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安述(1 / 1)

獨上宮牆 看人間 1649 字 3天前

“當年戰亂,年家村本就貧瘠,我父親外出行軍,家中重活無人可做,那個時候,我們經常食不果腹。”初夏夜涼,無人說話,都靜靜聽著年安略帶涼意的聲音,由著他說出那埋在心底的秘密。“李鴻那個時候,還是我們的鄰居,他家裡人口多,做事也快,所以他經常會來幫我們家做些事情,那個時候,我對他,還心存感激。”年安踏著緩慢的步子,走到奄奄一息的李鴻麵前,就像是在看一條流浪狗一般,嫌棄又厭惡。“直到有一天,我半夜醒來,才發現……”年安停頓了片刻,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堪入耳,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年汀蘭,想著要不要說出那些齷齪的字眼,會不會汙了她的耳朵?年汀蘭終於是不再顧及母親與嫂嫂,走到年安麵前,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安哥哥,若是不想說,便不說了吧,莫要委屈了自己。”年安轉身,抓住年汀蘭的衣袖,終於也是知道,男女有彆,年汀蘭的手,如今他是再也牽不得了。“不委屈,隻是委屈了我爹,委屈了大伯與大伯母,也委屈了你。從小到大,芷蘭事事都與你爭,他們總是偏袒芷蘭,你也是,懂事得很,事事都讓著她。可是你們都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年家的孩子,她不過就是我母親與這個李鴻的私生女!”年安未做描述,卻是實實在在的說出來了,年芷蘭,是程淑與李鴻的私生女。“你胡說,你是我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你從小都要偏袒年汀蘭,你不與我和母親一條心便罷了,你竟然還敢汙蔑母親,汙蔑我!你是不是,就看著大伯他們一家富貴,你就瞧不上我與母親了?你就知道討好年汀蘭……”年芷蘭此時此刻,到是不瘋癲了,聽到年安的話,這會子也是說的頭頭是道,再也不東一句西一句,也再不反複搖頭晃腦,瑟縮著肩膀了。說來這人,也是奇怪的玩意兒,遇著自己在意的,總歸能做出不一樣的反應來。年安並不理會年芷蘭,他隻淡淡瞧了眼她,那眼裡卻迸射出陣陣冷光,哪裡有看年汀蘭的半分溫和?年芷蘭與自己母親站在一起,兩母女相互扶持。“我不用討好汀蘭,我隻需要知道,你不是年家的,就可以了。”年汀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受,年安一個原本溫文爾雅的人,偏偏對年芷蘭似乎從來沒有好辭色,莫不是年安的心裡,對年芷蘭充滿了厭惡?“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憑什麼就說我不是年家的?”年芷蘭對於年安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身世,也是氣極了,但卻也忽然相同,就算這是是真的,過了這麼多年,他年安也拿不出證據來。年芷蘭這話,到是給了程淑底氣,是啊,他沒有證據,憑什麼就說年芷蘭不是年家的?“就是,我看你是被年家人洗了腦,竟然會對自己的母親,落井下石,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證據來,你就是忤逆不孝,逆子!”年汀蘭瞧著她們那死不承認的模樣,不由得心生厭惡。年安微微顫抖著嘴唇,事情如今到了這個份上,能夠留下什麼證據呢?“我沒有什麼證據,但是當年我母親早一月生下了年芷蘭,大伯母應該是知道的。”“我那是太過勞累,家裡內外操持,還要伺候你這個討債鬼,我能不早產?”句句緊逼,程淑又說的句句在理。年汀蘭看了看父親,心裡明白,他怕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年芷蘭不是年家的孩子。悶著聲,坐在那裡,皺著眉頭。“安哥哥……”年汀蘭看著他,似乎頗為痛苦。年安緩緩蹲下,抱著頭,“大伯與父親,打了勝戰回朝,大伯母先回年家村,但是我母親又不在家裡。其實那一次,是因為她受不了家中貧苦,本都與李鴻私奔了。隻不過,最後聽說年家封了將,兩人又回來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離家出走半年有餘……”“什麼?”何木珍到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當年她帶著年汀蘭回老家,前幾日是不見程淑,可當時家中老婆婆尚在,老婆婆隻說二兒媳回娘家去了,沒曾想,竟是與人跑了?“奶奶為著家中和睦,一家一戶的求了年家村裡的人,要他們都莫與你們說,我母親與人私奔一事。”年安聲音嘶啞,“大伯與大伯母想要求證,年家村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事兒。”