨卿桑。誰知他卻是麵無表情,毫無反應。秦陽有一種莫名的挫敗感,“你說你,多悶的一個男人,你那心上人,一個女人見著我都是垂涎三尺的,如何你就像個木頭一樣?”墨卿桑微微歎了口氣,閉上眼,“這世間,就是萬千絕色,都抵不過我當初對她的驚鴻一瞥……”秦陽未曾見過墨卿桑這副神情,一時間看著,竟有些心疼。“主子,有時候,男女之情不見得是最好的。主子若是有心,還有許多法子,可以與她在一起。”秦陽一杯一杯的倒,墨卿桑一杯一杯的飲。“你若是有好法子,我便將靈犀閣主的位置給你了!”墨卿桑略帶了醉意,如今,靈犀閣是他身邊的新荷暫代,秦陽已經覬覦許久了。“主子此話當真?”墨卿桑點點頭,“真,自然是真的,靈犀閣,早該交給你了。”秦陽笑的胸前一片亂顫,憑借著她在這醉生樓的本事,還不能想著法子,讓他倆,處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