“天啦,竟然還有此等惡劣行徑,程淑啊程淑,難怪你要將李鴻推薦進來做管家,你竟然,竟然……”“老天爺啊,我不活了,我是活不下去了,年誌啊,你快看看啊,你的好兄嫂,好兒子,一個個的都在逼我……”“夠了!”年安大喝一聲,“你不配喊我父親的名字,當年若不是你與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了一時歡愉,給我父親在酒中下藥,憑借我父親的勇猛,他怎麼可能戰死沙場?!這麼多年了,我讓你好過這麼多年了,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聲聲質問,年安逼近程淑,一雙手猛然掐到程淑的脖子上,“你是我娘,就因為你是我娘,我眼睜睜看著你,為了與那個男人睡覺,給我爹下了藥,我爹第二日就要上戰場啊,你怎麼忍心,啊?你怎麼忍心?”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年安說出來的事兒,讓年汀蘭都震驚了。要說程淑這事兒,年汀蘭心裡是有底的,就連年芷蘭可能不是年家血脈 ,她心裡頭也是有數。隻是二叔這事,年汀蘭著實是未曾想到,當年漢鄭兩國作戰,二叔為前鋒先行出兵,不過片刻,便被敵國一名普通士兵刺死。要說他當年勇猛不弱於父親,死的蹊蹺,卻不曾想,竟有這樣一層緣由在此。年汀蘭 本不想救程淑,真想年安就這樣將她給掐死,但畢竟年安可憐,為子,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往後還如何存活於世?“安哥哥,你冷靜些,你殺了她,你也逃不了。”年汀蘭用力掰年安的手臂,“哥哥,你快把他們分開。”“我不,當初我外出從軍,她就答應過我,隻要我不說出她的齷齪事,她便再不會與那個男人來往,她騙我,她還是在騙我!”年安睜圓了眼,年汀蘭與年階,終究合力,將年安給勸下。程淑方才幾乎快要斷了氣,這會子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嚇得跌坐在地。“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和他在一起了,放過我,放過我!”程淑不停的求饒,年汀蘭這才剛剛將年安安撫好,卻未曾發現,一個黑影掠過,“啊!”“嘭!”隨著一聲大喝,還有一聲巨響。“侯爺!”“公公!”何木珍和衛玲瓏來不及阻止,年侯已經聚集了畢身力氣,一把將地上的程淑舉起,重重的扔向遠處。“娘!”年芷蘭跑到母親身邊,看著程淑已經上下兩個身子,折在了一起,頭重重的落在地上,一雙腿腳攔腰折疊在肩膀上,那模樣,哪裡還有一個人的樣子?“蕩婦,你害我兄弟!你害我兄弟!”年尋穩重多年,早已經不將息怒現於臉上,今日之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哥,你照顧安哥哥,我去勸解父親!”這麼多年,年尋一直生活在,對弟弟的愧疚之中,一直以為是自己預估了敵軍實力,派了弟弟為先鋒,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出。他待程淑從來寬厚,待年芷蘭,更是害怕虧了缺了,事事委屈自己的妻女,哪裡能想到,一直以為是在給弟弟養女兒,卻是在給他人養。年尋心中憤恨,如何能解?眼看著年尋又要上前,年汀蘭連忙撲到年尋懷裡,“爹爹,使不得,使不得,您若是殺死了她,您也逃不了刑法和眾人口舌。”眼瞧著娘親和嫂嫂還未曾反應過來,連忙喊,“娘,嫂嫂,你們快來,幫我勸勸爹啊!”“走開!”年尋大喝一聲,年汀蘭繼續趴在年尋懷裡,“我不,爹,您不能再動手了,今日您再動手,定得造出人命來。您若是心有不甘,大可交由官府,不過就是些顏麵問題,她該受的罰,自有人去施。”何木珍瞧著自家夫君這模樣,也是嚇著了。“汀兒,你快些下來,你父親來了性子,莫要傷著你。”多年夫妻,如何會不知年尋此時的心情?程淑這會子,怕是難逃一死,否則年尋也是難消心頭之恨。“娘,您快勸勸父親,我傷了有什麼要緊的?父親若是殺了人,保不齊彆人說我年家暴虐,自持功高,隨意殺人。爹,這可不是戰場,這是京都,您快些醒醒,控製一下您的脾性!”年汀蘭緊緊掛在年尋身上,年尋也不顧她,掛著年汀蘭,也一步步向程淑走去。年尋向來力大無窮,小小的年汀蘭的體重,他還根本不放在心上,更遑論,此時此刻,他已經紅了眼。何木珍看了看四周,年階與年安已經快步上前,擋在年尋麵前,“父親”“大伯”“讓開!”年尋悶聲一喝,年汀蘭耳膜一陣發疼,側身一瞧,卻見著李管家的兒子,帶著李管家往門口逃去。“來人啊,把那兩人困住!”年汀蘭大喝一聲,園外頭的人衝了進來,三兩下就製止了他們。“爹,您想想,二叔已經沒了,您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年家可怎麼辦?為了一個程淑,還有一個奴才,搭上咱們一個年家的安危,值得嗎?你要是出了事,舍了我們,您心裡可放得下?”年汀蘭話音一落,年尋便停住了腳步。眾人暗自鬆了一口氣……深夜一陣冷風過,吹得幾人背心熱汗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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